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37.
C37.
集團大樓頂樓的停機坪上, 馮钊明父子先後從飛機上下來。
舅兄去了,馮钊明原本該在虞家多停幾天的。只是家裏也有事等着他,馮钊明安排了妻子在娘家住一陣, 也主張妻子把寡嫂帶回來散散心。就t是為了大舅兄這一去,兒女四個恨不得争得頭掉。虞舅母沒讀多少書, 性子多少有點軟, 又老思想,明明遺産都是老虞生前細分好的, 就這樣,老虞去之前, 虞舅母還哭着想丈夫留幾句話給兩個兒子, 盼着他們子孫昌盛。
為此,兩個女兒曉得了, 靈堂前火并的架勢。說別以為父親這遺産多公平, 自己的媽她頭一個沒想着公平。
馮钊明即便再有頭有臉,也沒參與舅兄家的家務事。只恨這子女養到最後全是債,也看明白了,即便你一碗水端得平平的,有心之人他總有微詞。
從頂樓下來,老頭頭一個拿老二開刀,“你就這麽一個舅舅, 老話說得好, 長兄如父。你媽那頭的親兄弟,我也不指望你當真掉什麽眼淚還是茶飯不思,但總歸傳統的重孝你給我警醒着點。”
馮鏡衡不懂, 雙手背在身後,他比老頭還要高一頭, 微微歪頭來,“我警醒什麽啊?”
馮钊明既了解男人,也了解他的兩個兒子。“你這披星戴月插翅膀飛回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得什麽心思。狗小子,你學點好,你舅舅同我和你媽沒什麽區別啊,頭七重孝裏,你給我折騰出點什麽來,你看看我當年鞭你的那些功夫有沒有減。”
馮鏡衡不禁笑話老頭,“你說呢,你早退步了,馮董。”
就着話茬,馮鏡衡提前跟老頭要個財産變更,“裏仁路那裏歸我了,這幾年原本也是我在給你繳費。我繼續繳,但是,你得公開說明一下,那裏以後就是我的了。”
老頭要變臉且罵人。
馮鏡衡毫厘不讓的态度,“這些年我做了多少,我得了多少,我不要旁人懂。我甚至不要你和我媽懂,因為我得我該得的。兄弟兩個,為了點婆婆媽媽不成文的事鬧得撕破臉,我想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我也不止一次跟我那些狐朋狗友吹噓過,我和老大兩個加起來也玩不過老頭的。所以我不急,我知道你自有安排。但是我這個人什麽脾氣,老頭你也懂。我一不嫉賢二不妒能,三不稀罕去招惹誰,但是他明明知道我馮鏡衡三個字怎麽寫,還得不信這個邪,那就別怪我了。”
老馮聽出來點機鋒,“這是在說誰呢。你大嫂?她就那麽個人,嘴随心眼,說說罷了,大事利益上不錯就由她去吧。你清楚更好,我不指望你們兄弟倆将來共一個鍋裏吃飯。各掃門前雪最好。”
馮鏡衡懶得再咧咧,父子倆告辭前,他再強調一句,“裏仁路我跟你說過了,你改天正式知會大哥。這是我的通知,不是商量。誰敢質疑那棟房産的分割不公,叫他來找我。我倒要看看這棟只租不賣的房子,我能占到什麽便宜。”
馮钊明眼見着又被老二繞進去了,臨了,才想起他的勒令叮囑,“你是不是回來看栗家那姑娘的,你給我警醒着點,你回頭又給人家弄分了,這恩人成仇人了。你也讓你媽多活幾年。”
“盼我點好行不行。沒事總想着別人分還是離的,是個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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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還要再叮囑老二,袁家那裏你避着不來往可以,你可別給我把袁主任也得罪了。
馮鏡衡早逃之夭夭了。
*
栗清圓覺得她相信馮鏡衡說的兩個小時,就是個傻。
直到座鐘敲響七下,她都沒鬧明白,她為什麽真的留下來等他了。
脫下來的對襟衫被她投過水,洗了,都晾幹了。
栗清圓去院子裏收回自己的衣服,才聽到東面有車子嗚咽泊停的動靜。
馮鏡衡進院門的時候,正看到有人悶悶不樂地站在石榴樹下。
銅錢色的燈火裏,落單一個。
他莫名想起他二十歲那年撞見的那對從沈家飯店溜出來的男女。他父母當年聯手種下這株石榴樹,寓意就是多子多孫。
栗清圓一襲及踝的V領無袖肩帶長裙,裙子上的歪栽的郁金香,一朵朵都仿佛訴說着主人的不如意。
她一面套外衫的兩只袖口,一面瞥一眼晚歸的人。
馮鏡衡從臺級上走下來,走到石榴花下的人,看到她好像補過妝,霧面色,仍舊有今天好像出去勞作回來的痕跡。
于是,趕回來的人,頭一句便只問最要緊的,“今天到底怎麽了?”
栗清圓一時沒說話,聞到他身上有熟悉的薄荷糖味道,更是有點生氣,好像她鄭重等來的只會是玩世不恭。
她一時偏頭,馮鏡衡就來別正她的目光,嚴格要她看着他,不準逃。
“我回來就是聽你說的啊。把你的不如意,不痛快,通通說給我聽。不要緊,跟我說,不是什麽搬弄是非。這是傾訴,當我是你的垃圾桶。”
“……”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又怎麽去給你讨回來呢。”
栗清圓一聽眉毛皺起來了,她就怕這個。好像她多愛告狀似的,再說了,她又有什麽資格告什麽狀!
她一時沒說話,馮鏡衡便拖她進裏去。
回來的人,第一時間洗了把臉,也要拿冷毛巾來幫她擦。
栗清圓要躲,馮鏡衡幹脆拖她的兩只手來給她擦了下。随即,還是言歸正傳,偏要她說點什麽。斷定的口吻,“不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脾氣。更不會那麽莽的幫姓盛那小子面試。”
“嗯,不是無緣無故,是他幫我搬東西了。”
“搬什麽了?”
“純淨水。”
馮鏡衡這才知道,她給他把冰箱填得滿滿的。他來到廚房,從裏頭拿一瓶來喝,喝完不忘鄙夷她,“就搬了一箱水,就是好人了啊。”
“然後呢,然後我大嫂就進門了?”馮鏡衡幫她複盤的口吻,“于是,你就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了,對不對?”
他想也知道朱青身邊帶着的是誰,袁家。
栗清圓并不想站在這裏被他解剖一樣的審視,她才要走的,馮鏡衡扔開手裏的純淨水,只拿手機在手上,他作翻通訊錄打電話的樣子。
栗清圓忙回頭,不禁問他,“你打給誰啊?”
“朱青啊。你不說,我就找她問問。”
栗清圓即刻來攔,按住他手裏的手機,這一刻,好像也無所謂了,她只想跟他講清楚,貓和百合不能一起。
她并不能把他大嫂帶過來客人送的花,無來由地扔掉。
但是,她始終要跟馮鏡衡講清楚,貓不能聞百合,嚴重會死的。
馮鏡衡聽明白了兩點。他先盤問第一點,“沒有扔掉,那麽花呢?”
栗清圓有點小時候在小舅那裏做錯事不承認的心虛,馮鏡衡偏要問。她這才指指樓上,說給他搬到他書房裏去了。
馮鏡衡即刻身動,更不忘拽上她。
栗清圓幾乎是被馮鏡衡拎上去的,二人才到書房門口,一洞開,裏頭封閉空間即刻抖散開顧名思義的香氣,百年好合。
馮鏡衡開了燈,在東北角落的臺燈邊幾上看到了那瓶狐尾百合。只見他,闊步走過去,一把抓起那一束鮮切的枝幹,斜切的幹條上還淋淋滴着水。随即,馮鏡衡掀開一片窗簾布,推開氣窗,霍拉,手裏的一束花最後歸宿到了樓下草泥上。
始作俑者再情緒穩定地關窗,閉簾。一氣呵成,折返到裏頭洗手間洗了手。
重新踱步到栗清圓面前的時候,只問她,“滿意嗎?”
栗清圓:……
馮鏡衡按部就班問她第二點,“所以,你是沒辦法那束百合,才折回來給盛稀面試的?”
啞口半天的人,終究得說點什麽,“一半一半吧。”被拆穿了也沒什麽要緊。反正她今天的臉皮已經被曬厚了。
馮鏡衡又氣又笑,“你跑回來就跑回來,你争這口氣坐外面去幹嘛!”
“因為人家沒理我的樣子啊。”
馮鏡衡氣死了,“這麽大的房子,你哪裏不能待,她不理你,你也別理她呗。”
“來書房啊,你不是面試嘛,這不是最好的理由?!”
栗清圓壓根沒想和一個瘋子辯論所有權這個概念,“可是我要把七七抱出去啊,我得看着貓啊。”
“為什麽要把七七也抱出去?”
“因為你的袁小姐送你了束百合啊。”
馮鏡衡一時腦子鬼打牆,才想起來她今天這般戰鬥全是為了貓,并不是為了他。
他一時靜默的審視。
栗清圓仰頭來看的時候,馮鏡衡陡然出聲,他問她,“那天我走之前說的話,你想好了麽?”
“……”
“栗清圓,你如果沒有答應,那麽今天你來這一趟,碰上我大嫂,确實叫你為難了t。你不好跟她解釋你的身份;如果你答應了,就該理所當然地告訴她,你怎麽來的,我就怎麽來的啊。其餘我不知道啊,你去問馮鏡衡。”
“……”
“所以,是沒有答應,對不對,才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
栗清圓讨厭他狡詐的話術,幹脆将他的軍,“你到底說什麽了,我要答應你什麽?我不懂。”
“怎麽不懂!”馮鏡衡氣炸了,“答應什麽,當然是我在追求你。我請求你正式介紹我時以男朋友三個字打頭啊;答應我做我的女朋友啊;答應我,你來我的地盤光明正大,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啊。”
他一口氣說完,栗清圓聽得恨不得要逃,也立時紅了臉,比下午那陣毒太陽厲害多了。
她手足無措間。馮鏡衡渾然不覺得哪裏洋相,步步為營,“現在夠清楚了吧,還有哪裏不懂,我可以補充。”
栗清圓急得手心都冒汗,她一時間腦子裏能調動的詞彙,居然只剩下了,瘋子。
對面人嘴裏的薄荷糖含到現在,還剩一半。
馮鏡衡徑直朝栗清圓走來,簡單又威逼的一句,“答應嗎?”
栗清圓遲遲沒有松口。
欺身的人逐漸靠近,一步步,影子比真實的人先交纏在了一起。兩個人再一次站在了她那天要走出這間書房的門口,身高具備絕對優勢的人,把緘默者逼退到角落裏,無路再可退了。馮鏡衡一只手撐在她耳邊的牆上,俯下身來,與她視線齊平,“栗清圓,不要說什麽沒影子的飛醋話。我知道你不稀罕。你今天能留下來,是很清楚我和什麽袁小姐還是方小姐的都沒關系。否則,以你的臭脾氣,老早走了,夾着你的貓,對不對?”
栗清圓搖搖欲墜的心。她不想笑的,可是這個人的話術總有本事害她破功。于是,逮到那笑意的口子,馮鏡衡偏頭吐掉了口裏的糖。那顆糖一時擊地,輕微地咚,像石子落入水裏。
頭顱在上的人,幾乎欺身住栗清圓所有的光明。也侵襲了她所有的感官。
視線蒙蔽,聽力灘塗。
一時間,栗清圓只剩嗅覺活着。她只覺得房裏的百合香氣太濃,濃到她也像一只貓,快承受不住。
還有游弋到口腔甚至腦顱裏的薄荷味。
一絲絲,一段段。
如果說,那晚分別在即,馮鏡衡的吻是安慰是紳士品格的試探。
那麽,他今晚便是處心積慮的占有欲。
足夠有耐性地撬開她的牙關,栗清圓再固執了點,他便由輕輕的吮吻變成性情瘋地咬,咬她的下唇。
吃痛的人不禁氣息起伏,也微微張開了口。
伺機的人即刻圍剿般地吮上來,他拖她的兩只手來環他頸項,而不是推拒他的胸膛。
耳鬓厮磨,舔舐勾勒,一點點标記乃至擴張他的領域。
栗清圓被又親又咬的力道,弄得暈陶陶的。一只手滑脫下來,怎麽也不滿意的人幹脆撈她的手來貼他的臉。
馮鏡衡洗過的面龐,是涼津津的,可是他短促的氣息是滾燙的。
鬧得栗清圓真實地紅了臉,她聽不得這些不得章法的聲音,也覺得一切太快了,快到她即便習慣思辨思退的工作調性,也一整個理智大癱瘓。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口氧氣,她努力汲取過來,也偏過頭,略微抱怨的口吻,“疼呀。”
沒人親得跟要吃人似的。栗清圓終究沒好意思講得出口。
馮鏡衡撈住她下巴,要她看他,也輕笑一聲,來她耳邊道:“原來不唱反調的時候這麽乖啊。”
栗清圓下意識不喜歡他這樣的口吻,才要伸手打他的。馮鏡衡兩只手輕松把她舉抱起來,抱到書桌上,這樣彼此省些力氣。
坐上去的人才要逃,馮鏡衡一只手攬住她,不讓她動也不讓她逃,“再親一會兒。”
這“一會兒”,成了栗清圓認知裏多一筆的男人新型謊言。
直到七七聞到動靜,也不知道是怎麽跟上來的,甚至貓生裏頭一次躍到了書架高處。沖糾纏在一塊的兩個人喵一聲。
栗清圓有着本能地羞赧,貓即便又跑開了,可她終究分神了。她伸手要推開他的,馮鏡衡卻捉住她,帶着她沒主意的手來環他的腰。
暫且離開她時,花污的口紅牽連出暧昧的水光。馮鏡衡這一次沒有拿手指,而是用唇,來回加劇了那花污的程度。
他目光沉而穩,氣息卻是漂浮的。
重新出口的話,“算追到了吧,再有人來,你該怎麽介紹自己?”
栗清圓懶得理他,唇上酥酥麻麻的,恨不得捋不直舌頭說話了,“我介紹自己了,也聲明是你托我辦事了。其他,口口聲聲去強調還是鞏固,很沒意思。”
馮鏡衡笑一聲,他可以确定她和朱青不是一路人了。原本就該這樣,人是自己的,就該活自我才對。
“嗯,那我要強調的啊!”
“強調什麽?”
“我在你身邊,誰人都誤會了,我不能白給你擔虛名罷。”
栗清圓狠狠拆穿,“這不是你的戰略嗎?各個擊破,精準打擊。”
“哦,原來你知道啊!”
二人相識笑一聲。說起話來字字機鋒,可是一旦陷入沉默,栗清圓真的有點冒汗。
馮鏡衡抽紙給她擦唇上的紅,也湊近過來,歪着頭,氣息像羽毛一重重襲來,他不輕不重咬了口她的唇角,最後鼻梁像小狗一樣,嗅吻過來,輕輕拱了下栗清圓的嘴巴。
他再要來脫她的外衫時,迷糊的人徹底醒了,一把推開他。
“不要!”栗清圓說着,即刻收拾自己,從書桌沿跳了下來。“那什麽,我待會要回去的,我媽要找我的。”她沒好意思說,向女士有雙透視眼,她準能一眼看出點什麽來。
馮鏡衡被拒絕了絲毫不氣餒。更是裝得一臉無辜與無害,“不要什麽啊。我是看你有點熱,給你把外套脫了。”
栗清圓才不信他的鬼話。狐疑且鄙夷地瞥一眼他。
馮鏡衡懶骨頭地笑一聲,他始終沒站直身,歪靠在書桌邊,信誓旦旦地表明,他這身上帶着孝的,“你肯我都不肯。我舅舅哎,我親娘舅哎,我媽唯一的哥哥。我們家虞老板說什麽也得讓我們守個六七多少天的孝啊,你算吧。”
栗清圓這回半信半疑。
某人愈發将錯就錯,口口聲聲,不是她不開心,他甚至都不會回來,是不是?
他回來了,也看到她今天難得穿這麽俏皮可愛。“難道不是為我穿的?”
“不是。”栗清圓嘴硬。
“我看看。”馮鏡衡笑着朝她招手,用天經地義的口吻來洗腦她,“過來。我都不能看,誰還能看。”
栗清圓始終警惕地觀望着他。
馮鏡衡笑,笑着伸手給她,示意她過來,“你頭一回來這裏,從樓上下來,抱着貓,就是這個表情,為什麽偏偏對我警惕心這麽重?”
栗清圓誠實且銳利,“因為只有你的眼神不懷好意。”
“放屁。我明明又給你毯子又給你地方。我倒成最壞的了。”馮鏡衡罵人。
“可是沈先生的口吻聽起來,你已經有孩子了。”
于是,加劇了栗清圓的“壞印象”。她連當面跟他道謝都沒說,徑直跑了。
馮鏡衡大言不慚,“即便沒你爸的事,我也能把你找出來。”
栗清圓罵他,神經病!
她遲遲不肯過來,馮鏡衡便朝她來了一步,執意要看看她不套外衫的樣子。
栗清圓承認今天穿這套有某人的原因。她許多裙子确實壓箱底的,工作的時候不适合穿。和孔穎或者同學同事出去,也懶得多捯饬。最驚心的一次,去演唱會穿了件裙子,沒被男生搭讪卻被女生要微信了。
今天她身上這件,露膚度其實很得體。她中午那陣只是覺得太陽太曬,後來是因為盛稀在,人家是個孩子,栗清圓不談長輩也是前輩的自覺。就生生一直套在身上,直到盛稀走了,她才脫掉,順便投洗了下。
眼下,她脫掉外衫,被馮鏡衡托着兩只手腕,展開着,作審視狀。她甚至一點不稀罕他說什麽漂亮話。
只求他閉緊嘴巴。
馮鏡衡當真沒說什麽,只輕輕把她攬入懷裏。
栗清圓才要意外有人的低調的,不設防地,頸項處被狠狠咬了口,她吃痛叫出聲之際,心空拍了一秒……因為馮鏡衡突然攔腰抄過她腿彎地抱起了她。
栗清圓下意識喊不,她尤為地認真,甚至是嚴陣的态度。
短短幾秒,腦子裏已經飛速跑了上千轉。總之,今天不行,她沒做好準備。
她今天很糟糕,很洋相,甚至曬得蔫蔫的t,傻傻的……
馮鏡衡聽着失聲尖叫出來的人喊着,“不要,馮鏡衡,我在跟你很認真地說!”
“不要什麽,喊什麽,”他抱着人往書房外走,“成天腦子裏琢磨什麽呢,有沒有點有營養的。”作賊不成的人,端起正人君子的架子,“不抱你出來,今晚準備在書房裏打地鋪了,你不回去了,啊?!”
栗清圓蹬着腳,“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來。”
“偏不。”自作主張的人決計一意孤行到底,甚至抱着她颠了兩下。
栗清圓全程紅着臉,下樓梯的時候,馮鏡衡甚至還吓唬她,“你再動,到時候我倆都摔下去,可不輕啊。”
一樓的座鐘已經陡然敲起八點的鐘聲。這個點了,兩個人還是饑腸辘辘。
馮鏡衡抱着她,問她想吃什麽。
栗清圓不想出去吃了,她下午線上買東西的時候,湊滿減,買了份清遠雞和兩個椰子。她講實話,也不知道馮鏡衡什麽時候回來,想着,如果他明天也不回來,她就預備帶回去跟她爸一塊吃的。
馮鏡衡一路把人給抱到廚房去,臉不紅心不跳地給她放下來,随即很不滿意地問她,“為什麽我總是得吃你爸剩下的啊?”
“什麽時候,怎麽是剩下的?”
“西瓜,椰子雞。”有人擺證據,講事實。
廚房裏過曝的光,讓栗清圓一時看清馮鏡衡唇上的紅,她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連忙去抽濕紙巾來擦,也要他擦幹淨。
馮鏡衡不為所動。
栗清圓幹脆踮着腳尖,硬要給他擦掉。
靠近的緣故,她感受到一只手很不死心地扣在了她腰上。
“你還要不要吃椰子雞?”她端正問他。
馮鏡衡笑了笑,收斂心思,點點頭。“你拿主意。”
栗清圓準備食材器具的時候,馮鏡衡幫她開好一只椰子,去回了兩通電話,等他電話講完,栗清圓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新鮮的清遠雞,也不要煮太長時間。她是等着馮鏡衡電話講完的,他走過來的時候要栗清圓的手機。
“幹嘛?”
“給我。”
馮鏡衡給她轉了一筆錢,留着她給這裏買東西用,另外,要她在網上看套新的門戶鎖。
栗清圓不明白,馮鏡衡理所當然得很,“我要把鎖換了。”
“你、你換了鎖,你大嫂那裏……”
“你不要管。我已經跟老頭講過了,這裏原本就是我在付賬,我擁有所有權很公道公平。”
栗清圓有點不安,總覺得是因為她,才引得這樣并不光彩的家務龃龉。她想了想,“不打招呼換了鎖,總歸有點傷人的。”
有人從善如流,但不多,“嗯,那我就改天跟老大打個招呼。”
栗清圓被馮鏡衡氣噎住了。
馮鏡衡偏沒事人地笑,“你怕什麽,我在這呢,我都不怕。天塌下來我先給你頂着。”
栗清圓除了罵人,她毫無辦法。但實實在在思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關系還要留着餘地的,更何況這樣親兄弟的間隙。栗清圓并不勝任這些人情世故,憑着本能不想矛盾激化,她甚至想跟老江湖的向女士聊聊了。
一想到牽一發動全身,向女士知道了,鐵定頭一樁事就要把馮鏡衡喊過去,見上一面再說。向項檢驗人品的頭一關就是顏值,不耐看的人,一天都呆不下去,還怎麽敢一輩子……
吃完晚飯,栗清圓要收拾桌面,馮鏡衡不要她洗,于是兩個人研究起那一回都沒用過的洗碗機來。
等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說明書來看的時候,栗清圓已經快手洗完了。
二世祖依舊堅信科技革新生活,他今天一定要把這洗碗機弄明白,來一勞永逸,“你下回就不用手洗了。”
于是,栗清圓趁着他這微微歉仄的彌補心在,和他商量,“既然你都跟你爸爸說過了,那個鎖就別換了。我就算再遇到你大嫂,也沒什麽了。”
馮鏡衡不聽的樣子,“我氣的是,她回回弄不過我媽,也知道低眉順目忍氣吞聲的。結果,頭一轉,又擺這些莫名的譜給誰看。”
栗清圓并不知道他兄嫂的那些前文,也并不把馮太太放在心上。只聽馮鏡衡這樣說,“你媽媽該不會比向女士還厲害吧?”
馮鏡衡聽她這句,莫名地笑了,一時間說明書也不看了,倒是意外發現個權衡之術,“對啊,你有個向女士呢,還怕什麽!”再陰陽怪氣拱火起來,“這兩個戰起來,不知道誰更勝一籌呢!”
栗清圓煩這個人,永遠沒個正行,你說天,他指地。
收拾完廚房,她說要走了。
馮鏡衡怪她,“哦,你一生氣我就得趕回來,結果,你說走就走。”
“我沒有說走就走,我明明在這裏待一天了都。”
很奇怪,女高知這回回一本正經式的詭辯都很招惹馮鏡衡的笑點。
最後,開懷的人主動請纓,說他來弄水果,吃完水果,送她回家?
栗清圓看破不說破,一副我就看着你到底還要花招到什麽時候。
馮鏡衡拿了兩個褚橙,猕猴桃和一只蜜瓜出來。
他切蜜瓜的時候,手一滑,直接半個瓜給幹到流水池裏去了。
栗清圓看不下去了,“我來吧,你到時候再把你矜貴的手給切了,我更回不去了。”
二世祖不滿意這樣的嘲諷,堅持他來切,結果切下來的皮比肉還厚。
栗清圓啧一聲,“行了,你之前宣揚的勤苦作風可都要翻車了啊。這個瓜作了什麽孽,要被你切成這個鬼樣。”
兩個人正争執着呢,外面有人敲門。
是老沈、莫翌鵬他們幾個。
浩浩蕩蕩一行人就這麽進來了,沈羅衆是聽說鏡子去奔舅舅的喪了,看他車子在外面停着才過來看看。
馮鏡衡毫無招待的自覺,說今晚有事,要他們改天再來。
莫翌鵬納悶,你什麽事啊,你不在這嗎?
結果一群老爺們走半道上,看到了一襲長裙,身量纖纖,散着長發,頗有點破碎感那調調的美人。
莫翌鵬率先認出,并沖栗清圓說話,上來就喊弟妹。
沈羅衆落後幾步,并沒有參與這些打趣。
栗清圓紅着臉,淡漠應承他們,再無聲地看一眼馮鏡衡。後者把他們趕到廳裏坐了。
馮鏡衡再折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栗清圓先前脫下來的外衫,他給她抻着,示意她穿起來。
栗清圓伸手來套,也認真地跟他說:“我要回去了。”
馮鏡衡點頭,等她穿好衣服,他挨她近一步,右手來別她下巴,重重落一吻來,“十分鐘。打發他們,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