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帶着涼意的舌尖貼上脖頸,一瞬間的輕松愉悅讓陸崇幾乎想用“活過來了”形容。
林雪河勾着他的脖子,輕輕舔/舐自己留下的咬痕,獠牙隐現,趁獵物放松警惕時狠狠地咬了進去。
善良是人類的專利。他可是沒有同情心的血族,只想趁機再加餐幾口而已。
但奇怪的是,陸崇的味道變了。
上午還好好的,這才沒過多久,他最鐘愛的血型味道變的苦澀而粘稠。
大概率是被腺體裏分泌的信息素改變了味道。
他終于想起陸崇還有狼族的身份,體內有麻煩的信息素變化,頓時感到不滿,用手推了推擠壓下來的胸膛。
陸崇還是沒有放開他,閉着眼睛在犯迷糊,悶哼聲聽起來好像被咬得很舒服。
這可不公平。
林雪河手腕轉了個方向,改去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得掐出幾個指頭印子,命令他清醒過來,“不許爽。”
“……沒有。”
陸崇違心地說,“疼得很,你繼續……”
林雪河冷笑,起身離他遠遠的。
“你味道好奇怪。是不是發情期要到了?”
陸崇雲裏霧裏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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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成年分化的那一次,他沒有再經歷過發情期。
也就是因為初次發情太過折磨的體驗,他之後就猛猛打藥。再也不想重溫噩夢。
離上一次注射抑制劑才過去三天,按理說藥效不會這麽快就過去。或許是契約過度刺激腺體,誘導出了他的發情期。
林雪河掃興地哦了一聲。
陸崇立馬心裏難受起來。因為彼此契約的關系,他現在真是見不得林雪河一丁點不如意,“想喝什麽血型?我給你買。現在送貨待會兒到家就能喝了。”
“我們要去你家嗎?”林雪河來了點興趣。
“總不能把你塞進我宿舍裏吧?一直住酒店也不方便。”
陸崇說,“高考錄取之後來參觀學校,順便買了個小房子。離學校也挺近,不過好久沒回去住過了,我打電話叫阿姨先過去收拾收拾。以後你就在那邊落腳,沒有別人知道。”
他說的是他自己的家。林雪河稍有些失望,但總體還是可以接受,“好。”
陸崇的家在離央影不到五公裏的住宅小區裏,安保嚴密,據說有不少已經成名,跻身一線的明星校友也在這裏居住。
他買的時候就想着為了來上學一個人住,挑的是其中的小戶型,不到兩百平米。三個卧室有兩個都從沒使用過,還得讓阿姨多買幾套床單被罩帶來。
房子在十六樓。林雪河上來的途中學習了怎麽通過門禁,乘坐電梯,又錄了入戶門的指紋和聲紋鎖。麻煩得很。
“難怪你不住這裏。”林雪河站在門口說。回家需要這麽多程序,像把自己鎖進保險櫃。
“倒不是因為這個。”陸崇給他找拖鞋,“有時候上完課太晚了懶得折騰,就近去宿舍睡覺習慣了。還有其他拍攝要跑,別說回這裏,今年在學校住的時候也不多。”
他金光閃閃的出身在這放着,想接工作是比其他同學容易很多。
“先穿一次性的吧。”陸崇說,“待會兒看看有需要的東西連帶着拖鞋都一起買齊了。我這兒沒別人來過,估計什麽都缺。”
血漿外賣倒是抵達得很準時。林雪河坐在沙發上一邊喝飲料,一邊看他手機上的購物清單,換不同頁面挑自己想要的款式。
說是收拾行李,實際上除了命令陸崇去幫他偷自己的伴生火種,他正經東西一樣沒帶,這會兒就看到什麽都要買。
陸崇舉着手機,一頁一頁翻過去,沒半點不耐煩。等他選完東西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又多買了一只玻璃罐,用來裝路上被捏碎的岩石。
火種雖然消失了,留下的痕跡還在,黑色的岩石碎粒上嵌着斑駁的紅,裝進罐子裏閃閃發光。
他本來沒想要的,看到陸崇把它裝得很好看,又改變心意放在了自己床頭上。
天快黑了,他才想起來問,“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請假了。”陸崇看時間,“不過晚上有兩節晚自習,還來得及去上。”
除非拍戲挪不開檔期,否則他的課表必須是滿勤。今天因為林雪河的事請假是頭一回,老師和室友都覺得稀奇,還追問了他幾句。
林雪河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太陽落山,到了夜行動物自在的活動時間。
他上次跟許戈逛學校,被曬得頭疼,心不在焉的,校園還有一大半沒逛完。
“也行。”陸崇想了想,又找旗艦店下單,送一只新手機給他。
“以後用這個吧,別用你那小天才電話手表了。”
“為什麽?”林雪河不解,“手表很好用,還不容易弄丢。”
陸崇說,“你那個款式只有人類小孩才會用,回頭走街上觀察一下就知道了。不怕別人笑話你幼稚啊?”
他撇了一下嘴,低頭看着手裏的最新款智能機說,“當小孩子沒什麽不好啊。”
再說他也不喜歡這種常見的大屏手機,感覺笨笨醜醜的,帶在身上又好重。
不用就不用吧。只要他喜歡,幼稚點又有什麽關系。陸崇自然地脫口而出,“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好可愛。”
“嗯?”
“我是說你那時候的那個樣子可愛……我的意思是,小孩的樣子很可愛。”他欲蓋彌彰,越添越亂,“主要是小孩都很可愛!”
他在胡言亂語什麽?
恐怖的契約期怎麽還沒結束啊!
林雪河驚訝地說,“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我很兇。”
“我求了你好久,你才願意帶我回酒店,還是把我裝進包裏帶下車的。包裏好悶,我差點就要暈過去了。”
沒想到他居然還認真地回憶起來,一筆一筆地數着,委屈地說,“下車的時候你還把我送你的花丢掉了。那是我特地為你挑選的,抱了一路到劇組裏,就想送給你呢。”
“……”
陸崇真切地感到愧疚了。
他是那種越想要什麽就越要表現得不在意的死裝性格。再加上對血族素來有偏見,他對林雪河的出場就不可能有正面反應。無論林雪河做什麽,都感覺那是故意僞裝的陷阱。
雖然現在這委屈的模樣好像也不太走心……
陸崇一邊知道他在演,一邊又無法控制自己繼續愧疚,“那我再給你買回來。給你挑最好看的花。”
林雪河滿意地點點頭,目的得逞後原形畢露,“我要最貴的。”
陸崇說,“行。”
出門去上晚自習,路上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叮囑了許多句,“校園裏遇到人類或者非人類,問你要微信電話什麽的,都是騙子,不要給。”
如果不是因為在契約期,怕待會兒上着課忽然忍不住又咬在一起,隔天被傳上校園八卦頭條。他更想讓林雪河待在自己身邊,上完課之後再去逛校園也來得及。
“我上課的教室位置發到你手表裏了,如果找不到就随機拉一個順眼的路人問。沒有人能拒絕給你指路的,但是不準加好友,原因剛才說過了。記住沒?”
林雪河乖巧點頭。
“還有,個體能量是有限的,你得學會合理規劃,勻着點用。別再只是為了讓天空放晴之類的小事就随便揮霍。”陸崇最操心這個。
“要是真有人膽大包天敢欺負你,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最好先別用[神谕]。”
“那用什麽?”
“用你的小天才,”陸崇點一點他的手表,“有事先叫我。記住了沒?”
他笑起來,“記住喽。”
契約有效期內,他不擔心陸崇會背叛。
反正已經知道了狼族的弱點是脖子上的腺體,他以後大可以詛咒陸崇身體暫時麻痹不能動,反複契約,就能把有效期不斷延長下去。直到他感到陸崇無趣為止。
目前他還沒有煩膩,只是覺得那個會改變血液味道的發情期有點讨厭。
不知道能不能用[神谕]讓陸崇的發情期消失?
晚上回家試試。
林雪河獨自在校園裏散步。校道兩旁路燈明亮,經過宿舍區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店鋪,除了超市還有琳琅滿目的小食店。
晚飯時間,小食店外的露天座位都被學生占滿了。他聞到很香的辣炒年糕的味道,路過都忍不住多吸了兩口空氣。
“同學,你是不是外校過來參觀的?有朋友在這兒嗎。”心無城府的大學生盛情邀請,“要不一起坐下吃點?聊聊天嘛。”
他笑眯眯地搖頭,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
對他而言,人類食物的價值只有香味。如果他真的想吃東西,坐過去要吃的也不會是辣炒年糕,而是捧着辣炒年糕的人。
他又路過圖書館和操場。操場上比較有趣,活動多種多樣,人類在跑步,唱歌跳舞,打太極拳。奇怪的是,總有人類停下正在進行的活動,主動向他打招呼,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反而不夠投入。
他不喜歡這樣的人類,一個都沒有回應,繼續往前走到了教學樓,想起上次和陸崇一起爬到屋頂,視野還算開闊,或許可以上去看看夜景。
月明星稀,林雪河吭哧吭哧開始爬樓。
正巧這棟教學樓就是他上次來過的,連樓梯都爬的是同一座。看到通往天臺的門,他學着陸崇的樣子把早已損壞的鎖拿掉,門一推就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晚的天臺上不止他一個。
“為什麽沒有人愛我……”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這樣悲慘地活着?”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只有我這麽孤單呢……”
凄涼哀怨的低語聲不斷地傳進耳朵。林雪河張望了一圈,才在天臺邊緣角落發現一個傾斜的背影,被夜風吹得搖搖欲墜。
林雪河調整急促的呼吸,觀察了一會兒,忽然左手拍右手,無聲地哦了一下。看明白了。
他好像是不想活了。
以人類的體質,從六樓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确實不高。
閑着也是閑着,林雪河走到另一邊去觀察環境,發現可以詛咒教學樓旁邊那排樹倒下,茂盛的樹枝攔截緩沖,即使那個想不開的學生真跳下去也不會受很重的傷。
但他想不出救一個陌生人類的理由。再說陸崇也叮囑過他了,伴生能力要省着點用。
他順理成章地往回走,準備取消欣賞夜景的計劃,先下樓,以免打擾人類自/殺現場。
沒想到這不聲不響的後撤步,居然被發現了。
楚河猛地轉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浸泡在眼淚中,鎖定在他身上,僵屍般扭曲但迅速地沖過來。
林雪河都被吓了一跳。
純粹是因為這忽然襲擊的行為。他只基于“初獵情結”記住了楚河這個名字,對長相沒有多少印象。再說眼前的學生在極度悲傷中,表情扭曲着也看不出原本面貌,更難辨認出來。
楚河沖過來想抓他的手,被他側身躲掉了,情緒更加激動。
“你是來接我的嗎?你是天使還是魔鬼?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地獄還是天堂?”
“……”
林雪河察覺眼前這人類處于異常狀态,連同湊近後皮膚底下傳來的血液氣味也不太好聞,謹慎地後退了一步,“你自己去嘛,我們不順路。”
“我這一生果然是過得太悲慘了,所以臨走的時候老天派你這樣的天使來接我。”
他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淚水從眼眶裏往外飙,傷心欲絕地說,“走吧,我們這就一起上路!下輩子一定不要再投胎做人了!”
“……”
林雪河避開他亂抓亂扯的手,禮貌地說,“你先等一下哦。”
手表上的通話剛剛接通。
“陸崇陸崇,你要不要過來看看?我遇到一個人類……沒有,他沒有要我的微信和電話。但是,他想拉我一起跳樓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