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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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最的時候, 向栀有些焦躁,她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單手杵着石桌, 無意識地咬着手指,腿也忍不住地抖動。
門外有車輛經過, 她擡頭張望,不是他那輛巴博斯, 車已經經過,絕塵而去。
又有一輛車經過,她擡頭, 車子經過, 她有些失望, 不滿地嘟嘴,可下一秒, 她一拍桌子,她幹嘛要在這裏等陳最啊,要等也是他在外面等。
想到這裏,向栀起身往屋裏走。
小石頭的畫還需要有一個收尾過程, 卓然在教他。
向栀進屋後不到五分鐘,陳最就到了。
剛好,小石頭的畫有了一個漂亮的收尾。
陳最進屋的時候, 向栀朝他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又自然地瞥過,微微擡起下巴。
陳最看了她一眼,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桑蠶絲連衣裙,微微擡起下巴, 露出令她驕傲的天鵝頸。
他垂眸在思考,什麽樣的花才能配她今天穿的衣服。
他想見她,想給她買一束花,他在路上看了好久,也沒有中意的,那些花配不上她。
只不過,他這副樣子,在向栀眼裏變了味,她偷偷從鏡子裏看他,他垂眸不知思考着什麽。
她覺得他應該是挺受傷的,只不過是一個項目,陳毅力便讓他停職,沒有給他任何體面。
現在有很多傳言,她聽馮佳佳說,有很多人開始倒向方世安,方世安繼承盛華的概率更大一些,畢竟他一畢業就受到陳毅力的重視。
向栀偷偷嘆氣,她應該做點什麽才對。
“媽媽……”小石頭背着小書包,手上拿着自己畫的畫,“你看我的畫。”
向栀蹲下,接過他手裏的畫,“小石頭畫的怎麽這麽好,好棒。”
說完,她吻了吻小石頭的額頭。
卓然同陳最打了招呼,“今晚在這兒吃?”
“不,我們還有事。”陳最果斷拒絕,他拉過小石頭的手,直接将人扛起來,“走喽。”
小石頭被逗得咯咯笑,向栀跟在後面,“你慢點。”
門外停着兩輛車,向栀看了一眼,剛要開口,便被他拽住手腕,“一起回去。”
他看着她。
向栀抿了抿唇,“哦。”
她捋了捋裙子,端端正正坐進去,裙邊收攏,露出她漂亮的高跟鞋,她像某個皇室公主,在陳最面前,在意起了形象,末了,她還抖了一下頭發,仰頭看他,不是很自在,“幹嘛愣着,關門,熱死了。”
倒是陳最愣了一下,他以為要廢一翻功夫,他的話,向栀從來沒聽過。
他笑了一下,在向栀面前做了一個紳士禮,“好的。”
真是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
向栀緊抿着唇,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一路上,陳最的車開的很慢,最後在一個紅綠燈停下來,陳最單手杵着車窗,抵着唇邊,另一只手點着方向盤,他望向外面,路邊的花店,讓他一眼相中的很少,這個時候從國外空運鮮花也來不及。
他出神地想着。
向栀偏頭看他,他又是一言不發,好像真是受了不小的打擊,這要是放在以前,他話那樣多,肯定會說一路。
向栀嘆氣,又看了他一眼。
陳最從小到大都屬于成績斐然的,從小學到高中,每次開學典禮好像都是他發言。
那時候他們吵架吵的很厲害,但她在學生堆裏看他發言,還是覺得這人是真挺厲害的,做什麽都游刃有餘,好像輕輕一考就能考個第一出來。
也許方世安的出現會讓陳最挫敗,他們兩個能力不相上下,可這次是陳最輸了,還是因為她。
她得彌補他。
她這樣想着,一個急拐彎,又是一個剎車。
陳最忽然回頭,“在車上等我。”
他開門下車跑遠了。
“哎……你幹什麽去啊?”
沒人回應。
向栀回頭看小石頭,小石頭也搖搖頭,手裏拿着畫說,“媽媽,卓老師說,爸爸畫畫很厲害,說得對不對?”
“當然。”向栀點頭。
小石頭嘿嘿一笑,“爸爸厲害着呢。就是老偷吃我零食。”
“下次我給你買個密碼鎖,你鎖起來。”
小石頭搖搖頭,“爸爸給我買過,買完他老是和我聊天,每次我都被他騙出密碼來,他就偷吃。”
向栀唔了一聲,這個無恥之徒。
小石頭嫌棄地聲音,“爸爸說這是教我人心險惡。”
向栀回身,摸了摸小石頭的頭,“這個沒錯,但石頭可以永遠相信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永遠愛你,社會上有小部分人是人心險惡的,但這要靠你自己去分辨。”
小石頭懵懂地點頭,晃着兩只小腳。
向栀看了一下時間,又盯着街角,剛剛陳最在街角轉個彎人就沒了,這會兒半天了,人還沒回來。
她低頭想給他打個電話,電話撥過去,再一擡頭,遠處陳最拿着一束花跑過來,他身上帶了風似得,黑t被風吹得鼓鼓的,頭發也被風帶起來,露出額頭。
他五官立體,露出額頭,深邃的眉眼更加清晰,他笑着跑過來,是張揚地,肆意地。
那似乎是一段很遠的距離,在向栀的世界裏,全部都是黑的,只有他身上有一個光柱,而那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快要抵達她的心。
有那麽一瞬間,一些記憶似乎聚攏過來。
“陳最,你為什麽不送我花?”
“你想要我每天都送。”
“哼,要來的,就沒用了。”
可那之後呢,她的房門總有一束花,她還特意買了一個竹皮的籃筐放在門口。
快要生的時候,她的預産期比預想的要早,雖然早早來了醫院,仍舊讓大家慌亂。
彼時,陳最還在和股東述職。
她進手術室的時候沒看到陳最,那時候她哭了,她想等她出來,她一定要狠狠鬧陳最一次,讓他給小石頭換尿布,不讓他睡覺。
憑什麽她要在這裏受苦,疼得她死去活來的。
可等她出來,渾身是汗,像是經歷了一場重生,她虛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眯着縫,瞧着陳最。
那已經是半夜了,陳最坐在那,她瞧着他,沒忍住笑了,“陳最,你哭什麽,我又沒死。”
下一秒,他擡頭,紅潤的眼睛,帶着淚痕,他蹭了一下臉,還瞪了她一下,下一秒他湊過來堵住她的唇。
他吻得不深,只是輕輕啄着。
向栀想笑,但她不能笑。
她覺得陳最哭起來可真好看,以後要多讓他哭哭。
以後?
她為了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便又聽他惡狠狠地說,“再說死,我就……就,別想讓我給你跑腿買鮑魚粥。”
向栀還是想笑,他的威脅一點力度都沒有,鮑魚粥她可以讓很多人買,她t可是那的大客戶。
“還有栗子餅。”
向栀虛弱地瞪他一眼。
陳最咧嘴笑了,他難為情地抹掉眼淚。
栗子餅向栀只吃一家,那家的栗子餅很好吃,是小時候的味道。
她不知道陳最從哪裏找來的,她要他告訴她一個地址,以後她想吃了去買。
他可倒好,懶洋洋地翹着腿,掀眸看她,“喜歡吃,我給你買。”
“萬一你不在家呢?”
“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
“陳最,你告訴我能怎麽樣?”
“我不想。”
氣得她想掐着他脖子,逼供出來。
雖然馮佳佳給她分析過,陳最不告訴她地址,或許是想,這件事只能他去做,這樣你不會離開他,想吃栗子餅的時候,想起第一個人肯定是陳最。
她哼了一聲,難道只有那一家符合口味?
她找了好多家,全國各地翻了個遍,愣是沒有一個符合口味的。
“媽媽……”
向栀回過神,她眼睛濕漉漉的,那部分記憶太過真實深刻。
陳最坐進來,将那朵花遞過來,“是不是你喜歡的那束花?”
向栀有些納悶,他又把一袋栗子餅遞過來,挑了挑眉,“你喜歡吃的那家。”
向栀微怔,陳最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還是失憶着,應該不知道。
卻又聽她說,“謝謝。”
她坐直,抱着那束花,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幹嘛要去買花?”
小石頭湊過來,大聲替陳最回答,“小桃子的爸爸每天都給小桃子媽媽買花哦,老公要給老婆買花,将來我也要給小桃子買花。”
向栀沒忍住撲哧一笑,卻又聽陳最說,“覺得适合你。”
她看了他一眼。
身後小石頭有些躁動,他翹着小腳,手舞足蹈,“小桃子爸爸送媽媽花後,爸爸會親媽媽的臉!”
陳最偏頭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
向栀匆匆移開視線,眨了眨眼睛,小石頭還在後面喊,向栀想教育他。
突然,啵得一聲,陳最湊過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很快很迅速。
可這比深吻還要刺激。
她紅了臉,偏頭瞪他。
他聳肩一副無賴樣子,“小石頭鬧的。”
後面小石頭拍着小手,“我也要親媽媽!”
向栀探着身子,小石頭又啵得一下,親在另一邊。
陳最看了一眼後視鏡,眉眼微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路上看到那束花,他就覺得是适合她的,更意外的是,這束花和她朋友圈發的差不多。
向栀坐回原位,偷偷聞了聞花,這花可真漂亮。
她點開手機,打開微信,想和馮佳佳說幾句,只是頁面打開,朋友圈的那裏有一個紅1。
那條安慰陳最的朋友圈被他點贊了。
她擡頭看着他,輕輕抿了抿唇,她好像有點喜歡他。
哦,就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