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待裴逾明收拾停當後, 曹甫終于開始盤問事情的經過。
聽裴逾明口齒清楚實事求是的将事情敘說完後,曹甫冷冷的盯着尹洪林三人:“你們可還有話說?”
尹洪林這時候頭腦風暴起來了,眼珠子亂轉預備想推脫的說辭, 卻是被曹甫直接當頭棒喝:“汝可是想好了?但凡有一句謊言, 不光是逐出書院, 吾還定将汝等送往官府。”
尹洪林慌了, 他進書院可是使了好大力氣才進的,因為文化課不過關,為此還找了個槍手。這要是被開除了, 這樣子回去他爹可饒不了他。
他爹對他進合泰書院那可是寄予厚望,最直白現如今已經見成效的就是在生意場吹牛的時候都會将他在合泰書院讀書拉出來進行背書的。
光是被從書院開除都受不了, 再扭送到官府, 那他真是死定了。
本就外強中幹的尹洪林直接扛不住了, 趕緊避重就輕磕磕絆絆的說了,但再是避重就輕,主線是變不了的。
尹洪林隊自己在裴逾明回寝室的路上帶人堵他,好讓他亥時前回不了寝室, 從而受到書院的處罰的事情供認不諱。
裴逾明怒了:“尹兄,我尋思我們得罪過你吧?為何自我進書院起你就一直有意針對,今日更是變本加厲?”今天趁着老師們在,得要好好問問原因。
一聽裴逾明這話, 尹洪林也怒了:“你還敢說沒得罪過我們?你一個宗室子跑來與民争利, 擠占我等的科舉名額。尤其是我們入學何其艱難?而你因為身份之故竟然能直接入學,何其不公?”
“裴逾明, 你得罪的何止是我尹洪林一人?所有有志科考的人都深受你所害, 人人得而罵之。”尹洪林義正詞嚴的對着裴逾明罵道。
裴逾明聽笑了:“我竟不知我竟然有如此能量?不過是入學讀書而已,就已然造成如此大影響?何況我入學書院也是各項手續齊全的, 哪裏就是直接空降的?你要不信,自是可以驗證的。”
當日他就防着有朝一日有人會拿這事兒說事,所以早早的就将該交的入學資料全交了。現如今果然用上了,不枉他提前準備一番。
尹洪林撐着叫嚣:“哼,什麽話都讓你說完了。你說有就有,總歸我們又不好真去查的。哼,入學也就罷了,你好端端的吃朝廷錢糧的宗室擠占我們的科舉名額,這點你總無法否認吧?”
裴逾明一臉正色的怼了回去:“尹兄此言我不敢茍同。自古科考從來都是各憑本事,哪裏是看人身份就能中的?尹洪林,你是看不起書院呢,還是看不起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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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洪林一時詞窮,指着裴逾明:“你......你,你休得巧言善辯,你有屁本事,無非就是靠着關系進書院......”
曹甫聽不下去了,怒喝出聲:“夠了,尹洪林你休得再胡言亂語。我書院從來是大公無私,豈會因人徇私?裴逾明才學有目共睹,自是有資格進我書院讀書。”
“倒是你尹洪林幾人,無視書院法紀,公然在書院行兇,意圖對同學不軌,實乃罪不可赦,念你尚能如實供述,罰爾等三人即刻書院除名,明日天一亮,爾等即刻逐出書院。”
聽得尹洪林今日供述的話可是把曹甫驚的不輕,想不到這尹洪林竟然對裴逾明有如此深的惡意。
這等隐患必須趕緊除去。裴逾明現在可是在皇上面前挂了號的,是他命人親自請到書院讀書的,說一句裴逾明現在就是他向皇上表忠心的一項政治資本都不為過。
這也就罷了,尤其是前次永壽知府倪振江竟然親自遣人送信過詢問裴逾明的讀書情況。
倪振江此舉耐人尋味的很,裴逾明不過永壽一個尋常宗室,按理來說還不至于到倪振江這個知府親自過問到如此之細的地步。
果然,在親自詢問了倪振江派來的送信之人,曹甫知道了,倪振江之所以遣人送信過問裴逾明讀書之事,蓋因皇上有交代要其注意裴逾明讀書的情況。
當時曹甫聽得心裏都泛起了波瀾,皇上竟然如此看重?看來這裴逾明此番讀書,是必須要讀出個所以然的。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聖上如此關切,單說裴逾明本身讀書也确有靈氣,曹甫教書育人已久自是想要此等讀書有天賦之人能讀出名堂來,屆時也不枉他浸淫教書育人一道這麽久。
他這邊還正在為裴逾明讀書做規劃呢,沒想到書院內部就給他埋了這麽大一顆雷。
這尹洪林竟然三番五次的找裴逾明麻煩,之前那些小打小鬧也就算了,論起來還可以說不過是學生之間起的嫌隙吵鬧而已。
而且他教書多年,對書院一些事兒也是清楚的,書院也确實偶有存在老生欺負新生的情況,這雖然不能說正常,但這等現象确實在哪家書院都可能會出現。
如果單單這也就罷了,左不過他們這些做夫子的好生教導,嚴加管教,嚴厲杜絕就是了。但今次尹洪林此舉已然全然越線了,他今日此舉已然危及到同學的性命安全,這必不能容忍的。
哪怕不是因為裴逾明,而是換了別人他也是絕對不可以姑息的。這尹洪林幾人是留不得了。
尹洪林三人直接傻眼了,他們不過就是攔着同學找找茬兒恐吓了一下而已,這事兒平時也沒少幹過,怎今兒個這麽嚴重,直接就被開除了?
尹洪林三人吓死了,趕緊求饒。真不能被開除啊,開除了家裏會打死他們。
尹洪林且不說了,他這個兩個喽啰就是靠着尹洪林蹭吃蹭喝噌上學,家裏還指望他們讀出個名堂來改換門庭呢。這被開除了,日後再沒有好吃好喝不說,恐怕尹洪林他爹尹家老爺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畢竟,自家兒子犯錯找他們這些跟班出氣是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兩個喽啰痛哭流涕,求饒不止。
曹甫眼皮子都不擡的吩咐胡世紅一幹護院:“把他們拖下去看住了,明日通知家裏來接,驅逐出山。”
尹洪林還想掙紮:“曹山長,曹山長,我讓我爹給錢,讓我爹多多的給錢還不行麽?山長,你別逐我出山。”
曹甫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擺手:“拖出去。”
哼,蠢貨,要不是看在你爹使錢大方的份兒上也容不得你至今了。
明日尹家元要是好好說話那就好聚好散,但凡敢不遜,哼,休怪他不客氣。以為他真不知道這尹洪林是如何進得書院的嗎?
看着尹洪林被直接拖走,裴逾明頗是有些夢幻的感覺,他還正在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尹洪林趕出書院,現在就這麽輕易就把尹洪林趕出去了?
正高興,裴逾明忽又想起,他還有要緊問題想要問尹洪林,比如這尹洪林為何對自己敵意如此之大僅僅就是因為自己占用了天下士子們的科舉名額這虛無缥缈的理由,就值得讓他如此大動幹戈的對付自己?他怎麽這麽不相信呢?這尹洪林一看就不是這麽有天下為己任,為天下士子出頭的高風亮節啊。
裴逾明趕緊出聲:“山長,可否請等等,學生還有話想問......”是啊,有話當着老師的面問啊,現成的打探消息的條件,幹嘛要過後查來插去的?直接問不是更省事兒的。
裴逾明話未說完,曹府的袖子還未揮下止住護院們拖人的動作,卻已然聽見尹洪林大罵:“好你個裴逾明,你知道因着你一人多少人深受其害的?你一個宗室考什麽科舉?你要是考成了,其他宗室可還怎麽活的?”
“我跟你說,你可別得意太早了!不然,怕你過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裴逾明心裏頓時一咯噔,看來,尹洪林處心積慮的對付自己果真有內情。不過,聽這話,好像是有宗室對自己極為不滿?
這邊曹甫聞聽此言已經勃然色變,當即喝命胡世紅:“将此人帶到書院勘房,你親自帶人看守,今晚好好問問他。”
吩咐完,曹甫又對一旁仿佛很是忐忑的裴逾明道:“今晚你受驚了,趕緊回寝室歇息去吧。”
說着,吩咐自己的貼身長随:“程燕,你送裴公子回去。”
裴逾明躬身謝過,又不無遺憾,看來,這尹洪林身上的問題還不小,曹山長今晚肯定會仔細問的,可惜自己不能在現場。
不過,再是遺憾,但能馬上除掉迫在眉睫的一大威脅也是一件好事。
罷了,此事曹山長肯定是不想外人知道的,今晚自己是別想旁聽了。只望過後曹山長能稍稍透露一二。
裴逾明在程燕的護送下回到寝室。
一進門,韋軒民等人就趕忙圍了過來,關切的七嘴八舌的問着:“逾明你這是去了哪裏?現在可是過了亥時了。可是把我們急壞了,你沒事兒吧?夫子過後不會懲戒你的吧?”
裴逾明趕緊搖頭:“多謝諸位仁兄的關心,我沒事兒。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方才從外院回來的時候出了一點小變故,耽誤了些時間。夫子已經說了,此事錯不在我,今日晚歸不會記我錯處的。”
聞言,韋軒民幾人大是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肯定很累了,趕緊洗漱歇了吧,明日還要早起。”
裴逾明答應一聲,正要轉身,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尹玉華卻是一臉關切的問了:“逾明,你說你方才回來的時出了些小變故,是何變故?人可有受傷?”
裴逾明看着他,緩緩道:“抱歉,此事我現在不便多說,我沒受傷。感謝關心,讓你失望了,抱歉。”
尹玉華一臉腼腆不好意思的連連搖頭:“抱歉,我關心過度了,逾明窗友萬望見怪。”
裴逾明笑笑:“怎麽會,尹兄關心于我,我怎會生氣,如此豈不是不識好歹?”
一旁的韋軒民也道:“就是就是,逾明我看最是大度不過的,哪裏會為幾句話生氣的。行了行了,你們倆可別客氣來客氣去的,同在一個寝室如此反倒生分了。逾明,趕緊洗漱去吧。”
裴逾明對着他們拱拱手,果然不再多言,轉身洗漱去了。
是得好好歇息,明日顯而易見的又有得忙的。
是日,裴逾明如往常一般繼續晨練,然後早課、中課、晚課。
晚課結束後,裴逾明正準備去找韋軒民他們一同回寝室的,卻見曹山長的長随程燕過來找他了:“裴公子,山長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