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屎坑裏的瘸子
屎坑裏的瘸子
向鳶就是不服氣，就因為羅家是石泉村人，做錯什麽事都可以原諒？這包子雖然她是故意做的，那也是因為羅東振來偷，她才做的。
蔣大偉嘆了口氣，放緩聲音說：“行了，羅東振剛剛才被擡走，還不知道怎麽樣。”
“這件事是羅大娘你家不對，人家向鳶好好做的包子，雖然有問題，那也不是專門給你們家吃的。”
“說的不好聽一些，是偷！”蔣大偉将音量拔高，一字一句地說：“你們想讓羅東振去坐牢嗎？”
羅大娘沉默，咬着牙。
“那我們家都拉肚子了，還花了一塊錢買藥。”林鳳花出來說道，那小妮子肯定是故意的。
“那也是活該，別說藥錢了，我還要你們家賠向鳶錢！”蔣大偉也是想解決這件事情，萬一向鳶真去縣城報警了，損壞了隊裏的名聲，這個季度的“先進大隊”可就沒份了！
再加上，羅家人是真不厚道，平日裏就沒少惹事，再不給他們點苦頭吃吃，将來指不定還得做出點什麽事來。
蔣大偉擡頭看向大家，說：“這件事，我宣布，全是羅家的責任，我們大隊是嚴厲禁止這種偷偷摸摸行為。”
“現在都說講文明，我們要勤勞致富，小偷小盜的行為絕對不允許出現！念在羅家是初犯，這次我們不上報到城裏去，再有下次，不管是誰，絕無什麽恩情可講！”
蔣大偉把話撂這了，村民們都鼓起掌來，羅大娘和林鳳花兩個人都垂下了頭，沒敢和大家對視。
“好了，這一次，羅大娘你們家就賠向鳶一塊錢，畢竟那包子都是用糧食做的，可不能讓我們村的村民白白受損失。”
“憑...”林鳳花率先出聲，但對上蔣大偉的視線，她的聲音又小了下去，“憑什麽...”
“就憑羅東振跑進別人家裏偷了這糧食！”蔣大偉大聲說。
在一旁的向鳶一直沒說話，甚至這個局勢發展讓她有些沒預料到，她就是放放狠話，不想吃這虧了。
沒想到大隊長竟然完全站在自己這一邊了。
直到她回到家裏，沒一會兒林鳳花罵罵咧咧地過來，将一塊錢丢在地上，再對着向鳶罵上幾句粗話後才離開。
向鳶看着林鳳花離開，從地上撿起錢，愣了一下說：“我還以為她會拖延好幾天呢，沒想到這麽快就送來了。”
原昭點點頭，“這肯定是大隊長讓她們趕緊送來的。”
羅家什麽德性，今天不給，明天她們就當做沒事發生了。
“這樣他們肯定能安分一段時間了。”原昭笑着說，沒有什麽比讓林鳳花出錢更割肉的了。
“總得來說，今天賺了！”向鳶拿着一塊錢看了看，雖然她還被林鳳花罵了幾句，但一想到他們今天拉肚子的模樣，她就什麽也不氣了。
“今天實在是太精彩了。”向鳶啧啧搖頭說。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這麽精彩的畫面，只可惜羅東振掉進糞坑裏的畫面她沒看到。
隔壁劉大媽聚集了好些人，在院子處聊今天的事，聲音大的向鳶都能聽到。
向鳶走回房間，在角落裏找出一塊布來，打開，裏面都是她這些日子存的錢。
之前原昭給了自己三十多塊錢，現在只剩下25了，上次做娃娃賺的5塊錢也全買肉了，但是娃娃給的定金有20元，合起來有46元。
如果娃娃做好了，還能再拿到三十塊錢，那就有76元了。
“按照這個速度，我成為萬元戶...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向鳶撐着臉說，這些錢又不是一直能攢下來，還得買東西、各種花銷。
“萬元戶？”原昭發現向鳶嘴裏總能冒一些稀奇古怪的詞來，萬元戶是指擁有一萬塊錢嗎？那得多有錢啊，他這些年沒什麽花銷，也沒攢多少錢。
向鳶猛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這個時代還沒有“萬元戶”這個詞，怎麽着也得快80年代了才有。
“我要做娃娃了。”向鳶轉移話題，走進屋內開始踩縫紉機。
原昭也沒多問，聽着裏面的聲響，看了下天色，就扛着鋤頭去幹活了。最近開荒進度有些慢了，他得趕緊補上。
村裏又多了一起飯後閑聊的話題，走在路上都能聽到羅東振掉進糞坑裏的事。
劉二狗在縣城待了幾天才回來。他央求姑父辦的事一點着落都沒有，說什麽別人都是民兵選拔出來，或者退伍轉業才能來警察局，說白了就是不想給自己弄罷了。
凡是都要求功績，他天天在鄉下待着，去哪裏弄功績？
“二狗，回來了。”路上的老伯看到劉二狗，和他打了聲招呼。
劉二狗沒什麽好臉色，淡淡應了一聲。他就走在路上這短短一路，就聽到了不少關于林嬸子家的事，還有羅東振掉進糞坑。
等他走到羅家時，羅南振正在門口打掃衛生。
羅南振看到劉二狗，有些怯怯地往旁邊躲了一下，眼神閃爍。
劉二狗沒搭理他，直接推開門走進去，高聲喊：“羅東振，羅東振。”
“誰啊？這白天在這喊。”羅大娘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才從屋內掀開簾子出來，見到是劉二狗，臉上立馬換上笑容，說：“是二狗啊，來找東振啊。”
“他正在屋內呢，你快進去。”
羅大娘知道劉二狗家裏條件好，姨夫是大隊長，姑父又是縣城警察局裏的，讨好他說不定以後能帶着東振一起去縣城發展。
劉二狗打了個哈欠，輕車熟路的走到羅東振門口，推開門進去。
羅東振正在床上躺着，啃着一根玉米，見到劉二狗來了也不吃驚，他剛剛就聽到聲音了。
“你這屋還臭死了。”劉二狗一想到羅東振掉進糞坑裏，就感覺這屋內都散發着臭氣。
“哪裏臭了？！”
羅東振一聽到“臭”這個字就跳腳，自從他掉進糞坑裏，洗了那麽多遍澡，還用了香皂，但自己一出門，就受到指指點點，搞得他再也不想出門了。
特別是村裏的小孩，還給他取了個外號，叫什麽“屎坑裏的瘸子”。
劉二狗捂着鼻子，往後退了兩步，擺擺手說：“行了行了，我就幾天不在，你怎麽就這幅模樣了？”
“還不是那個向鳶害的！”
“你別看她長得清清純純，背地裏壞得很。”
羅東振覺得那幾個包子就是向鳶故意的，她肯定知道自己會去，故意放在鍋裏讓自己拿了去了。
劉二狗從羅東振嘴裏得知了事情經過，心裏難免有些好笑，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怪就怪羅東振太蠢了。
不過，現在警察局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空缺，他得想辦法讓自己上去，這就需要羅東振的幫助。
“羅東振，你太小看向鳶了，也太小看原昭了。”劉二狗直接說，原昭和王二麻子做黑市生意他是知道的，但黑市老大背景在那裏，自己根本無法撬動，也沒有證據去舉報原昭。
但向鳶無親無故，除了原昭，沒人會護着她，從她身上下手是最好的。
羅東振抿抿唇，不答話，這回他吃了個大虧。即使他想報複回去，也沒有法子，現在自己一家出去，就會被嘲笑，指指點點。
“好了，過幾天讓你看場好戲。”劉二狗走到床邊，接着說：“你也別天天窩在家裏，出門轉轉，再幫我找個人。”
說着，他彎下腰附在羅東振耳邊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出了羅家門，劉二狗第一步就是先走到井水邊，舀上水來漱口。
羅東振房間裏就是一股臭味，靠近他時，那臭味都快把他熏暈了。他一出來就忍不住去漱口。
——
向鳶感覺自從沒了林鳳花和羅東振的騷擾，日子過的可舒服了，就連做娃娃的速度都上升了一些。
等她出門去外面逛逛，看看風景時，看到了原昭正扛着鋤頭走來。
前面就是農具領取處，原昭是要去還鋤頭。
向鳶走過去，趴在臺上，笑眯眯地看着原昭。
原昭看到向鳶來了，朝她笑笑，就認真地把農具歸還到原位。
“昭哥兒，你這農具損壞的有些嚴重了。”一個女人從一旁走過來，半彎下腰，檢查了一下鋤頭，再擡起頭來說：“下一次我給你留把好的。”
聲音纏綿。向鳶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側臉，這聲音怎麽聽着就怪怪的。
“謝謝。”原昭禮貌地和她道了謝，準備出來的時候，王好拉住了他的胳膊。
“還有事嗎？”原昭不解，問她。
“沒，就是剛剛有些頭暈，現在好了。”王好說完，松開手，朝原昭笑笑。
原昭點點頭，就連忙出來了。
出來後，走到向鳶身旁，問她：“你怎麽來了？”
“出來逛逛，剛好走到這裏了。”向鳶不知道怎麽的，語氣冷了一些。
原昭也沒察覺出來，只是跟着她一起往家走。
“那個人是誰？”向鳶在村子裏也有一個多月了，對村子裏的人多少都有些眼熟，這個女人她倒是第一次見。
“她叫王好，是個寡婦，因為丈夫死的早，自己又帶着一個小孩，隊裏為了照顧她，就安排她來農具領取處上工。”
原昭解釋的很仔細，“因為是寡婦，怕村裏流言，她一般很少出門，除了上工的時間點，所以你沒怎麽看到她是正常的。”
“你知道的這麽清楚？”
向鳶這句反問有些嗆，語氣也沒太好。
原昭愣了一下，随後低下眼眸看了眼向鳶，她好像不太開心。
“都是村子裏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原昭斟酌着用詞，不知道向鳶怎麽就不開心了。
“嗯。”向鳶步伐加快，直接将原昭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