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帝陵
“不能。”阮恬想了想,“人修煉的辦法有很多種,和妖不一樣。”
“除夕宮裏擺守歲團圓宴,我總有不好的預感。”李澤言眉頭緊皺,“他們到底想要什麽?”
夜裏,阮恬趁李澤言睡熟,從當初自己帶下山的破口袋裏翻出根竹簽,用小篆寫滿了字,然後拿去僻靜處燒了。
李澤言又忙了兩天,那天他急匆匆的回府找到阮恬。
“我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了,我翻了師傅留下來的古籍。莫桑有種邪術可以蠱惑人心,他們是想控制聖人,進而控制整個朝堂。到時候,大唐就不是大唐了!”李澤言看到阮恬手裏捏着根造型怪異的竹簽,“這是什麽?”
“你可有破解的辦法?”阮恬随手把竹簽遞給他。
李澤言不過是看那竹簽怪異随口一問,他的心思自然不在那竹簽上。
他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妖精,現在的阮恬比起兩個人初見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成熟穩重。“半年裏教了你不少東西,讀書認字為人處事,你都學的不錯。”
“怎麽突然說這個?”
李澤言伸手把阮恬抱在懷裏,“若是除夕夜我回不來,你一定要離開長安,讓自己平平安安的。”
阮恬僵在李澤言懷裏,然後猛地伸手推開他,“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李澤言看着瞬間就紅了眼睛的小妖精,拉住她的手嘆了口氣,“我沒有十分的把握,可我必須要殺了神獸和天女。”
“我能幫你!”阮恬聽出來他話裏的決絕之意,“你怎麽能打算扔下我不管呢!”
“這些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李澤言拉了阮恬一把,重新把她抱在懷裏,“你說你又傻又笨,我哪裏放心的下。”
“放心不下你就讓我幫你!”阮恬擡頭看着他,“我是妖,我可厲害了!”
李澤言沒說話,只是抱着阮恬。他知道阮恬其實沒什麽本事,如果要幫他,肯定是用妖怪最後保命的招式,阮恬不想他出事,可他更不希望自家小妖精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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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幫你的......”阮恬窩在他懷裏,依然不死心。只是李澤言根本不接她的話,好像根本沒這回事一樣。
等到了半夜,阮恬睜開眼,見李澤言睡熟了,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她想了半天,把脖子上的不妖璧摘下來,放到了李澤言枕邊。
走出房門的一刻,寒冬的深夜裏彌漫着重重的妖氣。阮恬從袖子裏抽出李澤言見過的那片竹簽,輕輕念了句咒,竹簽瞬間變成了一把劍。她浮上空中,整個皇城被陰森森的黑氣纏繞。阮恬朝李澤言的卧房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向着皇城飛去。
李澤言是被人叫醒的,管家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王爺,聖人遇刺,宣您進宮。”
李澤言一驚,然後朝身邊一看,“阮恬呢?”
“老奴進來的時候,夫人就不在房裏。”
李澤言看到了枕頭邊的不妖璧,心沉到了谷底,“阮恬!”
阮恬确實在宮裏,金吾衛層層疊疊把她圍住,她身邊是已經斷了氣的天女。李澤言見到她的時候,小妖精的血流了一地,聖人在侍衛層層疊疊的掩護之下指着李澤言,“梁王!朕讓滅妖就滅成這樣!長安城裏什麽時候有這麽一只大妖怪!”
金吾衛給他讓開一條路,李澤言緩緩走到阮恬面前,蹲在地上抱着連喘氣都困難的小妖精,“疼麽?我帶你回家。”
“納桀跑了......”阮恬擡手,似乎是想摸李澤言的臉,“我打它打的很重,你別怕......”
“閉嘴!”李澤言咬牙切齒,抖着手把不妖璧挂在她身上,“我帶你回家!”
“其實,我不是王不留行精......”阮恬終于把手貼在李澤言臉上,“這句話的意思是......王行千裏,不留行。”
微弱的光芒在她指尖亮起,小妖精留給了李澤言最後一句話,“萬念皆空。”
殿外隐約有了光亮,天要亮了,除夕到了。
自那之後的時間裏,李澤言一直都覺得他好像忘了什麽東西。除夕的大殿裏,為什麽會有一具女屍?禮部尚書說那是莫桑族派來的妖女,可他卻一點都不記得。王府的房間裏總能看到一些女人用的東西,管家僵着一張臉,說是夫人留下的,可他記得他并未娶妻。聖人看他的眼神總是欲言又止,沒過多久,便讓他卸了國師之職,安心做個閑散王爺。
自此,前塵往事,千裏不留行。
阮恬的故事講完了,李澤言看着坐在地上的她,想起了當初聽到的話,“你說,你被人封印了。”
“我把我自己封印在了梁王的身體裏,直到他身死以後和他一起被埋進王陵。”阮恬想朝他笑,可是剛扯了一下嘴角,眼淚就掉下來了。“我知道你不是他,就算你們長得一樣,脾氣也像,對我的态度都像。可是他死了好久好久了,我能從王陵裏出來,就是因為連金絲木都沒辦法保住他的身體,身體沒了,封印破了,我就出來了。”
“別哭。”李澤言蹲下來,看着淚眼汪汪的阮恬,卻又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麽。
“可我又知道你是他!”阮恬擡手拽着他的衣服,“你明明就是他,我想讓你喜歡我,和我在一起......又想看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李澤言嘆口氣,把哭的不成樣子的小妖精抱進自己懷裏,“你怎麽就不想讓我喜歡你,然後和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呢?”
“我害怕......”阮恬放聲大哭,“起初我怕這世上依舊容不下妖精,現在我怕納桀......”
李澤言想起害得他和阮恬流落到這個不知名地方的罪魁禍首,又聽了阮恬講的故事,想必這也算是新仇舊恨了。
“你......”
“誰在這兒嚎喪呢!害本将軍輸兩把了!”
李澤言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後有聲音傳過來,阮恬的掌心火已經滅了,他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寬大T恤配上夏威夷沙灘褲,踩着一雙人字拖的高大男人出現在光線中。
阮恬突然不哭了,還因為收聲太急,打了個嗝。
男人看阮恬,阮恬看他。
兩個人互相盯了幾秒,然後是驚天動地的喊聲。
“老王!老白!丸子回來了!”
“丸子回來了!”
“嗝!”
在阮恬的打嗝聲裏,李澤言看到黑暗無邊的道路像是通了電,一盞盞明亮的燈光把通道照的像白晝一樣。他擡頭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壁燈,很好,還是LED的。
“怎麽要回來也不說一聲,給你的竹簽用完了麽?最近咱們這裏發生好多事,你這麽多年到底跑哪去了?”
男人拽着阮恬往裏走,李澤言跟在後面,聽着他一長串兒的唠叨。
一扇巨大的石門被緩緩推開,李澤言看到石門上居然還挂着一個銅質牌子。
中國非自然科學研究管理中心陝西分部。
“丸子在哪兒呢!”
“丸子你還知道回來呢!”
“都閃開趕緊讓我看看咱家丸子!”
寬大的,類似宮殿的建築裏,一群竹簡,陶罐,燭臺,銅錢在地上蹦蹦跳跳,嘴裏亂七八糟的喊着丸子。饒是李澤言的經歷非常人可比,也被眼前的場景驚的說不出話來。
“大家......”阮恬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還以為你們都不在了!”然後又是一場哭。
“別哭了。”
“哭多了不好看。”
李澤言看到宮殿裏不止有一群會說話的物件,除了剛才領他們進來的男人,又急匆匆過來兩個男人哄人。
“被誰欺負了,告訴老白讓他幫你揍人去。”穿着睡衣的男人拿了瓶水過來,“你看咱們這,空調WIFI西瓜燒烤架要啥有啥,你哭什麽。”
被稱為老白的男人坐在懶人沙發上,一身迷彩運動服,手裏擺弄着撲克牌,“你讓她多哭會,她那一嗓子下去,咱仨鬥地主我贏了兩把。”
“都什麽時候你還逗她。”最早領他們進來的男人轉頭看着李澤言,李澤言覺得他在那個眼神裏看到了濃濃的殺意,“你是誰?”
“他是我朋友。”阮恬大概也發覺氣場不太對,扯了扯李澤言的袖子,“這是蒙恬将軍,這是王翦将軍,那邊是白起将軍。”
李澤言覺得他大概幻聽了,“是我知道的蒙恬王翦和白起?”
“就是坑殺趙國四十萬降軍那個。”白起把撲克牌一扔,朝着這邊走過來,“把眼淚擦擦,誰欺負你了?”
阮恬伸手把眼淚,旁邊的竹簡頂着包紙巾過來,“用這個用這個,我女神節搶太多了用不完。”
阮恬看着紙巾嘴角抽了一下,“家裏怎麽這樣了?”
“老蒙你跟她說說。”
“本來一直都和你下山之前一樣,大家安安靜靜裝死。結果有一天,從上面掉下來個東西把我們吵醒了,當時不認識,後來才知道是手機。那手機是個修煉之人的和平常用的不一樣,咱們就這麽被手機的主人發現了。”
“長篇大論說了一堆,反正就是建國之後妖魔鬼怪不能成精,咱們就成了珍惜保護動物。門上挂了個牌子,屋裏裝了一堆陣法,雖然我們還是出不去,可也能上網看世界了。”
他說着朝身後問,“那人給的名片呢?櫃子你放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我終于玩了一把白起的梗,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