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
趙予墨說信:“事件安排如此缜密, 确實不像惠親王一人之手能夠策劃的,或許惠親王真是遭人陷害。”
他說不信:“但他意欲謀害臨柏之心,絕不可能是被他人撺掇而起。惠親王跋扈嚣張, 自是不甘臣當街毆打, 害他丢了臉面。臣以為那三十大板已是代價, 沒想到, 惠親王的心思竟這般歹毒, 竟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自己的親妹妹。”
他看向臨澈, 咄咄逼人:“若請罪便能消減罪行, 天下要這王法作甚!”
麗雲公主站起身, 默默在袖中捏緊拳:“災禍并未釀成!鎮北侯也當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沒釀成?重點是沒釀成嗎?若他無加害平南之心,又怎會給他可乘之機!麗雲公主, 你也是女子, 倘若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 你又當如何?若不是我趕去及時,平南又當如何?”
“不見刀光, 流言蜚語亦可取人性命!惠親王,你這是沖着要平南性命去的!”
臨澈慌亂地否認:“我沒有!我只是想給她顏色!!”
“顏色?”趙予墨眸低寒若冰霜,“你這般歹毒, 其心可誅啊。”
臨澈被他說的面紅耳赤, 指着他破口大罵:“我可是皇親貴胄!趙予墨!你不要太過分!”
皇親貴胄這四個字在此刻被他搬出來壓人, 麗雲臉色直接白了好幾分。趙予墨壓着冷笑, 默默看向皇帝。
聽他們辯駁,始終沒有出聲的臨隽終于開口。
“天子犯法亦當與庶民同罪, 惠親王, 是意欲淩駕于國之律法之上嗎?”
蒼白着臉的麗雲連忙跪下,說道:“臨澈只是心直口快, 還望皇兄贖罪!”
臨澈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磕頭:“臣弟不敢的!臣弟只是,只是…”
趙予墨側首看了一眼乖乖拎着箱子的臨柏,眸光有一瞬的柔和。而後,他斂回神色,轉身向龍椅方向跪下。
“陛下。”他道,“臣年幼喪母,及冠之年,父親也戰死沙場。趙氏一脈到臣這兒,除去些關系甚遠的旁支,僅剩微臣一人了。”
臨隽向他看來,且聽他繼續道:“若不是心系平南公主,有這麽個盼許,臣現在,可能沉淪在某處酒巷,終日醉生夢死。平南公主于臣而言,早已不只是妻子那麽簡單。”
“旁人欲加害于他,與索臣性命無異。”
他這番話,落在對他有意的麗雲耳中,形若剜心。她難過,又不得不為自己的蠢材弟弟想盡辦法。
如今趙予墨把話撂在這兒,顯然是不打算退讓了。為避免更不可挽回的局面,她咬了咬牙,挪動膝蓋,轉向了臨柏臨柏方向。
“胞姐!”臨澈眼睛通紅,爬過去就要想扶起麗雲。
後者拂去他的手,強忍着淚水,緩聲道:“是臨澈對你不住,我同你,賠禮道歉。”
她長吸一口氣,聲音中帶着顫意:“麗雲,自請罰去落雲寺,帶發修行三年。”
“胞姐!”臨澈眼淚都快被逼落了,他哽着喉嚨,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麗雲比臨柏年長兩歲,至今未嫁,宮外早已流言四起。她若是真到落雲寺帶發修行三年,更不知會被傳成什麽模樣!
這樣的請罰,于她來說屈辱難盡。
卻沒想到趙予墨根本不當一回事,依舊固執地跪着。
皇帝見狀,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麗雲。即便你願為惠親王承擔罪責,此事由他犯下,他也逃脫不了。”
麗雲默默咬緊了牙,而臨澈則狠狠地向皇帝磕了個頭,道:“臣弟,臣弟知錯。請皇兄降罪!不要…不要責罰麗雲胞姐!”
皇帝并未應允,而是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你犯下如此大錯,朕雖不得不估計皇家顏面保全你,卻也要給鎮北侯和平南一個交代。明日午時,你去午門菜市口領罰五十杖,扣俸三年,禁足王府不得外出。”
“皇兄!”臨澈猛地擡起頭,瞳中滿是驚愕。
杖刑便罷了,卻偏偏是在菜市口!臨澈最要臉面,讓他當着百姓平民的面挨打,就等于直接打他的臉了!
更別提禁足三年,這跟坐牢有什麽兩樣!
為一個臨柏,臨澈覺得這樣的處罰太重,很是不滿。他看了一眼麗雲,卻被對方一個眼神按了下來,滿是屈辱地向臨隽叩首謝恩。
他又看向麗雲,淡淡道:“至于麗雲…”
麗雲慢慢站起了身,眸中垂淚,神色淡然無光,“臣妹心中有愧,三日之後便會啓程。”
臨隽很滿意她的聰慧,點了點頭之後,轉頭安撫起趙予墨。
“這件事,到底涉及皇家顏面,朕不得不做保全之法。鎮北侯,平南,朕不得不委屈你們了。”
“陛下言重。”趙予墨在心裏冷笑,卻還是垂着眼,緩緩道。
想着,他默默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少年。見臨柏抱着箱子,全神貫注盯着自己的模樣,趙予墨身上的戾氣就全都散了。
臨隽默不作聲地看了他們一眼,對臨柏的關注也多了幾分。
他似乎是第一次,将這個口不能言的妹妹看在眼裏,心裏也終于明确的認知。
亦或是,承認了有這麽個公主的存在。
“起來吧。”臨隽對趙予墨說,看着他起身後,臨柏立即跟到他身後的模樣,便轉向臨澈,道,“依你所言,你府中之人,都得一一徹查,朕會重新給你調遣奴從。”
臨澈蒼白着臉,不敢不從。
臨隽單留下了臨柏與趙予墨二人,揮退麗雲與臨澈。二人緩緩行出宮,直到坐上馬車,才敢說話。
這會,臨澈的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整個人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麗雲看了,只是嘆氣。
“只是罰三年,已經很好了。”她道,“若與通敵叛國牽扯上關系,那可是死罪啊。”
見臨澈不答,她又道:“這丫頭也不可小觑。她被困于宮中,無權無勢,卻能引得趙予墨青睐,還為她出生入死…倒是有些手段。”
“狐媚之術罷了!”臨澈咬咬牙,面有不甘,恨恨道,“這不是沒有發生嗎!皇兄罰得也太重了!菜市口,我堂堂一個王爺,竟要被按在菜市口打!”
“你應該慶幸什麽都沒發生!”麗雲愠怒,頭上的步搖因她猛地轉過頭來搖得鈴铛作響。
“也該慶幸這件事被他攔了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臨澈,你平時小打小鬧的,我也都由着你,但你也不小了,應當明白家不安國不定的道理,莫要被人當槍使!”
“可…”
“沒有可是!”麗雲厲聲打斷。
看着胞弟可憐的模樣,她又嘆了口氣,說:“你要明白,臨柏已經不是從前的臨柏了。”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所依的小啞巴。”麗雲瞳色微暗,“而是鎮北侯之妻,是先皇後獨女,平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