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91章 第二十六章
楚留香曾經去過丹國,也有幾個契丹的好友,知道姓蕭的契丹人,在孩子出生幾個月後就會在胸口刺上這種狼頭刺青,這樣即使失散在其他地方,日後相遇,只要看見胸口就知道大家是一家人。
這少女既然是契丹人,顯然她是丹國培養的一個專業的女幹細。
這樣的人楚留香雖然沒打過交道,但他知道一點,他們的嘴巴都特別緊,心腸也特別硬,絕不會說一句多餘的話,多做一件多餘的事,更不會因為自己出手相救就把秘密随便告訴給他。
她既然在最後把這番話告訴他,一定有她這麽做的理由。
如果她剛才同自己說的是真的,為什麽她會知道這麽多內情?這是不是意味着皇宮早已經埋伏了不少丹國的探子?
楚留香摸了摸臉,他臉上的面具還在,他也确定自己過來的時候行蹤很隐秘,絕沒有人會發現這個不起眼的陳釘子是楚留香。
如果她剛才同自己說的是假的,為什麽她要在臨終之際,同一個身份不明,只是和她一樣冒險進宮打探七皇子病情的人編出這樣的假話?
他想到這裏,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就在他嘆氣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做一件事。
一件他從未做過的事。
脫女人的衣服。
他這雙手,解開過不少女人的衣服,但那都是兩情相悅的時候解開的,他還從沒解開過女屍的衣服。
楚留香不由感到很歉疚,但是他的手并沒有停。
他解開這少女的衣裳,很快在她的肚子上找到了一塊異常的凸起。這凸起旁邊是一條用黑色的細線歪歪扭扭縫合的傷口。
楚留香将黑線拆開,手指伸進傷口裏,不過眨眼工夫,就從裏面拽出來一塊薄薄的黃布,黃布上滿是鮮血,幾乎已經看不出從前的顏色了。
***
賈珂聽王憐花這麽說,笑了一下,道:“包不靜的環節讨論結束,下面我們繼續讨論包氏兄弟。我認為包有衣和包有吃的被殺原因完全不同,殺他們的人也不是一夥的。”
他的手指點着紙上畫着的那個代表翡翠寶塔的三角形。
“包有衣被殺,就是翡翠寶塔失竊的當天,間隔不到十二個時辰。我想他的死
有九成九的可能與翡翠寶塔有關。他被殺,也許是因為有人不想讓他開口說話了,也許是因為有人拷問他關于翡翠寶塔的事,事後将他殺死了——題外話,我就知道一種拷問時不會在屍體上留下痕跡的辦法,也許是因為有人需要他的死去做點別的事。
還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但是我認為這個的可能性非常小,因為翡翠寶塔這件事牽連太廣,如果是和翡翠寶塔毫無關系的人要殺他,一定會挑別的時候再下手。如果是前兩天包有衣死在了自己家裏,恐怕沒幾個人會關注這件事。”
陸小鳳道:“殺死包有衣的人顯然是想要讓別人認為包有衣是意外死亡,但是殺包有吃的人卻要昭告天下他要把包氏兄弟都殺死,顯然是要用包有吃的死引導大家去懷疑包有衣也是被人殺死的。看來這個人很可能知道是誰殺死的包有衣。
并且那張紙箋雖然落款是楚留香,但是我想他的目的不是要嫁禍給楚留香,而是,”他目光閃動,想起自己聽到的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翡翠寶塔已經失竊了。這件事朝廷本來瞞的嚴嚴實實的,但是現在,京城只要長耳朵的人恐怕都知道了。”
王憐花道:“全京城?西泥的大使是不是還在京城?”
賈珂點頭道:“沒錯,他應該是下個月和朝廷的迎親隊伍一起回西泥的。”
王憐花微笑道:“看來這件事也有可能是西泥做的,有這個借口,西泥國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毀約退婚了。”
賈珂道:“有可能,丹國也有可能,金松國也有可能,甚至大理國也有可能。我想其他國家沒人樂意看見西泥和咱們衛國結盟。但是在最初能把這件事完美的栽贓到楚留香身上的人一定在……”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只是擡起手指,指了指天空。
“倒也未必。”忽然一個聲音自門外響起來。
屋裏三人都被這聲音吓了一跳。
因為他們談論的話實在不合适被別人聽見。
也因為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外面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
陸小鳳已經站起身,揚聲笑道:“閣下是誰?屋裏有好酒好菜,何必躲在外面不進來?”
門忽然打開,楚留香站在外面,摸了摸鼻子,微笑道:
“我可沒有躲在外面不進來,我也是剛剛走到門前。”
賈珂伸手一抓陸小鳳的袖子,另一只手從懷裏掏出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對着楚留香,道:“你先證明自己是誰。”
楚留香看見賈珂手裏的暗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想了想,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講了一個小孩,尼姑和鹽販的故事。”
賈珂笑道:“回答正确。”
他将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收回懷裏,等楚留香關上門,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楚留香濕漉漉的頭發上。
“你的頭發這麽濕,難道剛從河裏出來?”
“回答正确。”楚留香挑着眉笑了笑,他笑的時候,還有血珠從嘴裏溢出來。
陸小鳳道:“你受傷了?”
楚留香點點頭:“我剛去了一個地方。”
賈珂道:“難道你去城南別宮了?”
楚留香道:“沒錯。”
陸小鳳道:“那你見到七皇子了?”
楚留香道:“沒有。但是我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很神秘的女人。”
他從懷裏拿出那塊從少女肚子上找到的黃布,黃布幾乎已經被血染成了橙色。
楚留香将其在桌子上鋪平,賈珂湊過去,讀了起來。
這塊黃布原來是一份聖旨,上面的文字很簡略,是讓京城十三個女幹細配合暗探蕭碧水行事,見到此份聖旨如同見到皇帝本人。落款是丹國的皇帝,上面還印着丹國皇帝的印章。
楚留香看着他們驚訝的神情,摸了摸鼻子,将自己在城南別宮如何被叫去煎藥,如何發現藥方不是治天花的藥方,如何發現宮女不對勁,如何混進七皇子住着的宮殿裏,如何躲過神秘男人将丹國的暗探救出來這些事一一道來。
賈珂道:“我有一個問題,假設我從小在身上刺了一塊刺青,我有沒有辦法把這刺青給毀掉,讓別人看不出來?”
王憐花道:“只能割掉那塊皮膚,除此以外,只能用其他手段将這塊刺青蓋住,但是只要仔細檢查,還是能看出來。”
賈珂緩緩點頭,道:“也就是說,丹國這暗探究竟有沒有遮擋自己身上這刺青,楚兄當時沒看見,後來楚兄将她帶入水中,就算之前她用塗料抹在上面,被水泡了這麽久也看不出來了。”
陸小鳳道
:“你懷疑那位姑娘不是丹國人?”
賈珂道:“聶政刺殺俠累,怕連累其姐,以劍劃臉剜眼,她既然是為丹國做暗探,手上又有這自證身份的聖旨,難道不該将自己身上足以證明自己的來歷的刺青剜去麽。還有她在臉上蒙手帕,楚兄看見了會起疑,難道她沒想過七皇子身邊的人看見了也會起疑麽。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楚留香道:“不錯,不止是她,那個待在七皇子房裏的男人也很奇怪。我看過她胸口衣服的撕口,不是不小心挂到那裏破的,是被手撕開的,一般人看見刺客,誰會想到去撕破對方胸前的衣服來看其身份。似乎這人也知道來的會是丹國的人似的。”
陸小鳳道:“那個男人你有什麽線索嗎?”
楚留香回憶道:“我沒看見他正面,只依稀看見他身材修長,聽聲音應該是四十左右的年紀,說話時聲音洪亮愛笑,沒有口音,武功很高,他一掌将那位蕭姑娘的心脈震碎,用的是崆峒派的七傷拳,而打傷我那一掌用的應該是蓬萊派的碧海消雲掌。
只是我記得這些年蓬萊派裏無一人練成碧海消雲掌,在衡山一役裏,連記載這門絕學的古籍都丢失了,這門絕學應該徹底失傳才是,若非我從前曾經看見過先人用這門掌法在石壁上留下的痕跡,只怕也認不出來。不知道那人和蓬萊派有什麽淵源。”
賈珂正托腮沉思,忽然覺得左手一痛。
賈珂順着疼痛看過去,見是一只白玉似的小手正緊緊掐着自己的左手。
他順着這只手一路看過去,不意外的看見王憐花。
只是現在王憐花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幾乎冒出火來。他緊緊的咬着牙齒,就好像他緊緊的掐着賈珂的手一樣。
賈珂眨眨眼,在自己的左手被他掐的失去知覺之前,想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他用右手捂住嘴,一句“卧槽”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
他媽的!那個男人是王憐花的老子快活王嗎?
要不要這樣啊!老子剛對付完王雲夢已經很心力交瘁了!你們夫妻別這麽心有靈犀的來排隊整老子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