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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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花被鐘姨放在花瓶裏, 搬進了向栀的房間。
在向栀的精心照顧下,它只活了半天。
所以,當她看到陳最時, 是有點心虛的。
他滿心歡喜把花送給她,結果那束花才活了半天。
但她覺得這不能賴她, 只能怪花,是不是。
陳最迎來正式的休假, 他依舊如往常一樣,一日三餐,早起晨跑, 停職并沒有影響他本來的生活節奏。
他有更多的時間帶小石頭出去玩。
向栀忙于學習, 馬上要到開學季, 她需要好好準備。
這次學校讓她作為研究生新生代表發言,她還要自己先寫一版演講稿。
她是有些緊張, 要在一衆學生面前發言,還真是有點怯場。
她突然覺得陳最很厲害。
他好像從來沒怯場過,從小到大每次新生代表發言,畢業生代表發言, 他總是游刃有餘,還是用雙語。
他的稿子也很好,不是很官方, 聽他演講,偶爾還會爆發出那麽幾聲大笑。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厲害呢?
向栀回過神,盯着面前的電腦,她悶在房間裏, 憋了十一個字——敬愛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
她倒在床上, 悶着被子大聲尖叫。
一個開頭都寫不出來,她又想,陳最可真厲害。
她坐起來,呆滞了片刻,覺得嗓子幹有些癢,于是起身下樓倒水去。
二樓有些安靜,倒是一樓吵吵鬧鬧的,是小石頭在玩玩具。
她延着螺旋的樓梯往下走,走到一半便聽到陳最和鐘姨的談話。
鐘姨說:“後天你生日,要怎麽過?”
“不過了,挺麻煩的。”陳最給自己倒了杯水。
鐘姨嘆氣,陳最看了一眼,笑了笑,“鐘姨,我真不想過,這不是給您放個假嘛。”
“放什麽假,那天我給你做好吃的。”鐘姨有些憂傷。
陳最算是她看着長大的,自從陳最父母離婚,這孩子就很少過生日,他愛安靜,每次她就給他煮幾個雞蛋,中午做一碗長壽面,到了晚上再給他做點愛吃的。
陳最這孩子招人心疼。
後來向栀來了,一開始是向栀給陳最過生日,後來是一家三口過。
她是一個有眼力見,每次都是做好飯,就回家。
向栀留她一起吃,她就說回家看看閨女,從不留下當電燈泡。
她從小看着陳最長大,知道他是喜歡向栀。
向栀停下來,目光有些呆滞,她輕輕眨了眨眼,心裏冒出來一個想法,她要給陳最過生日。
因為季霖的事情,再加上她在西園那一鬧,才讓惡意競争的事情變得更糟,她總覺得對陳最有愧。
她回了房間問馮佳佳,“怎麽給人過生日呢?”
她從來沒有給別人過過生日,都是別人給她過。
馮佳佳問,“是誰啊?陳最。”
向栀嗯了一聲,瞧着馮佳佳神色不對,她硬着頭皮解釋,“你別多想,我那是覺得對他有愧,好嘛!”
馮佳佳狡猾一笑,一攤手,“我什麽也沒問,小七,你這叫不打自招。”
向栀瞪了她一眼,“你別亂說,快點幫我想想。”
“準備禮物,布置一下,買生日蛋糕,叫一些他的朋友,都是這種流程。”
向栀抿了一下唇,她在思考,這種方案的可行性,她覺得不高,陳最被停職,他不一定喜歡見很多人。
馮佳佳盯着她看,“小七,你這是在意他,你什麽時候這麽替別人着想了。”
向栀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我沒有。”
“你有。”馮佳佳指了指心髒,“跟着心走。”
向栀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摸着心髒的位置。
馮佳佳說得挺對的,她想跟着心走。
她不想叫那麽多朋友過來,熱鬧是熱鬧,熱鬧過後呢?不還是回歸平靜,她想簡簡單單。
向栀的執行力很強,她先訂了一束花,要從國外空運回來。
趁着陳最不在家,她找到鐘姨尋求幫助。
鐘姨很爽快的答應,末了還很慈善地看向她,弄得向栀有些不自在。
馮佳佳推薦了幾個布置生日會場的團隊,她挑了一個簡單舒服的。
其實,不用那麽胡裏花哨。
只是布置那天,怎麽才能不被陳最發現,讓她有些犯難。
陳最生日那天照常,沒什麽特別的變化。
鐘姨給他煮了幾個雞蛋,中午是一碗面條。
向栀下來地時候,路過看了一眼,假模假式地問,“鐘姨,今天吃面條啊。”
陳最看向鐘姨,鐘姨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當做平常日子,“嗯,要不要來一碗。”
“好啊!”
向栀坐在一旁,端過鐘姨做的面吃了起來。
陳最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戳着碗裏的面條。
她沒失憶的時候,還是會和他說一句生日快樂,可現在她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下午要去做什麽?”陳最突然問。
向栀和鐘姨對視一眼,“我有一個發言稿,寫不出來,你幫我改改。”
“嗯。”
吃過飯,向栀搬着電腦,進了主卧,剛進屋,她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陳最擡了一下下巴,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那。”
“為什麽不在書房啊?”向栀問。
“怎麽怕我吃了你啊。”陳最逗她。
他也就中午那陣有點失落,這會兒心情好了不少。
“誰怕啊。”向栀嘟囔一句,“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陳最沒聽清,湊過來問了句,“什麽?”
向栀側過頭,耳朵偷偷紅了,“你快點幫我看看,時間緊迫。”
陳最坐在她旁邊,轉過她的電腦,盯着她文檔裏的那幾個字,他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她,“這就是你讓我幫你改的?”
“我寫不出來。”向栀聳肩,開始耍賴,“你總寫這種東西,肯定會很多,你幫我提供一點思路。”
“我幫你寫。”
向栀奪過電腦t,“不用,你就幫我提供思路,教我大綱,我自己寫。”
這一教就是一下午,陳最說得口幹舌燥,也差點被向栀氣的半死。
他喝了一杯水,見她又開始自我發揮,杯子來不及放下,人直接湊過來,“這裏不能這麽寫,按照大綱來,別自我發揮。”
說完,他還拍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對待學生似得,搞起體罰。
向栀啪地一下扣了電腦,回頭幽怨地看着他,“你态度能不能好點?”
她為了方便直接坐在地毯上,電腦放在矮茶幾上,這樣舒服一些。
陳最笑了,胳膊杵着膝蓋,瞧着她,“哪裏态度不好了,那你打回來。”
向栀哼了一聲,“就是态度不好。”
“行,那我溫柔點。”他從她的身後伸出手,指了一下,“親愛的公主殿下,這裏改成我在利迪亞,看到動物大遷徙,很受震撼。”
向栀不滿地敲着字,“你陰陽怪氣。”
陳最呵地一笑,他這個老師可真不好當。
由于兩人過于認真,他們完全沒意識到此時他們的動作有多暧昧。
陳最雙腿敞着,剛好觸碰到茶幾,他的雙腿與茶幾之間形成了一個小空間,而向栀就是這樣被包圍起來,困在他的雙腿之間。
但她并沒有意識到,此刻的處境。
寫完一句話,向栀往後一靠,擡手一指,“那這裏呢?”
她完全沒注意自己靠的是陳最的腿。
陳最戴上眼鏡,“這裏寫的不錯。”
向栀嘚瑟地晃了晃身體,回頭,微微擡起下巴,那眼神似乎在說,看,我厲害着呢。
陳最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笑着,戴着戒指的手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很性感,尤其是他左手無名指戴的素戒。
那應該是他們的婚戒。
向栀下意識吞咽,待陳最低頭時,她沒有向往常一樣移開。
她盯着他看,眼神直白。
她想起了那晚的吻,想起了他的表白。
馮佳佳和卓然說要跟心走。
她的心是不是已經朝向陳最了呢?
向栀舔了舔幹澀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她總是排斥他這個人,時間久了,她總是覺得自己不可能喜歡上陳最。
所以,她別扭,傲嬌,不想承認。
可是……現在,她才驚覺,她對陳最不是一點點喜歡,是真的很喜歡。
屋子裏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暧昧起來,向栀替他摘掉眼鏡,他的喉結難忍地滾了一下,是緊張的。
向栀的目光從他的眼睛落在他的唇上。
只是門外,咚咚地敲門聲,打斷了這一室旖旎。
向栀猛地站起來,慌慌張張收拾電腦,“我寫完了,謝謝你。”
門嘭地一下關了,陳最捂着胸口,倒進沙發裏,悶聲笑出來。
生日會的布置跟向栀想象的一樣,小院子布置的很好看。
鐘姨把菜擺在桌子上,蛋糕她做了兩份一個小的一個大的,小的是留給小石頭的,大的是留給向栀和陳最的。
向栀有些激動,她把準備好的生日帽拿在手裏,又拉過小石頭的手,“我們偷偷去爸爸房間,你敲門,我給他戴生日帽。”
“好。”小石頭偷偷地捂着嘴笑。
鐘姨在後面端着蛋糕,三人往樓上走,來到陳最房間門口,小石頭輕輕敲了敲門,“爸爸,吃飯啦。”
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偷偷地笑。
向栀也是,她想知道陳最看到這一幕的表情。
門甫一打開,陳最立在門口,向栀上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給他戴上生日帽。
她又将蛋糕點燃,放在他面前,“許願。”
陳最愣住了,如她們所想。
他的表情像一只呆頭鵝。
向栀覺得他這樣的表情很搞笑,于是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相機,多拍了幾張。
她舉起相機,擡頭,眼睛澄亮亮地,她晃着手,“陳最快點許願。”
陳最看了她一眼,笑着閉上眼睛,他只許了一個願望。
“爸爸,生日快樂!”小石頭仰着頭,拉着陳最衣襟,讓他彎腰,他踮着腳親在他的臉上。
這個生日會簡單溫馨。
小石頭玩累了,鐘姨帶着他去休息,給陳最和向栀留足空間。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陳最背靠着欄杆,向栀面向外面,一個朝南一個朝北。
她擡頭看着夜空,再一轉頭看向身邊的陳最,她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喂,你許的什麽願望啊?”
陳最側頭看她,他手裏拿着一瓶啤酒,晃來晃去,懶洋洋地笑着:“不告訴你。”
他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向栀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聲,“這有什麽藏着的。”
陳最慵懶地往後一靠,“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你說出來沒準我能幫你實現呢?”向栀湊過來,仰着頭,她靠的有些近。
陳最狡黠一笑,問,“真的?”
向栀十分認真地點頭,啊了一聲,“你就沖着這裏喊,又沒有人,怕什麽。”
陳最轉過身,站直了,微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他表情認真,嘴角隐隐帶笑,“我的願望是,向栀,我想被你熱烈的愛着。”
說完,他看着向栀,“可以幫我實現嗎?”
向栀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她耳邊似乎只有心髒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地,亂跳個不停。
她的身體在發熱,而他眉梢微揚,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他也很緊張。
向栀捂着胸口,目光落在陳最的臉上,想說點什麽,可卻開不了口。
她想跟着心走,總是沒錯的。
陳最的願望,讓她變得熾熱。
熱烈的愛他,她的愛是熱烈的,可從來沒得到回應,所以她都有點忘記,什麽是熱烈的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最垂眸,眸光黯淡,卻還是笑了笑,他想還是慢慢來吧。
可下一秒,他的衣領被人揪住,他踉跄一下,瞪大眼睛,唇撞在向栀的唇上。
他看着她,她踮着腳,緊閉着眼睛,在吻他。
她的吻很青澀,臉更是紅透了。
抓住他衣領的手,更是攥得緊。
他感受到她的緊張,安撫似得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撫摸着她的後勁,感受到她縮了一下。
他聲音有些啞,“害怕嗎?”
向栀睜開眼瞪了他一下,“誰怕了。”
陳最笑了,抽出手,蓋住她的眼睛,她往後仰,卻又被他托着後頸,雙手只能緊緊攥住他的衣襟。
他吻如疾風驟雨,吮吸着她的唇,時而溫柔,時而霸道。
不同于醉酒那次,向栀只覺得這個感覺很上瘾,她被他親的脊背酥麻,甚至想要更多。
她松開手,撫住他的肩。
陳最按住她不老實的手,睜開眼。
向栀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得意,只是她還沒得意過勁,人便被陳最抱起來。
她啊了一聲,“去哪?”
“主卧。”
他難忍地克制着吞咽的動作,身體裏的火要将他全數淹沒。
這是他過得最幸福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