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064章 第 64 章
借手環一用?
歡喜菩薩:“做什麽?”
吳銘:“我會一種法陣, 或可擊碎石門。”
“只是起陣需要強大的靈力,我身上帶的陣材靈力不足,而你手環上的銅錢, 因果之息濃厚,靈氣充盈,足夠起陣。”
歡喜菩薩立馬将手背到背後, 果斷拒絕:“不行。”
吳銘:“……”
“可是……”
“我說了, 不行。我絕不會讓這條手環遭受半點損害。”
吳銘此前就有一個疑問, 此時正好問出:“這條手環對你很重要?”
那五枚古幣,歷經千年,現在看來是值錢的寶貝。然而在當時,不過是随處可見,最不值錢的銅板而已。
何況,再值錢, 也僅值一些凡間的金銀。
能用銅錢當法器的道術極少,一般的修士拿着也沒用。
歡喜菩薩這樣的元嬰境界,可驅使更為強勁的天階法寶,犯不着同他一樣拿銅錢當法器。
她将這條和自己衣着打扮完全不搭的樸素手環貼身攜帶, 如同什麽珍貴寶物一樣, 足以說明, 這根手環, 對她來說, 有着極為重要的特殊意義。
歡喜菩薩點頭:“這是我一故人所贈之物。”
Advertisement
吳銘等着她說下文, 她卻沒再接着說下去。
看來是不想多言。
別人的私事, 倘若願意說, 他就聽。不願意說,吳銘絕不多問半句。
他只道:“我用那五枚古幣起陣, 只用這一次。古幣上的靈氣會被消耗,但不會對其本身造成任何損傷。”
“被消耗的靈氣,也會随着時間重新聚集。”
歡喜菩薩将信将疑:“此話當真?絕不會有半點損傷?”
“……嗯,”吳銘遲疑了一瞬,如實告知,“我會在銅錢上抹一點指尖血,但用完之後可即刻擦去,不會留下髒污。”
歡喜菩薩糾結片刻,勉強點了點頭。
她也不想被困死在這不見天日的密道裏。
只不過,她冷聲道:“你若敢騙我,傷了這根手環任何一處地方,我就活活扒了你的皮,在你沒還斷氣的時候,就把你的肉割下,用你的血肉煉藥。”
吳銘聽得脊背一寒,不禁打了個冷顫。
歡喜菩薩動作輕柔又緩慢地将手環取下,小心翼翼交給吳銘。
吳銘雙手接過,用指甲劃破指尖,朝古幣抹上指尖血。
古幣一沾上血,霎時泛起一層幽綠熒光。
“?”吳銘疑惑頓起。
怎麽回事?他還沒掐訣呢。
忽然,歡喜菩薩驚詫又激動大聲說:“你和蕭愁什麽關系!”
他還在想蕭愁是誰,又聽她驚喜道:“你不是蕭家旁支!你是蕭愁的直系兒孫!你身上流有他的血脈!”
吳銘有點懵。
他确實是蕭家的人,可歡喜菩薩突然這麽說,他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什麽蕭愁,什麽子孫,他完全不知怎麽回事。
歡喜菩薩似乎也有很多話想問,卻同他一樣,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二人面面相觑,石室內氣氛異常安靜。
過了片刻,歡喜菩薩道:“坐下來吧,我有話問你。”
“坐下來,慢慢說。”
二人就地坐下。
歡喜菩薩:“你為何不姓蕭?”
吳銘緩了一口氣:“我姓蕭。叫蕭遙。”
事隔近兩年,他再一次說出自己本名,這感覺,卻仿佛隔了一世。
他将那年點仙會上,一個下院弟子嫌麻煩,随手給他改了個名字的事告知歡喜菩薩。
歡喜菩薩聽得一愣,随後大怒:“欺人太甚!”
“一個下院弟子,見你只是個煉氣,就如此敷衍!這是欺你蕭家無人!”
吳銘尴尬一笑。
那确實。蕭家早已沒落,只剩他一個人。
一個煉氣期的凡人,出身微末,誰會在乎呢。
那個他早已不記清是誰的下院弟子,多寫了幾筆,寫成“吳銘”而非“無名”,也已經算厚道。
歡喜菩薩撫着心口給自己順氣,又忍不住大罵:“蕭家那群不孝子孫,竟沒用到這個地步。家族沒落,籍籍無名,只剩唯一一條血脈,還如此遭人看輕。”
“孩子,你這二十年,吃了不少苦吧。”
歡喜菩薩雖然年歲過千,外表看上去和他差不了多少。
這一聲“孩子”,叫得吳銘起了一身寒栗——從沒有人這樣肉麻喊過他。
他抖了抖手臂,讪讪問:“菩薩姐姐說的那個蕭愁,是我蕭家老祖宗?”
“還叫我姐姐?”歡喜菩薩好笑,“你這油嘴滑舌的,跟誰學的?”
剛說完,又微一皺眉:“你打小就沒見過父母,連他們模樣都不清楚。一個孩子獨自生活,出入市井,學着了那些輕浮言語,并非你之過錯。”
吳銘:“……”
歡喜菩薩這語氣,說的他跟街邊讨飯的乞兒一樣。
他雖獨自修行,還失了憶,但他天資卓絕,在蕭家老宅就修煉成了十裏坡劍聖。離家以後,靠着聰明機智,從沒受過罪。
最多就是一點打臉之前的欲揚先抑。
吳銘沒說話,歡喜菩薩在自己的情緒裏沉靜了一會兒,緩緩朝他說起那個“蕭愁”的事情。
“這根手鏈,是蕭愁送我的……”她頓了頓,“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難怪這麽寶貝。
可這樣一來——“你和蕭愁……”
“不是。”歡喜菩薩明白他想要問什麽,搖頭,“我和蕭愁曾經兩情相悅,相好過一段時間。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沒能結成道侶。”
二人的邂逅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戲劇性,反而非常普通,平平無奇。
蕭愁生于一個尋常百姓家,祖輩,父母,皆是凡人。只他運氣好,帶着仙骨出生,可以入道。
昊天修仙盛行,民間生活着許多散修,引氣入體的入門功法随處可得。集市上,書店裏,幾十文錢就能買到。
蕭愁幼時遇到一個路過的散修,指點了幾句,送了他一本入門功法。
他練了十年,終于在十八歲那年成功引氣,成了一名煉氣初階的修士,從此走上修仙一途。
大概是祖輩行善積德感動天地,祖墳冒了青煙。他一個出生于凡間百姓家的人,居然有一身天賜的上等根骨,僅靠自己便成功築基,甚至結了金丹,成了一個實力不俗的金丹散修。
而後某次,蕭愁去秘境尋求機緣,邂逅了歡喜菩薩——霍晚月。
二人萍水相逢,在秘境裏結隊而行,因一同作戰,一同歷練,同行一路有了交情。又因性格相投,最終日久生情,成了一對愛侶。
唯一值得說道的一點是,霍晚月出生修真世家,是個從小錦衣玉食,性格驕縱的高門貴女。
好在那時蕭愁已是小有所成的金丹高手,不存在什麽高門低嫁,父母不允的阻礙。
二人沒能結契成婚,問題反而出在蕭愁這一方。
“我和蕭愁情投意合,在一起了……”歡喜菩薩頓了頓,眸色有些暗淡,“大概十幾二十年吧。”
“直到他修出元神,成為元嬰。”
整個昊天的元嬰尊者都不過一百之數,一個凡間出身的散修,能突破元嬰,那是天賦極高,運氣極好的天道寵兒了。
“他躊躇滿志,準備大展身手,成就一番宏圖偉業。你能猜到,他想做的是什麽嗎?”
吳銘觀察歡喜菩薩神色,見她神情黯然,毫無喜色,再聯系到蕭愁當時的情況,他便推測:“他,想要建立自己的勢力?”
一個人,想建功立業,天下揚名,可不就是招兵買馬,稱霸一方嗎?
“沒錯。蕭愁想成家立業,光耀門楣,建立一個能在昊天聲名鵲起,有自己一方勢力的新興修真世家。”
“不是開宗立派,廣收門徒,而是要一個姓蕭的興旺家族。他想要蕭家的血脈萬年延續。”
吳銘緘默不言。他明白了這對相愛了二十餘年的有情人,為何沒能終成眷屬。
歡喜菩薩習慣性地摩挲左手手腕,那是她佩戴蕭愁送的定情信物的手。
而他們曾經的愛情見證,現在吳銘手上。
石室內沉悶了好大一會,歡喜菩薩緩了一會氣,繼續說下去。
蕭愁想要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想要家中人丁興旺,血脈延續,想要蕭家成為昊天鼎鼎有名的上流世家,那他就得娶妻生子——取很多妻妾,生很多孩子。
只有這樣,蕭家才能從他一人,迅速擴張成一個雄霸一方的家族。
他已是元嬰尊者,想要迎娶同自己相愛二十餘年的霍晚月過門。
但他無法許下承諾,這一輩子,萬年時光,只同霍晚月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娶霍晚月為妻,也會另納許多妾室。
霍晚月一個世家出身,性格驕縱的高門貴女,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道侶三宮六院,妻妾成群。
這一矛盾根本無法調和。
于是二人醉解蘭舟,從此一別兩寬,錦書不寄。
吳銘默了默,問:“那後來呢?你……放下了嗎?”
歡喜菩薩還留着蕭愁送她的手環,可見千年過去,她始終未曾真正放下。
誰料歡喜菩薩冷冷一笑:“放下了。有什麽放不下的,不就一個臭男人。他既然另娶別的女子為妻,我為何還要對他念念不忘。”
吳銘:“那也挺好,你二人都各自再尋良緣……”
“我和他斷情絕愛之後,很快另找了一個世家子弟。那人是個世家公子,品貌端莊,溫文有禮,會琴棋書畫,也懂風雅情趣,”歡喜菩薩一哼,“比蕭愁那個不懂風月,只會油嘴滑舌的泥腿子,讨女子歡心多了。”
吳銘:“……”
感覺自己被含沙射影內涵了。
她繼續道:“那世家公子修為沒蕭愁高,其他方面卻不比他差。最關鍵的,他并非需要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不擔負光宗耀祖的責任,無需廣納妻妾,開枝散葉。他今生,可只我一個愛侶。”
“在蕭愁娶妻的那一天,我也嫁人了。”
二人在同一日成婚,各自嫁娶,很難說,這不是一種刻意。
後來的一段時間,蕭愁娶他的妻,納他的妾,擴張他的蕭家。
霍晚月和自己的夫婿齊眉案舉,繼續登天的修道之路。
二人相隔兩地,形同陌路。如此過了百年。
然霍晚月的夫婿天賦尋常,在沖擊金丹高階的時候,未能成功突破。
他被天雷劈成重傷,境界大退,沒幾年就重傷不治,身死道消。
“我和這第一任夫婿,夫妻百年,換做人間,便是一世。也算一場有始有終的良緣。只是我經歷過兩場感情,也早過了知慕少艾的年紀,那個時候,情愛之于我,已然看淡。”
“可造化弄人,賊老天就愛戲弄衆生。那之後沒多久,我受邀去參加一次仙門世家的聚會。宴會場上,我遇到了蕭愁。”
經過百年擴張,蕭家從蕭愁一人,成了小有名氣的新興世家,已能與那些千年的修真大族同席而坐。
雖還只是一方小勢力,遠比不上四大世家,但他的道途已達成一個小目标。
宴會上,霍家的貴女和蕭家的家主臨席而坐,那段百年前的過往,難免浮上心頭。
“你知道嗎?”歡喜菩薩一聲哼笑,“他身邊雖然跟着好幾位妻妾,和她們卻并不親昵。我一看就知道,他對她們只有丈夫的責任,沒有丈夫的感情。”
“蕭愁雖娶了她們,沒一個是他真心所愛。”
吳銘低聲道:“……你們當年分別,并非真正情愛斷絕。而是因形勢所至。”
“他應當,還把你放在心上。”
“确實如此。否則也不會有之後的事。”
“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麽?”
“我看出,他仍心系于我。但他身邊莺燕環繞,而我剛死了夫婿,獨自一人孤坐一席。”
旁桌歡聲笑語,自己卻孤單冷清,霍晚月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種可笑的憤怨。
“我心懷不忿,為什麽要讓他看到我孤身一人的樣子,搞得我好像失魂落魄,黯然神傷似的。”
“那場聚會,來了許多仙門世家的人。其中有不少世家弟子,對我這個高門貴女大獻殷勤。”
歡喜菩薩心情複雜,“情愛于我,早已看淡。但我就是不想被他看到孤獨一人。我也不想,看到他和一群女人圍坐。”
“所以當晚,我就答應了一個世家修士的求歡。第二日再赴宴的時候,我的席桌上,便多了一個男人。”
“蕭愁見到的時候,雖不明顯,但我看得出來,他眼神有些暗淡。”
畢竟是曾經真心相愛過的一對情人,相互都非常了解。
“他心情不悅,我卻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意。他當年負我在先,我這也算,有冤報冤。”
“自那之後,我開始豢養面首。”
霍晚月是出身世族的金丹高手,霍家有錢有勢,想入贅的修士如過江之鲫。
蕭愁娶了多少妻子,她也娶多少個男妻。
蕭愁納了多少小妾,她就納多少個男寵。
蕭愁娶一個,她也娶一個。
那些仙門世家的宴會上,蕭愁身邊帶多少個妻妾,她身邊也帶多少個夫婿男寵。
吳銘聽得一愣一愣,卻無話可說,只能默嘆。
原本一對神仙眷侶,卻不知怎的,成了一對神仙怨侶。
他兩當年能相知相愛,确實性格相投。
“後來呢?”
“後來,”歡喜菩薩道,“後來出了一件大事。”
“我的脾氣,你見識過了。在當年,我氣焰更甚。我自負修為高,出身好,沒人敢輕易招惹我,也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一次,一個世家修士對我不敬,我二話不說,提刀就砍,完全不給對方家族臉面,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将他當衆斬殺。”
吳銘一怔:“那你豈不是……”
“沒錯,我當衆行兇,給自己招來了大禍。”
“我橫行慣了,覺得別人都不如我。誰敢擋我的道,我就讓誰好死。殺那個修士的時候,我只以為,他家是個二流世家,根本微不足道。即便人死了,他家也只能忍氣吞聲。”
“誰曾想,他家居然和一個元嬰修士有姻親。”
她讓整一個世家,在玄門中丢了臉面,那家人哪能輕易咽下這口氣,于是去求了元嬰修士。
“我至今後悔,如果當時沒那麽蠻橫,留那人一條命,該有多好。”她看向吳銘,語重心長,“所以我剛才告誡你,少年人意氣風發不是壞事,可一定要知道,人外有人。切不可狂妄自大,切不可恃勇輕敵,切不可對高人無禮。”
“在那些高手面前,你就是捏着鼻子,也得低頭,裝出幾分謙遜。”
吳銘拱手:“謹遵教誨。”
歡喜菩薩微一颔首,繼續述說。
她惹來了元嬰。那元嬰尊者不但要殺她,還要血洗霍家,給自己的姻親家族挽回顏面。
她因自己的傲慢狂妄,給整個家族惹來滅門之禍。
吳銘眉頭一皺:“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可惜玄門就是這樣,從洪荒時代延續下來的傳統,野蠻,血腥,許多時候,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那你,如何保全性命?”
歡喜菩薩緘默良久,低聲道:“我去找了蕭愁,求他幫忙。他是我唯一認識,且有可能出手幫助霍家的元嬰修士。”
“……他答應了?”
“嗯。”歡喜菩薩不知自己該歡喜,還是該憂愁,“他答應得很痛快。”
“那晚,我和他促膝長談了一夜。”
“他說,即便現在自己坐擁一城,小有權勢,蕭家聲名鵲起,能和那些千年世家同席而坐,可這一百年,他從未感受過任何快樂。家族振興,兒孫滿堂,他卻越發想念百年前,只有我二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光。”
吳銘:“他本就真心愛你,在你離開之後,愈發察覺你的重要。”
他家這個老祖宗,不是一個好情人,好丈夫,但他對她,确實曾經深愛。
“而你,”他看了歡喜菩薩一眼,“其實你也一直未曾完全放下過他。”
否則不會逞強鬥氣,在蕭愁娶妻的那一日嫁人,同蕭愁納同樣數量的夫婿。
歡喜菩薩扯了扯嘴:“所以我後悔,如果沒招惹到那個元嬰就好了。”
“蕭愁說,這一百年,蕭家已經有了四世子孫,血脈已經延續,往後再用不着他娶妻生子。他其實已經很多年,沒再娶過新的妻妾。”
“他的妾室大多凡人,壽命僅百年。妻子雖是修士,但天賦尋常難以結丹。築基修士二百年壽數,再過一百年,人一死,他便成了鳏夫。”
吳銘:“他想在那時候,再來找你,同你再續前緣。”
歡喜菩薩無奈嘆笑:“可我活不到那個時候。我招惹了元嬰,馬上就要被殺,屍體要被吊在……”
“上林宗的山門口。死後還得被上林宗養的鳥啄食。”
居然是上林仙宗的元嬰尊者。
吳銘下意識問:“哪位峰主?”
“不知道。那些大宗的名號,在我看來都差不多,記不住。”
“何況,那個元嬰都死了一千年了。”
吳銘:“是蕭愁……老祖宗殺的?”
“對。我惹來殺身之禍,他毫不猶豫,打算出手相救。”
蕭愁出面,找那元嬰修士商談,希望息事寧人。
但那是三大仙宗之一,上林宗的峰主。
即便同為元嬰修士,一個才百年,家中只有一個元嬰初階坐鎮的二流世家,那些立派萬年,底蘊豐厚的大仙宗又怎會放在眼裏。
上林仙宗的元嬰尊者不願就此了事,蕭愁唯一的辦法,只有同他一戰。
吳銘聽的心口一緊:“他兩鬥法的結果呢?既然那元嬰已死,就表示老祖宗勝了?”
可是蕭家後來沒落……
歡喜菩薩沉默良久,才道:“同歸于盡。”
吳銘心中微沉,說不出話。
“他兩人找了個偏僻地方決鬥。”
元嬰尊者修為強勁,一劍可劈山海,碎星辰。真氣沖撞的亂流,可将方圓千裏夷為平地。
為了不影響凡塵,誤傷凡地,元嬰修士一般不會全力鬥法。倘若要生死對決,也會尋一個寥無人煙的荒涼之所,設下隔絕靈氣的法陣。
“那一戰,我修為不夠,不敢靠近觀戰。”歡喜菩薩道,“我也不敢旁觀。我怕。”
怕蕭愁戰敗。
“因此我只在家中等他。”
她沉默片刻,“可他沒能回來。”
“那元嬰,也沒來殺我,沒來血洗我霍家。所以幾日之後,我便猜到了結果。”
“我自己也說不清,當時是什麽心情。我去往他們決鬥的地方,看到了蕭愁的屍體,親手将他埋葬。”
“那幾日的記憶,非常模糊。我整個人渾渾噩噩,甚至不記得,自己當時哭沒哭。
過了好幾個月,我才真實地意識到,蕭愁他,不在了。”
那個她曾經真心愛過,後來怨過,再後來又想重修舊好的人,永遠離世。
二人真的再也無法重寄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