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日

第3章 玩一下小游戲怎麽了？

第 3 章玩一下小游戲怎麽了？

“Good！”

“Great！”

“Excellent！”

“Amazing！”

工作了整天，剛回到家的楊琦在玄關處換鞋就聽見了這外放的聲音，順便用免洗洗手液搓了下手。

雖然知道林也每天都是得過且過，沒有一點上進心，但仍免不了一陣心塞。

“你幹嘛呢？”

彼時林也正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不停地戳戳戳，時不時伸手從桌上撚兩個葡萄扔進嘴裏，一幅悠閑惬意的大爺模樣。

一聽見開門聲，連忙換了一副面孔，把手機給收起來，跟着發音标準地重複了一句，“記一下單詞，Unbelievable，難以置信。Amazing，驚嘆。Excellent優秀的...”

“還裝呢？”

“玩一下小游戲怎麽了？今天還是我生日呢？”林也不滿，主要是剛才回來被陳灼給氣到了。

但楊琦不這麽想，一個大爺似的躺着享受，一個在廚房裏在廚房裏忙進忙出，這兩相對比，林也算得上是惹人嫌。

“那你也不能幹看着人幹活？”

楊琦伸手想搶過手機，被林也虛晃一槍躲過，一邊溜進廚房，一邊回頭說，“是陳灼自己說要給我做大餐的，又不是我不肯做。”

走了還不消停，林也站在陳灼身後，嘴巴噼裏啪啦個不停，“你覺不覺得我媽很過分，每次都是讓我兩煮飯，她自己從來不來幫忙。”

“她每天都要工作啊。”陳灼頭也不擡。

“可是她還總是嫌棄我們做得不好吃。”

“只嫌棄你而已，謝謝。”陳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小把戲，繞過他把炖好的湯給關了火，又将剛才洗切好的菜拿了過來，放進鍋裏不停地翻炒，一副只專注于烹饪的狀态。

林也則在一旁指手劃腳，“欸欸欸，這個別放香菜，放多點花生油油。這個菇先別放完，留點下次等我媽去上班我們再炒。”

不幹活不可怕，可怕的是還要瞎指揮，陳灼實在看不下去了，“冰箱裏還有個粽子，你去吃了吧。”

好歹嘴能堵個幾分鐘。

“我不想吃，我還要留着肚子吃大餐呢。”

“那你去把蘿蔔切了。”

林也看了看案板上的蘿蔔每片都切得整整齊齊，疑惑出聲，“可這已經切好了啊。”

“切絲。”

“喔。”林也撸撸袖子把案板上的蘿蔔片又給切成了蘿蔔絲。

“再切丁。”

“喔。”

林也把胡蘿蔔片切成胡蘿蔔絲，又把蘿蔔絲給切成了蘿蔔丁，嘴裏依然沒得閑下來，“陳灼，我突然有個問題，胡蘿蔔是不是胡蘿蔔素含量最高的植物？”

“不是。”

“那它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啊”

伴随着飯菜加熱後的滋滋聲，林也抵擋不住好奇，聲音又大了點，“我說，胡蘿蔔素為什麽叫hu~”

話還沒說完，“哐當”一聲，前面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刀柄被突然側身的林也劃拉了一下，從砧板上摔了下來。

受到外部環境刺激，林也咻的一下就收住了聲音，腳也反射性的一縮，撿起刀具還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好險好險，要是砧板也掉下來，來年真得坐着輪椅去高考。”

“你這胡蘿蔔~”好像有點焦了

陳灼深吸了口氣，放下了鏟勺，“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叫林也，為什麽？你為什麽姓林不姓陳。”

林也自然聽得出其中咬牙切齒的味道，他後面只是感覺胡蘿蔔快要糊了，想出聲提醒下而已，這都不行。

“出去，馬上。”

“喔。”意識到陳灼生氣了的林也趕緊溜回客廳，在楊琦揶揄的目光下，揚唇一笑，“可不是我不幫忙，努力從來不等于成功。”

他就是故意的，誰讓陳灼今天這樣子笑他來着。

陳灼最讨厭別人在他做飯的時候瞎指揮了。

“你努力個毛，我還不知道你，懶懶散散。”

“對，像你。”

“你可不像我。”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吵餓了還直接先搞個飯前水果，把蘋果切塊拌着酸奶吃。

完了就耷拉着腦袋聽着電視等開飯，時不時被飄來的菜香吸引，往廚房瞄上兩眼。

沒多久熱騰騰的飯菜便被捧上了餐桌。

三人五菜一湯，最主要的是今晚的壓軸菜，松鼠鳜魚。色澤金黃，魚尾高翹。一出場林也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一下子就溜進了廚房。

“你找什麽？”陳灼瞧見林也在裏頭團團轉，問了句。

“找我勺子呢，失蹤了？”

“多大了，還用勺？羞不羞？”

“要你管。”

小時候的林也手部抓握能力發展滞後，很遲才學會用筷子，平時做一些精細動作也會顯得不太不協調，但不算嚴重。

特別是幼兒園大班，吃飯時備有匙羹和筷子讓他們自由選擇，老師建議會用筷子的優先使用筷子，實在不會的就用勺子。

當時三分二的小朋友都學會了用筷子，但有次老師拿的勺不太夠，輪到他時就沒有了，他沒敢說，拿了旁邊多的小筷子就坐回位置上了。

結果在吃飯的過程中，飯菜米粒掉得到處都是，被同桌的那兩個小朋友嘲笑了很久，還要很大聲地說他，“你們快看，林也好笨喔，手一直亂動。”

“髒兮兮的，我小班的弟弟都吃得比你好。”

林也從此就被小夥伴們打上了吃飯髒兮兮，不如小班弟弟的标簽。

搞得他後來每次吃飯都很緊張，還鬧了一段時間說不要上幼兒園，雖然後來學會了筷子，但在家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用勺子。

“瞧你急的，那不在那嗎？十分鐘前還蘋果拌酸奶呢，失蹤？！虧你想得出來，我看你是失憶了。”楊琦看看陳灼再看看林也，忍不住撫額，這個兒子真的廢了，能換一個嗎？

林也先在魚肚子上挖了一勺，接着便一口一塊肉，雖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稍顯急躁。

雖然這道菜，陳灼做過了很多次，但從來都不會膩，手藝堪比五星級大廚，色香味俱全，雖然時間是久了點，但他願意等，“真好吃，要能天天都吃到就好了。”

“你還好意思說，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些年別說成績了，連個廚藝都沒偷師成功。”

“這還光吃肉不吃菜，個子也沒見長。”

被楊琦這麽一說林也頓時小臉一垮，“天天比比比，吃個飯都不能消停會兒。”

楊琦沒理會他，把剩下的一大塊魚肉夾到了陳灼的碗裏，“都是你辛苦做的，快吃，不然林也吃完了都沒你份。”

“不用，姑媽，我不太愛吃魚。”長輩夾菜，陳灼也不好躲，只能在林也憤恨的目光下一一接受。

林也發誓他看見陳灼揚眉了，絕對是嘲笑他，看在這一大桌子菜的份上，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嘚瑟。”

“來，你的。”楊琦說完，還雨露均沾地給林也也夾了一把菜。

菜是，

青菜。

林也：......

一共就兩條魚，一條做了松鼠鳜魚，一條炖了湯。

他才多吃了兩口，這就犯法了？！

“不吃了。”

——

外面陳灼喊了兩聲，林也權當沒聽見。

一次買賣，三次傷害。為什麽超市插隊之風屢禁不止？管理者又該負什麽責任？林也刷刷刷地把今天的事情以極其誇張的手法詳細描述了被插隊的過程。

最後，麻煩提升下員工的素質謝謝。

趴躺在床上刷手機刷得正嗨，頭頂上暖白色的燈光突然影影綽綽拉出不規則的黑影，猛然回頭。

果然是陳灼，眼角瞟了一眼對方手端着的杯子。“你飄進來的？一點聲都沒有？拿走，不喝牛奶。”

“想什麽呢？這是白開水，把藥吃了。”

林也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嚕一聲把藥吃了，将杯子“Duang”的一聲放在桌上，“拿走。”

林也仰面翻了個身，見陳灼遲遲不走，還好奇地看了一眼，“你幹嘛？”

與之同時，手機也滴滴了兩聲。

【抱歉，給您帶來了不好的體驗，這邊會了解下事情的始末，增加下管理力度。】

世間本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們要創建一個盡量公平的世界。

希望插隊這種事情可以永遠消失。

也許老板只是敷衍他，但林也覺得敢于抗争比什麽都重要。

“笑什麽？”

聞言，林也立馬斂下嘴角，拿過書桌上的書翻開，“什麽笑什麽？不要打擾我學習。”

胡蘿蔔跟蘿蔔并沒有什麽親緣關系。因為蘿蔔屬于十字花科，而胡蘿蔔是傘形科，與同為傘形科植物的孜然是“親戚”。和孜然一樣，胡蘿蔔的祖先最早的用途也是香料，種子磨碎後具有特殊的香氣。

陳灼一把移開林也手裏《胡蘿蔔的奧秘》，對着即将炸毛的圓潤腦瓜，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老規矩，我做飯你洗碗！”

“丫的，我謝謝你的提醒。”說完，林也繼續看書，不為所動，“學習比天大。”

這是楊琦經常說的一句話。

“別想偷懶，姑媽說所謂生日只是為逝去的一年所舉辦的葬禮，實在沒有太大的必要，你過幾年可以舉行真正的葬禮。”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不就前幾天玩了幾把游戲嗎？至于這麽說我。”

“每年玩游戲猝死的人不計其數。”

一沒有通宵，二也不是競技類的游戲，不至于激動得心髒怦怦跳。

也就玩到淩晨，被楊琦看見了，天天說。

陳灼是個鹦鹉精，天天學舌。

這真是沒法待了，林也直接放下書本就走。

待他離開後，陳灼才發現放在床頭的手機未息屏，最後停留的頁面上是今天超市的招聘信息，一陣唏噓。

沒想到林也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還以為他今天是嘴饞想吃點垃圾食品又怕自己回家告訴楊琦才死磨硬泡，沒想到是嘴饞加沒錢雙重奏。

那廂林也在廚房洗完碗，還是覺得不得勁，還以為生日有驚喜啥的，結果真是洗碗，洗完看見楊琦陳灼兩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時不時低笑着交談幾句就更不得勁了。

他裝模作樣地低咳了兩聲，“我洗完了。”

“知道了，別擋着我看電視。”

說是葬禮，今年的這場葬禮是沒有了嗎？那逝去的一年青春都喂了狗了。

林也氣呼呼地跑回房間，從前只有林也和楊琦的時候，兩人都是不怎麽過生日的。

蛋糕小的不得勁，大的吃不完，就幹脆只加幾個菜，還不如外賣香。

這幾年從兩個人變成3個人，就又加回了蛋糕，因為陳灼的廚藝倍兒棒，也不至于像從前那般吃糠咽菜。

但是玩個小游戲，今年的蛋糕就沒有了？禮物也沒有了？林也還是有點委屈的，躺在床上等到10點多，還是沒人來喊他，林也也終于接受現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