第30章 徐誠個人劇情
第30章 徐誠個人劇情
徐誠用上了超強的定力,才止住了喉間的聲音。
他松手想跑,被梁上的蒙面人拽住了手腕。
單手格擋兩回,方巾被扯下,露出一張驚懼交加的俏臉。
梁上人頓了下,聽見護衛的腳步聲,手上使勁,把徐誠往上提拉。
徐誠反應快,腰腿用力,先藏了腿腳,再才上梁。
從下往上看,梁間黑乎乎的,靠牆蹲着的那人還一身黑衣蒙面,很難被發現。
站到一起,徐誠又從對方眼神的戲谑裏,感到了一絲絲的熟悉。
林庚把蒙臉的黑布扯下一點,成功把徐誠驚到以後,他又把臉蒙上。
徐誠:???
山匪為什麽會直接進城啊!
隔着林庚,他看不見室內光景。
下面護衛巡過,林庚轉頭看牆上的破洞,徐誠看着他的後腦勺。
這梁不上也罷。
太遠了,聽也聽不見,看也看不着。
護衛繞過轉角,徐誠欲要離開,被林庚抓住了胳膊,他居然還敢出聲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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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兒做什麽?”
徐誠今天穿得好,玄色綢緞圓領袍,腰帶護腕都是皮革制品,頭戴抹額,把孕痣都藏起來。
人出現在花街,逛着小院,看起來不正經。
林庚問:“裏邊這男人是你相好的?”
徐誠:“……”
“你看你的,我先走了。”
林庚不松手:“來都來了,正好我腿麻,我們換換,你看你的,順便幫我盯着點。”
徐誠警惕又躊躇。
廊下的房梁不大,成年男人并排蹲兩個正好,他是小哥兒,身形瘦小些,身側有空位,林庚不等他同意,屈身下躍,單手抓着梁柱轉向,到了另一側。
又有腳步聲,牆壁的洞口還那麽誘人。
徐誠挪挪地兒,跟林庚換了地方。
他打不過林庚,在林家屯時打了幾十次,現在放棄掙紮,也不回頭看,留個後腦勺,盯着細小洞口,往裏瞧。
好消息,李玉陽在。
壞消息,他想看的官爺沒有。
失望。
李玉陽在,徐誠就能走。
去外邊跟其他師兄弟報信,再蹲點就行。
屋裏,李玉陽在哄妹妹。
“外室怎麽了?正常你能嫁大官嗎?這陣子風聲緊,爹要幹大事,你別添亂,事成之後,我家獨大,別說接你出去,就是給你再買個豪宅,讓你奴仆成群的住着也行啊。”
李燕白嗓音啞,鼻音重,聽着是哭過。
“這話你們說很久了,可是那晚之後,他就沒見回來。你跟爹都瞞着我,也不告訴我要做什麽,就讓我等,也不知道要等什麽,我個好人家的女兒,成天住小院裏算什麽事啊?”
李玉陽常在花街逛,認識的人多,都避諱着,沒人敢笑話她,可這裏到底是小院,她年歲輕,臉皮薄,對親事、對夫婿最有幻想的年紀,被親生父親送到一個老男人床上,要她怎麽能釋懷?
李玉陽哄她久了,早已忘記哪些話說過,哪些話沒說過,只看妹妹木已成舟,都還在車轱辘講委屈,哭哭啼啼,好讓人厭煩。
“你跟江家小哥兒差遠了,他家接濟難民,搞得有聲有色。原以為是江老大幫忙,江老大出去押镖了,家裏他主事,各處都好着。現在在豐州,誰還記得豐州有三巨頭?都在說江家。你從前還跟他齊名,你看看你這樣。”
對手的力量是龐大的。李燕白一聽就鼓氣:“有什麽了不起?招了個沒用的贅婿,出身是商戶,一輩子都是商戶。”
商戶出身,也是他們兄妹的痛。
室內有一陣沉寂。
沉默裏,李燕白找到漏洞:“什麽只記得江家?你不是說事成之後,我們李家獨大的嗎?”
李玉陽笑道:“盛極必衰。他們家現在這麽紅火,你不覺得太過了嗎?”
徐誠聽了心驚。
他一直沒打聽江家出了什麽事,原來是李家搞鬼。
作為镖局管家,他人很聰明。
從細枝末節的線索裏,就能串聯。
江家最近都在忙難民的事,還從低調接管,變成高調宣揚,全城都在誇朝廷誇聖上。
或許李家也有出力。
商戶人家,哪怕是陷害,也不敢說一句朝廷不好、聖上不好。
他們便把江家高高架起,添油加柴,助長氣焰,好讓江家死在最紅火的時候。
真毒。
徐誠氣得磨牙。
又聽一陣,沒有多餘的信息。
李玉陽不願意跟李燕白講,繞着彎哄她好日子在後頭。要她定下心,以後離開小院就不會再回來,讓她抓緊時間,跟院裏媽媽、姐姐妹妹們,多學些伺候人的功夫,好把官爺的心拽着,有了孩子,她母憑子貴,要什麽沒有?
李燕白還有幾分理智在:“他都多大歲數了?只怕後院早已妻妾成群,孩子都不值錢了!”
她又不是什麽官家千金,商戶人家的好姑娘,在他們這些人眼裏,跟窯子裏的姐兒有什麽區別?
都是出身下賤的貨色。她幾次想開口,對着哥哥,實在講不出那晚所受的折辱,憋回的話堵在胸口,成了熱淚流淌。
李玉陽膩了。
費他半天嘴皮子,臨了還在哭。
他喝杯茶,把食盒拿桌上來:“都是你愛吃的,娘親手做的。爹還給你做了兩套織金緞衣裙,我看你近日瘦了些,叫你嫂子給你改改腰身,過兩天送來。”
李燕白知道他要走了,自她來小院以後,大哥都是這樣的,拎着東西來,臨走才給她。
她忍不住問:“你待會兒去誰院子裏?”
李玉陽擺手:“我回家睡。”
李燕白臉色發白。
從前最愛流連花街的哥哥回家睡。
她連家門都沒出過幾次,卻要長居花街小院。
徐誠看她可憐,收回視線,蹲梁上愁眉苦臉的。
林庚點他肩膀,往下指指。
人出房門,有一定概率往上看。
或許是累了,伸個懶腰,或者是看看天色,辨認時辰。
李玉陽要走,他們也得趕緊撤。
徐誠撤離時,想避開林庚,一邊撤出白家院,一邊躲山匪頭子。
他躲,林庚反過來跟着他跑。
徐誠都急了:“你跟着我做什麽?”
林庚大實誠:“我看你熟門熟路,跟着你少走彎路。”
徐誠:“……”
算了,出了院子就大喊,把人都叫來,安全!
出了院子,他沒機會叫。
林庚指着他說:“你敢出聲,我就把你送山裏去。”
夜黑風高的,徐誠打了個哆嗦,一時沒注意到他說的是“送山裏”不是“綁山裏”。
林庚問聽到了什麽。
徐誠原原本本說了。
林庚又問:“沒提到那位官爺的名字?”
徐誠要是知道就好了,這就給三老爺寄信,讓他長點心。
他回完話,又想走。
林庚找他要報酬。
“我拉你上梁的,也是我讓位置給你聽的。”
什麽報酬,贖金就贖金。
徐誠身上就幾兩碎銀,用來買酒的。
除了碎銀,就是金腰帶。
再有剛買的口水瓜子。
他眼珠一轉,從腰帶裏拿出那包瓜子遞給林庚。
林庚:“……”
他眼尖,發現這小哥兒寬革腰帶下,還藏着一根金腰帶。
“我要那個。”
徐誠捂着腰。
“你才拿了我一千五百兩,我再丢了金腰帶,命也不用要了,你直接抹我脖子算了!”
說話就說話,氣什麽。
“行,你走吧。”
徐誠頭也不回,讓他走,他用跑的,跑可快,才出街,就喊了“非禮”。
這是他們的接頭暗號,趁着各家院裏都有人出來看熱鬧,他們順勢彙合。
李玉陽才從白家院出去不久,分頭一陣找,居然在柳家院把人給蹲着了。
徐誠:?
早知這樣,還不如賴在柳家院。
銷贓搞得有驚無險,一番操作完,有兩個想留在花街玩。
徐誠平常懶得管他們的私事,今天不同,花街有土匪頭子,年輕镖師易沖動,萬一跟林庚看上同一個唱的,幾碗酒下肚,硬拼起來,怕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不許去,都跟我回镖局。我喊非禮,你們那麽晚才來,你們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心上,今晚加練!”
年輕镖師們:???
另外三個委屈道:“……我們沒想去花街玩?”
徐誠一視同仁:“那你們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就一起加練。
他們哀嚎着離開,旁邊小巷的陰暗角落裏,林庚走出來,以唇抵手,吹出一聲長哨子,高低不同,像某種鳥的叫聲。
散在各條街道的下屬朝這頭集合。
“沒看見林大元。”
“沒看見陸大謙。”
“李家姑娘說不認識陸大謙,畫像看了,是陸大謙,現在化名沈觀。”
……
陸大謙,山匪的二當家,別號“陸軍師”。
沈觀,戶部清吏司金科主事。職責之一,鹽引金銀。
也是此次來豐州赈災的主事人,兼任監察禦史之職。
一個在逃匪徒,冒充朝廷命官做什麽?
這個疑惑,無人解答。
徐誠趁夜回镖局,從後邊的小路,一路跑到江家,他吓壞了。
江知與跟謝星珩還在農莊未歸,他進府就喊“阿晖叔”。
王管家熬不住夜,夜裏是輪流守着,今晚輪到來巧,趕忙把他攔着。
“主君咳疾犯了,吃了藥才睡下一會兒。”
徐誠硬生生憋住。
宋明晖覺淺,夜裏還在咳,徐誠喊的聲音大,他聽見了,讓人進來。
也是看着長大的孩子,見面差點哭了。
“我又碰上那夥山匪了!”
宋明晖讓他喝口熱茶,慢慢說。
完整聽完以後,宋明晖對這夥“山匪”的身份有了推測。
絕不可能是匪徒,就看是剿匪的兵,還是哪個衛所的錦衣衛了。
徐誠心野,慣來粗枝大葉,連着兩回,真把他吓着了。
宋明晖安撫他,“別怕,真是匪徒,你哪有兩次好運?”
徐誠也這樣想的,可他打不過,要走還得先給贖金。
上回散財的一千五百兩,他現在還心疼。
原想埋起來,留手裏花的。
宋明晖摸摸他頭:“散財散財,不散哪叫散財?損一些是常事。今晚在家裏歇息,明天去找小魚玩?”
徐誠爽利:“行,我還沒去過現在的農莊,去看看也好。”
去躲躲也好。
宋明晖說兩句話又咳起來,徐誠忙給他倒茶。
新做了丸藥,宋明晖就着茶喝了五顆,面色一下就紅了。
咳疾藏不住,沒人能憋住咳嗽。
徐誠看着他把藥喝了,沒問江知與是否知道,把這事兒記下,明天再跟小魚說說,近些日子,還是讓阿晖叔多歇歇,趁着沒落下病根,把身體養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