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第22章首發
陸衛拍她肩膀的這一下子, 真把紀香蘭吓得夠嗆。本來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頭,想事情正想得出神呢,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陸衛的表情也顯得有些意外, 似乎沒想到把人給吓着了, 他将人板回身子後就松了手。
“你在這幹什麽?”陸衛看了她一眼,現在天色漸漸暗下來了,他沒有想到她會站在這裏。
他一開口說話, 聲音嘶啞, 說出來的話有些像公鴨叫一般有些幹癟。
“你、你聲音怎麽這樣?我來這裏看看水源的, 上面沒有水源的話用水不是很方便。”
她尋思着先看看水源的問題, 雖然說去公社那頭取水, 可以跟着部隊的車子去。
但是總歸不太方便,畢竟需要每日用水, 用水量越多, 這往山上擔水的負擔就越重。
“嗯,小毛病, 明天就好了。”陸衛沒有告訴紀香蘭,今日傾盆而下的大雨中, 全員都在工地趕工, 他測量排險之後, 就一直站着監工, 淋了好幾個小時的大雨。他是軍人,沒那麽嬌氣。以往他也淋過不少雨, 可能近日天氣忽冷忽熱的,加上沒怎麽喝水, 就有些着涼了。
這對于體能考核每次滿分的陸衛來說,是有些意外的。因為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 常年就連感冒都不太有,就算是換季的時候,連裏會有熬不住生病的,他都沒病過。
就是因為不常生病的人,忽然就病了,連裏都讓他先回來休息休息,反正他那部分工作也已經完成了的。
如果是因為他這點小毛病就讓他休息,他是不會聽的。但是他轉念一想,紀香蘭他們今天第一天上島,過來看看也是好的。
于是就從營隊過來了,這不才到,就看到紀香蘭站在那裏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聽她提起水源的事,他這才說:“這你放心,軍民合作項目裏頭,就有一個是開源打井的,可以幫村民去打井,大家經驗都不足,可以在咱們這先打一口井練練手,再去幫村民的。”
“那挺好的,我看這山體的蓄水層的水量應該很是充足。”
陸衛擡擡眉頭,有些驚訝的模樣,“你怎麽知道?”
紀香蘭指了指這個從山體裏滲出的水源,“當然是這個告訴我的,難不成我掐指一算?”
陸衛看着紀香蘭有些調皮的模樣,他抿唇一笑,伸手在她頭頂晃了晃,打散了那些圍在她頭頂的蚊群。
“上去吧,天要黑了。”說着就把紀香蘭給提溜出來了。
他讓紀香蘭走在前頭,手裏的手電筒打開了,就往她腳下前方照着,還有些不放心囑咐道:“這個手電筒留給你了,以後天黑的話,出來帶着。”
紀香蘭點點頭,“我下來那會天還沒這麽黑,給我的話,你還有嗎?”
“部隊裏有,這裏雖然沒杭城冷,畢竟也還是冬天,白晝短了一些。”
紀香蘭在陸衛燈光的照耀下,一步一個腳印走得穩穩的,她就擔心她一個沒踩穩,踩空就麻煩了,畢竟摔下去的話可是一件大事。
這會天才剛剛黑,兩人走上去的速度不快,紀香蘭耳裏聽着山裏的蟲鳴聲,覺得有些舒心。
她眼尖地看見草裏頭因為他們的走動,竟飛出了許多螢火蟲,內心一陣喜悅。
竟是螢火蟲!
在她那個年代,早就是信息十分發達的年代了,根本就不可能再見到螢火蟲了。
她見到這個圓溜溜有點黃綠色發光的小昆蟲,記憶力告訴她,這就是螢火蟲。
她不禁停下了腳步來,後頭的陸衛察覺到,問了句:“怎麽了,累了?”
紀香蘭搖頭,“沒什麽。”
說出來的話,就有些矯情了,畢竟這個年代誰沒有見過螢火蟲不是。
漫山遍野的熒光點點,她內心很是震撼,太美了,這是大自然所賦予的一種美景。
那些螢火蟲似乎一點都不怕人一般,他們從小山路走過去,它們也只是被打擾小飛一段,就又繞着山路飛飛停停了。
沉寂下來的山脈,有着其夜晚獨特的沉默,帶着點神秘感且深意。
紀香蘭上到山腰的家時,就看見紀景和點着一盞煤油燈坐在院子的一塊枯樹根上頭,正和杜初春在聊着什麽。
這會見到電筒的光束,發現是兩個人一起回來,還有些驚喜,“陸衛,你怎麽回來了?”
陸衛喊了一聲,“爸,我就回來看看,等會就回去了。”
杜初春擺手,“回去做什麽,這麽晚了,回去也是睡覺的,不如在這裏睡醒了再回去。”
陸衛有些遲疑,他瞄了一眼紀香蘭。
紀香蘭說:“今晚沒什麽事的話,就家裏睡一個晚上吧。”
似乎是得到了她的同意,陸衛點點頭,“你們都吃了嗎?我讓人打了飯過來的,可能你們吃的也不習慣。”
“吃過了,怎麽會吃得不習慣,我和你媽對飯菜很滿意,對這裏也很滿意。”紀景和趕緊表明态度,就怕女婿以為他們吃不了苦,以後讓他們回城裏養老。
杜初春也開口說道:“雖然說城裏交通方便,副食品商店也近,但是這裏有城裏比不上的地方。自由、浪漫。這是多少人窮極一生都追求不到呢。就在你們剛才上來之前,我就和你爸爸商量過了,在這裏我們要把我們的家打造成一個世外桃源。”
杜初春信心滿滿的模樣,這裏氣候暖和,大部分作物都可以反季種植。
像牽牛花這些爬藤植物,就可以種在籬笆下,等春暖花開,整個竹籬笆上都會開滿了紫色的牽牛花,屋頂上也可以種些爬藤植物,這樣可以降低炎熱指數。
入夜之後的小海島,溫差還是有些大的。
幾人在院子裏聊了這麽一會兒,都覺得有些涼意。
在路途上幾天,三人都沒有洗過澡,一來到這麽濕黏的小島,紀香蘭都有些受不了了。
陸衛說:“那我幫你燒點水,桶在柴房。”說着,紀香蘭就看到他很利落地用木絨點着了幹柴,往柴火竈火道裏面一塞。
杜初春捅了捅紀景和的胳膊,“你看,挺積極的。”
紀景和悄悄朝杜初春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後,就打開行囊,找香胰子,那會準備了五塊的。
院子處那個圍着黑紗的地方是露天的,只有幾根木頭支撐起來的,是上廁所的地方,紀香蘭來到這裏之後,只有這裏她是不能接受的。
一來,黑紗t圍起來的,要上廁所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二來就是下面這個糞坑的處理問題,沒有排水系統,就意味着這底下就直接是個糞池。
雖說會有大隊按時來收這個作自然肥料,但是紀香蘭接受不了。
等解決完用水問題後,她第一個要動的就是這個地方,只是現在沒有很好的方案,因為這是個很大的工程,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得了的。
黑紗旁邊的小屋子就是用來洗澡的,一打開那扇有點被風化的木門,裏頭是長方形的用水泥砌成的,她舉着手電筒照了下,正前方一米九左右的位置有一塊磚頭形狀的口子,用來通風的。
門後有一排鐵架子,是用來挂衣服的。
“水燒好了,我給你提進去。”
紀香蘭還在打量這浴室的時候,陸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趕緊挪開了身子,讓陸衛進來了。
陸衛給她燒了一桶水,水溫也幫她調好了,“我在外面,你水要是不夠的話和我說一聲,我給你提進來,你先洗吧。”
說着,他幫她把煤油燈弄了進來,就放在那個通風口處,以他的身高放上去,剛好。
煤油燈昏黃的燈光氤氲在這個浴室的時候,整個空間的色調都溫暖起來了。
比紀香蘭拿手電筒照明溫暖多了,“好的,謝謝。”
陸衛很紳士退了出去,幫她把門帶上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冒煙的水,尋思着光洗頭發可能就要這麽多水……
知道挑水辛苦,平日裏她習慣打兩次洗發水的這次打香皂只打了一次,因為要上島,大家的行李都得十分精簡,所以洗澡洗頭發都只帶了香皂,這會又澀又幹的,幾乎頭發都要打結了。
知道陸衛在外面,她肯定不好意思讓他再打一桶水自己開門拿進來的,硬生生一桶水就完成了洗頭和洗澡的任務。
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還帶着水汽。
開門的瞬間,發現陸衛不在,還松了口氣。
就……還有點尴尬的。
紀香蘭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進了屋內。
聽着外頭風聲呼呼地響着,紀香蘭看着屋內影子灼灼的模樣,這一屋昏黃的燈光,那豆大的燈芯燃着的淡淡煤油味,讓她有些感慨。
杜初春見她出來了,她就進去了,紀景和起身拎着煤油燈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紀香蘭見陸衛坐在她房間的床上,也進去了。
“屋子裏的桌椅去哪裏了?”陸衛皺着眉頭,似乎在回憶着。
聽他這麽問,紀香蘭還覺得奇怪,“沒有啊,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
沒有嗎?因為陸衛當時進來過一次,沒有細看就去營隊報道了,聽紀香蘭說沒有,就當真以為沒有。
“那我明早叫人送過來吧。”
在燈光的照耀下,能看見陸衛優秀的鼻影以及他睫毛下的那層陰影。
紀香蘭問:“你回來應該不是真的只是看看我們吧?”
陸衛似乎有些什麽話想說一樣,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下次再說吧,你早點休息,大家的物資後天會到,你還需要點什麽,你告訴我,我給你準備。”
在這島上,紀香蘭并不缺錢,屬于有錢也沒地方花。“急缺的沒有,你安心工作吧,有急事我會找大力的,不是還有趙來娣她們也在麽,我們不缺伴。”
陸衛的表情這會顯得有些柔軟,不知是不是放下心來了,他點點頭,“那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等一下。”紀香蘭将他攔了下來,她走去柴房櫃子裏拿了一小罐腌的金桔遞給他,“你回去挑兩個出來搗爛泡水喝,對你喉嚨有好處。”體質好一些的,喝個一天,第二天嗓子就能痊愈了。
陸衛微微一笑,“謝了。”說完拎着小罐子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紀香蘭追出去,“你手電筒還是拿一下吧!”
陸衛頭都不回,擺擺手,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夜中。
這麽黑,他能行嗎?這人是不是故意要讓她擔心的,“那你小心點!”
紀香蘭返回裏屋的時候,杜初春剛從浴室出來,她只用濕毛巾擦了一下頭發,“陸衛走了?”
“嗯。”
“啧,這男人在想什麽?”顯然,杜初春有些不滿意陸衛的表現。她的目光又落在紀香蘭身上,搖搖頭。
紀香蘭:-_-||你幾個意思。
杜初春:“睡覺睡覺,睡醒再說,好累啊。”
紀香蘭回到裏屋的時候,已經聽見紀景和打呼的聲音了,裏頭還夾雜杜初春讓他起來洗澡的聲音,她關上了門。看着那盞放在窗臺上微暗的煤油燈,将手裏的手電筒放了下來。
躺上木床後,動上一動還能發出嘎吱的聲響,多少有些不習慣。
今日累了一天了,本來她還在想房子的事情,沒能想多久,就覺得有些犯困了,起身将煤油燈的活栓給擰上,燈就滅了。
清晨的陽光從窗櫥一側透了進來,紀香蘭皺了皺眉頭,身上的這床被子雖然是陸衛一早就給自己準備好的,但是對她來說依舊有些單薄。
也不知是換了床的緣故,亦或是身處在這陌生環境裏,她覺得昨夜這一宿似乎醒着一宿。
這換做是以前的她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來到這個時代也有些時日了,生物鐘似乎也已經調整了過來。
窗戶外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更為折磨的是,蚊子多得她幾乎要抓狂了,她的窗戶是破的,裏屋暖就導致很多蚊子飛了進來。
在半睡半醒間她似乎都聽見“嗡嗡嗡”地聲音,如果不是累極了,她一定會起來弄的。
所以當陽光初升的時候,紀香蘭就醒了,一看手腕上被咬了十幾口蚊子包。
由于晚上沒有睡好,她太陽穴兩頭突突的有些疼痛。
她閉着眼睛揉了揉後,這才下了床。恍惚間就想起自己剛穿進書來的場景。
就如昨日般發生那樣,不知不覺都兩月有餘了,再過些時日就快過年了。
這一大早起來,就聽見杜初春和紀景和在吵架。
杜初春說:“你說陸衛昨晚都回來了,人還不留下來,新婚那天就沒留下來沒得說,急着趕火車,那昨晚急着幹啥去了?營隊裏的活也不急在這一時吧?”
倒是同為男人的紀景和幫着陸衛說話,“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只有那檔子事啊?人家是副團長,你沒瞅着這屋裏的情景?我看是忙得都沒有回來過,好了,你們女人就是會為了這些芝麻豆點大的事情在這裏抱怨。”
“哎喲喲,你好偉大的口氣啊,我小氣,我芝麻綠豆大的事在抱怨!”
紀香蘭小小吸了一口氣,故意在房間裏弄出了響聲,過了一會兒才開門。
紀景和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抖了抖嘴唇,看了一眼紀香蘭,見女兒出來了,兩人都住嘴了。
最近杜初春應該是更年期到了,越來越難伺候了,一個不小心,就可以點炸一個火藥桶。
三人一打照面,發現彼此臉上都有蚊子包。既滑稽又可憐,忽然什麽火氣都消了。
紀香蘭看了他們一眼,她平靜地說了一句,“昨天都這麽累了,都休息得好嗎?”
暗示他們,都累成那樣了,還想幹嘛?
杜初春清了下喉嚨沒吭聲,紀香蘭就說:“我想上山裏竹林轉悠轉悠,昨日不是下過雨麽,這筍子應該冒頭很快了。”
然而兩老耍嘴皮子歸耍嘴皮子,但是聽見女兒要進山的時候,連連點頭。
“那你等會,昨天那小王同志不是給咱們捎了些番薯和土豆來麽,我去生火煨一下,咱們吃了再一起進山。”
紀景和當然不放心她倆上山,“這樣吧,我們三個一起進去好了,怕你們遇到些什麽事情,我來領路好了。”
這山裏荒得很,怕她倆遇到些什麽。
紀香蘭一臉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家老爸,“爸,不是我揭你老底,你來領路?你這方向感賊差的人。”
她這樣說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幾年前就曾經發生後,那年輕人當真以為他發病了,看他恍恍惚惚、前前後後繞着同一個建築物在走着,上前一問,才知道人家這是迷路了。
然而離譜的就是,他只是從辦事大樓裏出來直路走了五分鐘不到!
紀景和卻無甚在意,“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杜初春說:“行了吧。我看你就是t不想一個人幹家裏的活,你以為我看不出你這小心思?”
紀景和沒有辯解,只是摟了摟杜初春有些抱怨的肩膀,無聲笑了笑。
他見杜初春在洗着三根番薯,就起身出去找了個柴垛蹲子,從一旁的柴房抽出一把已經生了鏽的斧頭來,朝屋子喊道:“你們以後別動這些生了鏽的東西,我回來就去弄個磨石磨磨這些玩意,可別傷了手腳,就怕這地方連打破傷風都打不上。”
紀香蘭應了一聲後,回屋裏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筆記本和筆,只在自己的包裏找到一疊草稿紙。
他們來島上基本都是帶了必須的日常用品,倒是筆記本和筆忘記拿了。
只得折身出了裏院,走進簡陋的廚房,從昨日裏燃燒殆盡的柴火頭裏撿了一根細細的木炭出來,用草紙裹着。
等會進山,若有什麽好的發現,她要記錄下來。
這樣的山林,裏頭一定會藏着些什麽寶貝。
都是些純天然未經開發的東西,想來藥材應該也不小。看着山上那些樹木的粗細,她遠遠的就能看到一些樟樹起碼有上百年的樹齡了。
昨日上山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裏頭被砍掉的木樁子,這一看年輪不少。
這次上山,一定要弄多一點樟樹葉回來,這玩意的汁液可以避蚊。
正想着便聞到從柴火堆裏傳來的番薯香氣,就見杜初春已經熄了的柴火裏頭的零星炭火下,埋着好幾條番薯。
午餐和晚餐王大力會送過來,所以杜初春并沒有多弄。
畢竟在這島上,他們的糧食并不多。
想來現在給他們家的番薯和馬鈴薯也是從部隊裏給他們勻的,也算是得來不易的糧食了。
杜初春這會拿起一根粗粗的樹枝,聞了聞空氣中的香氣,很自信地道:“聞香識物,依照我的本領,這番薯肯定已經熟了,而且熟得剛剛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像小貓咪一般得意。
杜初春說得沒錯,只見她扒拉出的番薯外皮微微有些發黑,然而一敲開,外頭稍微有些硬,然而卻是煙臺的流心番薯一般,外焦裏嫩,外頭的黃色肉質微硬,包裹着恰似流心一般的軟糯番薯泥。
一打開番薯,那股撲鼻而來的香甜味直沖天靈蓋。
紀景和不顧燙手的番薯,香得他左右換手,一邊被燙得發出了嘶嘶的聲音,一邊用着拇指和食指捏開外皮,龇牙咧嘴就咬上了一口。
入口的綿密口感,恰到好處的軟糯,也讓他不禁說了一句,“真好吃。”
杜初春倒是有些嗔怪他,“瞧你吃的,慢點,這麽燙吃着不好,小心傷食道。真是的,一把歲數的人了,還這麽毛毛糙糙的。”
紀景和一邊吹着手裏的番薯,一邊笑了笑,“是真的餓了,而且你這手藝是真行,番薯都能做得這麽好吃。”
紀景和說的是實話,昨日裏的飯菜就那點油水,他又是家裏體力活幹得最多的人,消耗得多,晚飯才剛吃下去沒到兩個小時,就已經餓得人有些發虛。
他也知道家裏的情況,所以一聲不吭的,餓了就喝水。
好不容易熬到今早的時間,聞到這樣的香氣,又如何能忍得住呢,只恨杜初春煨得太少了。
他手上的番薯還是最大根的,然而到他嘴邊,不過三下五除二,就被他裹食下腹了,他舔了舔手上甜滋滋的味道,想了想說:“這島上要是能找到個小魚塘,那裏頭一定會有魚苗,咱們弄回來烤着吃也肯定很好吃。”
紀香蘭聽着自家老爸嘴饞這一口了,她也想吃了。許久未吃燒烤,她都能想象得出烤得鹹脆的魚皮,魚肉條理分明地一條條地撕下。
越想越饞。
紀景和感嘆道,“尤其是這種隔世的小島,野生的這種小魚吃起來肯定更是別有一番滋味了。”
紀香蘭:“爸爸,本來手裏的番薯挺香的,又糯又甜,被你這麽一說,這番薯都要成魚味了。”
杜初春嘿嘿笑了,“昨日我就問過王大力了,他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在這裏只要不太過,不會有人管的。甚至雞鴨魚都可以自己養上幾只,但是不能太多,太多影響不好。”
這敢情好,誰能想到大家都覺得他們随軍來是會吃大苦的,這會卻是意外之喜。
遠離那紛紛擾擾的紛争,能好好在這偏僻的小島上過上自給自足的生活,也未嘗不是喜事!
他們出門的時候本來想着去白靜和李冬梅屋子裏走走,但是想到手上并沒有什麽像樣能送人的東西後,就先作罷了。
都想着先去山裏轉悠轉悠,說不準能挖到點什麽當見面禮。
于是,三人便出發了。
由于時間尚早,這山裏的氣溫還是有些偏低的,所以幾人穿得并不算少,這行動起來就有些笨拙。
山裏的小路沿着她們上下山的道分岔開來的,幾人并沒有多少能上山的工具,屋子裏僅有的一雙男士雨膠靴給老紀穿上了,山裏濕氣很重,導致幾人的鞋子很快就沾滿了泥土。
這一趟進山,果真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其實就離他們屋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小片的竹林,只是在外頭看不見,因為樹太高了被擋住了。
這底下光是冬筍就發現了不少,不過已經被人挖過了,只剩下一些細小的毛筍。
雖說冬筍在這個季節來說,并不算十分頂好的美味,但是在山裏來說的話,已經算是頂鮮的一道食材了。
只可惜剩下的不多。
筍燒肉可鮮得很,曾素芬留給他們的臘肉可都還在的,到時候可以切一點過年燒。
再不濟到時候她再腌一點酸豆角,來個酸豆角炒肉沫,既能下飯,又開胃健脾,豈不也是一道美餐。
紀香蘭要想看看這島上的岩層,還得去往更邊的地方查看。他們才剛來島上沒多久,這點倒是不着急的。
一路上,紀香蘭摘了不少的樟樹枝條連同着樟葉子,因為它的葉子有揮發性的油脂,所以聞起來很是清新,很好聞。
所以很多芳香師做療愈的時候,會使用這種樟樹葉提取的精油來用。
這會的花露水在山裏是想要都買不到的,她想做樟樹葉油膏送給那幾名軍嫂作為見面禮。
畢竟昨天她們送了不少禮來,總得回禮的。
昨日才下過雨,山裏的味道也很清新,紀景和看到樟樹上竟長了木耳,心下大喜。
“哇,這種木耳一定十分鮮美,純天然沒有打過農藥的,而且樟樹上的無毒,春子,快來,把布袋打開,我來摘。你站穩點,小心些。”
紀香蘭見父親那邊有了收獲,便将目光調回,她也發現樹叢下長了一串一串的東西,走進一看,心下一喜。
竟是一串串肥厚的雞枞菌!拿這個煮湯又鮮又甜的,水汽很充足,長得像一串串倒挂的降落傘一樣灰白灰白的。
她趕緊将挂在身上的小布袋打開,一串串往袋子裏放。吃不完也不怕,曬幹了做幹貨也好得很。
而且這種雞枞菌營養價值很高,微量元素很多。
就在這時,她敏銳得聽見身後有東西爬行的聲音,她的餘光看見她側面地面的落葉在抖動,回頭一看。
是蛇!
一條全身紅棕色花紋的細長小蛇正在挪動,在溫暖潮濕的叢林裏自在爬行着,蛇的頭上兩角色位置開始蜿蜒而下有兩條白紋,像極了兩根白色緊貼的龍須,身子每間隔五六厘米左右就有一條黑環。
紀香蘭一下子動都不敢動了,連呼吸都輕上三分,手腳猛地就冰涼了。
這不是菜蛇也不是青蛇,這種花紋的蛇往往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