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明知許珩那麽說是開玩笑, 齊正琛也是堅決維護許知意:“全世界喜歡打網球的那麽多,知意要每人都送一把,不得破産?不送給你們就對了, 她要送了,我還吃醋呢。”
許珩:“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話這麽多。”
齊正琛笑出來, “這不是被你氣的麽。”
許知意拿球拍颠球,看上去随意放松,像個局外人在聽他們互怼。
其實內心陷入一團糾結, 到底要不要送另兩人網球拍。
心裏頭想着事, 沒接住被颠起的羽毛球,落到了蔣司尋前面一米處, 她忙款步過去撿球,還是慢了一步,被身邊的男人彎腰撿起。
蔣司尋:“球颠得不錯。”
許知意欲伸手從他那裏接球, 誰知他将羽毛球往上一扔, 劃出一個小小的抛物線, 她差點沒跟上節奏,還好反應夠快, 揮拍接住了球。
男人在旁邊專注看着她,許知意集中了注意力,她控球能力有天賦, 當初剛上第一節羽毛球課時, 羽毛球教練就誇她。
球網這邊,一個專注颠球, 一個用心看着。
另一邊, 兩個喝水的人還在互怼。
蔣司尋問她:“以前學過?”
許知意專注球拍上的球,抽空回道:“嗯, 初中選了羽毛球和馬術。”本來是選了網球,結果被網球砸到臉,差一點傷及眼眶,吓出心理陰影,蕭美桦讓她改選羽毛球或高爾夫,她選了前者。
“知意,別颠球了。”球網那邊,終于怼完的齊正琛喊她。
“好。”許知意一分神,颠球的力度沒控制好,球跑到了蔣司尋頭頂,他猛往後退兩步,伸出球拍穩穩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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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正琛:“你們倆別颠球了。”
第一次跟蔣司尋打配合,許知意沒來由地有些緊張。
幾個回合打下來,她發現了對家的弱點,之後打出的球,齊正琛和許珩拼了老命才接住。
許珩呼吸不穩,打網球都沒這麽累過,他一記反殺,估摸着妹妹和蔣司尋很難接住這個球。
眼看着球以刁鑽的角度過網,根本不好接,許知意還是拼進全力去搶救。
球搶救回來了,但她剛才跑得過快,重心不穩,慣性讓她整個人往球場邊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地上。
蔣司尋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前,攥住她胳膊将她拉回來。
對家沒接住她的球,她人也沒摔着,但左腳有點兒不得勁。
許知意拿球拍朝對面的兩人揮揮,做暫停狀,“歇一下,我腳差點崴了。”
齊正琛幾步過來,緊張道:“疼不疼?”
許知意把球拍往旁邊一扔,搖頭:“不疼,反正就是不舒服,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蔣司尋攥着她胳膊始終沒松手,“到邊上坐坐。”又問,“能走嗎?”
許知意:“沒問題,不用扶。”
走路還算正常,“我不打了,你們打。”
剛才出了一身汗,連頭發絲裏都是,歇了片刻,看他們一對一打了一會兒球,許知意拿上背包去淋浴間沖澡。
半個鐘頭後,她是被工作人員攙扶着出來,腳上穿的是拖鞋,腳踝腫了,不敢再穿運動鞋。
蔣司尋最先發現,快步迎上去:“低血糖還是怎麽了?”
許知意指指腳踝:“腫了,不敢走。”
蔣司尋扶住她,對工作人員道:“謝謝。”
齊正琛扔下球拍,跑着過去,關心則亂:“你說你,自己的腳疼不疼沒有數?你還敢沖熱水澡!”
許知意:“我剛才真沒感覺。”以前打球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洗過澡歇歇就沒事了,誰知今天情況這麽嚴重,洗過頭發就感覺腳下不對勁兒,但為時已晚。
齊正琛哪忍心真的責備,好聲好氣說道:“下次感覺扭傷了千萬別沖熱水澡,會加重。”
許知意:“知道。”
不想讓他擔心,“真不疼。”
疼不疼,齊正琛怎會看不出來,他拍了下蔣司尋:“我來扶,你不知道怎麽扶。”
蔣司尋:“…扶個人我還不至于不會。”
齊正琛不由分說,把許知意攙了過去,“知意本來就怕你這個老板,你再扶她,她說不好另一腳也能崴着。剛才你要不拽她,她可能還不會崴。”
蔣司尋:“……”
許知意因為心虛,在老板面前确實緊張,換成齊正琛她就沒了顧慮,兩手抱着齊正琛胳膊,左腳踝開始針紮般的疼,只能借助二哥往前挪,她替蔣司尋辯解:“不是蔣總的原因,他拽我之前我就崴了。”
齊正琛:“開個玩笑,你怎麽還當真。”
許珩擰開一瓶常溫水遞給妹妹:“我去給你買瓶冰水冷敷。”
“我車裏有。”回他的是齊正琛,後者又指指自己的包,“幫忙拿過來一下。”
包裏有活絡油,跌打扭傷的噴霧還有專用繃帶。
打球時崴腳扭傷膝蓋是常事,他每次陪許知意來打球都将這些帶上,以防萬一。
許知意終于坐下,脫下涼拖動了動腳,從腳踝到小腿牽扯着疼。
齊正琛打電話給司機送冰袋過來,另只手從包裏找出繃帶。
蔣司尋站在旁邊想幫忙也幫不上,他問許知意:“疼得厲不厲害?去醫院拍個片子看傷沒傷到骨頭。”
“我自己先試試。”許知意試着站起來站了幾秒,刺痛鑽心,還能站,那骨頭沒事,“應該是韌帶傷了。”
“當心點,趕緊坐下。”齊正琛兩手扶着她肩膀讓她坐穩,将運動包放在長椅另一頭,示意她把腳墊在包上,“給你綁繃帶。”他自己則半蹲下來。
許珩:“繃帶我綁,我是她親哥。”
齊正琛扯出繃帶,“8字護踝打法,你會?”
許珩沒吭聲,他的确不會。
蔣司尋說:“我來吧,我會。”
齊正琛瞅他一眼:“你替補。”
蔣司尋:“……”
齊正琛打繃帶的手法娴熟,專程跟教練學過,他擡眸看許知意一眼:“忍着點疼。不擠壓沒效果的。”邊用力纏繃帶的時候,邊分散許知意的注意力,不過話是對着身旁兩人說的,“我陪知意打了那麽多年的球,她從來都沒事,就在你們來之前我們還打了兩個鐘頭,結果你們一來她就崴着腳,打球不會,陪打你們還不會?”
許珩:“……”
這是在內涵他。
“我的錯。”
齊正琛:“就等你這句話呢。”
繃帶打好,冰袋也及時送到。
齊正琛把冰袋放在她受傷的腳踝處,看了眼運動手表,在心裏計時。
蔣司尋看向許知意:“我媽還讓你晚上去家裏吃飯,去得了嗎?不行的話,下次來北京再到我家吃飯。”
不等許知意開口,許珩替妹妹回絕:“跟蔣阿姨說,下次吧。我今晚就帶知意回上海,她現在這樣,走路和洗漱都不方便,回家我媽能照顧她。”
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冷敷後許珩把妹妹扶上車,前往酒店收拾行李,夜裏的航班回去。
球場那邊,齊正琛不緊不慢收拾羽毛球拍,轉臉對蔣司尋說:“走啊,去打兩局網球?”
蔣司尋看一眼那把網球拍,“不打了,去我家吃飯,我媽盼着你去,恨不得我用八擡大轎擡你去。”
“你敢擡我就敢坐。別說,蔣阿姨看我真比看你順眼。”齊正琛撈起網球包往肩上一背,“誰讓我有空就去你家替你盡孝呢。”
從球館出來,直接去了蔣司尋家。
在回家路上蔣司尋就告訴了母親,不需要準備很多菜,許知意打球扭傷腳,許珩帶她回上海了。
他們倆一進家門,蔣月如就問知意現在情況怎麽樣。
蔣司尋:“許珩說只能單腳跳着走,左腳不敢着地。”
正說着,他手機響了,是二伯的電話。
二伯目前分管着醫院,他下意識反應,這通電話與許知意抱錯有關,去了外面院子裏接聽。
電話接通,二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蔣司尋點了一支煙,上次抽煙還是在曼哈頓許向邑給了他一支。
“不會是我爸把知意給換的吧?”
二伯:“……你爸要知道你這麽不信他,不得氣瘋。”
蔣司尋莫名松口氣,掐滅只抽了兩口的煙,不是父親就好。
二伯:“不是知意那件事,是你大伯的新婚對象,我今天見着了,難怪你爺爺被氣得住院,還出不了院。”
蔣司尋對路家那攤渾水沒興致,問也沒問,二伯說什麽他便聽什麽。
二伯嘆了口氣:“家醜呀。你大伯的對象……”他喊不出那句大嫂,“叫沈清風。”
蔣司尋第一次見二伯吞吞吐吐的,“沈清風?沒聽過。”
沒有一點印象。
二伯:“你肯定沒聽過,改名了,二十二年前改的名字,之後嫁人定居倫敦,婚後沒幾年好像就離了,我目前知道的就這麽多。沈清風她……你爸媽當年離婚,就是因為她。”
蔣司尋:“……”
父母離婚是因為父親精神出軌,在外面有了喜歡的女人。就是說他爹喜歡的人,現在成了他爹的大嫂。
“二伯,您是讓我安慰安慰我爸?”
二伯:“…那不會。你爸活該。老頭子讓我打電話告訴你,我們家這邊亂七八糟的事,就別告訴你媽媽了,聽說你媽媽身體近來不是很好,免得她糟心。”
蔣司尋:“我媽早就不在乎我爸。”
挂了電話,他又從煙盒裏倒出一支煙點燃。
難怪他不同意與寧允聯姻,也沒見路劍波數落他,合着是自己那邊起火,根本顧不上他。
身後有腳步聲,他轉頭,母親端了水果過來。
蔣司尋熄滅了煙,煙頭丢進煙灰缸。
蔣月如在旁邊坐下:“怎麽又抽煙了?”
蔣司尋:“就沒戒過。”
“你爸今天下午又給我打電話了。”
蔣司尋拿水果的手微頓,“他什麽事?”
蔣月如平靜道:“說以後不再插手你婚姻,你什麽時候想結婚我說了算,只要我高興就行,他有毛病。”
蔣司尋漫不經心吃着水果,看來路劍波被大伯結婚刺激得不輕。
只是那個沈清風,怎麽會嫁給已經六十多的大伯,而不選才五十出頭但又完全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路劍波?
他撈起手機,發給許珩:【幫我查一下沈清風,我大伯的新婚老婆。】
許珩:【查你大伯母做什麽?】
蔣司尋:【她是我爹的心上人,改名了,以前不叫沈清風。】
許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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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許珩帶着妹妹回到家。
腳腫的厲害,連涼鞋也穿不下,許知意下了飛機一直提着鞋子。
何宜安與許向邑都沒睡,提前準備了冰袋。
運動難免會傷着,但何宜安還是心疼不已,她輕輕摸了摸女兒腫得像饅頭一樣的腳踝,滾熱。
“媽媽,我沒事。”
“怪你哥,非要打那麽刁鑽的球。”
“……”
許知意哭笑不得,“跟我哥沒關系。”
何宜安:“回房吧,洗過澡到床上我再給你冷敷半小時。”
許向邑擔心:“能走嗎?爸爸背你回房。”
“不用。我坐電梯。”
還好家裏有電梯,她不用再一級一級跳上三樓。
洗漱過,終于躺到舒服的床上,臉埋在枕頭裏,嗅着淡淡的清香。
房門推開,何宜安抱着枕頭進來。
“今晚媽媽睡你房間,疼得受不了喊我,給你止疼。”
許知意想說,一點扭傷,沒大礙,但又特別想跟媽媽住一晚,于是應下:“好。”她把自己的枕頭往邊上挪挪,騰出足夠寬敞的地方給何宜安。
何宜安讓她躺好,在她腳下塞了兩個疊加的枕頭,又将冰袋小心貼在水腫處,“你睡吧,媽媽等半小時給你取下來。”
許知意疼得睡不着,“讓你和爸爸操心了。”
“盡說傻話。這叫什麽操心。”何宜安關了房間的燈。
孩子最讓父母操心的是小時候,可惜她沒那個機會再操心。
房間裏漆黑一片,窗簾厚重且遮光,許知意眼睛一時還沒适應黑暗,過了将近一分鐘才看清身邊的人。
“媽媽。”喊了一聲,她撐着起身。
何宜安睜眼,什麽都看不清,探手摸到女兒肩膀,“怎麽了?是不是太疼了?”
“還行。想靠着你睡一會兒。”許知意已經坐起來,把墊腳的兩個枕頭拉過來,冰袋重新敷好。
何宜安此時也看清了女兒的輪廓,聲音溫柔:“來,到媽媽懷裏睡。”她攬過女兒的肩膀。
許知意靠過去,側了側身,調整到最舒适的姿勢趴着,兩手抱住何宜安。
懷抱有些陌生,但香氣是她熟悉的。
何宜安側臉,在女兒額頭親了一下:“睡吧。”
許知意趴在媽媽懷裏,喉結幾次咽動。
有些遺憾終于不再是遺憾。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活動範圍僅限客廳和餐廳,腳踝的水腫終于消了,但還是無法走路。
花藝師拿出十多個花瓶擺在客廳格子窗下,大中小都有,給她插出了一個莫奈花園,不用到花房也能欣賞到缤紛浪漫。
她拍下來發到了社交賬號上,齊正琛第一個點贊,又留言:【在家很無聊吧?】
許知意:【不無聊,有花看。】
看書看花,再刷刷手機,時間溜得很快。
今天父母和哥哥都不在家,吃過午飯,她躺沙發上看雜志。
媽媽特地給她買了時尚雜志,上面有各大品牌的服飾搭配,看到一半,她把雜志反扣在臉上,暫時解放一下略酸的雙手,開始在腦子裏盤算着怎麽給自己搭配幾套開學穿的衣服。
有腳步聲靠近,她也沒多想,家裏的阿姨不時過來給她送水果,送各種吃的。
蔣司尋瞅着穿一襲松石綠挂脖長裙的人,看樣子是睡着了,他彎腰把她臉上的雜志拿開。
倏然間,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