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原本是想着, 只要撐過大結局,拯救孟策舟,這裏的一切都和他再沒有任何關系, 他會離開這裏, 回到現實與家人團聚。
現在看來, 恐怕是遙遙無期。
車太田吐掉嘴裏的雜草, 頂着淩亂的發型:“呸呸呸!剛躲草叢裏吓死了, 以為差點被發現。”
見他從沒鎖緊的窗戶爬進來, 林景年立刻起身, 警惕地跑到窗邊查探周圍,見沒人發覺, 他松下一口氣。
關上窗戶, 他低聲質問:“不是你說的, 只要拯救孟策舟就能回去嗎!現在都這幅樣子了, 我為什麽還在這裏?”
車太田連忙擺手:“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拯救爛尾都回不去,也不至于讓許執無辜牽連啊……我比你早來這裏好多年,自.殺、改變原主結局什麽事我都幹了, 最後只能在孟策舟身上做做實驗,我這個身份接近不了他,當時只能先穩定你……說不定你改變孟策舟的死局,我們或許就真能回去。”
他皺了下眉,覺得車太田說的這些像是做夢的一樣, 于是不敢置信道:
“所以當初那樣信誓旦旦, 其實都是騙我的?”
車太田語氣讪讪:“也不能說是騙……只是我沒百分百的把握。”
林景年聽得眼前發黑,緩緩閉上了眼睛。
窗外月光斜灑進來, 銀白色柔柔鋪了一層。林景年倚在窗邊,半躬腰, 拇指緊扣骨節,下颚緊繃着,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難堪:
“說不定……我的任務或許沒完成呢,畢竟想讓孟策舟死的那群人都還活着,我肯定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車太田低頭:“……抱歉。”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林景年壓着情緒,擡手緩緩撫向耳朵,耳鼓處又傳來細密的痛感。
“如果再這樣無動于衷下去,我恐怕是一輩子也回不去了。”
解釋過太多次,可孟策舟對他的信任薄如紙翼,就算他說爛了舌頭也不會信他一句。
與其浪費口舌,不如他自己救自己。
柔和的月光斜落了他半側,映着他那雙逐漸堅定的眼睛。
“你告訴我,高毅叛變的可能是多少?還有白茶,他又是怎麽回事?”
說起這兩個人,車太田回憶道:“我知道孟策舟會東山再起,所以他必須要有得力的幫手,為了杜絕幫手叛變的可能,我給高毅和孟策舟安排了一場戲,從此高毅徹底忠心孟策舟,叛變的可能……不到百分之一。”
說到後者,他倒是猶豫了一會:“我好像沒寫過白茶。”
“那就說明,孟策舟身邊還有另外一個沒在小說裏出現過的卧底。不是白茶,就是商晚承,他們在配合林少川。”
林景年直起身,目光落在寬大的床鋪上面:“我必須要出去。”
“啊?”車太田上下打量他,“你額頭傷沒好,耳朵也聽不見,出去能行嗎?要不還是再等等其他人來救?”
不知道有沒有聽他說話,林景年已經大步跑到床邊扯床單,急迫道:“如果他倆真是卧底,我要是繼續在這坐以待斃,就真的回不去了!你和我都一樣。”
車太田還在踟蹰和慌亂,但當對上林景年那雙幾乎在哀求的眸子時,抿了抿嘴,還是放棄了糾結:
“行吧。總得試一試。”
人不自救等天救,天說恕無可救。
林景年他只想趕緊度過大結局,哪怕是拖延時間,卻沒有想過,以孟策舟多疑的性子會不會信任他。
只是他想不出原因,為什麽孟策舟憑白茶的揭發,就篤定了他是卧底,哪怕連查也不查。
或許,孟策舟沒信過他呢。
高毅目瞪口呆:“孟沁?你讓我幫你找孟沁?”
林景年确定:“對。你是孟策舟最信任的心腹了,當年你的殺父殺母的仇還是他幫你報的,這些年來,你手裏的權利在那裏找個人應該很容易吧。”
高毅“啧”了一聲,嘟囔:“這麽了解我……看來林少川沒少研究孟氏。算了,藍煙說你不是卧底,孟總說你是卧底,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了,不過我只負責把人給你找來,說會話我就得重新送走啊。”
“可以,只是說會話,你可以全程監聽。”
“……當然監聽,等着吧。”
望着高毅離去的背影,林景年暗暗松了口氣。
-
孟氏大廈。
頂樓辦公室。
高毅揉了揉心虛的臉才敢敲門進去。
一進門,巨大的威壓感撲面而來,新來的秘書冒着一頭冷汗地出去。
壞了,他跟林景年的事被孟總發現了?
他在門口祈禱了一會。
辦公室內,孟策舟抵着額頭倚在靠背,眉心聚攏像是在煩躁的忍耐什麽。
自從那晚跟林景年吵了一架,這些天來他一直沒怎麽睡好,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全是林景年被他壓在身下,通紅眼睛、哭着辯解自己不是卧底的樣子。
他并非不是不信,只是覺得接連發生的事情兇手都指向林景年,而林景年作為林少川安.插在他身邊的卧底,林少川沒理由暴露這些。
可是“穿越”這個借口,太沒有可信度了……
算了,林景年又不愛他,他何必再糾結這些虛無缥缈的事情。
他擡手按了按眉心,最近一直胡思亂想這些,現在又開始隐隐作痛。
心底密密麻麻地開始浮起愠怒。
忽而,一雙冰涼的雙手撫上太陽穴,随之撲來的是陣陣濃郁的香水味。
有人靠在他身旁幫他緩解煩躁。
孟策舟猛地睜眼,拽過身後那人一把甩開,冷聲道:“誰準你進來的!”
“孟總……”
白茶連連後退,怯生生道:“這些天一直不見,我想您了……雖然身為您的生活助理,但您卻從不把工作交給我,與其說是助理,倒不如說是專門給您提供情報的工具。”
其實白茶和林景年的聲線很像,一旦不開心鼻音總帶點嗫嚅的意味,說氣話來哼哼唧唧的。
軟軟落在人心頭,跟撓癢癢似的。
孟策舟眼神更冷,兩邊太陽穴被摸過的地方像是長了兩根刺,難受的令人反胃。
“不滿意,就滾。”
白茶滿臉驚愕,“孟總……”
眼見孟策舟臉色愈發陰冷,高毅連忙把人帶出去,叫來司機把人送走。
等在回去,已經看到孟策舟脫了西裝外套,額發濕噠噠地搭在眉骨,一張臉黑的幾乎能滴水。
高毅偷偷看了一眼窗外。
沒下雨啊。
難不成洗臉了?
“孟總,已經把人送回去了。”
孟策舟抵着眉心,似乎頭更痛了,高毅連忙去找治頭疼的藥。
以前有林景年在,孟策舟已經很少依靠藥物,現在人被關起來,這藥也沒來得及補上,高毅又給醫生打了個電話。
“高毅。”
孟策舟靜坐了一會,喊道。
“孟總。”高毅立馬挂斷電話大步走來。
“別墅那邊有動靜嗎。”
“……”
孟策舟名下多處房産,只是平時他住在公寓,偶爾去孟宅,那這個“別墅”,指的應該是被關起來的那位。
高毅回答時打了個官腔:“管家在每天彙報的動線裏,沒有什麽動靜。”
“……”
“每天就是醒了吃吃飯、養養花、打游戲什麽的,聽說臉上的傷好了不少,紗布已經拆了。”
孟策舟揉眉心的動作一頓:“還有呢。”
“沒了。”
高毅停了一會,猶豫不決道:“還有……拔了您種的塔樹算嗎?他說看着心煩。”
“……”
高毅縮頭:“現在沒了。”
“……”
孟策舟深深吸了一口氣,頭疼已經緩解多了,只是現在有一口氣窩在胸膛不上不下,脹的心痛。
昭安繁華,白天是一座gpd世界前列的高端都市,晚上變成了各種燈紅酒綠。
高樓鱗次栉比,孟氏大廈被簇擁在中央高聳入雲。
孟策舟看着落地窗外稀薄的雲霧,聽身後保镖的彙報。
藍煙重傷之後,諸多事物都壓在了高毅身上,此次調查林景年的人手是格外交由高毅底下的二把手來做。
“宴會沒有監控,且當時所有人手都聚集到宴會,您事後封鎖消息,所以我們什麽也沒查出來。關于拍賣會,林景年換掉的那艘船螺旋槳确實有問題,您挑選的那艘與最後乘坐的船艘都是安全的,之後我們調查過航線,也都沒有問題,商知許和您結仇必不會讓您安全抵達,那螺旋槳是他們的傑作,至于後來那兩艘,必定是林家了,只是林少川有幫手,目前推斷不止一個。”
高毅:“既然人是林家的雇傭兵,那就說明誰控制船艘,誰就是幫兇。”
二把手眼神鋒利:“可,能控制船艘的,有兩人。”
林景年是口述沒有證據,許執如今死了,那知道的就剩他和商晚承兩人。
白茶全程被孟策舟強行摁在身邊,反而洗脫了嫌疑。
高毅否定:“你的觀點有問題,可商晚承也差點死于槍.戰。”
孟策舟擡手:“不。商晚承死了,我死了,商家搖搖欲墜,屆時林少川正好一箭雙雕,一家獨大。”
可還是排除不了林景年。
林景年姓林,終歸是林家的人。
孟策舟轉身離開落地窗,若有所思地走到書架。
“孟總、孟總!”
藍煙虛弱地走來,身上穿着深色工作制服,紮着和平時一樣幹練的發型,只是唇角蒼白。
“還在養傷,大家不必擔心我。孟總,我是來替林景年說情的。”
高毅與二把手都驚訝地齊齊望向他。
孟策舟擡頭,示意她說。
“對您來說,劉在陽和白茶的作用相同,無非利用他們順藤摸瓜,揪查出更多外邊進來的線人,當場劉在陽死前我是見過他的,他死前,給了我一樣東西。”
藍煙拿出來一個黑絨方盒子,裏邊是一朵沒來得及雕刻完整的花朵。
有點像緬栀子。
另外還有一封信。
“他寫給林景年的,我粗略看過,裏面說了,林景年曾說過忠心孟氏,所以他願意為了林景年和林家切斷合作,還有一些忏悔。”
那封信寫的歪歪扭扭,看樣子是在不平整的地方用鉛芯潦草寫出來的,紙面還有髒污。
不止藍煙嘴裏說的那些,但也足夠證明,林景年曾多次拒絕林家派來的任務,反而對劉在陽偷盜機密百般阻撓。
孟策舟捏着信看完,皺着眉又繞回第一句從頭到尾仔細又讀了一遍。
這才看明白,這裏面一字一句都撰寫的十分沉重,哪是什麽信啊,分明是一張赤.裸裸的“情書”。
他捏着紙角,嘴角扯出一抹嘲諷似的冷笑。
下一秒,伸手把這封“情書”一分為二,撕碎後被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深夜。
別墅大門被緩緩打開,黑色賓利緩緩駛入停在花圃旁。
孟策舟剛下車,視線越過壁燈,一眼望到前院那塊沒來得及埋上的大坑,周圍還有厚厚一層積雪。
應該就是被林景年扔了的那棵塔樹。
他推開房門,不動聲色地站到床前,一雙墨眸審視般地打量着林景年的睡顏。
半晌,手伸向那截雪白的下巴,掐着用了幾分力道,那人在睡夢中輕輕呓語幾聲,他便順勢彎腰壓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景年才在睡夢中察覺出有幾分不對勁,朦胧中感到唇瓣被什麽東西給咬了。
掙紮了幾下,痛感瞬間湧上,他瞬間徹底清醒。
睜眼便看見一道黑影壓在床邊,床頭燈光隐約覆在那人身上,依稀能分辨出那張冷清的眉眼。
孟策舟沉聲喊了句:“林景年。”
他嘴角傳來破皮的蟄痛,伸手一抹,竟然流血了!
“林少川找過我了,他還在為你求情開脫。”孟策舟說着,更像譏諷:
“你們兄弟的感情可真好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你呢。”
林景年想也沒想,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