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38.
C38.
馮鏡衡明天一早還得趕回去, 交付的船東他得親自過去接待。
這些年,船廠那頭的生意就是因為要多處飛,國內國外, 他孤家寡人一個。用他家老頭的話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而老大那頭畢竟拖家帶口, 不好老叫夫妻分飛着, 大本營守陣的,馮紀衡居多。
馮鏡衡對父親的安排向來沒有異議。他收心接手家族生意起, 也習慣了嬉笑怒罵、插科打诨的生意場,盒飯也吃過, 淹水地也泡過, 苦談不上,他反而覺得這樣紮根土地的氛圍, 松快、自在。
上位者不端自矜的架子, 反而更能聽見底下的真實聲音。
集團下頭包括船廠、酒店、地産、新能源、園藝種業等多面經營,馮鏡衡所到之處,真正跟過他父親的老員工都習慣喊他二子,親近卻也不失他二世祖的身份。
栗清圓從今晚他跟他的朋友們聊天裏,明面上,他父親好像更偏愛老二的樣子,實則, 好處全由老大占了去, 為的就是馮紀衡端正、內秀又娶妻生子。
叫老馮省去多少心思。
莫翌鵬頭一個替鏡子不服,“行了,你也抓點緊吧。別你這麽任勞任怨的付出, 最後沒趕上趟,真給人家作嫁衣裳了。”
沈羅衆慢怠地笑, 敲打莫翌鵬,“拱火別人的家事,你安的什麽心!”
莫翌鵬咬着煙,很看不慣老沈這永遠正人君子的模樣,別說,沈羅衆和馮紀衡還更像一路人。“我管他媽什麽心,我又不和他老大玩咯,我自然以馮二的利益為先啊。”
沈羅衆知曉莫翌鵬最近和馮鏡衡走得勤了些,他也不去打聽細節,只覺得這樣的依附還是攀交少了些志趣。他始終堅定做一個絕對正确的人。
廳裏幾案上擺着水果,茶酒。而幫着馮鏡衡招待他們這些的栗清圓卻獨自一人地坐在飯廳那邊的長桌邊,她弄她自己的東西,專注也有點孤僻的童真。
沒多久,馮鏡衡起身來,沒趕狗黨們t走,只說他要送她回去,至于狗黨們,你們等得,就等我回來;等不得,就走的時候給我把門帶上。
栗清圓臨走前,去把七七的貓洞門給拴上了。
馮鏡衡給她拎筆電,她今天多了帶了個移動硬盤,馮鏡衡等她過來的時候,順手幫她拿在手裏,栗清圓見狀,走過來第一時間要回硬盤,也鄭重得很,就着他的手塞回電腦包裏,怕他散漫得給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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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鏡衡便當着他的一行朋友面打趣她,“裝的什麽?這麽寶貝。”
栗清圓淡淡攏攏外衫的衣襟,也背着她的小包,不動聲色地反諷回去,“很明顯是你沒有的。”
馮鏡衡笑着追問:“我怎麽沒有了?”
栗清圓:“知識。”
馮某人絲毫沒被挖苦到,只與有榮焉地笑着,笑着來牽她的手,随即跟朋友們告辭。栗清圓不明白,還是說他們這個圈子的人都把高調當家常便飯,她一時被馮鏡衡這麽牽着走,聽着他朋友一徑哀鴻遍野的戲谑聲,她只想罵走在前頭的人:虛榮,膚淺!
直到走出小紅樓,她的臉還是燒燒的。
想着他剛才和他朋友說他明天的行程,栗清圓出聲,“要不我打車回去吧。”
馮鏡衡只當聽到句空氣,吆喝她上車,“別還沒沾到枕頭呢就開始說夢話。”
栗清圓看着他都牽開駕駛座的門了,“那要不我來開吧。”
扶着駕駛座車門的人不懂了,“嗯,你比我識路點?”
栗清圓不理會他,也沒說她想再克服克服恐懼,只說:“我媽最近在考慮給我買車呢。”
“不是怕麽?怕就不要勉強自己,開車上路,不只是對自己負責,也得對別人負責。”
“……”
馮鏡衡看她悶下去,笑了笑,補充他的話,“說的是事實。事實也是,駕車只是項技能,未必要人人都必須掌握。”他給她找了個現成的例子,“我媽就不會開車,不影響她車進車出,明白我意思嗎?”
栗清圓有點氣餒,她明明是鼓足勇氣想告訴他,我想再試試,試試的意思就是想找個人陪,而不是一上來就給我一盆冷水。
于是,當沒說過的撤回。一面開副駕的車門,一面回道:“你媽是你媽,你這個參考數據毫無意義。”
馮鏡衡看着人都上車了,他卻沒急着坐進裏,而是把着車門,壓低身子來,問裏頭的人,“怎麽沒有意義?”
栗清圓:“不具備普适性的舉例,就是沒有意義。”
普适性個鬼。馮鏡衡要罵人,他不信她聽不明白。再問她,“我今天不給你開,你預備怎麽辦?”
“不怎麽辦。我明天叫我爸陪我練吧。”
“下車!”凡事不甘落于人後的某人,沒理由被栗老師三振出局。
馮鏡衡繞過車頭,來跟栗清圓換位置的時候,甚至勝負欲爆棚,“你爸那種女兒奴沒準都舍不得罵你,我給你罵一罵,沒準你不出三回就能上路了。”
栗清圓被車外的人罵罵咧咧地給拽下來了,她依舊氣呼呼,“你不是說上路不光對自己負責也得對別人負責,這麽情緒不穩定的教學,就是負責了?”
“拉倒吧。對付笨蛋,還能一直不光火的那不是老師,那叫泥菩薩,紙糊的!”
栗清圓又一次破功地笑了。
嘴上這麽說着,等兩個人真正換過來位置,副駕上的馮鏡衡比誰都冷靜,信誓旦旦地強調,車子碰了哪都不要緊,開成狗爬也不要緊,你別管後面的燈還是喇叭,穩住,當後面放屁,你只要時刻清楚剎車和油門的區別就夠了。
栗清圓張張嘴,聲明自己,“我還不至于這麽糊塗啦。”
“嗯,開吧,證明給我看。”
事實證明了,大考篩選出來的的确是學習能力。栗清圓開的比馮鏡衡想象中的好得多,除了速度不大敢提上去,起碼應試考試的那些項目她記得很牢,實操也很冷靜。他都納悶了,“開的這麽穩,為什麽不敢開呢?”
扶方向盤的人靜靜道:“沒人逼一把吧。我那時候躲懶,小舅的事故,我爸媽也不勉強我,沒人陪我練……”還有半句,她刻意省略了。
副駕上的人心知肚明,再有個二十四孝的車夫男友,她就更懶成精了。
她說有買車的計劃,馮鏡衡便試着道:“你看中哪一款了?”
栗清圓警覺地婉拒了,“我爸說贊助我。”
馮鏡衡不禁笑出聲,和聰明人聊天,好,也不好。“我也贊助你一點?”
“不要。”
“為什麽?”
“要聽實話嗎?”
“當然。”
“我媽很看不慣的,她看不慣這種男女交際,一上來就收些不能平等往來的禮物。”
馮鏡衡即刻領會她滲透出來的家教和原則,“那麽,向女士覺得,什麽程度才能送這些呢?”
栗清圓不答了。
馮鏡衡心裏明白,并不勉強她了。他知道她的家境并不缺這些投其所好,這反而讓他想送她點什麽更艱難起來,畢竟,攻心向來最上上。
車子開得當真跟狗爬似的,副駕上的人絲毫不急,由着她這樣,當變相散步了。
說到孔家,栗清圓轉達孔穎的意思,“小穎要請你吃飯呢。”
“嗯,心意領了。飯就不必了。有空你請她,我做東。”
“可是那是孔媽和小穎的心意,人家想答謝,小穎和你一個想法,要我來請你,她出錢呢。”
馮鏡衡笑她這個中間人,“你倒是落了一身好名聲啊。”
栗清圓由着他嘴貧,“那你真的下周五回來嗎?”
“怎麽,覺得太長時間了,很難熬?”
“請客!”栗清圓應試地把着方向盤,目光死守着前頭,一點不敢偏頭來,“跟你提前約時間,我說認真的。小穎不是那種愛占別人便宜的人。”
馮鏡衡可有可無的笑意,“你拿主意吧,挑個雙休天你們方便的時間。就在裏仁路這裏吃,她出食材,你來燒?”說話人想到什麽,“或者去我住的地方,你還沒去過,好不好?”
這好不容易從小紅樓那裏的暧昧結界走出來的人,一時間好像聽什麽都風聲鶴唳的,她也擔保邀請人絕對不是百分百光明正大。栗清圓對于他真正住的地方門朝哪邊開暫時沒有興趣。采納了他前頭的意見,“嗯,那就在裏仁路這裏。”
馮鏡衡覺得這種有人狩獵,有人賣命地躲槍口的狙擊游戲有趣極了。他可幹不出來背後放陰槍的事,尤其是對她。他只會等着她心甘情願把眉心抵過來。
幹脆跟她說起裏仁路這棟房子的徹底緣故,說他父母如何在這棟房子裏完成嫁娶儀式的,如何甘願這麽多年不惜高價地盤在手裏,說他父母如何三令五申過,這裏絕對不可以拿來風花雪月。
栗清圓聽清一個詞,一時間有點懵懂,磕絆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問出口,“那,那你還……”
“什麽?”
她哪裏講得出口。也會意過來,他大嫂見到她在這裏的表情為什麽那麽詫異了。
馮鏡衡左手來幫她扶方向盤,順勢覆在她右邊這只手上,“所以我跟老頭提出易主了。好與不好,都是我個人的了。”
栗清圓絕對的無神主義者。但是重熙島每年的酬神游神,她遇上了,也會很虔誠地拜。這不沖突,也很尊重許多寄予風調雨順、家和萬事興的許願甚至是信仰。她有點歉意,她只以為這裏是他拿來消遣招待的一處,沒想到有這麽深層的紀念意義,還是關于他父母愛情的。栗清圓覺得,她不該,亵渎神明了那種不該。
“你媽媽知道了,會生氣的。”
“氣什麽,”有人比她想的氣定神閑多了,“他們禁的是風花雪月,你是嗎?你和我風花雪月了?”
栗清圓啞口,也沒多少平靜的心神來開車了,想要右燈把車子停下來換他開的。
馮鏡衡不肯,“多說幾句話就消化不掉的情緒,還開什麽車。你高峰期停不下來要怎麽辦,把車扛着走還是就這麽扔了?”
栗清圓怪他不講理,跟她說些有的沒的,說完還不準她有情緒。
“我說什麽了,我還不能說話了。我現在就在訓練你的高峰高壓路況。”
栗清圓再要說什麽的,馮鏡衡寂寂道:“別遇到點情況就想着打退堂鼓。今日事今日畢,是我說的;裏仁路歸我了,也是我說的。我這點話語權都沒有,我還混什麽名堂。退一萬步說,即便我破了我父母的規矩,那也是我的錯t我來領,他們就是有意見我也跟你保證,怪不到你頭上一個字。”
終究,栗清圓硬着頭皮,被這個性情瘋和情緒穩定随時切換的陪練羁押着,算是無功無過地開到了文墀路。
她這才發現她離他的公館小樓這麽遠。
小區常停的這處門口最近在作業一項市民請願。這條路明明東西兩端都有公交站臺,但是這中間就是沒有人行斑馬道,小區居民從對面站臺下來,為了不橫穿馬路,還得繞老遠才能走到斑馬線上過來小區這頭。
這樁請願堅持了四五年,政府總算批下來了。
這麽晚了,還有路政人員加班加點趕着加裝護欄和人行道的警示牌。栗清圓把車子泊停下來,好像一時間也沒什麽可主動交代的了,她和副駕上的人聊起她家門口的便民設施了。
馮鏡衡故意問她,“你和我說這些幹嘛?”
是啊,她和他說這些幹嘛。栗清圓詞窮之後,“我到了。”
“為什麽不開進去?”
“因為你的車子太紮眼。”
馮鏡衡并不滿意這樣的說辭,“我又不是不認識你父母。”
話趕話,到這個檔口。他也跟她說了他父母的一些過往,栗清圓出于誠意也得跟他交代些,“其實,我父母早就離婚了,他們不一塊住了。”
“我知道。”
栗清圓眨了眨眼,訝然地張着口,看着他。
馮鏡衡據實以告,“不好意思,我說過會把你找出來,所以我确實需要背調你一下。以及,那天來你家,你和你爸都是居家的拖鞋,唯有向女士是全程穿着高跟鞋。牆上合照有你和你爸的,有你們母女的,唯獨沒有你父母的。”
栗清圓聽清,本能地伸手要打他,馮鏡衡抓着她的手往他臉上來。又探身過來,給她除去安全帶,他比她門清他的車子,一時間把她挪向前再升高的車座距悉數歸位,電動的座椅拉開的距離,足夠他把她拖抱過來。
馮鏡衡抱人到自己膝上,一只手攬住她,一只手去按他自己的座椅,座椅伸展到最大的開間,別說夠他這麽面對面抱着她了,即便再做點什麽也不在話下。
馮鏡衡撈她的手,繼續剛才的話,“打一下。”
栗清圓掙脫的力道,反複吞忍的憤恨,“我讨厭你!”
“嗯,因為我查了你?”
“你憑什麽查我父母!”
“我沒有查,圓圓,我僅僅想知道一下你父母的概況。他們離婚,并不是我造成的。”他把她拳着的手指一一掰開,最好展開成手掌,給他一巴掌,只要她能消氣點,“我也可以順着你剛才的話,表示知道了,什麽都不說,那樣你更滿意點,是不是?”
“是!”栗清圓說氣話,“我不能接受你們這種所謂的喜歡就明目張膽背調別人的傲慢!”
馮鏡衡一時不置可否,她人明明在他膝上,卻輕飄飄得很,像攏不住的鏡花水月。這一刻,她在上位,馮鏡衡扶着她的頸項,與她視線交彙,“我不背調你,怎麽知道你叫栗清圓,怎麽知道你是A大的高材生,怎麽折騰了一通把你騙到柏榕酒店,怎麽知道原來你有男朋友……栗清圓,我那天頭回提前了一個小時到,我這麽多年參加任何會議我他媽都來沒這麽積極過。我把我的兩個助手關在門外,只想和你單獨說說話,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結果……你在裏頭和你的前男友吵得那麽不可開交。我氣得開門那一刻還在笑自己,這輩子最窩囊的背調不過如此了,或者我就壓根沒想過你有男朋友,我管你有沒有,有,我也給你弄沒了!”
栗清圓罵人,她聲明道:“人最可悲的就是成為自己不齒的那類人。”
她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如果不是她前男友品行有差池在前,她是絕對不會和馮鏡衡有任何關聯的。
“是麽,”問話人說着,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即便有你小舅和汪春申的聯系,也不會,是不是?”
“對!”被禁锢的人斬釘截鐵。
然而,她忽而失聲嘆了下。一時惱怒,一時忙不疊地按住他的手,不無警告的口吻,“你敢!馮鏡衡。”
手在她裙下,怪只怪她今天穿了這樣的連衣裙,他抓不到她的心房,只能動點真格的。
栗清圓把他的手捉了出來,最後,某人只是碰壁面貌,“再問你,是不是?”馮鏡衡冷冷發問,車子的冷氣很足,然而他摩挲在她小腿上的手掌是熱而幹燥的。
膝上的人,撐手在他肩頭,游弋在發膚之上的些微感官,像成群的螞蟻啃咬,也像不經意的過電。這是任何一個被規訓過的成年人,飲食過的男女都難以道貌岸然說全不稀罕的那種難以掩飾的愉悅。
栗清圓沉了沉氣息,眉眼裏掬着冷淡地鄙夷,鄙夷男人的勝負欲和莫名其妙的“競技”精神,“你非得要一個滿意的答案,那就得找一個if的我。不然我無法回答你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
馮鏡衡笑了,笑着捉住她纖瘦的腳踝。與其要那個毫無意義的滿意,不如這一刻索取最真實的。
真實的,膽怯的,想逃卻逃不掉的栗清圓。
車子這樣靠邊泊停着,即便跳着雙閃,對于栗清圓來說也是大逆不道的。因為別人會看到,因為這樣太明目張膽,因為沒準向女士今晚也沒走,她要是開車路過,那麽栗清圓就完蛋了。
她一定會被向女士罵到頭掉,要死了,不過了啊,這裏是沒有一個街坊你放在眼裏的是不是?!
理智一次次抽芽般地冒出來,一次次被攫取力道的人掐尖吞咽入腹。
栗清圓逼得沒有辦法,只能咬了馮鏡衡一口,他這才松了口,露出舌尖給她看,當真冒血了。
咬人的人全無愧疚,一心要下車去。
“為什麽不肯車子開進去?”馮鏡衡微微不快地審問。
頭腦發懵、舌根隐隐作痛的人,也沒什麽言語組織了,憑着本能抱怨,“因為不到時候。幼兒園的小朋友有心儀的夥伴也沒必要到家就嚷着給爸爸媽媽知道。”
馮鏡衡一次次被這個冷面笑匠招惹到。他由着她去開車門,從他身上爬走了,趁亂,他警告她,“嗯,心儀,你自己說的。”
栗清圓如願下車來,拿回自己的筆電,想起什麽,隔着落窗跟他商量,不,又強調不是商量,是他今天這樣……的補償。
馮鏡衡會意地笑,懶洋洋靠在座背上,“嗯,說說看。”
“那個鎖不準換。”
“為什麽?”
“因為我剛在那裏聽了你和你朋友一嘴,沈先生的話是對的,拱火別人的家事不好,兄弟阋牆更是自古的敗家之相。何況,那裏還是你父母結婚定情的地方。”栗清圓說着,俯下身來再勸一句馮鏡衡,“你今天能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真的,我想即便我把這事告訴我媽,我媽肯定也不認同你這樣做,有什麽事當面鑼對面鼓,背後這樣不聲不響的,很不磊落。落到你父母耳裏,我想,對我印象也不會多好的。”
馮鏡衡聽着不禁側了側身,只手托腮狀,無比受教也無比像在聽她講睡前故事,“這話我就該錄下來,給虞老板聽聽。”
栗清圓說完即刻問他意見,“怎麽說啊?”
馮鏡衡:“錢給你了,房子鑰匙也給你了,你拿主意吧。”
栗清圓嗯一聲,最後難得舍得調侃一句,“你那個買鎖的錢我不會退給你的啊。”
最後,車裏的人緩緩推門下來,不遠處路政加班的員工開始預備着收工了,新加設的斑馬線人行道中間豎起一杆鮮明的行人通過、車輛減速的提示标。
明天即将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馮鏡衡問“貪污昧下”的人,“留着買什麽?”
“買、”
提問的人,趁着她回答之際,俯身下來,貼一記晚安吻,以此道別。“喜歡的。”
直到栗清圓跑溜進去看不見影子了,馮鏡衡這才轉回駕駛座上,買喜歡的……
車子行進到路口掉頭的時候,他想送她點什麽也有點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