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焦躁
焦躁
宋阿姨也跟着附和，“卓然，這裏有我和你沈姨在，你和小笙也沒事，要不下樓走走？”
喻笙看了眼沈凡，正要拒絕，卻見管床護士忽然進來，打斷了喻笙即将說出口的話。
下午兩點，醫院例行量體溫的時間，護士看了眼溫度計，說沒有問題，轉身出去。
等護士出去，喻笙走上前，為熟睡的外婆掖了掖被角。
看着喻笙動作，周卓然猶豫兩秒，起身拿起外套，“要不下樓喝杯咖啡？”
喻笙動作一頓，想到有些話說清楚比較好，随即點頭答應。
醫院樓t下有自助咖啡機，周卓然買了兩杯熱拿鐵，遞給喻笙一杯，喻笙接過。
買完咖啡，兩人往樓上走去。
周卓然淺抿了一口熱拿鐵，“抱歉，今天貿然過來，有些打擾了。”
他能看出來，喻笙對他的到來感到意外，甚至還有些抗拒。
聽說喻笙外婆住院後，他給她發過兩次消息表示關心，喻笙很有禮貌地回複，除此之外，兩人再無交流。
喻笙抱着咖啡杯，天氣稍稍轉涼，她的手腳也跟着變涼，“怎麽會？你和宋阿姨能來探望外婆，我和媽媽都很高興。”
周卓然沉默片刻，“外婆現在脫離了危險，你也可以放心了。”
“還在恢複階段。”喻笙低下頭，抿唇笑了笑，“希望平安度過。”
醫生說過，手術過後的護理同樣重要，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出現并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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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卓然偏頭看向喻笙，她的臉小巧而精致，眼睫卷翹，此刻雙眸微垂，看起來有些沮喪。
“外婆什麽時候能出院？”他問。
“大概還需要半個月。”喻笙答道。
“那就好。”周卓然斟酌片刻，“我有一個朋友，他母親是退休教師，對古琴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去你那裏參觀？”
“當然可以。”喻笙擡起頭，“不過工作室還沒正式營業，過幾天我聯系你。”
外婆忽然病倒，工作室的開業時間往後推了幾天。
說話間，已經走到病房外的長廊。
喻笙停下腳步，“周卓然，我……”
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周卓然沒說過什麽，也沒做過什麽，最多只是發過兩次信息。
今天他來探望外婆，還是和宋阿姨一起。
她似乎沒有理由說什麽兩個人不合适的話。
周卓然領會到喻笙的意思，見她猶豫着不好開口，他單刀直入，“我可以問問為什麽嗎？”
喻笙詫異地擡起頭，“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周卓然了然地笑了笑，有些不甘，“大概就是，拒絕？”
喻笙略感愧疚地點頭，“對不起……”
“是因為梁以植嗎？”周卓然忽然問道。
喻笙感到莫名其妙，周卓然怎麽會忽然提起梁以植，她擰着眉頭否認，“不是。”
她轉身望向窗外。
那天在快餐店，梁以植和她交換了秘密。
他說他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人。
還問她該不該追。
喻笙有些疑惑，“為什麽不能喜歡？”
梁以植默然，想了想說道：“因為她有喜歡的人。”
喻笙抓住重點，“那她喜歡的人喜歡她嗎？”
梁以植點頭，肯定道：“喜歡。”
喻笙想起那張合照，淡淡地問道：“是那張合照上的女生嗎？”
梁以植倏地擡眸，“你看到了？”
見梁以植這麽激動，喻笙忽然就有些生氣，他有心心念念的人，卻還和她暧昧。
他的那些舉動，雨中撐傘，陪她看病，給她做飯，擁抱她，安慰她。
姑且稱之為暧昧。
“沒有。”喻笙捏了捏一次性紙杯，笑道：“我沒看到她的樣子。”
“是她嗎？”喻笙追問。
梁以植沒有猶豫，“是。”
紙杯裏的水快要溢出，喻笙松開手，哦了一聲，“那我覺得不該追，畢竟人家兩情相悅，破壞別人的幸福不太合适。”
她啧了一聲，覺得自己像惡毒女配，“橫刀奪愛的戲碼，只有小說裏才會出現。”
秋風拂過，梧桐樹的葉子随之飛舞。
喻笙回過神來，再次否認，“師兄很優秀，但我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周卓然笑了，“那我想，我還有機會？”
喻笙在心裏嘆氣，周卓然誤會了，答應和他相親，只是為了應付沈凡，拒絕他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人。
她轉過身，想要和他解釋清楚。
卻看到梁以植手上拎着東西，正款步朝他們走來。
喻笙瞪大眼睛，梁以植怎麽來了，他什麽時候來的。
沒有聽到他們說話吧？
外婆手術完第二天，梁以植要去北城出差，他在微信上告訴了她，還和她說了哪天回來。
像在和她報備行程。
喻笙覺得沒勁，沒有細看，只回了個知道了。
周卓然注意到喻笙的眼神，轉過身看向來人，他笑了笑，竟然說曹操曹操到。
等梁以植走近了些，喻笙試探道：“來了很久了嗎？”
梁以植朝周卓然點了下頭，回喻笙：“沒有，才下電梯。”
其實他到了有一會兒了。
在周卓然問喻笙是不是因為他的時候。
他沒有出現，因為他也在期待喻笙的回複。
那天他暗示得很明顯，喻笙聽了後有些不高興，說他不該追。
他佯裝神色平靜，沒有說什麽，平生第一次，他不想滿足喻笙的願望。
次日出差，休息間隙，同事抽煙，問他要不要來一根，他頭一次接過。
尼古丁麻痹大腦，上頭那一刻，煩心事統統消失不見。
但愛一個人總會忍不住靠近她。
出差回來，他第一件事就是來探望外婆。
那天喻笙提起照片。
他差點脫口而出，他想告訴她，照片上的女生是她。
可他不敢說，他要怎麽解釋？
說他觊觎好朋友的前女友很多年，甚至在他們還沒分手的時候。
他怕吓到喻笙，有些事一旦說出口，他怕和她連朋友都沒得做。
梁以植笑了笑，神情依舊溫和，“出差幾天，外婆現在怎麽樣了？”
見梁以植神色不像作假，喻笙心裏松了一口氣。
她揚起笑臉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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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喻笙去了工作室，之前某書明城博主聯系她，希望做一把蕉葉琴，兩人已見過面，對方交了訂金。
工作室雖然還沒正式官宣營業，可她已經接到了單子，就要正式開始工作。
掏制槽腹的過程很重要，古琴音色是否圓潤飽滿，關鍵就在于此，喻笙一直做到晚上。
晚上八點多，喻笙完成一天的工作，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方寧打來電話。
她言簡意赅，“來「月光」，陪我喝酒。”
「月光」是明大附近的一家酒吧，上學時，她們偶爾會去那裏玩。
方寧酒量好，平時喜歡小酌兩口，喻笙經常舍命陪君子。
今天并非周末，方寧忽然找她喝酒，肯定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喻笙打車到了「月光」。
進了門，喻笙就看到方寧一個人坐在吧臺，她穿着小香風套裝，正仰頭喝酒，身前已有兩個空杯。
喻笙走過去，在方寧身旁的高腳椅上坐下，皺眉看着她：“怎麽喝這麽多？”
喻笙要了杯檸檬水。
萬一方寧喝醉，她還要照顧她。
方寧意識還很算清醒，“來了。”
喻笙輕輕拿過她手中的酒杯，“怎麽了？”
方寧壓力大的時候喜歡喝酒，尤其通宵趕稿時，一杯酒下肚，寫稿子的速度翻倍。
今天她很反常，想到那天她提起和竹馬及時行樂的事，喻笙猜想方寧可能遇到了感情問題。
方寧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外婆好些了嗎？我讓你來喝酒，會不會耽誤你照顧外婆？”
喻康岩為外婆請了護工，沈凡和沈珂也一直陪伴在側，喻笙白天工作，每兩天過去守夜一次，今天沒什麽事。
“已經好多了，沒事。”頓了頓，喻笙問道：“怎麽沒有找竹馬喝酒？”
方寧撇嘴，從喻笙手中搶過酒杯，仰頭灌酒，“問他做什麽？”
喻笙就懂了，她猜的沒錯，方寧是因為感情問題。
提到竹馬，方寧話匣子打開，她抿唇道：“我覺得我栽了。”
“笙笙，你知道嗎？”方寧有些難以啓齒，“他長得好看，我承認我見色起意，本來我只是想睡一睡，誰知道他認真了。”
方寧嚷嚷着，“怎麽辦啊？他現在天天堵我呢。”
喻笙想了想，問道：“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她覺得方寧是有些喜歡竹馬的，每次和竹馬視頻，方寧都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方寧着急道：“我倆是鄰居，萬一鬧掰了，以後回家見到多尴尬啊。”
“再說了，你也知道我有喜歡的人。”
喻笙挑眉，方寧擔心的是會鬧掰，而不是喜不喜歡，她大概心動而不自知，“不是說要及時行樂，怎麽又煩惱了？”
方寧覺得說不清楚，“我是想及時行樂，可他一定要确認關系。”
“說明他有責任心。”喻笙想起梁以植，“總比和你暧昧不明的好。”
想起他，喻笙就有些焦躁。
一醉解千愁，喻笙要了一杯長島冰茶，她酒量實在差，長島冰茶是她的極限。
這下輪到方寧驚訝，“乖乖，你怎麽也喝起來了？”
喻笙哼了一聲，“借酒澆愁。”
“你愁什麽？”方寧又要了一杯，“和我說說，我來幫你解愁。”
喻笙思考良久，準備和方寧說一說梁以植的事情，吧臺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喻笙看了一眼，陌生來電，想到工作室留的電話，她還是接起，“喂，你好。”
那邊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喻笙又看了一眼，确認電話接通，“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那邊呼吸聲明顯，但t是仍不說話，喻笙正要挂斷，電話那端卻傳來一道她很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喻笙，是我。”
尾音輕佻，漫不經心，卻又帶了幾分正經，她再熟悉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