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058章 第 58 章
天石觀中, 所有屋角風鈴無風自動,清脆的鈴聲急促而悠長。
不到片刻,掌院步履匆匆從內院大門走出, 身後跟着同樣匆忙的右副掌院。
“江州城東南有妖邪入侵,觀中已派遣弟子前去誅邪。請長老留坐觀中,靜候詳情。”掌院言簡意赅朝執事長老說明情況, 随後繼續大步走向外院。
江州城內有妖邪入侵?吳銘心中微驚, 趕忙擡頭看向天幕。
湛藍色的天幕上, 倘若用靈識細觀察,能看到一條條金色細線組成的複雜圖案,如穹頂一般籠罩整座城鎮。
細線上靈氣流淌,金光浮動。
這便是江州的護城大陣。
護城大陣正常運轉着,有這一道防禦,野外妖邪怎麽進的城?
吳銘看向蕭遙和方縱:“我們也去看看?”
他是承天運而生之人, 所到之處,若無意外,必有意外發生。
他剛揭露了左副掌院的陰謀,得了掌院送的一道法術神通, 此刻, 又有什麽機緣奇遇主動送上門?
吳銘興味盎然。他一句話, 別說只一個江州城, 就算刀山火海, 蕭遙和方縱都二話不說提刀共赴。
三人速即禦劍升空。執事長老見狀, 心有猶豫。
長老自然不想去。在仙門, 出了事情, 首先交由下層弟子去辦。他們這些做長老的,只需在殿中喝茶等候。事情處理完, 弟子自會禀告詳細。
只有遇到下面的人解決不了的麻煩,才需長老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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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方縱地位比他高。方少峰主親自前去,他卻坐在雅室喝茶,似乎不太妥當。
遲疑的這麽片刻,那三人已經走遠。
執事長老于是裝模作樣大聲道:“方賢侄,你們千萬當心!老夫就此處等你們回來!”
……
執事長老的話音卷進風中,被東風吹入長空。
三人禦風前行,一刻鐘後,抵達江州城東南,妖邪出現的地方。
抵達的時候,妖邪已被駐守在城南的一隊下院弟子誅滅。
街道上情況稍有混亂,好在問題并不嚴重。
“那邪物不強,”下院弟子一邊清點情況,一邊朝幾人禀報,“只是突然出現在鬧市,傷了兩三個行人,幸好并無生命危險,已送至下院治療。另有多人受驚,已派人送回家中。”
“只是,”下院弟子也和吳銘有着同樣疑惑,“護城大陣運轉正常,這些妖邪怎麽入的城?”
吳銘朝倒在街道上的妖邪屍體看去——“兔妖?”
那倒在地上的邪物,分明是一只兔子。
蕭遙道:“這只兔子體型不大,沒長幾年,肉質尚算鮮嫩。”
吳銘:“……”
你在意的是這個??
“野外傷人的邪物,通常是豺狼虎豹等天性兇猛的兇獸,或者易開靈智的狐黃白柳灰五大仙,”旁邊一個下院弟子朝另一弟子說,“野兔性格溫順,即便吸取天地靈氣,有了修為,也很少跑出來傷人。”
“我在江州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妖兔入城。”
另一人道:“興許是前日那批妖邪攻城時,它跟着一起來的。”
“可都過了這麽些天,我們也排查過整座江州城,城內沒有邪物。”
“或許它太小,修為又低,躲在哪個院牆角落,逃過了巡查。今天它餓得實在受不了,所以跑了出來。不是有句老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嗎。”
下院弟子說着話,處理完險情後收隊離開。
方縱朝吳銘道:“我們也走吧。一點小事而已,他們已經料理完畢。”
吳銘點點頭:“嗯。”
三人沒再去下院,徑直回到客棧。
方縱叫出十峰弟子,問:“前幾日你們巡查江州城,可有發現任何異常?”
城中出現邪物一事,十峰弟子此刻都已聽說。
張閑玉打包票:“我們雖然逛街,也是在認真完成巡查任務後才去逛街的!絕對沒有疏忽大意,或者漏掉什麽地方。”
“那邪物肯定不是之前就躲在城裏!否則我們一定能發現!”
“護城大陣也沒有地方破損,”段确看向吳銘,“我們一起檢查過的。”
不過他怕被方縱責罵,急忙道:“我再去檢查一次。”
說罷匆匆離去。
等到晚上回來,段确确定:護城大陣所有角落完好,連一只蒼蠅精都飛不進來。
城中突然出現一只兔妖,的确奇怪,但絕非他們有所疏漏。
吳銘:“問題應該出在別的地方。天色已晚,大家回房休息,這事就這樣了。”
衆人各自回房,吳銘也回到房中,沐浴洗漱後躺在床上,拿出話本準備休閑一會。
才看幾行字,方縱神色一凜:“下院的警鈴又響了。”
吳銘心中驚詫,迅速将靈識朝下院方向施放。
果然能聽到整齊又急促的銅鈴聲。
“又出了妖邪?”
方縱打開傳訊令牌:“我問問。”
很快,下院那邊傳來訊息:“這回出事的地方在……”
“西南方,”蕭遙搶先道,“離我們這兒不遠。我聞到氣味了。”
吳銘:“……”有蕭小狗在,真方便。
“走吧,”他從床上躍起,迅速披上外袍,“看看去。”
妖邪出現得太突兀,感覺不對勁。
靠着蕭小狗的鼻子領路,三人急速朝妖邪出現的方位飛去。
不多時,來到西南方一座坊市。
此處有一間規模中等的菜市,附近居民都在這裏購買柴米油鹽等日常所需。
現在是晚上,商販早已收攤,四周空無一人。
但能感應到一股邪氣,以及……無需蕭小狗那樣敏銳的嗅覺,也能聞到的一種——
家禽味??
蕭遙:“在那邊。”
他将目光轉向菜市內一排鋪面。
閉市後街上沒有燈光,但絲毫不影響修士的感官。
一家店鋪外,有幾只黑黝黝的邪物,正在踱步。
感受到人的靠近,那幾只邪物脖子一梗,瞬即雙翅撲騰着跳上半空,朝着吳銘撲來。
吳銘雙眸忽地睜大——
雞?!
他沒認錯?那幾只,是雞……吧?
雖然周身被一層邪氣包裹,散着縷縷黑霧,但那模樣,那動作……
不是雞,他就把它們吃了!
妖雞喉嚨裏發出十分低沉怪異的“咯咯咯”,撲騰着翅膀,用尖嘴啄向吳銘。
蕭遙一側身,擋在他前面,同時一劍揮出。
劍風破空,斬在妖雞的脖頸上,黑色的鮮血瞬時噴出。
這下刀的位置……廚子夥夫殺雞,割脖子放血,便是此處。
吳銘心诽:蕭遙的動作真熟練。
倘若普通的雞,此時已該倒地。
然邪祟有修為,生命力頑強,那只妖雞脖子被砍了一刀,還在朝這邊撲騰。
蕭遙又一道法術補上,一劍将其脖子,雙翅,雙腿同時斬下,分成五段。
分離的五個部分,在空中驟然停滞,随即一塊一塊落到地面。
就差用個盤子接着。
同一時間,方縱也殺掉了其餘幾只。
一個已凝出劍意的高階劍修,在菜市場裏殺雞,這可真叫“殺雞用牛刀”。
方縱嫌棄地啧了一聲:“沒了吧。”
“還有,”蕭遙神色冷峻,看向那排漆黑的鋪面,“……一只。”
吳銘看向那處“咯咯咯”聲音發出的地方。
一間鋪面前,被房屋的影子籠罩着,不透一點光的陰影處,有一個雞籠。
這是一家出售家禽的店。店主收攤以後,一籠子活雞就鎖在雞籠裏,明日開市接着賣。
此刻,鐵籠中,一只被絲絲縷縷飄散的黑霧包裹着的大公雞,正撲騰着翅膀,用尖利的喙啄着鐵籠。
指頭粗細的鐵籠欄杆,都已被它啄彎。
它要出來!
陰影中的畫面荒誕而恐怖。
那只妖雞梗着脖子盯向吳銘,血紅的眼珠把他看出一身雞皮疙瘩。
正在此時,數道流光從天上降下,前來誅邪的下院弟子到了。
除了天石觀,還有幾座別派仙門下院的修士。
一群人站在菜市的通道上,對着一個雞籠,眼中十二分的驚詫。
“雞?”
“公雞是大陽之物,最不容易被邪氣侵蝕,很少有變成邪祟的雞。”
“它被關在雞籠裏,籠子裏面還有其他許多家養的雞……”
一個修士無語道,“它不是原本打算賣的吧?”
“有誰抓了一只野外的妖雞,混在正常的雞群裏,打算偷偷賣給百姓?”
“不是,這害人的法子,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簡直前所未聞。
“那人也不可能避開護城大陣,将邪祟偷偷帶進城啊。”
“那不好說,能抓住已成妖邪的野雞,定是修士所為。他應有某種屏蔽邪氣的道法,可以避開大陣的感應。”
“這間鋪子的主人是誰,快去把人找來!”
下院修士找到經營這家店鋪的商販時,已是第二日早上。
天色将亮未亮,早市開放,店主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的店鋪前,猝然一愣。
一群裝束整齊的修士分成兩列站在通道兩旁,神色凝重,嚴陣以待。
店主登時吓出一背冷汗:“仙,仙長,我,我犯事了?”
凡人的紛争,都由凡人的官府管轄。這麽多仙君師長,這麽大陣仗,市井小民從未見過,一時驚得無語倫次。
領頭的下院弟子沉聲問:“這只雞,誰給你的?”
“雞?我家的雞,都是從江州附近的村子裏買的。農戶散養,它們成日在山間奔跑,吃野菜,喝露水,吸收天氣靈氣日月精華,肉質鮮美,營養豐富……”
店主平日吹噓慣了,自賣自誇張口就來。
他一邊自吹,一邊看向雞籠——
陡然一愣。
“妖,妖,妖怪!!”
雞籠裏一只眼睛血紅,黑霧缭繞的大公雞正死死盯着他。
店主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這,這,這怎麽會是雞!仙長!仙長,你們快把這妖怪收了!”
下院弟子看向被吓得臉色慘白的小販:“它不是你從城外買來的嗎?”
“不不不不,”店主都快被吓哭了,“這是妖怪!我一個賣家禽的,怎麽會從城外買只妖怪回來!”
“你不知情?”
“不知道!這一籠子雞,都是我從城外的村裏買的。買回來後,一直關在籠子裏,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吳銘:“所以你将這一籠雞從城外運進來,一直都沒發現,它混在裏面。”
“不是沒發現!”店主哭叫,“是沒有!這,這妖怪這樣顯眼,能裝成普通家雞混在雞群裏面嘛!”
“你從哪買的?”
“江州城外東南五十裏,有個李家村。村裏有個養雞場,我的貨都從他們那買。”
吳銘:“……”
不是說這些雞,農戶散養,吃野菜喝露水,吸收天氣靈氣日月精華長大的嗎?
問清楚來歷,他轉身打算離開。
店主趕忙叫住:“仙,仙君,這只妖怪……”
“哦,”吳銘看了眼一衆下院弟子,“他們會處理,放心吧。”
離開菜市,方縱問:“想去那個村子看看?”
吳銘思慮半刻:“算了吧。我們畢竟是接仙宗指派,來江州城修補大陣的。公務在身,随意離開江州似乎不太妥當。”
“而且貨物運輸的流程,我們完全不熟悉。下院的人去調查,比我們更有效率。等他們調查完畢,聽聽結果就行。”
還有……
他眉頭輕輕一蹙,有種預感,可能查不到什麽結果。
正如店主所說,那樣顯眼的妖邪,怎麽可能混在雞群裏運進城,一路都沒被人發現。
這件事,感覺沒那麽簡單。
……
忙了一晚,回到客棧後吳銘補了半日覺。
到下午,下院派去村子調查的弟子回到江州城,上報結果。
昊天東洲,至少在上林仙宗的領地內,除非極度偏遠的小村落,凡記入仙宗輿圖的凡人城鎮,都設有防禦野外妖鬼邪祟的護城法陣。
江州城附近的村鎮,雖不比江州護城大陣那樣防備森嚴固若金湯,也能抵禦妖邪。
那個李家村的防妖法陣,由蒼延下院負責。
蒼延下院派弟子去了,确認法陣運轉正常——村子從未遭遇野獸或是妖邪的襲擊,也沒在村裏發現妖邪蹤跡。
那家店的雞是從李家村進的貨,但村裏可沒有那種成了精的雞。
——果然如吳銘所料。
晚飯時,十峰弟子聚在一起,談起這件事,都覺匪夷所思。
“公雞本是大陽之物,運氣好,得了靈氣有了修為,那也是雞仙。怎麽會成了邪祟?”
“邪祟被關在雞籠裏,也很奇怪。”
衆人議論紛紛,孫閑玉突然道:“它們會不會,本來只是普通家養雞。跟那些雞一塊,關在籠子裏從村子運到城中。進城以後,才變成邪祟的。”
段确:“不可能吧。好好的大公雞,怎麽就變邪祟了。”
“有人用了邪法呀!”孫閑玉一本正經,“江州城裏有個邪惡修士,用了某種法術神通,把家雞變成了邪祟。”
“他圖什麽?”
“當然是意圖禍亂人間。”
“有這樣的神通,”段确無語,“那他幹嘛不把人變成邪祟。實在不行,找幾只兇惡一點的大狗也行,至少咬起人來強一些。把幾只雞變成邪祟,就能引發天下大亂?”
“有只雞還被關在鐵籠子裏出不來呢。”
是這麽個理。但孫閑玉嘴硬:“那可能是,邪修的修為不夠呀!”
“狗他變不了,把人變成邪祟,更不可能。他是個築基修士,法力就只夠把幾只雞變成妖邪。”
吳銘想象了一下:一個修士,大手一揮,一聲令下,身後沖出一群雞,撲騰着翅膀撲向對手。
那畫面,真是雞你太美。
哪個禦獸流派的修士鬥法這麽寒酸的。
孫閑玉不滿嘀咕:“你可別小看。他現在只是築基,等以後結成金丹,法力就夠指揮一群大狗了。”
……那場面,也很,一言難盡。
“那不然,”孫閑玉斜了他一眼,“你給我個解釋。被關在籠子裏的家雞,怎麽邪化的。”
吳銘覺得自己的編故事的能力,确實比不上對方。
他編不出來。
幾人正争論,蕭遙忽然道:“味道。”
吳銘:“味道怎麽了?不好?”
“不是。”除了在吳銘面前扭捏害羞的時候,蕭遙的神色向來高傲冷漠。
此刻他眉頭只微微一蹙,一種霜寒的戾氣便從周身彌散。
“妖鬼邪祟的味道。到處都有。”
同一時間,方縱也在說:“鈴聲。”
“下院的警鈴又響了。聲音比之前大。”
吳銘一怔。
很快,下院傳來訊息:江州城裏又出現了妖邪,方向是……
全城!
天石觀裏,所有方向,所有銅鈴,全在晃動。
城中各處,一齊湧現了妖邪。
孫閑玉雙眼大睜:“那個築基修士,指揮着一大群雞,攻打江州城了?”
段确:“……攻城的話,再怎麽,也得指揮一群狗吧。”
吳銘:“……這樣就能攻下江州嗎?”
“走,”他從凳子上起身,“出去幫忙。”
方縱吩咐十峰弟子各自分組,分別去往不同方向。
這回全城都在響鈴,江州城大,一行人都出去,執事長老也不好意思再在房裏,喝着茶悠閑等待。
方縱原本只安排自己和吳銘同行,蕭遙要跟着吳銘,他瞥了一眼,也沒多說。
三人禦劍速度快,去了最遠的西北角。
到了妖邪出現的地方,吳銘一看,幾乎傻了眼。
居然真是“動物大軍攻城”。
除了雞,還有鴨,有鵝。
除了家禽,還有兔子。
一群被邪氣纏繞的動物,發着低沉怪異的“咯咯咯”,“嘎嘎嘎”,從市場裏沖出來,撲騰着翅膀,或者用嘴,或啄或啃,擊打着道路兩旁民居的房門。
這場面,無比荒誕,又無比詭異。
路上還有稀稀拉拉幾個行人,這群妖邪聞到了附近的人味,便一窩蜂湧上。
吳銘即刻拔劍,長劍一揮,劍風橫掃,将一群雞鴨鵝砍翻在地。
各色羽毛亂飛,混着怪異的雞叫,鴨鳴,還有不知該如何形容的低吼,場面十分混亂,幹淨的街道瞬間成了肮髒的屠宰場。
吳銘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不明物體,從半空中掉下來。
厲害的修士以一當千,摧枯拉朽,劍破千軍,直碎星辰。
他們呢,殺了一大群家禽,哦,還有兔子。
尤其方縱,好歹是個劍意境界,當世已少有敵手的高階劍修。
此時用牛刀殺雞不說,頭發上還插了幾根飛落的雞毛,看上去比同強勁對手死鬥一場還要狼狽。
吳銘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方縱恨恨瞪了他一眼:“回去再找你算賬。”
方縱又不滿看向蕭遙:“這些雞鴨鵝,為什麽不靠近你?”
蕭遙一身幹幹淨淨,半根雜毛都沒沾上。
蕭遙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怕我身上的氣味?”
吳銘:“?”
蕭遙身上有什麽特殊氣味?
他怎麽沒覺得?
蕭遙身上是一種略厚重的木質冷香,靠近了,會覺得香味有些濃郁,但醇和不刺鼻,很好聞。
這些怪異的邪物怎麽會不敢靠近?
市場中沖出來的家禽雖多,實力卻不堪一擊,幾人很快将其消滅,随後趕往其他地方。
……
城西北角,段确和孫閑玉被分配來此。
看着陰影中密密麻麻的血紅的眼睛和森白的牙齒,段确心裏有點發毛。
孫閑玉:“看,我沒說錯吧。那個修士結成金丹,就能将狗變成邪物,操控他們大舉進攻。”
段确欲哭無淚:“這麽快,就從築基突破到金丹了?他怎麽修煉的?”
正說着,一只邪化後的野狗從氣管裏喘出低沉的“嗬嗬”聲,雙腿用力一蹬地,咧着如尖刀般鋒利的牙齒,朝他兇猛撲來。
段确急忙橫劍抵擋。
妖狗一口咬在劍上,牙齒同寒鐵相撞,竟毫不顯弱,撞出勢均力敵的脆響。
段确只覺手臂發麻:“它力氣好大!”
孫閑玉鐵筆抗下另一只襲擊她自己的妖狗,問:“狗的穴位在哪?”
段确慌忙道:“我怎麽會知道!”
“那麻煩了。”孫閑玉一臉麻木的平靜,“我不清楚狗的穴位,要斷它們真氣,很難。”
“那你直接碎骨啊!”
“不行。我才築基,沒那麽大膂力和它們直接拼力氣。他們是金丹修士操控的邪物,骨骼強硬,我的兵刃打在它們身上,傷害不大。”
“別說我,你的劍不也砍不傷它們嗎。”
段确:“我是個陣修!”
“那你用法陣啊!”
“起陣需要預先把陣布好。我們才到這裏,哪來的法陣!這樣,”段确提議,“你幫我拖住它們,我即刻布陣。只要法陣一立,這一群妖狗都能即刻消滅。”
“拖住多久?”
“三刻……不,兩刻鐘!我動作快一點,兩刻鐘就行!”
“你覺得,這麽多妖狗,我一個人能拖住它們兩刻鐘?”孫閑玉面無表情嘆氣,“以我的修為,一刻鐘都拖延不了。”
段确:“……”
你語氣這麽自豪做什麽。
“完了。”孫閑玉麻木的毫無波瀾,“我要和你一起死在這裏了。要和人殉情,我寧願選那個天權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