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第 59 章
“完了。”孫閑玉語氣毫無波瀾, “我要和你一起死在這裏了。要和人殉情,我寧願選那個天權峰的。
雖然他人是壞心了點,但至少臉長得好看。我和他同赴黃泉, 在陰曹地府結個冥婚,就那張臉,能讓不少女鬼羨慕, 我至少不白死一回。”
她自言自語, 段确已經無話可說。
他揮劍斬向一條猛撲過來的妖狗, 劍刃卻被對手的尖牙咬緊,拉拔不出來。
另一條狗從他側方撲來,擋也擋不了,躲也無處躲。
段确不想和孫閑玉“殉情”,可惜毫無辦法,唯有閉眼等死。
森白的獠牙和尖銳的利爪離他越來越近, 野狗的腥臭氣味撲面而來。
忽然劍光一閃,劍刃破風卷動的氣流,吹亂了鬓邊的頭發。
段确疑惑着半睜開眼。
冷月之下,一抹清瘦如竹的俊逸身影手持長劍, 姿态淩厲又優雅。月光印在他臉上, 襯得畫筆難描的精致五官瑩潤如玉, 似乎整個人都泛着一層傾世光華。
孫閑玉說的沒錯, 段确心道, 倘若要和一個人共赴黃泉, 那他也選這個天權峰弟子。
在陰曹地府結個冥婚, 羨煞旁人, 此生也不算白活一回。
……嗯?等等……
自己沒死?
段确瞬間回過神——天權峰弟子及時出現,美人救英雄來了??
Advertisement
吳銘一劍挑翻一只妖狗, 蕭遙身随劍至,同他并肩而立,也将另一只狗一劍斬為五段。
方縱站在吳銘另一邊,長劍挽出快到難以看清的劍光殘影,劍氣化形,虎嘯風生,龍騰雲起,瞬間便将一群妖狗全部殺滅。
內門修士對付起來極其棘手的妖邪,在他三人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危機頃刻間化解。
孫閑玉拍拍心口:“幸好你們來的及時,否則我往後再也不信為愛癡狂血染華裳的人間真情。”
吳銘:“……”
他對孫閑玉的話置若罔聞,問:“沒事吧?”
“沒事。”段确長吸一口氣,慶幸道,“多虧你們及時趕來。”
不過,“這些妖邪究竟怎麽回事?”
吳銘搖頭:“不知。走吧,現在不是深究原因的時候,城中的妖邪還沒滅完,我們得盡快趕去幫忙。”
五人合流,盡速趕往下一處地點。
幾乎奔波整整一夜,終于和城中修士一起,将遼闊的江州城內所有妖邪全部消滅。
看着漸漸亮起的天光,孫閑玉十分氣憤:“敢情城裏這麽多邪物,別人遇到的都是築基期的雞鴨鵝,就我和他遭遇了金丹才能控制的野狗?!”
段确:“……沒有哪個修士能這麽快突破金丹。”
不過他也很無語,就他二人遇到的妖狗最強,差點折了性命。
吳銘不鹹不淡安慰:“證明你們有氣運,老天刻意給予磨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後定有大機緣。”
蕭遙問:“殺了一晚上的雞,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客棧休息?”
方縱不落人後:“早飯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買。”
吳銘:“都忙了一晚上,一起回客棧吧。”
十峰弟子一同回到客棧,各自回房,幾乎倒頭就睡。
吳銘一覺睡到下午,醒來後,方縱朝他轉述下院統計的城中傷亡情況。
因是晚上,街上百姓不多,并未造成太大傷害。
妖邪傷了一些行人,沒有鬧出性命,大多只是受了嚴重驚吓。
吳銘:“城中動物為何會突然成為妖邪,原因找到了嗎?”
方縱:“毫無頭緒。”
畢竟此等怪事前所未聞。
“不會真如孫閑玉編的故事,有個修士創造出某種新的邪術道法?”
方縱搖頭:“不清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玄門道法萬千,每日都有億萬修士在不停鑽研。每日都會有新的,稀奇古怪的道法産生,誰也不敢說自己知曉所有的玄門法術。
“我和執事長老商量了一下,”方縱道,“城中的動物突然邪化,雖然它們修為不強,可若此事每日發生,對江州城影響甚大。”
若真如此,無論仙凡,都無法安心生活。
尤其凡人,平靜的日常生活随時有可能被突然冒出來的妖邪擾亂。
“因此,我們打算即刻返回仙宗,禀明情況,讓他們派更精通術法一道的金丹修士來江州詳細查探。”
方縱是劍修,對術法一道了解不多。執事長老只是一個金丹初階,所知也極其有限。
下院裏更無精于此道,能查明原因的法修——下院掌院還得上奏,求助本宗。
護城大陣已經修補維護,他們一行在江州停留了數十日,也是時候回去,正好把這件事情朝仙宗一道禀告。
吳銘:“這樣也好。什麽時候啓程?”
方縱:“你要是休息好了,我們現在就走。你若想再多待一天,那我們明日出發。”
吳銘從椅子上起身:“那就走吧。”
……
一行人即刻整裝,乘坐天行船返回上林仙宗。
因路途遙遠,抵達天林山之時,夜色已深。
吳銘徑直回了天權峰。上報掌門之事,有執事長老負責——執事本來就主管這些雜務,十峰弟子無需多操心。
至于仙宗之後的安排,更同他一天權峰弟子無關。
舟車勞頓,吳銘回到自己房間,又一覺睡到天亮。
隔日上午,天權峰的執事弟子來敲他的門,給他送早飯,順便禀告他離開的這些天,天權峰中的各項事務。
執事進房後,先同他寒暄:“我還以為,小師兄裏離開半個月,回來之後,道君必定召你侍寝,我先去的道君洞府尋你。”
“沒想到小師兄昨晚睡在自己房間,害我多跑一趟。”
吳銘不知該說什麽。
天權峰初具規模後,霖雨道君要擺峰主的排場,明明自己有手有腳,卻還召他去伺候沐浴更衣。
但也僅一兩次,存着一點戲弄他的心思。
不過以後那樣的情況會增多——畢竟一峰之主,排場必須得有,身邊肯定需要一人端茶倒水,貼身服侍一切。
——做給外人看。
作為霖雨道君身邊的“得力幹将”兼唯一“親傳愛徒”,這樣充門面的戲碼,他不會少演。
只是昨日回來,坐了大半日的天行船,心累體乏,抵達的時間又晚,霖雨道君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一回峰就将他召去伺候沐浴更衣。
吳銘:“道君不至于刻薄至此。”
執事弟子看向他的眼神有點古怪。
寒暄完畢,執事轉了話題,朝他說起這半個月峰中發生的事情。
別的倒沒什麽,只有一件事異常重大。
“小師兄離峰後,道君也出去了一趟,大概七日左右,”執事弟子又驚詫又敬畏,“道君回來時,竟帶回幾個修為高強的金丹修士!”
“如今我們天權峰,也有金丹修士了!”
執事滿心欽佩,“也不知道君如何辦到的。”
如何辦到?吳銘心诽,用劍打的呗。
那些修士,要麽臣服于霖雨,跟着他回天權峰,做他的随從。要麽就死在他劍下。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許多人都會選擇第一條路。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修為高強的金丹修士,內門弟子再多,也不過一群烏合之衆。
天權峰整體戰力不高,勢力便無法真正擴大。
有了金丹修士,天權峰的聲勢便可一下拔高許多。至于忠誠心——恩威并施,逐漸培養,相信以霖雨道君的心機手段,也用不了幾年。
“除了我們天權本峰,”執事弟子又道,“仙宗內也發生了一樁大事。”
“不,不應當說仙宗內,這件事和整個玄門都有關。”
吳銘奇道:“什麽事?”
“小師兄你們在江州,遇到特別奇怪的妖邪了吧。你這半個月沒在宗門不知道,前兩天,就有別的下院上報過此事。”
吳銘一怔:“別的地方也遇到了?”
“好多處呢!江淮地區,關中地區,隴右地區……先後有多個城鎮中,都遭遇了這樣的情況。”
“不僅我們上林仙宗領地,其他兩大宗和四大世家的領地內,都有城鎮出現了奇怪的妖邪。”
吳銘:“原因知道了嗎?”
“仙宗正在派人調查。聽說暫時還未有結果。”
沒想到,遇到怪事的,除了他們還有別人。
二人聊了一會,執事離去,吳銘開始處理這些天堆積下來的事務。
霖雨道君還算厚道,沒有當個甩手老板。他不在的這些天,霖雨都親力親為的把事情處理了。
就只給他剩了賬本。
對了一天的賬,吳銘心力憔悴,早早入睡。
第二日起的晚,醒來後聽到執事的通傳,李麟來了天權峰找他。
只是不知為何,那名弟子看他的眼神又很古怪。
去到客室,房間裏面坐着的,除了李麟,還有錦初。
錦初又羨慕,又有些不滿:“江州好玩嗎?我以前在家中,都還沒去過。”
她是唐國的郡主,江州按凡人的地域劃分,屬于周國領土,她不方便前往。
後來入了仙門,成功築基,本以為有能力禦劍飛行之後,可以随心所欲,自在出游。
誰曾想,仙宗第一個新弟子未滿五年不能下山的規矩,就把她關在了天林山上,連山腳下的小鎮都去不了。
她嘟着嘴問吳銘:“你給我帶土特産沒有?”
吳銘拿出給她買的一些江州特産和幾本話本。
錦初嘴上說:“就這麽一點東西,你也太小氣了。”
身體卻很誠實地接過。
他二人說完,輪到了李麟。
李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就是單純來找他聊會。
吳銘先是說起靈影戲。他原本打算在江州買幾部新戲,可惜未果。
李麟:“這也沒辦法,好看的戲本,萬金難求。”
随後又說起他在江州遭遇幻殺陣,以及左副掌院的陰謀。
李麟一嘆:“修士與天争命,所負天命便是争鬥。此類事情,我們都得習以為常。”
錦初插話:“一個掌院之位就那麽重要?”
李麟:“你們唐國朝廷的官位重不重要?你家的皇位重不重要?你家沒人為皇位争過?
一群有血緣關系的親戚,甚至父子手足,不都為了權勢,争個你死我活?”
“下院掌院,在一地叱咤風雲,權勢不比凡間皇帝小,你說重不重要,修士會不會争。”
錦初不說話了。
吳銘朝她笑笑:“你覺得不重要,那也很好。”
錦初在花團錦簇中長大,性格有些嬌蠻,又不谙世事,卻保留了一份難能可貴的純真。
“說起你們在江州,”李麟轉了話題,“妙筆仙的《清風弄月》,又出了新的一話,就講你們在江州的經歷,不過……”
他一攤手,“都是你情我愛的八卦風月。”
吳銘好奇:“寫了哪些人?有我嗎?”
錦初又來了勁:“當然是少峰主和蕭遙啦。沒你。”
吳銘:“啊?”
“你自己看嘛,”錦初竟随身攜帶着一本《清風弄月》,此時從袋裏拿出,翻開書頁攤到吳銘面前。
“少峰主和蕭遙情深意濃,二人在江州一同逛街,并肩殺敵。少峰主買了好多稀世珍寶送給蕭遙,還為他定了江州最豪華的客棧和酒樓。
在殺敵時,即便萬軍從中,二人也打情罵俏,情不能己。”
錦初雙手捧着臉,一臉陶醉:“人人都想遇到這麽一個有權有勢,對自己溫柔體貼,情意綿綿,還長得俊美不凡的霸道少主。”
吳銘不能再驚愣,那個妙筆仙一定只在宗內聽說了一句“方縱和蕭遙都去了江州”,就開始憑空想象,胡亂編排。
故事和事實無關。
他拿起話本,随意看了幾句——
越看越不對勁。
這風月話本雖是胡編亂造,內容卻似曾相識。
倘若抛開江州,抛開天石觀這些實際的時間地點,方縱和蕭遙,這兩人之間的暧昧旖旎,怎麽……和他自己的那本“原作”,寫的那麽相似呢?!
“還有,吳兄,”李麟不想見到吳銘看風月話本看得入迷,趕忙找他繼續聊,“東洲好幾處地方,都和江州一樣出現了奇怪的妖邪,這事你已經聽說了吧。”
“此事疑點甚多,隐患甚大,幾大宗派都十分重視。三宗四世家特地進行了一次集議,商讨如何解決。掌門和其他幾派宗主商讨結束後,又即刻召集了十峰峰主,此時正在主峰議事。”
吳銘心中微微一顫:霖雨道君也去了?難怪回峰到現在,都沒見過他人。
不過,掌門召霖雨同去,确定他是去和諸位峰主一同商量,而非給人心裏添堵?
吳銘心顫的同時,主峰大殿內,不少峰主的心也在顫抖。
掌門朝衆人道:“……如上所述,我同三宗四世家的掌門、家主共同商議之後,大家一致認為,此事或恐西洲那幫人所為。”
“倘若不查明原因,放任其行徑,必将出現更大的禍亂。”
“霖雨,”掌門笑容讪讪,“這次,就勞煩你跑一趟西洲如何?”
霖雨道君單手撐着下颌,姿态懶散悠哉:“這麽大一樁事,難道不該由諸位老前輩站出來挑大梁?我一個年輕晚輩,不該擔負這麽大的責任。”
“前輩”就算了,他非得着重強調一個“老”字,聽得諸峰主面如菜色。
他還特意點明天梁峰主:“老前輩在上林宗擔任峰主多年,卻無任何能被廣為稱頌的事跡,想來許多年輕一些的後輩,都快忽略了,上林宗還有你這麽一位峰主。”
“這次這麽好一個機會,你自告奮勇去西洲一趟,即便事不能成,仙宗弟子也必将對前輩你刮目相看。外宗的修士,也再不會聽到上林天梁峰主,只一臉茫然地問:這人是誰。”
霖雨道君明晃晃地諷刺,天梁峰主氣得臉色脹紅:“霖雨,你……你……”
天相峰主同天梁峰主交好,有些看不下去,指責霖雨:“我們在商量正事,何必逞幾句毫無意義的口舌之快。”
“說的沒錯,”霖雨道君微微一笑,“靠嘴上說,确實無用。這樣如何,天相峰主,就由你去西洲一趟。”
他又譏诮:“或者你兩一起去也行,互相壯個膽。”
天相峰主被他這麽一嗆,臉色瞬間一白,不敢再說話。
“咳,咳,”掌門怕霖雨再說下去,真鬧到幾人撕破臉,無法輕易收場。他趕忙清咳一聲,阻止道,“霖雨,你和狂天是舊識。西洲由你去,最為合适。”
霖雨微嘲:“掌門難道從沒同他打過交道?怎麽就我和他成了舊識?這話聽起來,似是說我和他有什麽勾連一樣。”
“絕無此意!”掌門趕忙否認,“我們都和狂天認識,但都僅只幾面之緣,談不上任何交情。”
“只是,狂天元嬰巅峰的境界,戰力高強,”掌門不得不實話實說,“霖雨你是昊天第一劍修,只有你去……”
“這話說的,”別人說好話奉承他,霖雨道君也不滿意,戲谑看向天樞峰主,“掌門這麽擡舉我,把方道兄又放在什麽位置?”
天樞峰主不理會他的挑撥,只一貫的面無表情:“我和西洲那幫人,沒一個相識。倘若要同西洲開戰,我天樞峰當仁不讓,定然沖在最前。同他們坐下來談事?絕無此種可能。”
“那何不讓方道兄的愛侄跑這一趟?他應該沒去過西洲,去一次,長點見識,也可當做歷練……”霖雨正說着,忽然一頓,臉色幾不可查變了變,随後自己閉了嘴。
片刻後,他點頭:“要我去,也并非不行。不過,想必幾位老前輩都已打探到,我天權峰新來了幾個金丹修士。”
“別人來我天權峰效力,也是為上林宗效力,難道不該給點賞賜以固人心?”
“我天權峰又正好缺點丹藥法寶,他們這幾年的月例,就由仙宗出了吧。”
諸峰主面色一變。霖雨分明是以此為由,找仙宗要丹藥,要法器,要錢!仙宗的財物哪兒來?還不是要其他各峰主每人出一部分!
然而東洲宗派并非要去同西洲那幫人開戰,雙方坐下來談話,只有霖雨能夠辦到。
掌門只能答應:“往後每月,再多分一些丹藥法器給天權峰。”
霖雨嘴角一揚:“這個月多出的分例,一旦送達天權峰,我即刻啓程前往西洲。”
天梁峰主氣得龇牙咧嘴,卻無可奈何。會一散,即刻拂袖而去。
***
兩日之後,吳銘跟着霖雨道君去了天府峰一趟——拿法器和丹藥。
他好奇:“為何這回不令執事弟子送到天權峰?”
還要霖雨這個峰主親自走這麽一趟。
霖雨道君言語輕飄:“我要拿別人家的東西,還得人家給我送到家門口?親自上門去取,才顯得知書達禮。”
吳銘心說:放屁呢。
霖雨要是同誰彬彬有禮,那心頭一定滿是算計,要把那人朝死裏弄。
領了一大批丹藥法器,從天府峰的山門離開,霖雨道君踏上仙宗內部寬闊平坦的石道。
吳銘:“不禦劍?”
“找路。”
吳銘:?
什麽?
又聽對方用略為低沉的嗓音重複了一遍:“找一條夢中的路。”
……什麽亂七八糟的?
吳銘完全沒聽懂,然而霖雨道君神色沉穩,仔細環顧四周,似乎真在尋找什麽。
既然對方沒心思搭理他,不打算同他邊走邊聊,他也不去主動讨嫌。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石道上,緘默無聲。
從天府峰,沿着大路走到天權峰,中途會經過通往天梁峰的岔路口。
遠遠就能看見天梁峰山門外圍了烏泱泱一大片人。
怎麽了?天梁峰出了什麽事?
吳銘滿心好奇,正想找個路邊的行人打聽,一個眼熟的身影突然撞入視線當中。
那道身影混在人群裏,正朝着同他們相反的方向遠離天梁峰。
眼看就要走遠,他趕忙朝霖雨道君拱手:“我看見一個熟人,想去同他聊兩句。”
說完,也沒等對方應允,徑直轉身,大步追了上去。
見到吳銘在石道上逐漸遠去的背影,霖雨道君倏然一愣,怔忪立在原地。
……
吳銘一路追着那道人影走了好一會,經過一個岔道口的時候,因路口人多,打了個晃眼。
就這麽一兩秒,那道人影忽然消失不見。
……跟丢了?
四顧一周,确實沒看到人。
吳銘無奈一嘆,只能轉身往回走。
剛走兩步,一道人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橫擋在他身前。
“你在找我?”
吳銘愣了一瞬,回過神後朝對方笑了笑:“有一年多沒見了吧?”
“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