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酒
長安城裏到處都流傳着關于天女的傳說,比她到來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說聖人對她一見傾心,有人說她一笑傾國傾城,有人說她和國師大人秉燭夜談。
阮恬吃着點心聽丫鬟們講着市井流言,心裏總有些不安,她一連幾日都未能安寝了。
李澤言回府的時候,身上帶了些酒氣,阮恬看到他的時候,平日裏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眼角因為醉酒而染了紅暈,看上去十分......讓人心動。
“今天可有好好念書?”把小妖精端來的解酒湯一飲而盡,李澤言才想起來他有幾日未曾見過阮恬了。
“我近日神魂不寧,沒有了念書的心思。”阮恬把手按在心口的位置,“總有些慌。”
“你慌什麽?”李澤言好笑的看着她,然後一把将人拉進懷裏,“萬事有我在,我定會護着你的。”
“自從那天女進了長安,我便......”
“那天女還沒你一半好看。”李澤言靠在椅子上,把阮恬圈着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你比她好看,你最好看。”
阮恬被李澤言突然其來的親近弄得有些不自在,感覺自己一顆心都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李澤言還在自言自語些什麽,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晚上莫回去了,便在我房裏歇着吧,有我守着你,總是能睡好覺了。”李澤言說完這話,抱起阮恬就朝着卧房走去,在阮恬全然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人往自己床上一扔,自己壓在她身上蹭了幾下,睡着了。
在門口端着藥碗的管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只好悄悄把門關上,自家王爺醉酒之後就胡鬧的毛病,好像更嚴重了。
阮恬被李澤言抱在懷裏,只覺得全身都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男人身上的熏香和她身上的脂粉氣息混在一起,甜膩膩的讓她心裏好像看了大片大片的花。她在萬花叢中肆意玩耍,無比心安。
雙眼漸沉,阮恬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李澤言只覺得他這一覺睡的實在不安穩,夢裏他抱着一個白白軟軟的糯米團子走了一路,那團子香香嫩嫩,勾的他食欲大開,總想着低頭咬上一口才好。
他也确實這麽做了。
那種嘴裏咬到東西的感覺和女人的驚呼聲讓他從夢中驚醒,阮恬捂着臉難以置信的盯着他,“你怎麽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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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淚眼汪汪委屈巴巴,但李澤言卻好像被雷劈了一樣,腦子裏殘留的睡意跑的一幹二淨,他看看阮恬,又看看自己,慌忙往後退了一下,卻沒想到直接撞在了床柱上,“你怎麽在我床上!”
阮恬捂着臉,又眨眨眼,更委屈了,“你抱我上來的啊......”
李澤言眼見小妖精又要哭,想起上次被她糟蹋了件衣服的事。對了,衣服,他急忙看了看兩個人,還好都穿着中衣。“我昨天,有些喝多了......不太記得了......”
阮恬看看他,又看看外面的天,隆冬時節,天還沒亮。
“我還想睡。”她說着重新在床上躺下,拉着被子有點怕,“你不許再咬我了。”
李澤言見她就要繼續睡,想伸手把她拽起來又覺得于理不合,只能扯扯她的被子,“起來,回你的屋裏睡。”
“我不。”小妖精翻身朝他一貼,“挨着你我才睡得着。”
因為一躺一坐的關系,阮恬似乎是怕他不願意,翻身的時候便用了力氣,半個身子都枕在了李澤言的腿上。李澤言低頭看着朝她撒嬌的小妖精,擡手放在了她的頭發上。
“你說你和國師有婚約是騙我的?”
阮恬聽他舊事重提,睜開眼睛和他四目相對,“我怕我不這麽說你不帶我來長安。”
“看起來蠢呼呼,運氣倒是不錯。你如果不說你是國師夫人,我還真不會帶你來長安。”
“為什麽啊?你是梁王,又不指望國師幫你加官晉爵。我聽人說了,國師就是個虛職,聖人封了他個什麽太上天清靈感尊者,連個道觀都不給他修。肯定就是個擺設。”
“你知道國師叫什麽麽?”李澤言嘴角含笑。
“府裏沒人告訴我。”阮恬自從知道國師不是她要找的徐福以後,也就沒關心過。
“李澤言,他叫李澤言。”
阮恬唰的一下從他身上起來,坐在一邊,手顫顫巍巍的指着他,“李......你......那不就是你!”
“所以。”李澤言拉住阮恬的手,“你願意和他有婚約麽?”
那是阮恬下山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冬天,窗外是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可她卻覺得她已經到了春天,從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那天,李澤言就在她心裏種下一顆種子,那個種子每天長啊長啊,終于長成了一朵漂亮的花,每一片花瓣上,都刻着李澤言的名字。
阮恬聽見自己的聲音,她說,“好啊。”
正如阮恬随口說的,李澤言這位梁王兼國師大人确實不怎麽受寵。天女已經進了長安,聖人也不知道聽她說了什麽,忙着研究所謂的天人合一,更想不起來李澤言這個人。
李澤言樂得清閑,帶着自家小妖精到處逛,兩個人每天過的蜜裏調油。
阮恬窩在李澤言懷裏,把玩着自己脖子上的碎玉,“不妖璧被毀,那我怎麽才能變成人啊?”
“怎麽想着變成人?”李澤言好笑的看着她,“沒人知道你是妖的。”
“我聽人說了,再過幾天就是除夕。皇家賜宴,都說皇帝早就想給你選個王妃。”阮恬從來都是通曉人情世故的,“我如果是人的話,我就能給你當王妃了。”
“人是小小一只,占有欲倒是強。”李澤言從沒把指婚什麽的放在心上,“本國師可是講究清心寡欲。”
剛剛被人吃幹抹淨的小妖精朝他撇撇嘴,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樣。
只是臨近春節,李澤言到底忙了起來,不說府裏的事情,宮裏還有一堆祭祀等着他這個兼職國師走儀式。
這天阮恬正坐在亭子裏賞雪看花,就看到有個大鳥撲着翅膀一頭從天上栽進了王府裏,正好掉在了離他不遠的湖面上。
阮恬從椅子上坐起來,那大鳥身上的妖氣彌漫,她一直都記得李澤言說過長安禁妖,妖族已經十不存一。何況大部分妖還是死在他手裏,就怕來者不善。
那大鳥艱難的從冰面上掙紮起來,阮恬身上的不妖璧一直在發燙,小妖精清楚的看到有兩股力量在大鳥的身體內打架。
這只鳥殺了妖,還吞了對方的內丹。
阮恬手裏捏了個訣,拿不準要不要趁人之危滅了這只妖。她沒和人動過手,一些簡單的符咒還是她看着李澤言用的時候好玩,磨着國師大人教她的。
就在阮恬猶豫的時候,那大鳥倏的一下化成人形,阮恬收手,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了。
“小娘子。”那鳥化形以後生了副好皮囊,站在冰面上轉了一圈,語氣頗為得意,“你看我好看麽?”
阮恬站在亭子裏不說話。
“我叫納桀,是莫桑的神獸。”那人一下就出現在他面前,“這麽漂亮的小娘子,可是已經有主了?若我沒記錯,這可是那個讨人厭的國師大人府上?”
阮恬見他越貼越近,伸出一根食指,指尖幽幽的燃起一縷火苗,“離我遠點。”
“哈?”那人卻不怕,“你會咒術?你是他徒弟?”
納桀見阮恬不說話,只當她是默認,繞着亭子轉了一圈,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你師傅殺了那麽多妖,你可知道他把內丹都放在哪裏了?”
“在宮裏。”這件事情李澤言和阮恬說過,聖人讓他滅妖,特別強調了要把內丹帶回來。
“那些貨色沒一個值錢的。”納桀舔舔嘴唇,“吃了漲不了多少壽命。”他看看阮恬,“你替我打聽打聽別的內丹的下落,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你走吧,國師要回來了。”
納桀似乎也沒真的打算指望她,聞言陰測測的笑了一聲,一陣風起,人已經不見了。
阮恬轉身朝着前廳走過去,李澤言應該已經進府了才對。
李澤言的神色疲憊,不過見到阮恬的時候還是朝她笑,身上把人攬進懷裏。阮恬想了想,還是把遇見納桀的事情說了。
“他們果然來者不善。”李澤言看着阮恬,“當初我就奇怪聖人為何特別交代要我把內丹帶回來,我怕有什麽意外,便把那些大妖怪的內丹都毀了,送進宮裏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東西。最近天女一直在和聖人說什麽由人化妖便可長生不老,哄着聖人把內丹都給她,原來真想長生不老的人是他們。”
“天女也是妖?”
“我說不好。”李澤言盯着阮恬脖子上的鏈子,“最後一塊不妖璧在你身上,她若是妖,我不可能沒有察覺......除非她修為在我之上,把妖氣藏起來了。”
阮恬拍拍李澤言的手,算作安慰。
李澤言抱着阮恬不說話,他和阮恬在一起之後,就曾和小妖精坦白了關于滅妖的事情,本來還擔心她接受不了,結果小妖精只是說了句‘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便輕輕放下,讓李澤言安心了不少。
“人真的可以變成妖麽?”李澤言有些擔心,“我感覺聖人已經信了他們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醉酒的李澤言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