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天竺葵

第15章 茕茕孑立

茕茕孑立

四代目夫婦包括此戰喪生的所有忍者的追悼儀式在廣場如期舉行，所有忍者悉數到場默哀，一片沉寂。

“水門，玖辛奈，你們用生命保護了整個木葉村，還有木葉村的未來。”

然而，其養女天竺葵并未到場，至今下落不明。

辦公樓的天臺上，剛剛宣布繼續擔任火影一職的三代目猿飛日斬此刻背手而立，身後是站着的是愈發沉默的卡卡西。

“那孩子還是沒出現嗎？”猿飛日斬偏過頭，問道。

卡卡西眸光一閃，嘴角顫動，卻是一言不發。

“你也別太擔心了，她會想明白的，無論如何，她是四代目夫婦的孩子，必定會繼承他們的意志。”

此刻，卡卡西有一個念頭滋生纏繞，當他看着猿飛日斬的背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算開口請求的時候，卻被适時打斷。

“九尾之禍後，村子裏又少了數位優秀的忍者，”猿飛日斬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過身，目光嚴肅又溫情的看着眼前這個飽經滄桑的少年，“卡卡西，你作為水門的得意弟子，在暗部工作也有極為優秀的表現，現在水門不在了，我這幾日有想過是否要将你從暗部解放，但現在村內人手不足，而我重新繼任火影後也招到團藏的反對，舉步維艱，我想我仍然需要你的力量。卡卡西，你願意繼續作為火影直屬暗部，為我工作一段時間嗎？”

卡卡西驚訝的看着三代目，而後者的神情極其認真，面對如此委以重任的請求，卡卡西的心裏卻泛起一陣酸澀。

暗部的工作總是不免伴随着黑暗，而這好像是他不可避免的宿命。

“是。”

卡卡西再見到小葵的時候是在木葉醫院。

他在樓下遙遙的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的出現，悄無聲息的跳到二樓的走廊，來回尋找，最終停留在嬰兒房外，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往裏探望，那标志性的長至小腿的銀白色披肩雙馬尾此時顯得淩亂，往日整潔幹淨的白藍，衣衫也沾染了不少灰塵，幾日不見，雖然他看不見她的正臉，看不到她的表情，卻也切實的感受到她的憔悴與落魄。

你這幾日去了哪裏？還好嗎？

顯然這些問題在此刻微不足道，他更想跑到她的身邊去安慰她，可是這次他沒有邁出這一步。

【滾開！我讨厭忍者，我讨厭你們！】

那噙着淚水痛苦的眼神他忘不掉，那破碎又帶着怨恨的聲腔又萦繞在耳邊。

小葵……

他沒有這個資格，四代目不在了，他與小葵之間的羁絆也斷開了。他早就應該明白的，自帶土和琳走後，小葵開始乖巧溫柔的主動靠近自己，纏着自己，不過是因為水門老師的吩咐，她的溫暖，她的笑容，全是因為老師。自己對于她而言，只是建立在水門老師給她支撐起的小小世界裏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點綴罷了。

水門老師不在了，她與這個忍者世界的正向聯系也就斷了，自己也不過是她所讨厭的“忍者”群體的一員，并不是什麽特殊的存在。

他嘴角溢出苦笑，但眼神卻始終不能離開那個小小身影。怕她發現自己的存在，更怕她會再一次的流露出那樣的眼神，于是瞬身飛到大樓旁邊高聳入雲的槭樹樹冠中，栖身在茂盛的枝葉籠罩起的陰影裏，她看不到他，他卻可以在樹葉間的縫隙看到她的側臉。

幾日之前的天竺葵還是個嬌生慣養、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如今的她卻好像一只被遺棄的灰頭土臉的可憐小兔子。原本白淨的小臉上現在也有些髒兮兮的，紅通通的眼眶依舊看得到淚痕，他還看見她趴在窗臺上的小手在微微的顫抖，即使她咬着嘴唇強迫自己隐忍着內心的情緒。

他知道她看向的是保溫箱裏的嬰兒，他也知道能讓她牽挂不舍而主動回來的只有水門老師的兒子。

小葵最後還是把鳴人從醫院裏接回來了。

她不願意波風水門唯一的兒子，成為一個沒有人照顧的孤兒，她想照顧他，就像當初被波風水門撿回家一樣，照顧好他。

即使她也還只有五歲，但是她願意承擔起照顧一個嬰兒的責任。

鳴人，我不會讓你成為孤兒的。

這是我欠他的，如今回報在你身上。

小葵回來的消息瞞不過木葉高層，已經重新成為火影的猿飛日斬讓人來找過她，讓她去中央司令部去見他，那專屬火影辦公的房間，曾經是她游樂的場所，如今卻已經成為一個冰冷的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任何回憶痕跡的辦公室。

她踏進門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過于熟悉，卻又過于陌生。

“小葵，我知道你已經打算和那孩子單獨生活，但我希望你能将他和四代目以及九尾的事情全部保密。”

三代目火影雙手交叉撐在紅木桌上看着她，目光嚴肅。

“這是什麽意思？”

她不理解。

“也就是說鳴人不能知道自己是四代目的兒子，也不能知道自己體內封印着九尾，”他嘆了口氣，“這也是為了他好。”

“為什麽？他連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小葵睜大雙眼，驚聲質問。

“四代目夫婦是為了保護全村人的安全而犧牲，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孩子，你應該能理解吧，讓這孩子背負這麽沉重的身世而成長該有多麽痛苦。”

聞言，她瞬間蒼白了臉。

“而且水門繼任四代目火影以來，樹敵甚多，如果這孩子的身份暴露，會招致更多危險，村子雖然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但也很難保證不會出現意外。”

“他是九尾人柱力的事情我也會壓下來，知情的少數人不會再主動談及，我們會在最大程度上保護他的安全。”

猿飛日斬沒有告訴她的是，高層內部已經在懷疑九尾襲村事件是有人刻意操作，而擁有這項能操控尾獸的能力的也就只有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一族，但這畢竟只是懷疑，沒有确鑿證據，為了避免提前揭露打草驚蛇，而造成全村人心惶惶，內部決定壓下表面上的一切有關九尾的事情，轉為暗地裏進行調查，而四代目的遺腹子則成為了被封鎖消息的重點。這些事關鳴人與她，卻又不能告訴她。

小葵哪裏能想這麽多，只在聽到他不能知道自己是波風水門的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幾近崩潰了。

他連身份也不能有了嗎？

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三代目幽幽開了口：“他叫鳴人，玖辛奈走之前告訴我的名字，姓氏漩渦，随母姓。”

漩渦一姓在木葉絕無僅有，也鮮少有人知道，只要脫離了波風水門的關系，他就是一個無人知曉的無父無母的普通小孩。

鳴人……

她想起那個熱鬧的取名夜晚，水門的老師來家裏做客，而只因為他喜歡那本書裏主人公不屈不撓的性格，而臨時起意讓未出世的孩子也叫這個名字，那時所有人都在，那時他還說會讓鳴人長大後保護她。

一想到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場景，如今孤寂的景象就讓她更加心碎和痛苦。

“小葵……”

“我知道，”她壓低了聲音，不甘卻又只能認命，“我叫天竺葵，只叫天竺葵。”

她主動放棄波風姓氏是為了鳴人，因為鳴人是四代目之子的事情不能披露，而她既然選擇撫養鳴人的話，她就必須同樣抛棄四代目之女的身份。

從此以後，跟波風水門再無任何關系。

【小葵，你是要随我姓的，你叫波風天竺葵知道嗎？】

可如今，她是天竺葵，就僅僅只是被波風抛棄了的天竺葵了。

自這天起，四代目之女就徹底從木葉消失了。

按照木葉高層的吩咐，村裏額外給他們姐弟倆分配了房子，在偏僻街道裏成群連綿的居民樓的最頂層的一個居室，不大，或者可以說小，也不過剛好只夠兩個人生活，家具什麽的都有，只是較她之前居住的簡陋的多，原來居住的波風水門的房子作為四代目火影的遺留財産保留了下來，而他們作為波風水門留下的孩子卻被趕了出去，真是諷刺。

她離開那天搬行李的時候，望着滿屋熟悉的痕跡，眼淚又差點掉下來，她強忍鼻尖的酸澀，讓自己不去想，不去回憶。她安靜的收拾一切，帶走了包括玖辛奈懷孕時為鳴人準備的不同年紀的衣物，而自己，卻好像沒有什麽重要到值得帶走的物品。

除了随身攜帶的那刻着“波風天竺葵”字樣的特制苦無。

除了養在卧室窗臺上的那株天竺葵花。

而因為這些日子無人打理，花現在也枯萎了。小葵看着一盆的枯枝敗葉，眼淚終于忍不住而簌簌落下。

全世界都抛棄了她，連天竺葵花都不肯留下來。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神奇吧，一個自己都還只是個5歲的小女孩，卻承擔起拉扯嬰兒成長的責任，就好像是一夜逼迫着長大，往日那個刁蠻任性、不可一世的小惡魔，卻成熟起來，扛起一個家庭的重量，用自己嬌弱的雙手，照顧着比她更小的嬰兒。

她沒有經驗，吃了不少苦，但是她沒有怨言，只因為這孩子是波風水門留下的唯一生命，看見襁褓中熟睡的他金燦燦的頭發，就好像又看見了那個給予了她溫暖無憂童年的男人一樣。

就好像，他不曾離開。

【小葵，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說他會一直陪伴着她，看着她長大，雖然他抛棄了自己，雖然他沒有說到做到，但是他生命的延續，鳴人，就是當初諾言的兌現人。

從此，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一個鳴人了，她唯一的弟弟，她全部的家人。

相依為命。

村子裏每月都有定期的補助，作為兩個小孩的生活費，但是補助金不多，只能勉強保兩人溫飽，小葵自己也就算了，但鳴人需要營養，而此前毫無經濟概念和持家經驗的她，很快就在月初用光了生活費，雖然可以去求助三代目，但是……

算了吧。

她再也不想踏進那個地方一步。

忍者？見鬼去吧！

她一輩子也不想跟這個扯上任何關系。

為了生計，她必須自己想辦法賺錢謀生。

哪裏會招五歲小孩打工？簡直是異想天開，而她的性格連激起別人的同情心都辦不到，沒有人願意雇傭她，她本來也什麽都不會。

于是免不了四處碰壁。

她回到家面對嗷嗷待哺的鳴人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很無能，說好的要照顧好他，但是卻連吃飯問題都得不到解決。

天竺葵，你真是沒用。

“小妹妹，你要過來吃拉面嗎？”

一樂拉面的店主一樂大叔看到了躲在電線杆後面縮着身體不敢現身卻不小心露出的銀白色長發，揚起親切和藹的微笑，柔聲問道。

那小小身影扭扭捏捏最終還是走了出來。

“我不要吃拉面，但是，叔叔，我可以在這裏打工嗎？”

她的眼神很閃躲，有害怕，有無措，也有希冀，那明亮的冰藍雙瞳，此刻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

一樂愣了愣，顯然對于她的請求很意外，沒有回答。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能做什麽呢？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只會調皮搗蛋，搞破壞，你能希望她幫上什麽忙呢？

小葵自己也知道的。

習慣了的灰心喪氣，再一次失敗了嗎？她正失落的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含着溫暖笑意的聲音。

“我這裏剛好缺一個打下手的雜工，小姑娘願意來幫忙嗎？”

一樂大叔看到那小女孩陡然轉過身，臉上的表情由驚訝、不敢相信，瞬間轉變成驚喜，那黯淡的眼神逐漸明亮了過來。

“謝謝您！叔叔，我叫小葵。”

一樂大概也不曾想到，自己只因為自己的女兒和這小女孩同齡而一時心善，招了這個并不需要的打工人，卻成為了她生活的支柱，并且一幹就是七年。

一樂大叔給的工資不高，但已經很能補貼家用了，再說她本來也只是在他店裏洗洗菜，燒燒水，幹些輕松簡單的工作，她也知道自己是受人恩惠，心中已是感恩戴德。

一樂有個女兒，和小葵年紀相仿，長相可愛，性格也很活潑，名叫菖蒲，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小葵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她也逐漸明白正是因為菖蒲的緣故，才使得一樂生了恻隐之心，收留了自己。如果有機會，她會報答的，可現在的她，只能默默地承受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