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天竺葵

第16章 抉擇

抉擇

一樂面館。

下午兩點之後，店裏就沒人了，準确說來過了一點就不再是飯點的時間，沒有用餐的顧客，只有店長一樂和小葵在。一樂大叔在精心熬制着湯料，為晚上迎客做準備，小葵則在水池前，踩在凳子上，撸起袖子專心洗菜，她細致的将每一片葉子都清洗的幹幹淨淨青翠欲滴才作結，面對她的工作習慣，一樂大叔曾經還笑她做事認真到有點偏執了，但是她知道，她能做的太少了。

因為年紀小，手也太小，拿不了刀，連切菜這種活兒都沒辦法做，她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小葵，你吃點東西吧，我把垃圾倒一下。”

“我來吧，叔叔。”剛擦幹手的小葵立即跳下去，搶在他之前就拎着垃圾桶出門了，動作之快讓一樂大叔都沒來得及反應。

她很清楚自己在受照顧，但又覺得心裏難安，還是想盡自己的能力多做一些事情。

她将廚房垃圾倒進街邊垃圾箱的時候還有點費力，因為自己個子矮，得跳起來才能夠得着，一樂大叔在店裏都仿佛都能看見她的窘迫似的，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費力的倒完垃圾後，不知為何察覺到周遭有股莫名的視線在注視着自己，但是，周圍并沒有人，哪怕是經過的行人都沒有一個，街上店裏都是空曠的。

小葵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怎麽會有這種錯覺呢？”

她在木葉哪還會有人關心呢？沒了波風水門，天竺葵不過只是一株無人在意的野草罷了。

“怎麽了嗎，小葵？”一樂大叔的聲音自店內傳來。

“沒事！”她趕緊拎着垃圾桶小跑進去。

現在正是最清閑的時候，一樂大叔見時間還早，就讓小葵回家休息一會兒，讓她下午五六點忙碌的時候再來，她沒有做多推辭，道了聲謝就背着自己的小包迅速往家裏跑去。

她不能離家太久，隔幾個小時就得回家看看，也不知道鳴人有沒有睡醒。

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點了，這個時候面館人剛好陸陸續續的進來，而菖蒲也放了學。

“下午好，小葵！”菖蒲已經也穿上了小小的廚房圍裙，正揚着元氣滿滿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下午好。”她微微點頭，也加快步伐跑了進來。

菖蒲主動幫她拿着包，還從口袋裏拿了一顆桂花糖給她，但她照舊只是笑笑但沒有接下，不過她這習慣已經被了解，菖蒲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依舊笑嘻嘻的主動跟她聊天。

“對了，爸爸，咱們家房子什麽時候能修好呀？”菖蒲搖了搖一樂的手臂，“是不是馬上能搬進去了？”

一樂大叔點了點頭，微笑道：“是呀，按照工程進度，明後天應該就能修繕完畢了，咱們家毀壞的不算嚴重，因此修的也很快。”

一位用餐的男性客人聽到父女倆談到這個話題，臉上露出惱怒的表情：“你們還真是幸運，我的房子直接坍毀了，現在正在等着村子給分配個新住所呢，這該死的九尾！”

末了還不忘詛咒害得他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

“也不知道會住在哪裏嗎？“一樂問道。

“我看村子高層的意思是說會借此機會重新規劃住宅區，但是我們大部分人會盡量分到原住所附近，“那人想了一下，又好像想到了什麽，不确定的繼續說道，”不過聽說村裏的某些家族會整體遷移，至于是哪個家族就不清楚了。”

“整個家族遷新址嗎？是不是太麻煩了一點？”一樂驚訝道，就算家族聚集地被毀了一些，但整體遷移也太勞民傷財了吧，而且不會引來抱怨嗎？

“誰知道呢？好像為此在村子邊緣地帶直接劃出了一片區域，那麽偏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哪些倒黴蛋被分過去。”說到這個，客人的心情又好了起來，猛吃兩大口面條。

九尾襲村後，雖然被四代目夫婦以犧牲的代價封印住了，但留下了一堆爛攤子，被毀壞的房屋不計其數，高層政治力量也互鬥個沒完沒了。木葉近些天都在忙着安置受災居民和修繕房屋，哪怕是在小小面館，也能聽到不少人的抱怨，抱怨的源頭自然是指向罪魁禍首九尾妖狐了。

小葵對他們談論和抱怨的內容說不上多感興趣，反正即使她的那個家沒有被毀掉，也不能再回去了。逝去的東西，無法再擁有。

菖蒲跳到椅子上，站在她身邊，兩雙小手湊在一個水池裏分工洗碗，她對她無奈吐槽道：“真複雜，聽不懂，也沒意思。”

她笑了笑，點了點頭。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店裏又恢複到門可羅雀的狀态，還得再晚一點才會迎來一批吃夜宵的客人，但一般一樂大叔不會讓小葵留店到這麽晚。

一樂大叔為她煮了一碗豚骨拉面當晚飯，菖蒲也要了一碗陪她一起吃，他們都知道她家裏只有個很小的弟弟，沒有父母，除此之外，小葵并沒有告訴他們任何家裏的信息，但即使如此，也足以引發他們的善心和同情了，每天都留她在店裏跟着他們一起用餐，也留足夠的時間讓她回家照顧弟弟。

不過一樂家的事情，倒是很主動的在一開始就告訴了小葵。一樂大叔的妻子在生下菖蒲後不久就去世了，他獨自撫養着菖蒲，但因為又是一個大男人，每天都得在店裏，又怕照顧不好女兒，沒人陪伴她，所以一直很希望菖蒲能跟同齡的小葵交朋友，剛好每天都在店裏，兩人多說說話也是好的，起碼童年不孤單。

但是……

一樂看着沉默寡言的小葵，在心裏嘆了口氣。上了小學後的菖蒲活潑樂觀，可小葵卻這麽孤僻冷漠，對比下來讓他憂心。這個年紀的小孩不該是這樣的，雖然她說她沒有父母，卻也不該孤僻成這樣，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就應該像菖蒲一樣，進個學校，去認識同學，多交朋友，多玩耍，擁有健康的精神狀态，而不是過早把自己當成一個大人來對待來使用。

無論如何，他每天都看着這麽小的小葵忙進忙出，心裏也不好受，與其說是雇傭的童工，不如說早就在心裏把她也當作家人看待了。

一樂看着安靜吃面條的小葵，貌似無意的說道：“小葵呀，你也到年齡了，要不要去報名忍者學校上學去？”

嚼着面條的小葵聞聲一滞，呆楞了片刻，馬上恢複正常表情，吞咽後，平靜的回答道：“不用了，叔叔，我對忍者不感興趣的。”

“對呀，爸爸，”菖蒲說道，“讓小葵跟我一起報名普通的小學就很好，也不是非當忍者不可呀！”

一樂搖了搖頭笑道：“你上普通小學是因為你不是當忍者的料，也因為我和你媽都是普通人，要不然我肯定會把你送進忍者學校的。”

“爸爸，你這麽說我可不高興了！”菖蒲不滿的嘟嘴道，“那為什麽讓小葵去呀？”

“咱們木葉是忍者村，忍者社會地位崇高，又受人尊敬，大家都以能當忍者為榮呢，”一樂解釋道，“小葵也有天賦，不去試試太可惜了。”

查克拉不是每個人都能提煉使用，他年輕時候也有着忍者夢，但奈何資質太差，只能學個手藝活，菖蒲也是這樣。但是小葵不同，他注意過，她幾次回家迅速消失的身影印證着她是有成為忍者的天賦的，因為那樣的速度他只在少數忍者身上見過。

“啊？小葵有忍者天賦呀？”菖蒲看向安靜吃面喝湯的小葵的眼神都變了，不由自主的帶上崇拜的色彩。

當事人默默喝完最後一口湯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才看向一臉希冀的一樂大叔回答道：“叔叔，你太高估我了，而且我真的不喜歡忍者。”

她那冷淡的語氣的确讓一樂感受到她對忍者的排斥。

可是，為什麽呢？木葉作為忍者之村，竟然會有小孩這麽不喜歡這個職業？

“就算不是為了成為優秀的忍者，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呀。”對一樂來說，這才是最大的目的，他真誠的希望小葵能走出自己的小天地，去擁有更多的朋友，能綻放真正開心的笑容。

“對我來說太奢侈啦。”

她又揚起那樣的笑容，完美可愛，但一眼看過去都是疲憊和僞裝。

一晌沉默。

小葵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向兩人告別離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見，叔叔，還有菖蒲。”

“明天見！”菖蒲對她笑彎了眼。

而一樂大叔出聲攔下了她離開的腳步：“小葵，關于忍者學校的事情你不妨再考慮一下。”

小葵回過頭想再解釋什麽，卻見他異常認真的表情，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來店裏打工是想掙錢撫養弟弟，但老實說這點薪水随着你弟弟長大會入不敷出的，但如果是忍者不一樣了，忍者又不挑年齡，哪怕是剛畢業的下忍都可以接到不少任務，報酬還不菲，收入更加穩定，而且時間還彈性。”

被戳中了痛點，小葵愣在原地。

“而且我聽說忍者學校畢業時間很随意，快的話一兩年就能畢業，以你的天賦，說不定明年就可以畢業。”

“我……”

見她表情松動，他繼續說着：“到時候照顧起你弟弟來，應該更方便吧？”

小葵聽出了一樂大叔的言外之意，小孩子做童工能做什麽工作呢？又能賺到多少呢？只有忍者這個職業不會嫌棄她年紀小，而且自己還有個那麽小的弟弟要照顧，只有彈性工作才适合自己。

“小葵，你不用急着下決定，無論做什麽都只是人生的一種選擇，不要太有負擔。”

回家的路上，她罕見的沒有飛奔，而是以慢慢的步伐和心事重重的情緒走回家。

一路上她都沒有擡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上。

雖然她也從沒有擡起過頭，從搬到現在居住的這個房子起。現在居住的這個房子在村裏最裏面最邊緣的位置，但要回去就得經過中心大街，道路雖然寬闊，但卻是正面對着那塊岩壁。那塊刻着歷代火影頭像的火影岩，就在這條回家必經之路的正對面，只要擡頭就能看到。

只要擡頭就能看到波風水門的臉，也因此她從不願擡頭。

她不敢看。

她怕自己一看就會哭出來。

但即使每次回家都刻意低着頭，卻也仿佛能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在看着她回家。

他在守護着她。

雖然他抛棄了她。

回到家後，給鳴人沖了奶粉喂飽他後，又給他洗了澡，再來收拾房間衛生，等到一切處理完，也安撫鳴人睡着後，她躺在床上的時候，望着窗外的月亮發起呆來。

不可否認，一樂大叔的話動搖了她曾經堅不可摧的決心，她難道真的要向現實低頭嗎？如果成為忍者，她或許就能有着更穩定的收入和更自由的時間，如果她能一年畢業，花最少的時間成本就能擁有最舒服的未來。

當這個選擇擺在她面前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所以，看似她選擇遠離“忍者”，實際上，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選擇。

小葵從枕頭下面拿出那個刻着波風天竺葵的苦無時，用指腹細細摩挲着那幾個雕刻的字，鼻頭一酸，眼淚又滾滾落下。

無論白天再怎麽僞裝的冷硬堅強，夜裏無人時眼淚卻不受控制，她遠比自己想象的更脆弱更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