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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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最掐了掐眉心, 疲倦地擡起頭,看了一眼手機,已經五點了。
外面助理敲門。
“進。”
“小陳總, 陳董讓你過去。”
陳最嗯了一聲,“錢宥他們回來了嗎?”
“還沒有, 錢律師說藝術館的事情有些麻煩,他和李律師還在處理。”
“讓他聯系我。”
“好的。”
等助理關上門, 陳最起身,手機拿在手裏,他颦眉, 最後還是給向栀發了微信。
他怕她忘記接小石頭。
她這人記性一向不怎麽好。
陳最:【去接小石頭了?】
向栀:【接到了。】
緊接着, 一個語音通話彈出來, 是小石頭的小奶音,“爸爸, 爸爸,媽媽帶我去吃好吃的。”
陳最回:“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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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媽媽說是秘密。”
陳最笑了一下,便聽到那頭向栀說,好了好了, 今晚是專屬我們母子的時間,不能跟你爸爸講太多。
陳最笑出聲,那頭挂斷, 他進了電梯去了四十三樓。
陳毅力很少過來,他基本退居二線了。
出了電梯,陳最來了電話,他在電梯口停留一會兒。
是錢律打過來的。
錢律師主要彙報了手頭的工作, 後面沉吟片刻。
“想說什麽直說。”陳最靠着牆,沒什麽正形。
“今天吳館長過來鬧事, 說的話挺嚴重的,差點動手。”
“他打向栀?”陳最沉聲問。
“嗯……不過方總擋在向小姐前面,吳館長沒打到。”
陳最沉思,方世安為什麽會過去?這些年方世安一直低調,只有這一年他開始變得不一樣。
主動接近向栀,在利迪亞投入資金做保護組織。
他冷笑,心裏有些不爽。
他煩躁地啧了一聲,後背抵着牆,揉了揉脖子,一擡眼,旁邊電梯門開了。
陳毅力先出來,看了他一眼。
準确的來說是瞥了一眼,面上的不悅和嫌棄明顯。
陳毅力一直讨厭他這個沒正形的樣子,說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不沉穩。
緊跟着出來的還有方世安,兩人對視一眼,陳最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有一條血印子。
後面還有于副總,跟了陳毅力多年的親信。
于副總人倒是親和幽默的,外面挺多人讨論陳毅力要讓誰做董事,都過來問他,他四兩撥千斤地圓了過去,誰也不得罪。
都是老狐貍。
陳最站直,跟在後面進了辦公室。
陳毅力脫了外套,“老于你坐。”
他看了兩個兒子,沒讓他倆坐下。
于副總笑呵呵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陳毅力喝了口水,目光先落在陳最身上,轉而落在方世安身上掃了一下,“下巴怎麽弄得?”
方世安還沒說話,于副總先笑道:“肯定是跟女朋友鬧的時候傷到的呗。”
陳最視線落過去,目光沉沉。
方世安也看着他,眼神冷淡,“幫朋友的時候傷到的。”
于副總一拍大腿,“世安啊,朋友男的女的?”
方世安沒說話,于副總又笑,“不說話,那肯定是女的,喜歡人家吧?”
“您啊,最近是不是年齡大了,怎麽這麽八卦了?”陳最突然出聲,話裏帶着笑意。
于副總笑瞪了他一眼,“你這個臭小子懂個屁,自己有媳婦了,世安還單着,我不得八卦八卦,不然八卦你,要不要二胎啊?”
“這我做不了主。”陳最吊兒郎當地回。
“你個耙耳朵。”
“行了,世安你最近在搞一個展覽?”
方世安嗯了一聲,“人工智能的展會。”
“在哪個館?”陳毅力又問。
“soul藝術館。”方世安如實回答。
一旁于副總不解,“人工智能的展會要在藝術館展覽?”
“是,策劃那邊想搞一個噱頭,soul藝術館地處二環,在全國還有些地位,現在宣傳上已經到位,時間就定在下個月三號。”
陳毅力嗯了一聲,突然說,“現在soul藝術館在誰的手裏,葉秋還是向栀?”
“向栀。”
“向栀。”
陳最和方世安異口同聲,陳毅力混濁的眼眸看了他們兩眼。
他也知道陳最和方世安也就在他面前裝裝樣子,暗地裏兩人從不主動說話。
沒有兄弟的樣子,界限劃的分明。
以至于方世安從未叫過陳最大哥,也跟別人叫小陳總,更別提叫向栀嫂子了。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于副總打破父子三人尴尬局面。
今晚政府舉辦的複興+經濟發展大會,邀請了京北的商業名流參加。
陳毅力很久沒參加這種活動,這次他出面,也可見大會的重要性。
一共兩輛車,陳毅力和于副總上的第一輛,陳最和方世安在後面一輛。
剛上車,于副總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對世安太偏心了,世安你倒是平常心對待,怎麽到小最身上怨氣那麽重?”
于副總是陳毅力的心腹,從小一起長大的,但他也時常摸不清陳毅力的想法。
可相比較來說,他和陳最相熟,他是看着陳最長大的,心偏向陳最多一點。
陳毅力冷哼一聲,“那臭小子沒個正形的樣子,一點都不穩重,我看着來氣。一身反骨,跟他媽一個樣兒。”
“小最是吊兒郎當的,但公司上的事情在他手裏也沒出過錯,成長的快,又聰明,也不容易。”于副總說完。
陳毅力鷹眉一颦,“還差的遠呢。”
于副總也不敢多說什麽,說了其他的事情,他為人幽默,沒什麽架子,講的話逗得前面的助理和司機發笑,熱鬧得很。
與前一輛車截然不同的氛圍,後面的車靜默的可怕。
前排助理抿了抿唇,和司機對視一眼。
陳最靠着車門,胳膊肘杵着車窗,他沉思片刻,拿起手機給向栀發微信
陳最:【你們吃的什麽?】
向栀沒馬上回,應該在忙,他自己這樣想。
于是又忍不住發:【我發現一個問題,我幫你,為什麽你不請我?】
向栀:【你要是能來,我也請你,我可不是小氣的人。】
陳最:【我沒空。】
向栀:【這可不怪我喽。】
陳最:【你們幾點回家?】
向栀:【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
陳最咧嘴,他今天話好像有點多。
他翻了一下和向栀的聊天記錄,他們這兩年的對話很少。
向栀和小石頭有微信,孩子的情況她都是自己了解。
偶爾她從非洲回來要看小石頭會通知他一聲,還有……需要夜生活的時候會問一句一起吃頓飯。
陳最:【因為無聊,你能不能做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向栀:【我怎麽不知恩圖報了?】
陳最截圖将她發的話多,小氣等字眼标注,重新發給她。
向栀:【……那你要我怎麽辦?】
陳最:【跟我說話溫柔點,我不能去,難道不能打包?】
向栀:【你可真難伺候。】
陳最挑眉,唇角勾了勾,緊接着一條語音發過來,他下意識點開。
是向栀的聲音,她故意夾着聲音,“親親愛愛的老公,請問您今晚想要吃什麽,我給您打包?”
陳最微怔,明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的,但她的聲音像羽毛,輕輕飄進他的心裏,掃着他心尖,酥酥麻麻。
他感受到一旁方世安的視線,其實方世安很少表露情緒,喜怒不形于色,這樣的人才可怕。
但有的人有在乎的東西,表現又是不一樣的,陳最只是輕輕掃了一眼,只見方世安身體有些緊繃,手指微微蜷縮,他确實聽進去了。
前面助理谄媚道:“小陳總和夫人關系真好。”
陳最笑着嗯了一聲,忽然覺得全身通暢,爽了。
陳最:【不用了,我怕吃不下。】
向栀:【……陳最,你有病啊!】
陳最揚了揚眉,不自覺地哼起了小調。
陳家父子到場的時候,外圍記者圍過來。
陳最跟在身後,微微眯眼,他不太喜歡這種閃光燈,更不喜歡這種名利場。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隐私暴露在大衆面前的人。
剛回國那陣,他随着父親參加重要大會被拍到過一次,放在網上不知道怎麽就火了。
朱岐罵他t,“你他麽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長得帥跟那些明星比還要帥一個檔次,也就比我差一點。狗子,單身多金貴公子人設一擺在那,又是海歸,追捧你的人多了去了,瞅瞅這超話粉絲名都有了。”
他那時候笑着說,“那發聲明說我離異帶娃。”
沒想到一語成谶,雖然沒離婚但也不是正常的夫妻關系。
後面那張照片被他公關掉了,後來,他很少接受采訪,有拍到他的照片,他也會公關掉。
不過,他低調過頭,這次記者沖着方世安來,多數問的是他和楊芮的八卦。
大會在中複樓舉辦,主要探讨經濟發展方向,穩定經濟增長。
大會結束後的酒會才是重點。
陳最跟在父親身後,陳毅力出席活動,自然多的是人同他攀談。
“陳總。”
“向總。”
向立國看向陳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再和小陳聊兩句,陳總。”
“你還問我做什麽,他是你姑爺,也算是你半個兒子。世安你也別跟着我了,我和你于叔去老趙那。”陳毅力說完,又瞪了一眼陳最,“正經點,別吊兒郎當的。”
這一幕向立國多看了幾眼,這種差別對待明眼人都看出來了。
陳最沒說話,他跟着向立國到一旁。
期間有侍者端着香槟路過,向立國拿了兩杯,一杯遞給陳最。
向立國搖晃着酒杯,看向陳最,“向栀這次辦的事情太急躁了,不過腦子。一個館長,她說辭就辭,後面的路都沒想過,這孩子已經不聽我的話了,你幫忙看着點,吳館長的事情,你也勸勸她,那樣重要的位置,說辭就辭,她能找到合适的人代替?我也怕她被騙。
都是我慣壞的,行事嚣張,做人跋扈,欺負人她也是一套一套的,沒理辯三分,得理不饒人,這個性子遲早要吃虧。陳最,你是她丈夫,凡事要壓着她點,別太慣着她。
自從她媽走後,她就變得越來越嬌縱,我是……”
“爸。”陳最打斷岳父的話。
向立國看向他,表情因被剛剛的打斷不滿。
“她就是太認理了。”
太認理了,那些人惹她,她才反擊。
只不過是她太能分辨,看着厲害些,就覺得錯在她身上。
她惹事,都是她有理才敢強硬。
她要是真沒理,會心虛,會不好意思,像一個小鹌鹑。
“爸,吳館長是我讓她辭的,要是您不滿就罵我。她要真惹出什麽事,也是我給她兜着,您放心。”
向立國微怔,上下打量着陳最,這個女婿,他是看不上的,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陳最,腰板挺直,眼神清冷堅毅,與往日不同。
陳最說這些,讓他怔住,轉而擰眉不悅,因為被一個小輩教訓,落了面子,一時之間怒火壓制住,再怎麽樣,陳最也是陳毅力的兒子,他動不得,罵不得。
“陳最!”一聲爆喝,陳毅力站在不遠處,鷹眼瞪着他。
陳最回頭,輕笑有些無奈地雙手插兜,等待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