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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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很快回來了,他背着一t個小藍書包,書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
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還穿着幼兒園的校服。
向栀剛下樓,小石頭扔了書包,歡歡喜喜跑過來,抱着她的雙腿,“媽媽,我好想你的。”
向栀微愣,瞧着他,“我也好想你。”
她捏着他胖乎乎的小臉,有些出神,小石頭的眉眼像陳最,嘴角的梨渦跟她的一模一樣,有時候她總是恍惚,就真的是她的兒子,流着她的血,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她很想努力回想,可一點記憶都沒有。
有時候她也會胡思亂想,壓力就很大。
現在和他們住一起,她壓力更大,尤其是面對小石頭,小石頭的熱情和愛意,她時常招架不住。
她能分辨感情真情還是假意,不過十歲前,她能坦然接受,十歲後,很少得到這種熱烈的情感,她是招架不住的。
放在平常,她過來看他,壓力還不是很大,現在住在一起,她是有些慌亂的。
她更像是租客,在一個不熟悉的房子裏,面對熟悉又陌生的“家人”。
在家庭關系裏,她是沒有安全感的。
陳最跟在她的身後,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鐘媽放下鑰匙,微微一笑,她向來是比較沉穩的,倒也有些急,“不是晚上過來嗎?”
說完,鐘媽看向站在向栀身後的陳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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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有些迫不及待?”陳最笑着,拖腔帶調的,故意這麽說。
向栀回頭瞪他一眼,轉頭看向鐘媽,笑得眉眼彎彎,“對啊,迫不及待想見小石頭和鐘媽。不過,剛剛好無聊,屋裏沒個正經人和我說話。”
陳最也不惱,她還真是嘴上不饒人。
鐘媽偷偷看了一眼陳最,也笑了。
鐘媽說,“你來了,家裏熱鬧了。”
小石頭高興附和,“就是,就是。”
晚飯是鐘媽下廚,向栀點菜,她以前在陳最家裏吃過,是陳老太太叫她去的,還挺懷念當時吃過的幹鍋蝦和紅燒鯉魚的,她點了這兩個菜,剩下的讓鐘媽自己發揮。
鐘媽做事利落,沒讓他們等太久。
餐桌前,一家三口,向栀坐在陳最對面,小石頭坐在她的旁邊。
小石頭扒拉一口飯,含糊地說,“媽媽,我們很久沒一起吃飯了。”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頭,探手拿掉他嘴角的米粒,才說,“以後我們有很多時間一起吃飯。”
說完,她感覺到對面投過來的視線,擡頭看過去,陳最很自然低頭夾了一個蝦。
向栀疑惑地低下頭,吃了一口飯,再擡頭時,陳最正在剝蝦,他沒有看她。
晚飯吃完,陳最陪小石頭一起刷碗,向栀才知道,家裏的家務是會分配給小石頭,不會全部由鐘媽做。
鐘媽告訴她是陳最要求的,為了規整小石頭的一些觀念。
向栀聽了,點頭朝那邊看。
刷碗好像是父子倆的娛樂活動一樣,兩人吵着鬧着,配合默契。
向栀的行李還沒收拾好,她先去樓上收拾東西,衣服收在衣帽間裏,洗漱的東西放在浴室,卧室裏的床單是鐘媽今天新罩的,上面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不過,被子只要一床……
向栀有些犯難,馬上要和陳最睡在一張床上,她有些接受不了。
即便陳最說他們已經睡過很多次了,但她還是有些抵觸。
而且,她還有點擇席,在陌生環境下,幾天都睡不好。
鐘媽上樓敲門,告訴她下樓吃水果。
向栀笑了笑,關上門跟鐘媽下樓。
客廳裏,陳最不在,小石頭坐在地毯上玩着發音書。
向栀湊過去,盤腿坐在小石頭身邊,“這是什麽?”
小石頭看了向栀一眼,甕聲甕氣地說:“奶奶給買的發音書,媽媽你沒見過嗎?”
“沒有。”向栀小時候還沒有這種高級的東西,她覺得新奇,拿過來展開一頁,便發出聲音。
小石頭圓圓的小腦瓜湊到她臂彎處,“奶奶給我買了很多書,媽媽我拿給你。”
小石頭站起來跑到茶幾前,撿了幾本書,抱着跑回來,他沒注意腳下的玩具,絆了一下,撲在地上,頭磕在玩具火車上。
小石頭愣了一下,擡頭淚眼汪汪看着她,哇地一聲哭出來。
向栀忙站起來去扶,面對小石頭的哭喊,她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大喊,“陳最!”
陳最剛剛有一個電話會議,這會兒剛開完會,聽到客廳動靜便跑下來。
向栀看他,“怎麽辦啊,好像磕到頭了?”
陳最還以為什麽大事,知道是磕頭了,反而放松了些,他檢查了一下,額頭磕到的地方有些紅,倒是沒腫。
“沒破,拿雞蛋揉一揉就好了。”
“那他怎麽哭的這麽厲害?”向栀過來問。
陳最看了一眼小石頭,小石頭躲避他的眼神,捂着臉,不吭聲。
知子莫若父,以前小石頭碰到這種事情很少哭,這是向栀在這裏,用哭撒嬌。
陳最也不哄了,坐在地上看着小石頭笑。
這孩子聰明,小腦瓜轉的挺快。
昨晚父子倆看完視頻,就睡在一起。陳最給小石頭講故事,講到一半,小石頭從被子裏探出頭,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單純清澈,“爸爸,媽媽是不是不愛我了?”
“為什麽這麽想?”他引導着讓他說出來。
“媽媽這次回來好像不一樣了。”
“她不是總陪着你,還給你買蛋糕,玩具?”
小石頭眨了眨眼睛,小嘴一撇,感覺要哭,“但媽媽像小櫻老師。”
一開始陳最還不明白什麽意思,後來他看到向栀和小石頭互動才明白。
像小櫻老師那樣喜歡,單純的就是喜歡一個孩子,這種喜歡是可以換人的,換成別的小朋友也一樣。
向栀失憶,五年的時光,并不存在于她現在的記憶中。
向栀看陳最坐着不動,推了他一下,低聲問,“你幹嘛,怎麽哄啊?”
陳最靠在沙發上,單手托腮,懶洋洋地,“要不要玩游戲?”
小石頭抽抽搭搭地抹了眼淚,捂着臉的手放出一個指縫的空隙,偷偷看他。
陳最沒忍住,又笑了。
向栀瞪他,他這人到底幹嘛呢。
陳最側目,“陪他玩會兒游戲就不哭了。”
“真的?”向栀不信。
“騙你做什麽。”陳最站起來了,将小石頭抱起來,“玩你最喜歡的老鷹捉小雞行不行,讓你媽媽當老鷹,看她多像老鷹。”
向栀越聽後面越不愛聽,皺眉反駁,“為什麽我要當老鷹。”
“那你當母雞。”陳最說。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頭,此刻他已經不哭了,淚眼婆娑地看着她,像個小可憐兒。
“我當母雞,你才像老鷹,嘴硬。”
陳最笑了一下,攤手表示無所謂。
向栀站起來将小石頭護在身後,小石頭伸手緊緊拽着她的衣服,像是松開她就不見一樣。
向栀低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小石頭的臉上,最後她反手握住小石頭的手,緊緊攥着。
陳最站在兩人面前,他心思細膩,又怎麽會忽略這個細節,他沒說什麽,笑着張開手臂,“老鷹來咯。”
小石頭一邊跟着向栀跑,一邊咯咯地笑,向栀護着他,又躲避陳最的進攻。
鐘媽剛進來,看到這一幕笑了笑,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陳最,你這人笨死了。”向栀站定,喘了幾口粗氣,她拍了拍胸脯,有些累。
“我是讓着你的。”陳最說完,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她的臉紅撲撲的,粉中透紅,嘴角兩旁的梨渦若隐若現,杏眼微眯。
他才想起來她散光有些嚴重。
小石頭也湊熱鬧,從後面探出頭,“爸爸,好笨哦。”
陳最眉一擡,笑着,“你們兩個欺負我一個。”
“略略略……”向栀扮鬼臉故意地,小石頭跟她學。
陳最擡手指着她倆,又一個突然襲擊,向栀被吓了一跳,但還是護住小石頭。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陳最又過來,混戰開始,但向栀身手敏捷,幾次都沒讓他得手。
等陳最又跑過來,她護着一擡頭,撞在陳最的下巴上。
陳最往後仰,捂着下巴,做了一個停戰的手勢。
“向栀你的頭是鐵頭嗎?”
向栀蹲下看他,“誰叫你撞過來的。”
一邊說,一邊要去檢查,她拿開他的手,下巴是紅了一片,“就紅了一點,你怎麽還不如小石頭。”
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再擡頭時,兩人目光相碰。
他目光沉沉。
向栀怔了一下,仔細打量他的眼睛,清亮的眼眸中映着她此刻呆傻的模樣,他眼睛含着笑意,靜靜地注視着她。
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他眼睛裏流露出的溫柔和缱绻。
向栀不由得感慨,陳最這雙桃花眼,當真是看什麽都深情。
剛剛她吓了一跳,心都跟着顫了一下,差點以為他多愛她呢。
“抓到了!”陳最偏過頭,抓住小石頭的胳膊,将人拉進懷裏。
小石頭掙紮着,又鬧又笑。
向栀鄙視道:“你這人真不要臉。”
“要臉能贏嘛?”陳最擡眸,眉梢一擡,得意的笑。
向栀氣得瞪他,要是目t光能殺人,他早被她千刀萬剮了。
鐘媽過來提醒,小石頭該睡覺了。
這麽一鬧已經十點了,向栀目光閃爍,笑了一下,“鐘媽,今晚我跟小石頭睡。”
鐘媽一愣,看向陳最,“向小姐,那個床我鋪好了。”
“沒關系,陳最不還要住呢?鐘媽,你別叫我向小姐,叫我向栀或者小七。”
鐘媽聞言,“好。”
向栀心情大好,運動完也暢快,還想到一個不用和陳最睡一起的好方法,不自覺地哼起了小曲。
“好呀!媽媽要跟我睡喽!”小石頭興奮地蹦起來。
向栀難得溫柔,都給了這個孩子。
鐘媽卻一臉無奈,看了看向栀,又看遠處冷靜的陳最,“這……”
陳最笑了笑,他揉了揉下巴,“小石頭難得這麽高興。”
*
向栀帶着小石頭上樓,小石頭洗完澡鑽進被窩。
向栀回主卧室拿了睡衣和洗漱的用品。
房門半掩着,她推門進去。
陳最正站在床前,半裸着上身,轉頭看她。
向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身上。
上次在泳池離得近,這次離得遠看,他身材真是越來越好了,比起馮佳佳喜歡的那些小麥色肌肉男,她還是覺得陳最的身材觀賞性強,再加上這張俊臉的加持,更吸引人一些。
吸引人?
向栀渾身一抖,甩甩這個想法,她瘋了嘛,哪裏吸引人了?
站在不遠處的陳最皺眉,他看着向栀進來,她的眼神從驚訝,慢慢演變到現在的嫌棄。
向栀視若無睹,轉身進了浴室,浴室還有濕熱的霧氣,帶着烏木沉香味。
她不太喜歡烏木沉香的味道,總覺得有些沖。
向栀在裏面翻找半天,才找全自己要用的,此刻她的小臉被熏得紅撲撲的,身上也沾了烏木沉香。
“明晚朱岐的派對,他告訴你了嗎?”陳最穿好衣服,人靠在對面的牆上。
過道有些狹窄,向栀一出來又聞道烏木沉香的味道,像是陳最身上的味道,又好像她身上也混着一點。
“朱岐哥說了。”
“哦。”
陳最讓路,向栀從他身側經過,懷裏抱着一堆東西,他微微皺眉,道:“你打算在小石頭屋裏長住?”
向栀一愣,冷淡地瞥他一眼,“跟小石頭睡,比跟你睡安全得多。”
陳最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