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天竺葵

第14章 生與死

生與死

站在火影岩上的波風水門看着被九尾巨爪摧殘成廢墟的昔日一幢幢房屋，心痛難言，作為四代目火影，作為木葉的領袖，保護木葉村是他的義務，也是他不可推脫的責任。他對此心知，這場浩劫必須由他親手了斷。

九尾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作為整個戰場上最強的對手吸引了它的目光，于是吐出尾獸玉朝他襲擊而去，那巨大查克拉量凝結的尾獸玉所到之處皆被夷為平地，直直的沖着火影岩方向攻擊。

得益于尾獸玉這麽大的動靜，小葵終于在一片混亂中看到了波風水門的位置。

“大叔！！”

小葵沖着穿着禦神袍的波風水門大喊，由于距離太遠，很顯然他并不能聽到她的呼喊，随着那尾獸玉逼近，小葵整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滞了。

眼看着水門迅速結印，那顆尾獸玉撞上山岩的時候并沒有預期的山崩地裂，而是被陣法罩住，仿佛被吸收了一般，逐漸消失于原處，而遠離村子數百裏遠的無人荒地傳來一聲巨響，爆炸的波及使得身處村內的小葵都能感覺到腳底地面的振動。

這種将攻擊轉移的忍術，是水門最擅長的時空結界。

然而，還未等小葵松一口氣，就注意到一個黑色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穿着黑色長袍帶着面具，等等……這不就是她昏迷前看到的那個人嗎？

“小心啊！”

她立刻跳上屋頂，急速朝着水門跑去，水門也注意到了身後的危險，兩人短兵相接，可是，轉眼間，水門和那人都憑空消失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又消失在視野裏。

“小葵！”在村子裏像無頭蒼蠅一般莽撞尋人而奔跑的小葵被猿飛日斬抓了個正着，這小丫頭竟然在九尾眼皮子底下飛竄，他立馬帶她來到安全地帶，“你怎麽在這裏？這裏危險，你跟着大家到村外避難去！”

“我不！大叔和玖辛奈都在村子裏了對吧？我也要留在這裏！”小葵拼命的掙脫他的牽制，但力量不夠，掙脫不開。

“玖辛奈生産時出事了是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猿飛日斬意識到跟随着一起去的小葵可能知道點什麽，連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提到村外深山裏的事情，她就一臉困惑以及驚恐不安，“我只是聽大叔的話等在門外，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大叔和玖辛奈還有孩子不見了，而其他人都喪命了。”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猿飛日斬的妻子琵琶湖，小葵沒有明說，但是她注意到他聞言垂下去的視線。

“三代目，”她第一次喊他用的尊稱而不是小老頭，急道，“今晚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人盯上大叔和玖辛奈？他們會不會有事？”

按她所說，那個黑影很有可能就是幕後兇手，目标自然是玖辛奈體內封印着的九尾，借九尾之力毀掉木葉就是那人的目的，而現在九尾已經出現在木葉，那麽作為人柱力的玖辛奈……被強行剝離尾獸的人柱力只有死路一條。

猿飛日斬看着眼前這個可以說看着長大的小女孩，對上她凄楚可憐的眼神，無論如何也無法狠下心告訴她真相。

他沒有再去看她，而是吩咐身邊的忍者：“把小葵帶到村外安全的地方。”

“不要，我不走！”

眼看着九尾蓄力的尾獸玉即将成型，猿飛日斬也召喚出通靈獸迎戰，只是小葵的安全無法保證。

就在此時，一只巨大的□□通靈獸從天而降砸在九尾身軀之上，巨大的動靜掀起一陣陣濃煙塵土。

“水門！”

“大叔！”

站在□□頭頂上的正是已經擊退了黑影的波風水門，只是情況緊急，他沒有停留，下一秒的他，已經帶着九尾又消失在衆人眼前了，而遠處一片巨大的光亮顯現。

有了先前場景的經驗，小葵立馬領悟到水門時空忍術的原理，那光亮處必定就是他和九尾的所在之處，于是趁着猿飛日斬沒注意，掙脫禁锢，瞬間消失在他的身邊，朝着那位置迅速跑去，不顧身後人的呼喊。

她已經跑了一個晚上了，若是平時，早就叫苦叫累，趴在地上不願動彈了，可是今晚不行，她害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趕不及，就會沒有辦法回到他們的身邊，這種不安的感覺，侵襲着她。所以她不能停下，即使體力早已耗盡，即使心髒已經劇烈跳動到無法控制，她也不能停下。

黑夜怎麽會這麽漫長？

等到她穿過森林到達附近時，并沒有花很長時間去定位，因為那泛着金色光芒的巨大空地，以及愈發清晰可聞的九尾的嘶吼聲，已經為她指引了準确的方向。

她終于到了。

小葵透過樹叢終于看到了波風水門和玖辛奈，而他們懷抱中的還有剛剛出世的嬰兒。

只不過眼前的場景遠比她想象的更複雜，玖辛奈身後延伸出數個附着着查克拉的繩索将九尾牢牢禁锢住，而她的臉色很不好，嘴角還有血痕，整個人看上去是肉眼可見的虛弱，而水門的目光停留在妻子臉上，神情同樣的悲戚。

“大叔！玖辛奈！”她激動的對着他們大喊。

水門和玖辛奈也看到了趕到的小葵，彼此對視一眼，只有一秒的驚喜，随後是更為濃重的悲哀，一家人終于團聚，只是卻在這種時刻。

“小葵……”他們甚至問不出她為什麽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裏。

玖辛奈一看到她就哭了，她原以為自己能忍住的，即使即将赴死，她都想将微笑留給水門留給孩子們，但是此刻卻看着天真表情的她突然泣不成聲。

“怎麽了？玖辛奈，你哭什麽？”這場景讓她感到害怕，她想跑到她身邊去握住她的手，卻撞上了一層透明的結界，她無法進入其中，“我怎麽過不去？這是什麽？大叔！”

她嘗試幾次都無法強行撞開，結界內外被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水門看着她反複的試又反複的被結界彈開，眼神閃動，終于開口：“別試了小葵，你進不來的。”

她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無奈與心痛。

“為什麽？這個結界到底是做什麽的？”小葵急得直跺腳，“你們到底在瞞我什麽啊？還有玖辛奈你怎麽了？受傷了嗎？為什麽會流血？”

她心裏還有好多好多疑問，但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腦袋已經轉不過來了，而且她現在只看得到兩人不對勁的情緒，比起疑惑，更多的是惶恐。

“小葵，抱歉，媽媽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小葵對上玖辛奈邊流淚邊擠出的笑容，心裏一咯噔：“你在說什麽？玖辛奈，你要去哪裏啊？你不帶我回家了嗎？”

“對不起，小葵……”

她雙手握拳敲打着結界，急道：“你們說話呀，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到底有沒有人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作為人柱力，一旦尾獸被抽離，就活不了了。”沉默的水門迎上玖辛奈驚訝的目光，選擇将真相告訴她，他冷靜的語氣中蘊藏着心痛和不忍，但就像他從不瞞着她任何事情，哪怕此刻是玖辛奈的将死一事，他也不願瞞着她，隐瞞也是一種傷害。

小葵一愣。花了好長時間才理解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九尾被抽離出來，所以玖辛奈會死？所以她才會說出“要先走一步”的話，所以她的臉色才會這麽的難看虛弱。

“玖辛奈……”

玖辛奈看着小葵睜大雙眼，張嘴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的模樣，不自覺垂下視線，不敢再看她，虛弱的對着地面喘氣。

然而，對她的打擊并未就此停止。

趕來的猿飛日斬也看到眼前的場景，他伸手觸摸到結界，同樣被彈開，驚訝道：“水門，你是打算用禁術屍鬼封盡嗎？”

“只有這一個辦法了，三代目。”

“什麽是屍鬼封盡？”她連忙擡頭望向猿飛日斬，她不懂什麽忍術禁術，只是本能覺得這個詞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

只是猿飛日斬不忍心告訴她真相，依舊是水門平靜的跟她解釋。

“我會将九尾封印一半到鳴人身上，另一半會被我用屍鬼封盡一起帶進死神肚子裏。”

“代價呢？代價是什麽？！”

“我的靈魂也會獻祭給死神，”他看向她時露出溫柔如初的笑容，“對不起，小葵，這次要抛下你了。”

那笑容深深刺痛了小葵的眼睛。

“你瘋了嗎？波風水門！我不要，我不準！”她瘋了一般的沖撞結界，明知進不去，要用盡全身力氣去沖撞，一次次的，被反複彈飛重重摔倒地上，摔到鼻青臉腫，“不要管九尾了，求求你了，跟我回家吧！”

水門閉上眼睛，眉頭緊皺，表情痛苦。原本已經做好的決定因為小葵的到來而遲疑，他看到像珍寶一樣呵護的小葵此刻如此痛苦的情緒，心都要碎了，可是他必須狠下心，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玖辛奈看着她崩潰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心生不忍，她看向水門：“水門，還是讓我來封印吧，不管是小葵還是鳴人都離不開你。”

即便無法親眼看到鳴人長大後的樣子……就讓她來承擔吧，她實在無法看着現在小葵淚流滿面的模樣而不心軟，而無動于衷，她僅存的一點理智也搖搖欲墜。

這是小葵啊，是他們撫養五年一點點看着長大的女兒啊！

玖辛奈身為人柱力，天生具有封印尾獸的能力，哪怕現在油盡燈枯，依舊可以選擇用同歸于盡的方式繼續封印九尾一段時間，起碼把水門留下來，他并不是非死不可，兩個孩子都那麽小，他們都需要他的照顧。

“玖辛奈，別說傻話了，九尾并不是單純的妖獸，它是平衡各國的武器，如果沒有它的存在，各國之間的尾獸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候我們國家乃至整個世界都會再次經歷浩劫，”他撫摸着妻子的臉，溫柔的拭去嘴角的血，“經歷過祖國滅亡的你，應該深有體會，亡國之人會被迫過着怎樣殘酷的人生，一旦發動戰争，又有多少家庭會妻離子散，更何況我們這一家，都是忍者！”

忍者，從來都是要為國家犧牲的。

忍者，不能太惜命。

“那麽我呢？你不要我了嗎？”她顫抖着聲線。

水門唯一沒辦法面對的就是小葵。

“……你會理解我的，小葵。”

“我不理解！我怎麽能理解！波風水門你是個騙子！說什麽不會離開我，說什麽要看着我長大！現在這算什麽？九尾作亂就随它去好了，世界毀滅又能怎麽樣？你不能死，你不能離開我！騙子，騙子，大騙子！”

水門從來都拿她沒辦法，無論是撒嬌也好，無理取鬧也罷，他到最後總會順她的意，不教她失望傷心，可是今天，這一刻，她哭到嗓子都啞了，哭的凄慘模樣讓玖辛奈和猿飛日斬都不忍去看，都無法挽回他赴死的決心。

他在責任和小葵之間，選擇了責任。

玖辛奈知道丈夫的決心，即使女兒哭的再怎麽傷心，也深知今晚他們一家子要走向破裂。她此刻真的好想将她摟進懷裏，像往日一樣抱着她。

可是，結界內外是生與死的兩個世界。

水門背過身，迅速的結印，一個祭臺出現在結界裏，他将鳴人放在上面。他看到了三代目已經拉住了情緒不受控的小葵，稍稍安心她不會再沖撞結界自殘，對身後的哭喊充耳不聞，他也害怕自己一旦猶豫就會停下。

直到死神出現在他身後。

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她的心髒好像都停止跳動了。

“小葵，弟弟就交給你了。”

“他是你們的兒子，為什麽要交給我一個外人？你們給我帶回家，自己養！”

“我們已經活不了了，”玖辛奈看着她，“小葵，最後能聽你再叫我們一次爸爸媽媽嗎？”

不，不，不！

她流着淚搖頭，不肯接受現實，還在苦苦哀求：“那就帶我回家，我會聽話的，你們想聽多少次我都會聽話照做的，求求你們了……”

“對不起，小葵，原諒我。”

不，不要……

直到他們閉上雙眼，終究還是沒有等來那時隔很久的一聲“爸爸媽媽”。

結界消失了，因為施術者已經死去。

猿飛日斬立刻查看祭壇上鳴人的狀況，吩咐其他的忍者将其帶回村內醫院照料，現在需要善後的事情還有很多。

小葵趔趄的連走帶爬的來到水門和玖辛奈身邊，兩人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她握着兩人已經逐漸沒有了溫度的手掌，卻還在幻想他們能睜眼牽着自己的手回家。

可是，只有兩具與世長辭的屍體，無法作出回應。

他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他再也不會摸着頭溫柔的叫自己的名字了。

她哭不出來了，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她的心也已經疼痛到麻木了。

可是在她看到水門額間碎發下的忍者護額時，突然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她想喊想發洩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無聲的哀鳴，那凄厲而痛苦的情緒卻又仿佛能透過她的傷心欲絕不受阻礙的傳達至周遭。

“卡卡西？”猿飛日斬看到突然出現趕到的卡卡西有些驚詫，青少年忍者明明都已經被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不允許出現，可是他怎麽會來到這裏？

但是他看着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三人身上，心下了然，犧牲的四代目一家不只是木葉的英雄，更是他的恩師。

雖然沒有親眼見證，但眼前的景象猜也猜的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葵……”卡卡西半跪在她身邊，看着她的痛苦到窒息的表情，自己的心髒仿佛也在抽痛，為什麽沒有辦法分擔她的痛苦？為什麽自己只能喊她的名字而做不了任何事？

他欲伸手搭上她瘦小的肩膀，想藉此給予他的安慰，想告訴她自己還在，可是陡然卻見她轉過頭看着自己時冰冷的眼神，他看見倒映在她的瞳孔裏自己的木葉标志的忍者護額。

随後，猝不及防的，自己被她一把推開，那冰冷到沒有一絲情緒的嘶啞聲音對着他喊道：

“滾開！我讨厭忍者，我讨厭你們！”

卡卡西一怔，面對着她冷漠帶着怨恨的眼神，那冰冷氣息讓人不寒而栗，還在胸腔跳動着的充斥着擔憂不安的心髒那那一瞬間破碎一地……

他伸出手去，抓不到任何東西。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那決絕無情的瘦小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