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綠豆沙牛乳
第28章 綠豆沙牛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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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黛時在車上閉上了眼睛好幾秒不願意睜開, 企圖忘記剛才的尴尬。
她怎麽忘記安全帶的事情了哇。
果然人在倒黴的時候，就會不停社死。
許黛時一臉窘迫地下車，跟在段歇身後剛擡腳走進去, 就已經有整整八位侍應生在門口等着了。
幾位侍應生都身穿統一的中式服裝，着裝得體，風格簡約。待許黛時和段歇剛踏進門口，動作整齊劃一地彎腰, “歡迎光臨‘荟宏中餐廳’！”
兩人繼續往裏走沒兩步，就又有兩位侍應生迎上來，彎腰伸手, 臉上端着十分禮貌的笑容, “兩位客人請和我們到樓上來。”
許黛時內心os：這個酒店名字叫做“會紅”，多麽樸實無華有深含寓意的名字啊, 還有，這家店的服務都這麽到位的嗎！
不僅僅站在門口迎賓的就有八個，現在帶着他們上二樓包廂入座的侍者也有兩位。
明明只是普通客人來吃個晚飯而已。
可是這服務都已經完全能趕上五星級了。
餐廳很大, 僅僅會客廳就一眼望不到底, 華麗的水晶燈懸在會客廳正中央, 往下投着淡淡的光, 氛圍很好。
來往的侍應生彬彬有禮，周圍隔間的客人也沒有吵鬧的，都在安安靜靜入坐吃飯。
但是越往裏面走，則越震撼。
裏面的燈光越來越柔和, 給人一種溫暖的氛圍，并不是華麗的歐式座椅, 相反是中式木制的餐具，顯得更加高級。
餐廳的設計很細節, 牆上挂着一些傳統的山水畫，木制的門窗，還有一些盆景、魚缸擺設。
就連來這兒吃飯的大多數都是中國人。
視覺的沖擊之下，許黛時後知後覺發現這的确是一家中餐廳，不僅僅只是浮于表面和名字。
她甚至覺得踏進這家餐廳都有了一種忘記自己身處國內還沒出國的感覺。
許黛時背着手，跟在段歇身邊，小聲說，“這家餐廳好牛哦，你怎麽發現的？”
段歇避而不答，“你喜歡就好。”
“喜歡。”許黛時由衷地說，“沒想到韓國也有這樣的中餐廳，感覺這家餐廳的老板很有審美。”
她沒說後半句，那就是肯定也特有錢。
“是嗎？”段歇輕笑，低沉清冽的嗓音染上了幾分笑意，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在低頭看着她，深邃的眼裏倒映着她模糊的身影。
“嗯。”許黛時避開了視線，微微低下頭去，錯開了和他對視的眼神，只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已經開始微微發燙。
見到她的反應。
段歇笑容加深，嗓音溫和，“你這麽誇他，我猜他肯定很開心。”
“不過我誇他，他也聽不見。”許黛時歪歪頭，神思妙想地說，“要是他聽到了可以給我免單就好咯～”
段歇笑而不答。
包廂在二樓，給他們留的位置靠窗。
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到首爾的夜景，從這個視角看過去的夜景很美，華燈初上，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閃爍着光的顯示大屏，不斷的車如流火。
這應該是整個餐廳視野最好的座位了吧？連座位號都是01，這實在是天選，幸運爆棚了。
“先生，女士，這是菜單。”一位侍應生在一旁彎腰遞菜單，一人給了一份。而另一位則在一旁記錄。
許黛時接過菜單，便開始看了起來。
她發現這個菜單真的是厚啊，上面記錄了中國各個省份裏面的特色美食，北京烤鴨，福建的花蛤蒸蛋和佛跳牆，天津的鍋塌裏脊，河北的驢肉火燒……
嗯？等等。
許黛時看着看着，視線微微停頓了一下，怎麽就連廣西螺蛳粉都有？怪不得要用一個隔間隔起來，否則會被隔壁桌受不了這個味道的投訴的吧？還有浙江的西湖醋魚也有，聽說這魚時不時難吃到上熱搜，這也能做嗎？
從某種角度來說，能夠做出這麽多種不同的菜，這家餐廳的廚師也是一流的。
許黛時直接找到了江蘇對應的那幾頁代表菜，開始翻看起來。等到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注意到了後面的價錢。
這麽一看價錢，差點就有了跑路的想法。
一個普普通通的揚州炒飯都要兩萬五千韓元？雖然說這家餐廳确實特別高級，但是許黛時還是覺得有點小貴。
一百多塊錢一份炒飯，它明明可以直接搶的。
許黛時想想自己幹癟的錢包以及微信餘額，忍不住笑了。
哈哈，真是被自己窮笑了。
果然有時候人在無語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笑一下。
段歇聽到了她的笑聲，很輕很短促的一聲，可是也被他捕捉到了，他視線從菜單上面移開，擡頭看過來，“怎麽了？”
他反應怎麽這麽敏感。
她就輕聲笑了一下都能被發現。
許黛時趕緊否認，“沒事沒事。”就是被自己窮到了而已。
雖然這個菜很貴，但是她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在計算自己錢包餘額的情況下，随便點了幾樣菜。
侍應生帶着菜單走了，偌大的包廂裏，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許黛時總覺得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總覺得有些尴尬。
可是相比之下，段歇看起來很從容，拿過一旁的碗筷用熱水消毒，還順便拿過她的一起消毒了。
“我自己來吧。”許黛時反應過來就要去拿熱水。
“不用，順手的事。”他把她的餐具拿走了。
許黛時便不再反抗。
這麽一來一回，安靜的氛圍被打破，許黛時覺得沒有這麽尴尬了，把自己內心的疑惑問了出來，“你的司機和助理呢？他們好像沒跟上來一起吃飯。”
許黛時默默地想，如果他們在就好了，這樣也許氛圍能夠輕松一些。而且，冒犯他們不用吃飯嗎？
“不用管他們，他們在一樓有飯吃。”
其實真的是許黛時多擔憂了，此時的郭不凡和方玢然已經開始吃起重慶火鍋了，而且開始分享八卦。
方玢然說得繪聲繪色，甚至開始手舞足蹈地添油加醋，而郭不凡則聽得筷子都拿不穩了，小小的眼睛裏寫滿了震驚。
如果再過三十年，他們兩個坐在村頭，不知道能夠讓多少人身敗名裂。
而這兩人議論的中心對象就是段歇和她。
“哦～”許黛時還是想不太明白，“為什麽他們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包廂這麽大，好像多兩個人也能坐得下。”
段歇說，“我不喜歡吃飯的時候和別人一個桌子。”
額？
許黛時愣了。
不喜歡和別人在同一個桌子吃飯，這是什麽小衆習慣。還有，她怎麽感覺他說的話在點她。
許黛時問他，“為什麽？”
“因為生病，有時候吃飯喜歡一個人待着。就算是有人在旁邊看着，那人也不能在我旁邊待太久，我會覺得不太舒服。”
許黛時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她怎麽忘記了這一層，明明第一次見面在醫院的時候，他就說過，自己出國時為了養病。
而且老鄭也說過他有厭食症的，所以才答應負責她的一日三餐。
明明她可以從種種跡象裏推測出來，自己還要偏偏去問。
許黛時的共情力很強，心情莫名其妙地迅速就低落了下去，覺得段歇有點慘，年紀輕輕地生了病，也覺得自己剛才問“為什麽”是揭開了對方的傷疤，自責自己的的口無遮攔。
她低下頭，整個人悶悶的。
像是想起什麽，許黛時有些躊躇起來，“那我？”
段歇把燙好的碗遞給許黛時，看着她，笑了笑，“但是你不一樣。”
很簡單的一句話。
許黛時感覺到自己平靜的心又掀起了千濤駭浪，呆呆地看着他。
他的眸子裏蓄藏着淡淡的笑意，“因為看你吃飯不會讓我覺得抵觸，反而會讓我有食欲。”
許黛時擡起頭，漂亮得眼睛亮亮的，好像這句話給了她很大的肯定。
她緊緊望着他，“可是看我吃飯真的有效果嗎？這好像不太科學。”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夠幫助一位厭食症患者，這讓她心裏有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确實不科學，就連醫生也沒辦法給出具體答案。”
自從在段歇第一次看她吃飯，能夠吃下辣椒炒肉之後。他就和老鄭跑過很多家醫院，找了很多知名醫生，都說這種情況很難解釋。
不過也有不少和段歇相同情況的案例，只不過數量太少了，并不能夠作為研究參考。
“抱歉，在吃飯的時候主動提起這麽沉重的話題。”
“不會覺得沉重，因為這段時間看了你的視頻。我現在的情況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真的是因為我嗎？”許黛時忍不住反複求證，因為她覺得自己能夠被人需要，能夠幫助別人，甚至能夠“治病”，這真的是太神奇了，和做夢一樣。
“因為你。”段歇看着她，漆黑的眼底眸色深深，“所以很感謝。”
許黛時眸光一動。
兩人相視而笑。
這麽一想，他當初這麽爽快答應負責她的一日三餐，這簡直合情合理。
兩人把話漸漸說清楚之後，許黛時也漸漸放松了下來，加上她本來就不算是太內向的人，此時已經變得很松弛，話題也沒有這麽客套，開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其實說實話，一開始你通過微信聯系我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你是騙子。”
段歇挑眉：“你自己貼的尋人啓事，還會害怕嗎。”
“怕呀，如果說要我給錢，我當然不會怕。畢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嘛，主要是你當時提的要求實在是很奇怪唉，要我拍視頻，換成誰都會覺得是詐騙吧。”
段歇想想，确實如此，無奈地笑了。
店裏悠揚的播放着背景音樂，還挺好聽的，許黛時随口問了一句，“你知道這是什麽歌嗎？”
“Limited Edition。”
“挺好聽的，聽起來有點像夏日餘晖的感覺。”許黛時心想等她回家就把這首歌放進自己的歌單，只不過有些疑惑，“只不過，中餐廳為什麽放英文歌。”
“你說的對，應該改進。”段歇很自然地又開了一個話題，“你很喜歡what u do？”
“是啊，這首歌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我的單曲循環。不過你怎麽知道？”許黛時眼睛亮了亮。
“看你朋友圈有發。”
一提到朋友圈，許黛時就想到了當初自己那條發瘋朋友圈被他點贊了，就尴尬得腳趾發麻。
好在此時有個侍應生送上兩杯飲料。
許黛時咬着飲料吸管緩解自己的尴尬，不過話說回來，她發自己關于“what u do”已經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
又加上她很會網絡發瘋，幾乎每個月都能發超級多條朋友圈，兩只手都數不過來那種。
如果翻她朋友圈一路翻到去年夏天，那得翻多久啊。
許黛時默默地想，沒想到他和她一樣，都喜歡觀察別的人類。
只不過她完全誤會了，段歇并不喜歡觀察人類。因為他也的的确确只翻過她一個人的朋友圈，因為他的好友列表裏面很少遇到朋友圈都這麽有趣的。
“你居然會看別人朋友圈，真神奇。”
“為什麽神奇。”
“一開始在醫院見到的時候，我覺得你很高冷，有點生人勿近，覺得你應該是不屑于看別人朋友圈的人。”
段歇回想起第一次在醫院那天，他确實心情不是很好，心情不好就容易板着一張臉。
他如實說，“我那天心情不是很好。”
“為什麽？”
他若有所思，“因為很久沒吃飽飯了，但是又吃不下，會焦慮又無可奈何。”
“我一開始在韓國沒飯吃也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和心情，三天兩頭給我閨蜜打電話，一邊打電話一邊哭，加上我是淚失禁，一哭就停不下來，還好我閨蜜忍得了我。”
段歇笑笑，沒有回話。他對她“愛哭”也已經有所了解。
相處沒幾天，撞見她哭就已經有兩次，一次在醫院，一次雨夜停電。
起初以為她只是單純的膽小和難過，卻沒想過她居然是淚失禁。
也沒想到今日她們能夠相對而坐。
沒得到回應的許黛時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四周，無意間瞥到身旁的落地窗。
整塊幹淨到能夠反光的玻璃上，她和段歇兩個人的身影印在上面。兩人隔着一張精致小巧的臺桌面對面而坐，桌子上放着一個花瓶和兩杯飲料。
許黛時莫名其妙想到之前看的某個檸檬TV新推出來相親節目，也是兩位年輕男女面對面而坐吃飯相親，兩杯飲料互相談話了解對方。
她頓時有些忍俊不禁，笑了一下，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們現在好像相親啊。”
可是剛說完，她就後悔了，甚至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會說話你就不要說啊！！
有時候說話跟不上大腦思考，特別是對上段歇看過來的眼睛時，她恨不得當場扣出一棟魔法城堡。
她趕緊低下頭，伸手摸了摸花瓶裏的話，迅速轉移話題，“這是什麽花啊？挺好看的。”
段歇知道她的躊躇，也不戳穿她急于轉移話題的欲望，慢條斯理地回答，“卡布奇諾。”
她呆頭呆腦地繼續問，“它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段歇微揚眉，輕聲問，“你要知道？”
“……”許黛時沉默了一會兒，直覺告訴她好像有點不太妙。
“其實卡布奇諾的花語很簡單，是……”
段歇說到這裏，停頓了一會兒。而後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着他面前的飲料玻璃杯。
他看着她笑，補充道——
“不期而遇的相遇，注定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