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與制作人 李澤言]千裏不留行

第18章 手繩

平心而論阮恬覺得她在王府裏的日子過的還不錯，雖然李澤言嘴裏嚷嚷着讓她打工抵債，不過她想象中吃不飽穿不暖夙興夜寐的場景并沒有出現，軟軟的床鋪漂亮的房間，還有各種她聽都沒聽過的好吃的。

阮恬忽然覺得她救李澤言果然是救對了。

“想什麽呢，笑的那麽開心？”李澤言看着吃飯都能神游天外的小妖精，“我府裏的飯菜就這麽好？”

阮恬回過神，連忙點頭，“好吃。”

“你來我府裏也兩天了，都做了些什麽？”

李澤言很忙，滅妖的事情聖人還用得到他，王府裏各種生計管家也要他拿主意，他把阮恬往自己院子裏的客房一扔，暫時也沒時間管她。

“我每天都在打掃屋子！”阮恬表示她絕對沒有光吃飯不幹活，“不信你去看。”

“我沒空。”李澤言吃好飯，把碗筷放下，他不怎麽喜歡讓人近身，吃飯的時候也沒丫鬟伺候。“等下我讓福安找個人教你規矩，千萬記得少說話，不該說的一句話都不能說懂麽？”

“懂。”

李澤言覺得阮恬在趨利避害和乖乖聽話方面絕對算是個聰明的妖精，倒也沒有太擔心她。只是這兩日裏他命人暗地裏盯着阮恬，這小妖确實除了睡就是吃，還動不動就想找人聊天。是打算開始打探消息了麽？可惜府裏人都得了吩咐，裝聾作啞當成看不見她。

日子又過了幾天，滅妖的事情收了尾，雖然不敢說天下無妖，不過除了李澤言王府裏這只其他也死的差不多了。

“見過王爺。”

這天李澤言從宮裏回來，想着妖族基本都沒了，不管阮恬是抱着什麽目的來的，也成不了氣候了。他正打算派人把阮恬找來，讓這小妖知道什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卻看到阮恬自己過來找他了。

也不知道福安是找了誰教她，平日裏看着活蹦亂跳不成體統的小妖怪突然多了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只是，到底是失了幾分嬌俏。

“怎麽悶悶不樂的？見到本王讓你這麽不開心？”待他走近了才發現，阮恬哪裏是端莊，分明就是有心事。難道她終于想明白，任憑妖族讓她來做什麽都不能翻盤了？

“李澤言。”阮恬看着他，那眼神讓他覺得這小妖随時都能哭出來，“大秦亡了......”

“大秦不是亡了好幾百年了麽？”李澤言一頭霧水。

“大秦亡了！”小妖精直接往他懷裏一撲，放聲大哭，“福安告訴我，現在國號是唐，唐之前還有什麽漢魏晉。”

李澤言也不知道是被她撲的還是被她哭的，軟軟的小妖精趴在他胸前，身上帶着他最喜歡的熏香味，眼淚透過衣服沾在他身上，明明應該有些涼，卻偏偏燙的他發慌。

“福安！”阮恬還在哭，李澤言僵着身體任她抱着，只能把罪魁禍首找來。

“老奴在。”福安本就在一旁候着，聽李澤言的語氣就知道自家王爺這是生氣了，急忙解釋，“今日翠娘教導完小姐規矩，小姐便過來問我，說王爺是不是很厲害的人。老奴便給小姐講了幾句聖人和王府的舊事，結果小姐聽完問老奴，我朝從舊隋得天下，那大秦呢？老奴便又講了幾句歷史，然後小姐就......”

李澤言聽了經過，只覺得阮恬哭的莫名其妙，只是也顧不上問，雙臂把人圈住，想着自己見過大人都是怎麽哄孩子的，擡手拍着阮恬的背，“不哭不哭......”

阮恬拽着他的衣服，聲音可憐又無助，“大秦亡了，那我怎麽辦啊？”

李澤言聽她說的實在不像話，對周圍下人使了個眼色，等衆人散了才問，“這話不可再說，當今國號大唐，和暴秦有什麽關系。”

“可我奉命來找國師，大秦亡了，我要怎麽找國師。”

李澤言心想她果然還是沖着自己來的，不動聲色的繼續問，“你奉誰的命來找國師？”

“我......他不讓我說......”阮恬蹭蹭眼淚，“他說我太傻了容易被人騙，不讓我說。”

李澤言心想他也知道你傻啊，那還讓你下來。

“你看我身為王爺，如果你和我說實話，我自然能有辦法幫你找到國師。”李澤言想着哄阮恬，“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想幫你也沒辦法。”

“當今國師還叫徐福麽？”

“不是。”李澤言心想她問的不會是那個那個給秦始皇找長生不老藥的徐福吧？

“那我不找了......”阮恬哭的更厲害了，“我要回家......”

“你別哭了。”梁王殿下被她弄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胡亂給她擦眼淚，結果小妖精偏偏越哭越兇。

“我想回家。”阮恬哭的整個人都有些抽抽噎噎。

“誰讓你找國師？不是徐福你就不嫁了？”

“我不是嫁給他。”阮恬努力把話說清楚，“是白起将軍讓我下山找徐福，他說徐福可以複活嬴政陛下。婚約是我為了讓你帶我來長安騙你的。”

“哪個白起？”李澤言有個不好的預感，“坑殺趙國四十萬降軍的那個？”

“就是他。”

李澤言徹底無語了，他本來以為阮恬是來騙他的，結果這小妖卻是從頭到尾被人騙的，大秦都亡了幾百年了，從哪裏來的白起和徐福。好不容易等阮恬哭夠了，從他懷裏出來，李澤言看着自己濕乎乎的衣服，心想這套衣服是廢了。

“讓你下山的不是什麽好人，別再回去了。”李澤言看着眼睛都哭腫的小妖精，“人間禁妖，老實呆在我府裏，我能護你平安。”

騙他下山的人或者妖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李澤言不放心阮恬回去，也不敢放任她在人間亂跑。他府裏清靜，阮恬身上又有不妖璧，等過幾年萬一聖人改了主意，這小妖也懂事了，再放人走也不遲。

阮恬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一定會努力幹活的。”

“行了行了，我府裏又不是真缺你這麽個小妖。”

李澤言伸手，接住又朝他懷裏撲的阮恬，“這次可不許再哭了。”

“嗯。”

于是阮恬就這麽在府裏住了下來，李澤言幼時喪父，母妃把他撫養長大以後也因為勞累過度撒手人寰，整個梁王府他說一不二，給阮恬安了個老王妃的遠房親戚來投奔的身份，小妖精就成了府裏的大小姐。李澤言也不敢讓阮恬出門亂跑，每日把她拘在府裏，讓人教她讀書認字。

阮恬在府裏住着，開始的幾天還覺得什麽都新鮮，每天好吃好喝，還能去花園招貓逗狗喂喂魚。可是如此過了一個月，日子就無聊起來。

“吃飯不能用手抓，擦嘴要用手帕，吃東西的時候不能有聲音，嬷嬷你說的這些我都能做到了！”阮恬趴在桌子上，“我們能學點兒別的麽？”

“那就請大小姐再讀一遍《史記》。”

“我想出去玩！”阮恬這段時間也沒少讓丫鬟給她講話本故事，她本質就不是什麽不知好歹的妖，可是天天重複一樣的東西，她真是受夠了。

“王爺吩咐過，讓大小姐安心修煉。”

“你再去問問他！他都好幾天沒來過了！說不定改主意了！”中秋将至，李澤言忙着王府的鋪子田産還有祭祀等諸多雜事，已經有幾天沒來看阮恬了。

“那請大小姐稍等，老奴去問問。”

“等下，我和你一起去。”阮恬心想嬷嬷說問問肯定只是問問，她要跟着去才行。

結果李澤言不在家。

當值的小厮和阮恬說，“王爺接了王家大公子的帖子，出門會友去了。”

阮恬當下就不開心了，“把我關在家裏讓我好好念書修煉，他自己倒是出門玩去了！”于是問小厮，“知道他去哪了麽？”

“這......”

“快說！”

“說是去聽風齋了。”

阮恬當即撒腿就往門外跑，她到底是個妖，後面追她的小厮嬷嬷很快就被她甩掉了。

“什麽嘛！你自己跑出來快活，讓我當個苦行僧。”阮恬氣鼓鼓的走在街上，“根本就是想把我關起來才對！我真是蠢死了才會覺得你對我好！”

阮恬不知道聽風齋在哪兒，也不是真要去找李澤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想着買些東西吃，她摸了摸荷包裏的銀子，這是還之前李澤言在包子鋪裏給她的，找了街邊的攤子坐下，“老板，來碗陽春面！”

她話本聽多了，一直就對王府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李澤言忙着王府的事情，嘴上雖然答應等有空了帶她出門，可是這個有空都拖了好久了。

面很快被端上來，阮恬看着熱乎乎的面條，想起一個月多之前的自己還是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小妖，心裏的火氣就消了不少。“他也是為了我好，說了好幾次長安禁妖，他是怕我遇到危險才不讓我出來吧。”

阮恬一邊吃面一邊安慰自己，等着面條吃光了，心裏的氣也就沒了。

“算了，我回去讀書就是了。”

就在阮恬往回走的路上，遇到個賣手繩的大娘，“姑娘，買條手繩吧，保佑家人平安。”

阮恬閑着無聊的時候和府裏的丫鬟學了幾招，當下就看不上大娘的手繩，“不要不要。”

“姑娘可憐可聊我這把老骨頭吧，家裏就指望我賣個手繩吃飯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最佳道具，手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