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客
第29章 送客
登記妥當,官府留檔,這事就板上釘釘,百姓們歡騰一片。
謝星珩把五頁薄紙交給江知與,江知與捧着,眼眸晶亮。
“我們去給爹爹看。”
早上通知過後,莊上就熱鬧了起來。
百姓們先回去商量,再來登記,消息自然而然擴散開,江家族親聽聞,都急吼吼的跑來。
宋明晖讓他們夫夫照看這頭,他去應付族親。
謝星珩還未見過江家親族,知道他們欺負過江知與,一直很想看看都是什麽人。
今兒趕巧,一并瞧瞧。
過來一看,滿屋子人擠人,男女老少都有,你一言我一語,唾沫星子橫飛,全沖着坐上首的宋明晖嚷嚷。
“你把活計都派出去了,族人怎麽辦?一點親戚面子都不顧了?”
“承海還念着族親的,你們倆倒好,趁着他不在家,這樣糟蹋家財!”
“也不知道跟族長商量商量,這是你們一家的事嗎?上回過來,還專門分了營生的,你家小哥兒說了,以後會從族裏收人,這才幾天啊?說話當放屁!”
……
宋明晖表情冷,眉眼淡淡的看着他們,話輕而有力。
“海哥是江家人,我給他面子,才來見你們。你們沖我嚷嚷什麽?”
Advertisement
他手裏握着的白玉珠串繞三繞,戴到了手腕上。
冷厲眼神四巡,嗓音不帶感情:“是覺得你們骨頭硬,還是認為我不敢動手?”
他身後站着的镖師孔武有力,往前踏一步,族親聲音就弱三分。
最後一群人,推了個年過五十的小老頭出來。
這是江氏族長,江在昌。
宋明晖見了他,眼神譏诮。
“江老爺子啊,您是來教訓我的?”
家族沒起來前,江在昌很有威嚴。
親戚們群居,族長是一呼百應,他家兒孫以男居多,這在鄉下是很有面子的事。
江承海發跡後,先後給族裏添産,把他這個族長捧得更高。
可他在宋明晖面前,總會弱氣。
族長族長,一族之長。
宋明晖沒上江家的族譜,連帶着江知與都沒有上。
小孩子還能糊弄糊弄,宋明晖一個成年人,又管着這麽大的家業,什麽風雨沒見過?哪會怕他一個鄉野老頭子。
江在昌兩手負在身後,擺不起族長架子,也沒露怯。
“今天這事,你得解釋解釋。”
謝星珩看宋明晖應付得來,拉着小魚沿着牆壁,往前挪動,找到了最佳觀影視角,過來吃瓜。
宋明晖嗤笑:“那我也把話放這裏,你們有種就把海哥除名,別占着我家便宜,還惦記着老三的熱竈。我不吃這套。”
江在昌眼皮子跳了跳,話鋒轉向,找江知與要說法。
“你們父子倆當初承諾過,要拉拔族親的。”
時日雖淺,江知與進步了不止一點點。
家裏馬上大禍臨頭,這點雞毛蒜皮的口角官司他還嫌可笑。
“我沒拉拔嗎?曬大醬的方子我親手交給你的。”
有爹爹在,夫君也在他身側站着,江知與不軟不硬說完,補了句硬氣話:“你身為族長,難道只想讓自家兒孫曬醬?一個族人不叫?”
宋明晖給他補刀:“家裏沒銀子吧。人窮就別攤大餅,這麽點族親,地給了,方子給了,鋪面也是我家出。主營生産你都管不好,還帶着這麽些人大張旗鼓的來找我算賬。你若管不好,收拾收拾退位,把族長讓給我海哥當,這些就都是我的族親,我來管。”
話說到了點子上。
豆制品加工坊那邊,好幾家人合夥,每天在農莊裏就能把豆腐賣光,要把生意做到縣城去,還得加人、加石磨。
他們各家占了股,是豆制品加工坊的“老板”,能拿分紅的。
餘下小利,就願意給人喝口湯。各家都能推薦一個人,目前是族親之間的生意,誰家媳婦夫郎都沒往娘家那頭拉人,叫來叫去,還在族裏轉悠。
可族長家,拿了做大醬的法子,幾房兒女就給分了,邊邊角角的料都沒有給族親。
說起這事,就說江知與手裏還有貨。叫他們來磨。
宋明晖不跟他們廢話。
“你們以前就想吃絕戶,當我不知道?如今小魚招婿了,往後家業自有人繼承。我家做什麽生意,有什麽良方,願意給族裏,你們感恩戴德的收了。不願意給的,你們硬要,別怪我翻臉。”
江在昌撐着老臉,還想再說說榨油廠的事。
榨油啊,不比賣大醬賣豆腐掙錢?看看李家就知道了,油料可是大財!
可他們不聲不響的開工,招的全是難民!
江在昌隐晦瞪了謝星珩一眼。
男人也是禍水。
不是為了這個難民堆裏爬出來的贅婿,哪會這麽大方?
謝星珩:?
有病吧。
宋明晖招手:“送客。”
江在昌一肚子話都憋着了,被兩個镖師架出房門,臉皮漲紅。
宋明晖能說他,其他族人不敢。
心裏有嫌隙,也僅是目光帶有不滿,面上功夫要顧着。
江在昌更是氣,沉着一張臉,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都是為了赈災,三老爺那頭會有好處,我們就不添亂了。”
江老三能不能得到好處,他不知道。
他就知道,最近都在誇朝廷誇聖上,想來當官的江老三也能撈着點湯水,喝個肚圓。
時近中午,莊上到了午飯時刻。
在農務繼續務工,并非每人都有着落,可每家每戶都有人能拿工錢,掙的月銀,算下來一天二十多文,普通人家足矣。人多的,緊巴點也能過。
百姓樸素,趕上好事,就想吃頓好的慶祝。
農莊上就一家賣豆腐的,前不久才收割小麥,他們也會去相熟的佃戶家,買些新磨的面粉。
他們或是拿養着的活魚,或是拿腌着的肉,加青菜豆腐一起炖菜,再蒸上拳頭大的饅頭,就是很好的一頓飯了。
吃得飽,又有葷腥。
江在昌帶着一夥族人,沿路走着,出農莊前,有意繞去廠房看。
廠房修得大而樸實,榨油坊都是室內操作,屋子比他家的青磚房大上三五個。
再走一段路,看看醬油坊,這兩處實在大得過分。
若都叫族親來幹活,該有多好啊。
又走一段,到了江玉昭所在的農家小院。
他們幾個一起曬醬油,活少得很。過了初期的競争,現在架都懶得吵。
江玉昭外向,老遠見了人就喊。
一夥叔伯姑嬸的叫下來,也沒得個好臉色。
和她同管醬油坊的江致高說:“一定是挨罵了。”
他年長,人更沉穩,難得背後說人壞話,讓江玉昭來了興趣,“怎麽說?”
江玉昭是個女孩兒,家貧,一家子靠她養,在族裏存在感全靠她一張甜嘴喊出來的,地位很邊緣。
江致高不同,他兄弟有五個。這在鄉下很有話語權,族裏發展也要壯勞力,與人争端、撐場面,都叫男人們去,互相見面,閑聊時東拉西扯的,能聊出好多隐秘。
比如江家主君宋明晖沒上族譜,他生的孩子也沒上族譜,江承海好一頓鬧,當年差點就跟族裏鬧掰了。
不知怎麽被勸下的,這些年就這麽湊合着過,時不時還拉扶族親。
江致高稍想想,就知道族長過去讨不了好。
又不是一族人,要讨方子又要塞人,給了一個不夠還想什麽好處都占了,不罵他罵誰?
他不答反問:“要是族長跟大伯鬧僵了,你站哪頭?”
江玉昭翻白眼:“我個女兒家,還指望我跟你們這些男人一樣,講究老祖宗的根呀?誰給我飯吃,我就向着誰!”
正聊着,江在昌又走到了豆制品加工坊,今天買豆腐的人多。
中午沒買上的,還預定了晚上的豆腐,他們下午抓緊做,晚上都能賣了,忙得腳不沾地,也忙得紅紅火火。
江在昌叫人出來說話,人忙得很,晚了會兒出來,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人委屈:“怎麽了?這生意得做啊,您不知道,我們銅板都收了,一下午要趕三兩銀子的貨,飯都沒吃兩口……”
出來肯聽他說兩句就不錯了。
江在昌還想罵。
依着從前的性子,是要把加工坊的人都叫出來罵一頓。
近十幾年過多了好日子,拉不下臉,就訓他們不知道拉拔族親,指桑罵槐的。
這頭的事兒,轉眼就傳到了宋明晖耳朵裏。
宋明晖全當沒聽見,給謝星珩盛了一碗絲瓜蛋湯,又給江知與盛了一碗。
他心情好得很。
有阮師爺親筆寫的名錄,最無法自證清白的一環解決,後事無憂。
宋明晖目光贊許,誇了謝星珩兩句。
平心而論,他家這贅婿要比二房的致微機靈。
謝星珩聽久了“珩兒”,表情麻木。
江知與算着日子,就這幾天,采辦的人應該會回來。
往年都要八月份回來,踩着日子送去京都。
今年禮單換了,都是便宜貨色,也是常見物件,耗時會短些。
用這些便宜貨,把空蕩蕩的家填實,就萬事俱備了。
飯後,謝星珩帶着來喜,還有他的書童芒種和夏至,去給楓江書生送考籃。
不算謝星珩,楓江有三個書生去應考鄉試。
考籃三只,筆墨紙硯俱全,另有盤纏五兩。
這三人,謝星珩把他們分為背鍋俠許行之,還有人品不好的應聲蟲。
送了考籃,四個人坐一塊兒,謝星珩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趕考。
他們早有此意,對京都不熟,怕走錯路,有個熟人帶着是好事。
謝星珩便講:“出發時日還未定,我跟堂哥商量好,會來通知你們。到時先走水路,到府城轉陸路。镖局有船,不用出銀子。陸路就看你們租用什麽車,我跟堂哥是家裏馬車,你們三人可以合資,租個驢車、牛車。”
這年頭,組隊趕考是平常事。
合資租車、租房,甚至拼飯,都是常見的,他們無異議。
正事說完,就是寒暄——對謝星珩吹彩虹屁。
謝星珩不愛聽,沒坐一會兒就走了。
他一走,許行之也出來了。
屋裏兩個書生往外張望,把考籃打開看,見只有五兩盤纏,各罵了一聲“小氣”。
江知與下午忙着給人分派活計。
榨油有許多步驟,輕便一些的,女人夫郎也能完成,還得留人做飯,除卻固定登記的每戶一人,江知與也給原本的佃戶便利,從他們家挑選了些婦人夫郎來幫忙,算是平衡。
水塘保持現狀不變,養魚養鴨的還是那些人。養雞的人少,大哥大嫂現在也沒孵出多少雞苗,第一批小雞以采買為主。
廠子剛運轉,大家都摸索着來,各處進展慢,活也較輕,今天就試産榨油。
謝星珩過來幫他指點人,江知與還不樂意,叫他去讀書。
“我把圖冊都記下來了,指點他們綽綽有餘,就不累着你了。”
莊上事穩定,宋明晖就回了府。
謝星珩沒長輩盯着,黏黏糊糊的跟在老婆後邊當小尾巴。
“我好心來幫你,你就收了我吧。”
他一連串的江老板喊着,屋裏聽見的漢子都偷偷笑,江知與怪他讓自己失了威嚴,瞪他一眼,眼神軟綿綿的。
“那你教他們用木榨吧。”江知與說。
這頭男人多,謝星珩要幫忙,就跟他們打交道好了。
謝星珩欣然應下,油料沒上,讓人先試着熟悉木榨,他帶着指點,教他們認部位組成,也讓他們試試怎麽發力輕松。
“別用蠻力,那樣太累,也費腰。這事兒細水長流慢慢幹,身體要緊。”
他話說得熨貼,一群糙漢子聽得心裏暖烘烘的。
江家贅婿是楓江人,他被招婿那陣,城外也好熱鬧,有一陣議論。
來了莊子後,他們閑聊裏,也在說江家定然是很滿意楓江婿,才願意給他做臉,幫助故裏鄉親。
之前謝星珩跟着江知與巡莊,還很多人悄悄看,兩人都長得好,站一塊兒別提多般配。
這會兒學手藝,他們看謝星珩頂着秀才相公的身份,和江家那位少爺一樣,平易近人,嘴皮子利索,連教帶誇,半點架子也沒有,間隙裏也應聲,馬屁拍得有來有回。
區別是,謝星珩誇得自然,誇得真誠,誇得不重樣。
百姓們詞窮,誇得生硬,誇得重複,真誠度十足。
江知與去後邊看人蒸豆子,隔着牆,聽那邊笑聲陣陣,心裏也歡喜。
蒸豆子有婦人也有夫郎,帶着幾個年少的哥兒姐兒幫忙打下手。
謝星珩記得不清楚,說不确定是蒸豆子還是炒豆子,兩頭都有人在忙活,木榨有五個,到時能一起開工,試試哪樣的豆子能出油。
他到莊上,很少跟百姓們聊家常,一開始都怕他,見他處事公正有條理,樣樣都沒落下,又很敬他。
後邊是些小孩子愛給他送茶送水,能跟他說上話,知道他好性子,遇見了也會跟他打招呼。
多是吃了沒,今天都不錯這種樸素話。
蒸豆子簡單,看着火候,到時辰再看看豆子熟沒熟,其他時間能聊聊天。
沒男人在,又聽得見男人聲音,都誇他跟夫婿很般配。
江知與喜歡聽這話,問起楓江那邊的飲食習慣、生活習慣。
成親以來,夫夫相處和諧。謝星珩沒表達過哪裏不滿,他想多了解一些。
水鄉那邊,吃魚居多。
過年過節吃個葷腥,也是以鴨湯、鴨蛋為主。
他們那裏水多,養魚養鴨都方便,小孩兒都會水,拿着竹竿就能養一群,水裏散養着,喂食也簡單。
養雞是少數,一家三五只就夠多了。
“你夫婿讀書,應該是吃雞多。”他們說。
讀書人養得精貴,哪會跟他們一樣,十年如一日,吃個瘦鴨子都美得很。
要說生活習慣的話,他們是睡床多,豐州都盤炕。
飲食沒多大差距,兩邊米面都吃。
說起盤炕,他們不由聊到自身。
“江少爺,你說我們棚屋能盤炕嗎?”
他們不敢奢望在農莊蓋房子,這都要占地的。
只聽佃戶們說,進了八月,就有秋涼。豐州的秋老虎只來幾天,過了中秋,就要穿襖。
現在已經到七月,他們返鄉,也得重新建設,有人早早打算,開始憂慮秋冬怎麽過。
江知與說:“棚屋四處漏風的,天冷不好住人。紅榜的賬目看了嗎?餘銀很多的,進了八月,還沒說法的話,我就安排人,劃地給你們蓋房子,土屋茅草房的,先住着。”
初期疑難解決,餘下的大頭花銷是安置費。
不論是本地蓋房子,還是回鄉盤纏,人數積累後,數目很大。
江知與要等八月,一是看家裏能不能渡過難關,二是想朝廷能出些錢。
賬上銀子,蓋不了一千人的住所。
百姓們初安定,手頭銀錢沒幾分。吃喝還得發糧,這頭都是消耗。
他們算不了太大的賬,信得過江知與,聽他這樣說,心裏就安定。
“那我們還住農莊嗎?把你的良田都占了……”
江知與安撫道:“沒事,你們看,現在廠子都開始榨油了,務工的人得有住處。不論是你們留下,還是我另外招人,房子總不會白蓋的。”
他們留下會更好,這樣子安置合情合理。
夫夫倆忙着榨油,宋明晖回府,找人銷贓金腰帶。
李家送的金腰帶,就還給李家。
李玉陽好色,十來歲就在花街出沒,豪言“好子弟嫖好姑娘”,傳了一陣佳話。
成親後有所收斂,花街新長成的苗苗卻都給他過目。
哪家院子不想巴結個有錢有勢的恩客?
李玉陽正巧好色,很合花街各院的心意。
他每個月,都有個七八天住在花街,東家跑跑,西家坐坐。
柳家院巴結過,現下李家五姑娘在白家院,明面上就在這兩家找,餘下的也不可放過。
趁醉,給他把金腰帶系上。扔縣衙門口,給常知縣送份禮。
徐誠一聽就來勁兒,他正憋着氣呢!
這事簡單,只在縣城裏,跟李家正面剛上,宋明晖也不怕。
他叮囑幾句,把金腰帶給徐誠拿着,讓他帶幾個機靈人,一起去逛花街。
徐誠有好衣裳,年年裁剪,就過年過節才打扮,今天拿出來穿,抹額系着,帶塊方巾,遇事好蒙臉。
點數五個人,出發前先放狠話:“是去找人的,不是去嫖的,你們誰敢不顧正事,被那些唱的迷了魂,我就把你們扒光了游花街!”
五個年輕镖師收起“嘿嘿嘿”的笑臉,一激靈繃直身體,蛋蛋都是涼的。
徐誠劃了幾條街,分頭逛去。
他先去柳家院,柳媽媽不會每個客都迎,今晚生意不好,留了兩個姐兒在前頭。兩人正在嗑瓜子。
徐誠看見瓜子,就想到小魚的夫婿被人笑壞了名聲,眉頭緊皺。
兩個姐兒把他迎進屋,徐誠知道院裏的潛規則。
要找人,直接問,那就是沒有。
不問的話,自己閑逛,找不到是沒有,找到了是偶遇。
想閑逛,酒得點足,屋裏放人了,外邊的護衛才不會攔。
他叫了兩壺清酒,給了五錢銀子,再上一碟瓜子:“你們給我用嘴嗑,咬進去,連帶瓜子皮一起吐出來的那種嗑。”
他要倒李玉陽嘴裏,惡心死他。
這是另外的價錢。
徐誠冷臉再拍五錢在桌上。
她們嗑。
柳家院沒有李玉陽。溜達一圈,後邊恩客只兩個,生意慘淡。
過前門,徐誠用她們提供的粉紗帕子把瓜子裝起來,團吧團吧,塞腰帶裏,出門沿街走,徑自去白家院。
白家院比柳家院大,更加雅致,沒有豔俗淫靡氣,院裏有花樹,樹下石桌配圓凳,現在沒人,上面放一盞圓燈籠,上書四字:“今夜滿客。”
生意真好。
滿客有滿客的進法,徐誠被兩個小厮送出來,拐個彎兒,繞到後面,拿方巾蒙臉,翻牆進。
他看光源靠近,又聽聲音找,找到院中心的一處小屋。
小屋獨棟,亮着光。周圍都黑漆漆的。
這不像滿客,更像是包場。
包場……
徐誠記得,小魚說過,李家送了個姑娘給北方官爺。
現在來的是那位官爺?
他原地躊躇,才在山匪頭子那裏吃過虧,現在不敢莽。
全家都沒人知道北方官爺是哪位爺,難得碰上,直接走又太可惜。
徐誠繞着圈打探,發現這裏護衛很少,就三個,他輕輕松松就繞過去了。
牆根不好靠近,那邊一直有人轉圈巡邏。
屋頂也不好上,這裏空曠,上去就是活靶子。
他想上梁,在廊柱的梁上吊着、蹲着,勉強能聽見一些動靜。
說幹就幹。
他避開巡邏的護衛,貓過來,熟稔爬柱上梁,手扒着梁沿,腰剛發力,想擡腿躍上,眼角餘光發現梁上有人。
徐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