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秘密
次日,喻康岩和沈凡終于趕了回來。
才到醫院,沈凡便馬不停蹄地找醫生了解情況。
從醫生那裏回來,沈凡自責不已,說都怪她沒有及時帶媽去體檢。
喻笙知道外婆為什麽會忽然暈倒,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外婆還在重症監護室,這個時候和高玫再起沖突,外婆怎麽辦。
沈珂勸說高玫留在家裏,自己來重症監護室外陪伴。
沈凡覺察到不對勁,皺眉道:“高玫呢?怎麽沒見她?”
沈珂垂着頭,“她留在家裏照顧爸。”
沈凡點頭,沒有再追問。
沈霖和喻桉也趕了過來。
外婆的主治醫生主刀多年,經驗豐富,告訴喻笙,外婆各項指标逐漸穩定,按照這個趨勢,明天上午可以做手術,但是希望不大,和外婆類似情況的幾個病人,最後都沒能出手術室。
醫生說得委婉,可喻笙聽懂了。
她冷眼望向t沈珂。
沈珂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他以為不過是一次普通争吵,母親暈倒而已,真的沒想到這麽嚴重。
高玫向來潑辣,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和她分手。
後來再婚,他承認他還是很愛她,什麽都順着她,他真的沒想到高玫會真的在父母面前鬧。
Advertisement
喻笙只是回了一趟家,高玫怎麽會反應這麽激烈?
沈珂抱着頭蹲在地上,看起來十分難過。
沈凡聽了也是忍不住落淚,她恨過父親母親,恨他們偏心,恨他們只為沈珂考慮。
可當他們生了重病,沈凡又覺得那些事都不值一提,人難免都有糊塗的時候。
喻康岩則鎮定許多,發動人脈,聯系各大醫院,最後得到的答複是,外婆的主治醫生在心血管領域已經是專家,如果他做不了,其他醫生多半也束手無策。
喻笙聽了,後退兩步,靠到牆上。
曾經她差點失去外公,現在又要失去外婆嗎?
/
下午一點半,是重症監護室每日探視的時間。
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外婆還處于昏迷狀态,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喻笙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那個開朗樂觀的小老太太,現在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
或許她有知覺,正承受着各種治療儀器帶來的痛苦。
喻笙閉了閉眼,她走到病床前,近乎呢喃地和外婆說話,“外婆,不知道您能不能聽見,您一定要堅持下去,就當是為了我。”
她看到外婆眼皮好像動了動。
醫生告訴沈凡,盡量讓老太太的親人都趕過來,手術能成功皆大歡喜,但如果有什麽意外,還能見老太太最後一面。
喻笙抿唇,她要一直守着外婆。
次日上午,手術室外,沈家一家人都來了,喻爺爺和喻奶奶也趕了過來,兩人雖然待喻笙不好,可對沈凡的父母,該有的禮數十分周到。
令喻笙意外的是,梁以植也來了。
早晨她回了趟家,洗了個澡,到了醫院,發現梁以植坐在醫院外院子裏的長椅上。
見到喻笙,梁以植站了起來,“今天外婆手術,不要太緊張。”
喻笙怎麽可能不緊張,她淡淡地笑了笑,“你怎麽會過來?”
梁以植項目多,十分忙碌,近幾天在科大還有會,前天他陪了她一整夜,直到次日有工作才走,喻笙十分過意不去。
梁以植:“我問了喻桉。”
喻笙猜到是喻桉。
那天忽然被人戳破秘密,又想到往事,她悲從中來,被梁以植攬在懷裏,無聲痛哭,直到喻桉過來。
喻桉看到梁以植,驚訝地眼睛都要瞪出來,“梁老師?”
喻笙擦掉眼淚,從梁以植懷裏退出來。
喻桉是明大計算機學院的學生,高考完,喻康岩想讓喻桉報考法律專業,喻桉卻拒絕了,他的興趣在計算機,他選了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路。
而梁以植是明大計算機學院的副教授,喻桉認識他不奇怪。
梁以植朝他颔首,“你好,我是梁以植。”
喻桉熱情又克制地和梁以植打了招呼。
在明大計算機學院,沒有人不知道梁以植。
他拿出微信,向梁以植介紹自己。
暑假時喻桉參加了一個計算機專業比賽,剛回國的梁以植是喻桉他們小組的指導老師之一。
兩人加過聯系方式,喻桉激動道:“我們的設計臨到比賽出了問題,最後只得了個優秀獎,路上您還安慰我呢,說以後比賽有很多,不差這一個,讓我吸取教訓,總結經驗就好。”
計算機學院人才濟濟,向來不乏優秀的學生,老師們對拔尖的學生更為青睐,喻桉作為低年級學生,第一次參加比賽,別的指導老師只看結果,只有梁以植鼓勵了他們小組。
說到這裏,梁以植就想了起來,他拍了拍喻桉的肩膀。
喻笙猜到是喻桉告訴梁以植的,她只是驚訝,梁以植竟然細心到去問喻桉這種問題。
她有些感動,“怎麽不上去?”
梁以植:“家裏有人生病,伯父伯母,包括你,應該都比較憂心,我上去,你們還要耗費精力和我說話。”
他總是為他人考慮,喻笙勾起唇角,“手術時間很久,你不要等在這裏,你先回去。”
梁以植答應下來,讓喻笙不要擔心自己,去看外婆就好。
下午四點鐘,歷時八個小時,外婆的手術終于成功完成。
主治醫生走出來,面上帶着激動的笑意,“真的是奇跡,老太太的情況我見過好幾個人,目前為止,只有老太太活了下來。”
喻笙懸着的心終于松下來。
做完手術,外婆仍住在重症監護室,等度過危險期,才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喻笙非常激動,她想到了梁以植。
喻笙:[外婆手術成功了。]
梁以植:[外婆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成功的。]
梁以植:[中午吃飯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喻笙的确沒有吃飯,中午喻桉給她帶了飯,她擔憂外婆,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她對外婆的感情,比沈霖和喻桉都深。
喻笙:[沒有,中午外婆做手術,我比較擔心。]
想了想,她又回道:[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
和父母打過招呼,喻笙來到樓下。
十月中旬,天氣轉涼,高大的梧桐樹下,落葉已經鋪了滿地。
梁以植穿着休閑外衫,坐在長椅上,看到喻笙過來,他站起了身。
喻笙快步走了過去。
兩人找了一家小吃店。
醫院附近以快餐為主,顧客多是病人家屬,環境算不上好。
喻笙點了小碗拉面,梁以植吃過東西,為了陪喻笙,也點了份小碗拉面。
連着熬了幾天,喻笙感到困倦,她顧不上形象,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梁以植笑了笑,“外婆沒事了,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他拿過餐具,燙過之後擺到喻笙面前,又拿一次性水杯接了熱水,遞給喻笙,“這幾天辛苦了。”
喻笙看着梁以植忙忙碌碌,外婆現在轉危為安,她心中石頭落地,便想起那晚。
梁以植很克制地将她擁入懷中,屬于他的氣息撲面而來。
想到那天,喻笙耳根有些燙,她撐着腦袋望向梁以植,語氣嬌嗔,“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梁以植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的身世。”喻笙提醒他。
人生前二十年,喻笙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父母不像追生男孩的家庭那樣重男輕女,待她和喻桉一視同仁,只要父母能給的,她想要什麽有什麽,盡心盡力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安排她出國游學,考上明大獎勵她房子……
喻笙以有沈凡和喻康岩這樣的父母為驕傲。
可是有一天,她發現這不過是幻夢一場。
這件事她羞于啓齒,連她最好的朋友方寧都不知道。
那天無意中被梁以植聽到,她以為他會驚訝,會追問,可他沒有,他甚至都沒問。
喻笙知道這是教養使然,可心中還是感到熨帖。
梁以植知道了這件事,好像也沒什麽。
梁以植正在燙自己的餐具,他想了想,“我也有秘密,你想知道嗎?”
喻笙仍舊支着腦袋,“想啊,你願意告訴我嗎?”
梁以植沉默片刻,坦然道:“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該,也不能喜歡的人。”
他聲線壓得很低,“你覺得,我該追她嗎?”
/
外婆在重症監護室又待了三天,終于轉危為安,期間又出過幾次狀況,好在最終都有驚無險,平安度過。
等外婆轉到普通病房,喻笙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接下來便是漫長的恢複過程。
外婆這裏日日有人值守,喻笙每隔兩天過來一次。
這天,她來到病房外,發現周卓然也在。
周卓然和宋阿姨一起來的。
見她來了,周卓然起身,“喻笙,聽說外婆生病,我過來看看。”
沈凡也在,她正和宋阿姨說話。
喻笙進了門,放下包,和宋阿姨打了招呼,又沖周卓然點頭。
那天吃過飯後,周卓然給喻笙發過兩次消息,約她出去玩,喻笙借口生病推拒。
外婆生病他也關心了兩次,喻笙每次回答得都很客氣。
在她看來,這已經是變相拒絕,不知道周卓然怎麽還會過來。
宋阿姨親熱地拉住喻笙的手,“小笙是我看着長大的,就跟親女兒似的,越看越喜歡。”
喻笙尴尬地笑了笑,大概兩位媽媽還沒放棄,所以周卓然不得不來。
“笙笙,外婆這裏有媽媽,你和卓然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