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048章 第 48 章
吳銘:“那你之後怎麽辦, 回去接着閉關?”
“不了。沒有任何作用,何必再這麽折騰自己。”
“不過這次閉關,我并非全然沒有收獲。”方縱道, “我金丹期的修為早已圓滿,只差磨煉心境。這次閉關,我恍然有感, 心境似乎有所松動。”
吳銘疑惑:“你們劍修, 不是大多都走殺戮道?”
殺戮道, 靠着不停的争鬥,搏殺,磨砺道心。鬥到只剩最後一個人,踩着手下敗将堆疊成的屍山,立于頂峰,觸摸天道。
“我以前是這樣, 一心只想着精進劍法,打敗所有人。但後來變了,”方縱看了一眼吳銘,“在遇到你之後。”
“我中了魅惑之術, 心裏想法全變了, 一心只想着你喜歡吃什麽, 喜歡做什麽, 想着要怎麽和你……”
他說到此處, 耳根頓時一紅, 即刻閉了嘴。
吳銘:“……”
邪術害人。
“我一年多沒再想過別的。”
什麽與人鬥劍, 鑽研劍法, 開辟劍境……有關劍道的一切,統統顧不上。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阻塞的心境居然漸漸松動。”
方縱無奈又好笑:“中了法咒之後,我的道心似乎都變了。以前是求勝,現在……則是求你。”
“我有種預感,這麽下去,說不定我的心境很快能圓滿,凝出元神的時間,比走殺戮道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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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語氣飄忽,“那個詭谲的咒術,我也不着急解了。順其自然吧。”
吳銘:“……你心真大。”
“不然還能怎樣,”方縱沒好氣道,“所有方法都試過了,咒法解不掉,只能自己給自己開解。”
吳銘“哦”了一聲,忽然警惕着朝後退了一步。
方縱:“……”
“……你怕什麽。”他不知該作何表情,“我心中再怎麽想,那種事,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着你強來。”
吳銘:“對。”
感情得慢慢培養。
……不對!他怎麽可能會對方縱産生那種世俗的念頭。
可是……
他忽然想到那本“原作”。
整,主角蕭遙和方縱膩歪了大部分時間,長枕大被抵足而眠是尋常事。
兩人義結金蘭,親如兄弟和親如道侶也沒多大區別。
方縱是除了性別不對,其他什麽都對的“女主角”。
萬一以後真如書中寫的那樣……
吳銘甩了甩頭。
別多想,就如方縱所說,一切順其自然。
“你們在斜午道的事情,我聽說了。”方縱轉了話題,“你沒受什麽傷吧?”
“沒有。”
吳銘在斜午道裏沒啥事,反而差點死在天梁峰主手裏。
這一點,他确實應該感謝霖雨道君。
不過既然說起斜午道,他正好有事想問:“這件事裏有一個關鍵人物,蘇翡,是你們天樞峰的內門弟子。你認識她嗎?”
“沒有。我天樞峰沒有這個人。”
吳銘一愣。
方縱:“我聽說這件事後,特意去查看了弟子名冊。天樞峰沒有叫蘇翡的內門弟子。”
“蘇翡這個名字是假的。她在弟子名冊上,應該是別的名字。”
吳銘沉吟片刻:“應是如此。”
蘇翡,梁赭,孫棕,鄭玄,馮绛,包括他自己借用的“陳青”,應當都是四海盟中的化名。
“那你有沒有在峰內見過她?”吳銘朝方縱形容蘇翡的長相,“一個女修,後腰背着一把斬骨劍。在峰內也可能沒拿劍,但你只要見過,一定會記得……”
方縱忽然問:“她長得很漂亮?”
吳銘微怔:“是挺漂亮。”
方縱臉色一變:“有多漂亮?”
吳銘:“……”
他揉了揉眉心:“沒你好看。”
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她唇上塗着一層顏色非常鮮豔的口脂。”
仙宗的女修,吳銘還沒見過她那樣妝容的。
那樣醒目的妝容,只要見過,就一定會有印象。
方縱還是搖頭:“我沒在天樞峰見過。”
“這也正常,天樞峰上萬內門,我極少同他們打交道。況且她若是和你同一批進的仙宗,在天樞峰待的時間也不過一載。”
挂個仙宗內門的名號,方便行事而已。
只要不特意在方縱面前晃蕩,這個少峰主根本不可能去留心一個內門修士。
吳銘:“那你聽說過一個叫陳青的內門弟子嗎?”
“哪一峰的?”
“……不知道。”
方縱瞥了他一眼:“哪峰門下都不知道,上林仙宗地這麽大,人這麽多,從何找起。”
他又道:“他們雖在斜午道鬧事,但在仙宗裏,絕對沒有這個膽子。你大可放心。”
別說十峰峰主都是元嬰,便是方縱這些金丹高手,要收拾他們也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吳銘點點頭:“嗯。”
二人說了這麽久的話,方縱離開天權峰。
反正他也不閉關了,有空就會常來。
吳銘回到山頂,通往天權大殿的必經之路上,立着一抹玉樹臨風的身影。
他心頭不禁一顫。霖雨又特意在此處等他。
吳銘上前拱手行禮:“道君。”
霖雨:“他出關了。”
果然。
霖雨道君對方縱極其在意,并且隐隐有些忌憚。
就這麽擔心方縱超越他?他們可是相差了一個大境界。
吳銘本以為對方還會說幾句,誰料霖雨長腿一邁,徑直從他身邊擦過。
帶出的風,有些許涼意。
***
光陰流逝,如壁中影,石中火,指間沙,一個晃眼又過一季。
天權峰洞府,幽蘭泉水波輕蕩,瑩潤光芒星星點點,仿若星辰躍動。
吳銘又一次浸入池水中。
自從和蘇翡一戰,他對淬體的決心加深了一些。
一個大男人,膂力比不上一個女子,說出去都有些丢人。
往後若再狹路相逢,對方一定不會給他機會起陣。
他可不想被斬骨劍砍成一灘肉泥。
可惜無論計劃得再好,決心再堅毅,一入蘭泉,什麽想法都被冷沒了。
也不知道死在蘇翡劍下輕松點,還是被冷泉凍死輕松點。
估計是前者。
那滲入骨血,連魂魄都會凍結的寒氣實在太冷了。吳銘只能完全憑借求生意識,緊緊貼着身旁那團熱源,汲取那點微不足道,但至少能保命的熱量。
霖雨道君什麽時候将他撈出來的,他都昏昏沉沉不知道。
身上殘留的水珠剛被擦幹,血脈還沒暖起來一點,堅硬如鐵,冰冷刺心的寒意又幾乎将人割裂。
緊靠着背後那團熱源,他朦朦胧胧地想:淬成一把寒意森然的劍,每日過着這種生活,能生出哪怕一點快樂嗎。
吳銘在寒玉床上又睡了一晚。
隔日天一亮,便迫不及待出洞,要借陽炎之力驅散骨血中的寒涼。
他腿有點僵,走太快腳踝一拐,差點摔跤。
幸虧霖雨道君在身後,伸手扶了一把,不然在這麽多路過的弟子面前,要丢大臉。
只是為什麽,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這麽古怪?
吳銘一路來到天權峰後殿。
大殿落成後,霖雨道君又繼續命工匠建造後殿,偏殿,花園……以及其他許多水榭樓臺。
他說過,天權峰內,任何地方,不能有一處被別的地方比下去。
吳銘曾問過:天權峰地不夠怎麽辦?
霖雨道君品位甚高,要求甚多。要恢宏磅礴,氣勢雄壯,樓臺之間的間距就不能太密,道路不能太窄——宮殿群需要非常寬廣的一片地域。
霖雨道君只笑了笑,吳銘瞬間打了一個寒顫——替左右兩邊的天梁峰和天相峰峰主打的。
天權峰地不夠,不會去找左鄰右舍“借”嗎。
後殿裏的花園已經建成。說是花園,占地之寬廣,和一片林地不相上下。
這裏的樹叢矮,曠闊不擋光,十分适合休閑漫步,以及吳銘最愛的——搬根躺椅,躺着曬太陽。
他一邊曬,一邊拿着本賬目翻看。
主執和他早混熟了,語氣略有些不平朝他道:“小師兄在洞府裏,伺候了道君整整十天,今日狀态都有些不好。道君這樣,都不讓小師兄休息幾日,太不懂得憐惜。”
吳銘在對賬,沒太細想對方的措辭。
“正是因為身體狀态不好,才來看賬本,調節一下。”
跟在蘭泉玉床裏鍛體相比,算賬可是太輕松了。
主執怔然片刻,不知該說什麽,只能道:“不愧是您。”
賬本看了一半,有執事來報:外峰有人找。又是不願上山的。
吳銘從躺椅上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将賬冊放在一旁。
就當是工作中間休息,他不緊不慢去往山門。
有被請入天權峰的資格,卻又不願上山,只在山門外等候的,只有蕭遙或者方縱。
吳銘二選一猜了一個方縱。
自從斜午道回來後,這半年他都沒怎麽見過蕭遙。
聽李麟說,蕭遙在主峰上,除了睡覺,其他時間不是學道法就是練劍,修行十分勤勉。
吳銘勸導過他,完全沒必要心急,但看起來,蕭遙對自己和霖雨道君之間深如溝壑的差距依舊十分在意。
而方縱,不閉關了,也沒多大心思再四處找人鬥法或者潛心修悟,反而時間空閑,隔三差五就來找他。
走到山門處,看到那抹緊腰窄袖,英氣飒沓的身影,果然。
方縱見到吳銘,也不客套寒暄,開門見山問:“江州下院需要仙宗派人去補陣,聽說了嗎?”
吳銘點頭:“知道。”
雖是今早從洞府裏出來後,剛聽執事禀報。
凡間城鎮,為了避免遭到兇獸,妖鬼,邪祟等化外之物的攻擊,除了守城的凡人兵士,仙門
也會在城中設一道防禦,即護城大陣。
這些仙家道法,自然由每座城裏的仙門下院負責。
護城大陣的運轉,需要龐大的靈氣支撐。提供靈氣的陣材用不了幾年就會耗盡,需要定期更換。
江州是上林宗的領地,大陣陣眼在上林宗的下院裏。
陣材原本該在明年,由仙宗派本宗弟子下界更換。但幾日之前,城鎮遭到了一波野外妖邪的襲擊,效力原本就已減弱的法陣靈氣被過度消耗,護城大陣被攻破了一兩處,有野外妖邪攻進了城。
幸好下院的修士及時将其誅滅,沒有傷及凡人。
但護城大陣靈氣枯竭,下院掌院即刻向本宗報信求援,原定在明年的大陣維護,須得派人緊急修補。
除了天玑峰的陣修,仙宗還會在各峰抽選一名弟子,組成團隊一同下界。
這些弟子會在城鎮內巡查幾日,确保城中沒有躲藏任何妖邪。
這是凡間供奉的仙宗應盡的義務,但對許多弟子來說,是件極好的差事。
可以當做歷練不說,本宗弟子去到下院,那都是座上賓。
在城鎮巡查,費得了多少工夫?不過是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宗門名義,在凡塵中休閑游樂。
方縱:“你走紅塵道,最愛凡塵。新弟子未滿五年不得下山,但宗門的差事不受此限制。這麽好個機會,你不去?”
吳銘微愣。他原本沒想過。
這樣的美差萬千人争搶,今日上午,主執就隐晦地告訴他,有許多弟子想要向吳銘行賄,讨他的好,讓他把這樁差事指派給自己。
主執探他的口風,問他打算指派誰去——天權峰大小事情都由吳銘打理,實權都在他手上。花心思讨好吳銘,比去讨好霖雨道君這個峰主還管用。
他還沒考慮好。賄賂肯定不收,可誰是最合适的人選,一時想不到。
而此時聽方縱這麽一說,豁然開朗。
為什麽一定得指派別的弟子,他可以指派自己嘛。
紅塵境中他也想去,偶爾以權謀私一下,無傷大雅。
他當即決定:“天權峰指派去江州的弟子,是我。”
“那好,”方縱道,“我也去。”
“你也去?”
方縱是上林仙宗弟子輩第一人,可力戰元嬰的金丹巅峰修士,還是天樞峰的少峰主。親自下界,去做這麽一件閑差?
“陪你啊。”方縱語氣極其自然,“我不是每次都陪你去凡塵?”
他一說完,二人同時一愣。
吳銘蹙眉:“又是那個邪法強加給你的意念?”
方縱眉心也有點皺:“嗯。”
說是意念,更像一種記憶。
但別說他,吳銘沒和任何人有過這樣的經歷。
怎麽想都很奇怪。
“罷了,”方縱已經放棄了對那道詭異神通的抵抗,“等各峰選出弟子,三日後出發,到時見。”
二人約定好後,吳銘回峰。
霖雨道君又立在必經之路上等他。
每次方縱來找,霖雨道君都會有此舉動。
不過今日正好,吳銘走到對方面前,将自己打算去江州的這一安排告知。
他的私事,霖雨道君從不多管。
天權峰的公事,霖雨會過問,一切都心中有數,但對他的決議從來不反對不置喙。
畢竟霖雨清楚,他精于此道,行事方針不會有錯。
這種公私一體的事情,霖雨也應當不會有意見,不會因為這等小事責怪他以權謀私。
然而霖雨道君卻道:“我此前就說過,你同旁人來往,我不會多管。唯獨方縱不行。”
吳銘一怔。霖雨确實說過。
霖雨道君對方縱心存介懷,還隐隐有些忌憚,曾要求他斷絕和方縱的往來。
他那時就拒絕了霖雨的無理要求,此刻仍然一樣。
他微擡下颌,同霖雨目光相對。
雖未言明,回答已清楚寫在臉上。
他不會因為霖雨,違背自己的道心。
霖雨道君沉靜看着吳銘。他目光本就深邃,此刻晦暗翻湧,又閃過鋒銳幽光,那幽沉目光似如無底深淵,能把人吸入,永遠囚禁于不見天日的牢籠。
随後,他朝吳銘緩緩伸出手。
吳銘霎時感到一股陰戾劍氣。仿佛周圍降下綿綿細雨,細密的雨水全都化作刀刃,根本無可躲避。
雖說寧受千刀,不違道心。可他還不想這個時候就被霖雨劍的劍氣千刀萬剮。
然而霖雨的手指已經觸到了他咽喉。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頓時從後頸沿着脊梁,一路蔓延至全身。
吳銘被這股磅礴的威壓震懾,根本無法動彈。
修長有力的手指卻并未掐下,只從他喉結的開始,在脖頸上不輕不重地長長劃了半圈。
随後,霖雨道君收斂了劍氣。
“江州地域廣闊,人煙稠密,仙凡混居,人口遠超千萬。池大,水渾,魚龍混雜。你的修為不過築基,若要用我的名號,記得身上帶滿保命法寶,确保自己即便遇上元嬰,也能遁逃。”
霖雨道君語氣平緩,聽不出任何波瀾,“倘若不想多生事端,就換身不起眼的衣着,低調行事。萬不可輕信任何人。”
他一說完,徑直擦過吳銘肩膀,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吳銘捂着脖子,怔然愣在原地。
霖雨那看起來冰冷的手指,居然熱得發燙。
以及——這人以前在外面,招惹過多少仇家?!
霖雨道君親傳徒弟這一名號,還能惹得元嬰尊者前來截殺??
那些人戰不過霖雨,就要找他徒弟的麻煩。吳銘一個小小陣修,會承受許多本不該屬于他的磨難。
感覺欲哭無淚。
……
霖雨道君離開後,徑直回到洞府,以蘭泉幽水澆滅身上戾氣。
到了晚上,他躺在玉床上煉氣,入定中的元神不知受到什麽吸引,竟恍入另一處天地。
他站在石道上。
周圍祥雲缥缈,亭臺樓閣林立,是熟悉的上林仙宗景致。
只是仙宗的風景各處雷同,不知此處究竟是哪一段路。
前方有兩個穿着仙宗道袍的人影走在路上。
其中一個,霖雨明明沒見過幾次,從未有過任何交談,但只一瞥背影,他就知曉,那人是方縱。
方縱和他身邊的同伴,邊走邊說笑。
霖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用道法,竊聽他二人談話。
他們說的,并非什麽仙宗機密,玄門秘辛。
二人只在争論,哪家酒樓的水晶肉味道更好。
什麽“太鹹”,“過膩”,只是一丁點微不足道的閑事,方縱卻眉飛色舞,笑得十分開懷。
争論到盡興之處,方縱竟然伸手,去掐同行之人的臉。
那人即刻回手反擊。
二人拳腳打鬧,方縱趁勢抓住對方手腕不放,将人拉近自己。
兩道背影,就這麽一路暧昧打鬧着,消失在視線盡頭。
霖雨道君倏然睜開雙眼。
是夢?
為何會做這樣奇怪的一個夢?
霖雨捏住自己心口,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內息。
自己居然夢到了方縱。
可對入夢的方縱,他并無任何旖旎情念。也未對這個被世人認為,天賦不輸他的後輩,有半點顧忌。
他其實從未憂心過,方縱有朝一日能超越他。
正相反,方縱明明哪點都不如他,可他卻覺得羨慕,甚至有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嫉妒。
夢中的他只在想:若自己的位置,能和方縱換一下,該有多好。
***
三日後的早上,吳銘去到上林宗山門外,天行船的停靠處。
各峰選出的,下界前往江州的弟子在此集合,九時出發。
吳銘準點到,抵達時驀然一怔。蕭遙居然在隊裏。
二人多日不見,蕭遙見到他時,似乎還有點難為情。
蕭遙頓了一兩秒,才大步迎上,局促着問:“近來可好?”
吳銘嘴角一揚:“很好。你呢?”
“我聽人說,你這半年幾乎夙夜不懈地修行,沒停歇過半刻?修道也講究張弛有度,你太心急,當心欲速則不達。”
“出去一趟也好,去城裏找點玩樂,調整一下心态,別一直那麽緊繃。”
蕭遙:“我并非想去玩樂。只是聽說你要去,想和你同行。為了争得這一名額,我挑戰了許多人。”
主峰原本指派的弟子不是他。
他跑到那位同門面前,說要決鬥,倘若自己贏了,對方就得把資格讓出來。
因為他這一舉動,主峰挑選弟子,變成了一場大比拼。誰勝誰去。
最終蕭遙力勝所有對手,奪得這一資格。
吳銘:“……這也挺好。”
至少從某種方面來說……公平公正。
二人正說着話,方縱出現。
他掠視一眼蕭遙,輕飄道:“你也來了?”
蕭遙點頭。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開,互相視若無睹。
氣氛霎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吳銘:“……”
這種氣氛下,他也很難開口。
恰好到了出發時間,三人便宛若無事一般,和其他弟子一同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