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女
阮恬自己就是從可憐巴巴的經歷中走過來的,當下就見不得有人和她賣慘,“多少錢一條啊?”
“五文錢。”大娘努力展示自己的手繩,“你看看這花紋,都是平安吉祥的好寓意,姑娘行行好,買一條吧。”
阮恬掏出碎銀子遞過去,“你都給我吧。”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大娘把一籃子手繩遞到阮恬手裏,拿着銀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阮恬摸了摸自己扁下來的荷包,有點心疼,她只有那麽點銀子。看着手裏一籃子手繩,小妖精站在路中央深吸一口氣,“瞧一瞧看一看啊!賣手繩了!”
李澤言從聽風齋出來,和同行的幾個人相互道別,就要各自家去。結果就聽到旁邊有人急匆匆的跑過去,“聽說了麽?天和坊街上有個小娘子在賣手繩,長得那叫一個勾魂攝魄!”
“嘿。”同伴來了興致,“什麽時候這長安城裏多了個勾魂攝魄的小娘子?哥幾個,咱們也看看去?”
“走走走!”
李澤言本來不愛湊這熱鬧,只是他剛要上馬,就看到王府的仆人跪在一旁,“王爺,大小姐跑出去了。”
“人在哪呢?”李澤言聽着剛才人群中的話,心中有些不安。
“天河坊。”
李澤言翻身上馬,朝着那邊過去,身後的随從小厮急忙跑着跟上。
“我說你這小娘子夠奇怪的,大爺我出錢買你的手繩,讓你給我送到家裏都不行啊?”李澤言還沒走近,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你要是嫌爺給的銀子不夠,乖乖跟爺走,要多少有多少。”
一個角落裏,周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群人,李澤言騎在馬上,反而看的更清楚。
“這不是龐國公的侄子麽。”有人認出那個男人,小聲和旁邊的人議論道,“又想玩強取豪奪的戲碼?”
李澤言在看到阮恬的一瞬間就沉了臉,小妖精手裏抱着個竹籃,手繩沒剩下幾條,人逼在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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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錢賺夠了,不賣了!”阮恬瞧對方看自己的樣子,只覺得身上好像被膩了一層黏糊糊的東西,惡心的要死,哪裏還願意賣給他東西,“你讓開,我要回家了。”
“錢哪裏有賺夠了的說法。”肥頭大耳的男人笑的惡心,“不過就是個小娘子,你是自己和我走,還是我把你綁回去?”
阮恬一掌橫在兩個人之間,“你想幹什麽?”
男人手一揮,朝着身後的仆人道,“帶走。”
阮恬看着慢慢朝她走過來的人們,懵了。
“住手!”
“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壞......梁王.....殿下?”即将到手的鴨子被人驚了,男人的語氣可不怎麽好,結果就見人群中散開了一條縫,李澤言騎着馬進了圈了。
李澤言沒理他,反而是沉着一張臉,面色不善的盯着阮恬,開口的時候聲音冷的像臘月裏的寒風。
“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來胡鬧什麽!”
阮恬在看到李澤言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沒救了,遇到肥頭大耳的男人還能跑,遇到李澤言那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還在王府住着呢。看着李澤言騎着馬離她越來越近,阮恬努力想着自己聽過的各種話本子和故事,孤注一擲般的喊了一句,“我想你了!”
瞬間,萬籁俱寂。
李澤言在馬背上僵住了,他本來以為阮恬會說什麽太無聊之類的,結果對方這麽理直氣壯地說想他了是怎麽回事?臨近中秋,風中已經起了涼意,可偏偏李澤言覺得自己心跳的特別快,渾身上下都因為阮恬一句話而暖洋洋的。
他騎在馬上低頭看阮恬,阮恬低頭看籃子。
“過來。”半晌,到底是李澤言知道不能和阮恬就這麽僵着,開口喚她。
阮恬走到他身邊。
李澤言彎下腰,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攬住阮恬,一把将人抱到馬上,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家裏小東西鬧脾氣,讓各位見笑了。”
“那殿下可要把人看好了。”那公子平日雖然橫行霸道,但也知道什麽人不能惹,只是平白無故被李澤言截胡,心裏還是不好受。“走丢了可就回不來了。”
李澤言瞥了他一眼,掉轉馬頭走了。
馬跑得不快,可阮恬還是被迎面吹來的冷風弄得不舒服,下意識地往李澤言身上靠過去。
“老實點。”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李澤言還是停了馬,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罩住阮恬,“說吧,為什麽跑出來。”
“府裏太無聊了。”阮恬縮在披風裏,“你自己出來玩,卻把我關在家裏。”
“胡攪蠻纏。今天要不是遇見我,你打算怎麽辦?”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後怕,阮恬這種性子,要是真被人搶了去,還不被吃的連骨頭都沒了。
“我怎麽說也是個那啥嘛。”
“我叮囑你半天的話你都忘了是吧?”
“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阮恬的聲音悶悶的,“我記得再熟也都忘了。”
李澤言自然忘不了府裏有個小妖精,不止忘不了,還記得特別清楚,每天能在心裏念叨好幾次。就因為這樣,他特意找了些雜事來忙,争取把小妖精的位置用別的什麽東西擠出去。可惜如今看來,效果不怎麽樣。
阮恬聽他一直不說話,以為是生氣,只好又低聲道,“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去賣手繩的。”
“對了,你那些手繩哪裏來的?”
阮恬把事情簡單說了下,“我想着她能賣手繩賺銀子,我也可以啊。”
“回去我讓賬房給你送些金子過去,這種事情以後不可再做了。”
“你說什麽?”
“我說這種事情......”
“不是!前一句!”阮恬的語氣裏滿是興奮,根本不見剛才的悶悶不樂,“金子!”
“你聽錯了。”
“別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亂跑,你讓我往東我肯定不往西!”
“你真聽錯了。”梁王殿下心想他還沒有金子可愛?
兩個人一路鬧回了府,李澤言把馬交給門房,“記着你路上答應過我的話。”
“我保證!到過年之前每天都認真念書好好修煉!”阮恬急忙表忠心,“那金子......”
“看你表現。”
日子到底是和以前一樣又不一樣了,阮恬每天讀書,學藝,漸漸明白了人世間的生存之道。李澤言也會天天過來看她,有時候給她帶些小零食或者小玩物,時不時還能帶她去街上逛一圈,哄得阮恬每天都綻着一張笑臉。
日子有這麽過了兩個月,馬上就入冬了。
阮恬是個妖,所以并不怕冷,哪怕園子裏的湖水都有些結冰了,她還能穿着件單衣到處跑。反倒是李澤言怕她露餡,讓管家給她備了不少過冬的衣裳。
李澤言最近又開始忙起來,莫桑一族為了同大唐交好,派了他們的天女來給唐王賀歲,莫桑一族篤信天女可以給他們帶來財富和力量,所以聖人斟酌了半天,迎接天女的任務便落到了國師大人頭上。李澤言頂着國師的身份和禮部的人忙的暈頭轉向,誰也不知道所謂的天女到底是怎麽個樣子。
等到王府裏的臘梅在枝頭綻開,莫桑的天女也進了長安。
阮恬知道關于天女要來的事情,問過李澤言她能不能去觀裏,關于天女的故事一路上穿的沸沸揚揚,有人說她身具異香,能聽懂獸語,有人說她可以呼風喚雨,召喚神跡。長安城裏沒有妖,阮恬也只見過李澤言能用喚雷咒,她想看看這天女到底是怎麽一副模樣。
結果李澤言不許,梁王大人用一套無知幼稚愚蠢,把她蠢蠢欲動的好奇心給怼了回來,“長安禁妖這件事我說了多少次,萬一她真是有本事的,你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說完又有些不放心,“不妖璧有沒有好好戴在身上?”
阮恬急忙把脖子上的線扯出來,“一直都戴着呢!”
李澤言的表情這才好了許多。
等到天女車隊進長安的那天,說是熱鬧非常也不為過。金吾衛在路上拉起了人牆,隔絕了看熱鬧的人群,車隊自長安城門一路行至含元殿前,李澤言穿着王爺的朝服,束冠佩劍,代表了天家的赫赫威嚴,他是替聖人來迎這些遠方的客人。
“請天女下車,随我觐見陛下。”
纖纖玉手掀開層層疊疊的紗簾,在場的人都忍住不的想,一只手就美成這樣,天女到底是何等風姿。等到那人完全站在衆人面前時,那是讓人控制不住的向往和崇敬。
李澤言的目光只在天女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就把注意力都放在站立在她肩膀的禿鹫上,那是一只妖。
“長安禁妖,天女這只寵物,可不能進含元殿。”
“納姬見過□□梁王大人,”天女的漢話說的很流暢,“這是我族的神獸,并非納姬的寵物。”
李澤言權當沒聽見,只是重複道,“長安禁妖。”
旁邊的禮部尚書有些不安,急忙打圓場,“天女遠道而來,既然神獸如此乖巧,想來是不會有問題。陛下還在殿裏等着,我們還是莫要耽擱了。”
李澤言看了他一眼,只見那人眉目含情,一顆心早就拜倒在了天女的羅裙之下。
可拉倒吧,這天女還沒自家王不留行精一半好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你了,哈哈哈哈,感覺殺傷力很大的樣子
本來這個前世的故事我打算寫很多的,盛世長安,有人有妖,可是真的是為了完結吧,把所有內容都壓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