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被冒名頂替後成了團寵

第106章

第106章 第 106 章

徐夫人自己猜到：“你猶豫不決, 是因為我。”

她蹙眉一笑：“倘若你有心争一争少主之位，我或許也會如大夫人那般，勸你好生考慮。你喜歡那孩子, 可無權無勢，拿什麽作為聘禮去求娶。他可會願意同你結為連理？”

“你當了薛家少主，則可同你爹那般, 權勢在握, 想娶誰就能娶誰。即便有一個正妻, 也不礙什麽事，往後獨寵他一人就行。”

“然你無心薛家的權勢之争，只想待在上林仙宗，又何必應下一樁違心負願的婚事，把自己弄得這般不愉快。”

薛懷信：“可你……”

“可我怎麽？我不還好好的嗎？”徐夫人毫不在意，“我還有好幾十年壽數, 又不是明日就要死去。”

“可五十年……”

“五十年對修士來說，可能眨眼一晃就過，卻是許多凡人的一生。”

“當然，對凡人來說, ”她笑笑, “也是石火流沙, 白駒過隙。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 天道如此, 非人力所能違逆。”

“假若你并非這麽有出息, 大夫人把這樁婚事許給別人, 根本就沒這多出來的事。我不就幾十年後, 回歸塵土。”

薛懷信緘默不言。

倘若大夫人沒提這樁婚事，沒想過立他為少主, 他或許不會糾結娘親的壽數。

無法在五十年內成為元嬰，煉制出延壽的丹藥，那便不會生出妄想。

可是，她娘有了這一希望，卻就此放棄，他如何能狠心輕易做下決斷。

“懷信，”徐夫人又道，“你我都清楚，這二十多年，我在薛家過得并不好。”

“雖說衣食無憂，但在這天上宮闕裏，每日對着的只有高牆深影，再好看的美景，我也早都看膩。”

“想着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個幾十年，我現在都覺得發愁。”

薛懷信：“但我成了少主，你就可以……”

“可以怎麽？可以有許多侍女護衛，對她們随意指使，呼來喚去？可以搬去薛家的主院？可以命人大興土木，修築無數奢華的亭臺樓閣？”

“那又怎麽樣呢？不就是換了一個大一點的籠子嗎？”

徐夫人笑說，“大夫人的院子，我也去看過。這些年，她邀請我去過幾次，每個角落都帶我走過。她的院子，我都看得熟了。住着也不比我這好多少。”

“住了那麽幾百年，她也膩了。”

“你爹那些別的妾室住的院子，也一樣。即便各有各的風景，在裏面待久了，誰不是一樣的愁眉不展，獨對芳菲？”

“你即便成了少主，哪怕以後成了家主，我也仍舊只是一介凡人。”

“你看凡間的那些太後，日子過得再奢華，不也只能在深宮中，找些不着調的仙君仙師，教他們那些毫無用處的參禪悟道麽？”

“我周圍的人，大夫人，你，甚至侍女侍衛，都是真正的仙子仙君。我比那些凡間的太後過得都好。”

“可那又怎麽樣？”

她苦笑一嘆：“你當了少主，我的日子也不會有多大變化。”

“即便延長壽命，不過是多在籠子裏待上百年。一想到如此，那我更愁了。”

“所以，懷信，你無需顧慮我。只盡管按你的心意和想法行事即可。”

……

吳銘在院子裏逗小鳥，見薛懷信走入院中。

他奇道：“這麽快就和你娘談完事情？”

薛懷信點點頭，神色仍舊迷惘：“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能不能……”

“當然可以同我商量，”吳銘一笑，“說來聽聽。”

薛懷信将那樁婚事告知。

吳銘愣了愣。婚姻大事啊……

他可從沒幫人參詳過。感覺有點超出能力範圍。

他沉思片刻：“你不想娶親，也對少主之位無意，對吧。”

“猶豫之處在于，你想替徐夫人延長壽命。”

薛懷疑補充：“我能立為少主，她在薛家的日子會好很多。”

吳銘被難住了。這實在太難以抉擇。

薛懷信：“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我從小就沒見過父母，不會有這樣的難題。可我認為，你既然如此遲疑不決，證明你內心十分想為薛夫人延壽。她百年之後仙去，你大概會因此後悔。”

“娶個高門女子，對你，對你娘都有利。”吳銘調侃，“要不就從了吧。”

“可我已經有了心悅之人，”薛懷信紅着臉道，“如果，我說如果，只是做個假設……”

“我應下這門婚事，替我娘延長壽命，但我同那女子只做名義上的夫妻，不圓房，也長久分居兩地。她在薛家，我在仙宗，另外再去追求心中真愛……”

吳銘：“這，不太好吧。”

“你既已娶了人家，她就是你的妻子，你該好好對她。難道你忍心，又讓一個女子，過得和你娘一樣嗎？”

“你要麽回絕這樁婚事，不娶。若娶了，就不該辜負。你既有了妻室，又去追求他人，”他極不贊同，“無論對你的妻子，還是對你那位心中所愛，都是一種不尊重。”

薛懷信目光暗淡，“如果，我說如果，你就是我那位心上人……”

吳銘毫不猶豫：“那我肯定不會接受你的心意。我做什麽要和一個有夫之婦糾纏不清。”

家中有妻，卻抛妻棄子，去追求另一個人，那叫什麽“心中所愛”，“用情至深”？

這不笑話麽。

還是那句話，“要麽不娶，娶了，就應斷掉別的念想，好好珍惜眼前人。”

而且，“你同你娘商量過了吧？她怎麽說？”

薛懷信：“她讓我按自己的心意行事，無需顧慮她。可她越是這麽說，我越難以做下決斷。”

“她畢竟是你親娘，”吳銘道，“你想為她延長壽命，實乃人之常情。”

他微微一嘆：“這事我無法幫你出主意，你得自己下決定。”

枉他自诩足智多謀，算無遺策，世上沒有事情難得倒他。

誰曾想，這麽一件小小的“家務事”，把他問得啞口無言。

“或者，你可以從現在開始，為她尋找煉制續命丹的藥材，畢竟還有五十年，說不定能在她仙逝之前尋得。”

薛懷信再次搖頭：“……不可能。”

“續命丹所需的全是高階靈藥。一些藥材，生長在元嬰尊者才能進入的秘境裏。還有一些，昊天沒有，得用高價，從九重天中別的世界購買。”

還不是随時能買到。運氣不好，得等上百年才能遇到一回。

“還有最關鍵的一味藥材，只有薛家才有。”

五百年才能得一株。

只有薛家家主才有權打開藏珍閣，拿出來使用。

用來給一個凡人妾室煉制續命丹？

那些宗族長老不得手撕了薛懷信和徐夫人。

這些珍貴草藥，就連一般的元嬰尊者都難以集齊。更別說一個剛剛結丹的修士。

不當上薛家少主，他不可能在五十年內辦成這件事。

吳銘不再說話。

別說薛懷信，他也做不到。就連方縱這個真少主，都沒辦法拿到薛家藏珍閣裏的那一味靈藥。

——除非霖雨道君或者狂天那樣的頂級大能，提着刀劍來硬搶。

——更不可能。

他拍拍薛懷信的肩膀：“你回房好好想想吧。無論作何抉擇，都別讓自己後悔今日的決定。”

可話雖這樣說……無論怎麽選，或許将來都是會後悔的……

薛懷信回了自己的廂房。

沒過一會，徐夫人又來了。

吳銘心中微嘆。這兩母子遇到了難題，他一個外人，成了她們的商量對象。

不過他來了也好，很多“家務事”，對着親人難以說出口，對着不相幹的外人，反而能毫無心理負擔，暢所欲言。

果不其然，徐夫人問：“懷信已經同你說了吧。”

吳銘點頭。

“他可曾告訴你，他心悅之人是誰？”

吳銘搖頭。

徐夫人微微一笑，又微微一嘆。

“他告訴我，他鐘情于那人，此生只想同他為伴，不會另娶旁人。至于薛家少主之位，他更是從未想過。”

薛懷信離家那一刻，就不打算再做“薛家修士”。

“但他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為了我，才會猶豫不決。”徐夫人道，“你可千萬別誤會他，以為他貪戀權勢，用情不專。”

吳銘：“我明白。”

徐夫人小聲笑嘆：“你要真明白就好了。”

又道：“我會再去勸勸他，不用顧慮我，明日就去找大夫人，果斷回絕這門親事。”

“之後，讓懷信帶你去下城裏玩幾天，等你們玩盡興了，就回師門。往後該做什麽，繼續做什麽。”

“他不喜歡這個家，那就別再回來。”

吳銘遲疑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他不喜歡這個家，那夫人您呢？”

徐夫人毫不遲疑：“我自然也不喜歡。”

“我一個不受寵的凡人妾室，在薛家這樣的修真豪族裏，會受怎麽樣的冷眼，我說不說，外人都應該清楚。”

“既然如此，”吳銘問，“你為何不離開呢？”

“以前，薛兄年幼，你要撫養他長大，咬碎牙關也得留在這個家裏。可他如今已是仙宗弟子，這麽幾年，他都是靠自己修行，并未依賴家族的法寶丹藥。薛家對他來說并非助力。”

“他無需家族勢力，可以離家，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夫人，你也可以。”

“離開，薛家……”徐夫人驚愕不已，無意識地重複，“離開薛家……”

“我，我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

吳銘溫言道：“我知道許多女子，嫁做人婦，成為人母之後，一生都未起過這樣的念頭。可是你好好想一想，你根本沒必要，再繼續留在薛家。”

他逐一詢問：“薛家主可有不準你離去。”

“怎麽會，”徐夫人嗤道，“他早就将我遺忘，見面恐也不識。”

二十多年，她幾乎未曾見過這個丈夫一面。對方見了她，都已認不出是誰。

吳銘：“薛家是仙家，凡人妻妾要和離，一紙休書都不需。”

直接踏出門檻就成。

更別說薛家家大業大，族裏這麽多人，少了一個妾室，甚至不會有人注意。

“夫人可有錢財積蓄？”

“有。這些年有大夫人照拂，從未短過吃穿。我在這院裏足不出戶，根本用不到銀子。”

“我嫁進來時，他送的聘禮，都裝在箱子裏，分文未動。”

那些仙家的靈石法器，随便帶一些在身上，去到凡間，根本不愁生計。

“夫人可還記得，如何在凡間生活？”

“當然記得。”

徐夫人自小長在民間，如何出行，如何上街采買，這些日常小事怎麽可能忘。

“既然夫人有錢財積蓄，完全可以離開薛家，去凡間置辦一些家産，過清閑日子。仙家的食物，對夫人你來說，和凡間的食物根本沒有區別。既調用不了靈氣，那還不如凡間的食物好吃些。你離開薛家，離開這座院子，還能過得更好些。”

有薛懷信在，凡間的金銀不成問題，怎麽也不可能讓她過苦日子。

徐夫人愣在原地，又低聲呢喃：“離開薛家……”

“夫人留在薛家，又不是為了等着仙丹延壽。”吳銘實在想不出，她在這裏還有什麽好待的。

除非——“夫人對薛家主還有情？”

“夫人，”他八卦之心又起，“你曾對薛家主動過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