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在将浮煙卷進“世界”深處并放完一句狠話後,霧青自己的身邊也被包裹上了一層暖白色的光芒。
還好沒有被浮煙看見,霧青感覺到身體表面輕輕的牽扯感,放松了身體,沒有再繼續抵抗。
至于現在就可以随便了,反正垃圾話都已經放完了,嘿嘿,面子留住了,剩下的一切好說。
她剛才放的技能,也是她現階段消耗力量最大的大招,剛剛被她起了個她自認為炫酷的名字——[游戲,啓動]。
……好吧或許其實沒那麽炫酷。
這個技能不帶任何殺傷性,唯一的效果就是将卷入其中的人送進游戲世界——而且還是,無限流版游戲世界。
在結束了一個游戲世界的攻略之後,還需要進入下一個游戲世界哦。
只有打滿了足夠多的積分才有可能脫離這個世界哦。
當然,如果被卷入了這個世界的話……哈哈,想要從內部打破沖出去的概率非常非常低,因為霧青很是雞賊的直接将這個世界的力量源泉挂在了那些玩魔芋爽工作室出品的游戲的玩家身上——只要還有大量玩家正從游戲中獲得歡愉,那這個世界就無法從內部被打破。
堪稱用來困死那些不算游戲發燒友的家夥的最佳機制。
嗯,在她認識的人中,或許也就只有思維清奇的假面愚者,以及銀狼能夠成功從她的這個大招中走出來了——當然,她自己肯定也是可以的。
浮煙就別想了。
這種被關在造化烘爐中那麽多年,出來後也沒能及時接觸游戲的歲陽還想要在短時間內通關?
笑死,它能在短時間內通關的話,她現在就能沖去博識學會向拉帝奧教授表白并當着博識學會所有人的面大聲說“我就是想要和您師生戀啊教授”。
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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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穩的點在于,她現在好像也要被卷入游戲無限流的世界了。
她也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攻略者之一。
明明她在設想這個大招的時候沒打算把自己也變成攻略者之一的……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難道說,是因為這種先前沒有試驗過的超強技能……她的掌控度還是不夠高的緣故嗎?
霧青又看了看自己剛才開啓的那個一直到剛才才勉強趕時間編寫完成的大招詳細說明。
然後她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額,不,或許不是因為她的掌控度不夠高……好像是她忘了給自己開個gm(游戲管理員)的權限了。
……哈,倉促間寫的東西果然是會漏洞百出的,當年程序考試的時候最後一道題她來不及寫完了,倉促勉強寫完了思路,也是滿滿都是bug。
不過還好,比較重要的部分都已經完成了,霧青最後檢驗了一遍自己的大招描述,并确信,浮煙這回肯定得栽在她手上。
那就沒事了。
只要浮煙被困得死死的,她自己應該就能比較快地通關……但願那時候星已經把援兵給請到了吧,總之只要那時候有人能把浮煙解決掉,就不成問題。
說起來,雖然最後設定得非常倉促,但她還專門設置了幾個對那無數小歲陽彙聚而成的浮煙來說肯定非常惡心的小游戲呢!
如果那些浮煙運氣不好,剛好随機到了那些小游戲的話,那麽它光是在她的“世界”裏都會被削弱不少。
——為了通關。
對于援兵,霧青非常放心。
區區一個能被她困住的歲陽,想來不管是前代龍尊丹恒,還是十王司中的資深判官,亦或者是将軍肯定都能輕松解決。
說起來……星她應該不至于真的把景元将軍給請來吧?殺雞焉用牛刀啊!
霧青就這樣胡思亂想着,而後随便自己被這股暖白色的力量裹挾着,也和先前的浮煙一樣被“拽”進了“世界”深處。
她非常确定,對她來說,這個“世界”是由樂趣組成的,做為一個熱愛游戲的人,她在這裏就是放假。
但對于浮煙來說呢?
但願它不要覺得這裏是比造化烘爐更恐怖的監牢吧……但願。
霧青愉快地閉上了眼睛。
好勒,現在就只剩下享受,以及等待着外面的隊友将她帶飛了!她現在就是一條專門負責躺平的鹹魚!
暖白色的光芒徹底吞沒了她,片刻後,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眼前的世界就變成了個飄着粉色的校園世界。
這個校園世界對她來說是多麽的熟悉。
這耳邊的背景音樂,她甚至能夠自己哼唱出來!
這是個乙女游戲。
并不是魔芋爽工作室自己研發的《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而是當初霧青在研發過程中,将其收錄為“這是生活”的那款校園戀愛乙女游戲。
是的,就是那款,裏面的某位男主長得像景元,性格像景元,說話聲音甚至都有幾分像景元,嗯,就連喜歡貓的愛好都像景元的游戲。
她居然被直接随即進了這款游戲?
……草,她的運氣……
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如果說好吧……這款設定并不是全息的乙女游戲而言,這會兒它變成了全息的模樣……
霧青心裏有些發癢:好像變得更香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壞處,比如說……但是這概率似乎也不高。
霧青很敷衍地祈禱了一句星請來的救兵最好不是景元,如果是的話,對方最好也不要接觸到她的“無限流游戲世界”,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游戲內沖了進去。
作死歸作死,這種圓夢的體驗可不是年年都能有的,哪怕她在羞恥心的操控下過不完主線呢。
霧青徹底松開了自己對這個新編寫的技能最後的一點強行管控。
玩去也!
校園游戲的話……先去買杯飲料吧,先前被困在恚炎的幻陣之中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熱巧克力,現在也還饞着呢。
如果沒有熱巧克力的話,熱浮羊奶也好啊。
心思在短短幾分鐘內就已經徹底轉到了游戲之中去的霧青并不知道的是,在她也徹底松開了對這個“世界”的強行管控之後,原本站在這團白色光球外,提着破魔錐的雪衣突然感覺身邊的這團白色光球變得比先前更明亮了些許。
雪衣:“嗯?”
略微有些損壞,但暫時還并不影響活動的雪衣轉頭看向那個發生了少許變化的白色光球,手中的鎖鏈發出不怎麽響亮的碰撞聲。
是那個姑娘快要困不住浮煙了嗎?
雪衣臉上的表情不變,念頭卻沉重了幾分:在援軍到來之前,她必須守住此處,不給浮煙突破出來的機會……
光球表面的光芒又一次暴漲,雪衣在警惕、防備中,被那柔軟溫暖的光芒包裹了進去。
原本只在擔心有東西要從裏面出來的雪衣:?
她完全沒想到這光球剛才光芒大盛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想要把自己也給包裹進去!
而她手中的武器,若是對付歲陽還好,但若是對付這股力量……她的攻擊甚至落不到實處。
這要怎麽辦?
不等雪衣想出個辦法,白光就已經包裹着她,很是幹脆地将她“吞”進了裏面。
什麽守衛安全不守衛安全的,進來吧你!
*
霧青頭一次意識到,原來當傳統乙游照進現實,現實會變得那——麽令人愉快。
這種上課十分鐘下課四十分鐘的颠倒過來的時間分配,對于她這種已經離開校園好多年,并且半點沒有回到學校中去的想法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安排!
萬歲!
她端着一杯熱浮羊奶,刷着這個游戲世界裏同樣不禁止出現在課堂上的手機,有了一種天堂也不過如此的放松。
真好啊,要不是她還有一個想要将游戲的快樂推廣到全銀河,通過給人帶去快樂的方式解決魔陰身對仙舟人的困擾的宏大目标,她或許都會想要直接擺爛在這個世界裏不出去了。
這過的是什麽神仙日子。
這種毫無殺傷力的無限流游戲都是誰在享受?
——是她!是做了那麽久的游戲就不能享受享受嗎的她!
霧青嗦了口熱浮羊奶,将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從漫畫換成了直播。
做為這個能力的持有者,雖然她忘了給自己gm的身份,于是也被卷進了游戲中來,但她好歹做為這個世界的“主人”,在這裏還是能夠享受一些特權的。
就比如說——她能夠通過“直播”,看到這會兒“世界”中的其他人都在做些什麽。
現在男主們都還沒有出現在教室裏,她也懶得從座位上站起來,出去邂逅男主們,幹脆就先看看直播了。
瞧瞧那個雖然最後陰了她們一把,但是從始至終都沒能從她手上讨到什麽好的歲陽現在正在怎麽通關。
直播間在一陣緩沖後終于加載完畢,霧青心想這個緩慢的加載設定也确實挺符合這款游戲的世界科技背景設定。
……在這種細節上要不要做得那麽認真啊。
心中吐槽歸吐槽,在直播間終于打開、屏幕中央出現了那團青綠色的火焰後,霧青還是很認真地開始看了起來——她甚至還戴上了耳機避免自己影響到四周的npc同學呢。
霧青覺得自己可太有禮貌了。
這個游戲世界內的每一個小世界,都象征着霧青本人的偏好。
所以,這會兒浮煙所在的空間,就是一片陽光還算明媚,四周能夠看到起伏的山巒,綠植覆蓋率也不算很低的野外。
原本在綏園那種暗沉沉的氛圍下顯得陰森森的歲陽鬼火,此時在如此明媚的陽光下,頓時就顯得乖巧了不少。
當然,浮煙還在繼續破口大罵,罵得很髒,仙舟粗口和歲陽粗口的比例大約為一比一,密度很高,甚至讓正在給它介紹着這個游戲世界運行規則的系統都不知道應當從何處插嘴。
系統:“玩家您好,我是無限流游戲世界的——”
浮煙:“哔哔,哔哔哔哔哔!”
(霧青是很講文明的,粗口在她這邊都是會被消音的)
系統:“請允許我給您介紹——”
浮煙:“哔哔,哔哔哔!”
系統:“——這個世界的通關規則。”
浮煙:“哔哔,算了,你說吧。”
浮煙:“快點說完!等我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我要把霧青那個哔哔活吞了!我要吞了她,燒了她的破游戲!”
系統:“您面前的這款游戲,名為神廟逃亡,是一款跑酷冒險類游戲,游戲場景內容如下:”
系統:“您是一位冒險家,您準備進入一處古老的神廟探險,但是,在您伸手觸碰祭壇上古老的黃金神像時——”
浮煙非常不耐煩:“你說快點!說重點!蠢貨!”
系統:“請玩家不要辱罵系統,系統只不過是個打工人。”
系統:“在您伸手觸碰祭壇上古老的黃金神像時,一只看守神像的怪物沖了出來,開始追殺您!哪怕您——”
系統的話還沒說完,浮煙背後的古老山洞中傳出一聲低沉的嘶吼,随即,地面震顫、山洞石壁上碎石與塵埃一同紛紛落下,一只巨大的猿猴從中沖了出來。
浮煙一眼認出了這是什麽——“開什麽玩笑!這種異邦風格的神廟裏怎麽會有仙舟的長右!”
那種靠着元氣對敵人進行标記,一拳打下去痛不欲生的玩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浮煙看到一旁放在已經風化得看不出曾經雕刻在上頭的花紋的石臺上。
石臺上的黃金神像透露出一種遠古的古樸,它不是仙舟風格的,至少浮煙認不出來它曾經屬于哪個文明。
眼看着長右一聲怒吼,長長的前肢猛地捶在了山洞中的地面上,神廟又是一陣搖晃,系統連忙出聲提醒:“玩家快跑!”
浮煙卻沒有動。
那只大眼珠子上靈動地表現出了狡黠。
“我跑什麽,你看我根本就沒有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了那個神像?它沒理由對我動手,我只是——”
“噗”。
這是很輕很輕的一聲。
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幾乎完全無法聽到。
得意洋洋的浮煙,直接被長右從上方一拳砸下,徑直将這團沒有形體的鬼火給砸了個四分五裂。
長右張大了鼻孔,對着已經四散的鬼火呼地做了個鄙夷的短促呼吸。
然後它調轉身體,走回了山洞中。
空中那散成零零碎碎的鬼火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凝聚成一個球體。
又過了片刻,那雙眼線感非常濃厚的眼睛才重新睜開,浮煙的身形重新凝聚完畢。
它的瞳孔緊縮成一小點,剛才被捶散的感覺仍然充斥着它的身體,它猛地哆嗦了兩下。
這一次,浮煙不敢驚動山洞中的長右,它雖然已經凝聚了無數的歲陽,但是現在它能夠控制的“棋子”全都被識別成了獨立的意識,分別投入了不同的游戲世界。
它最大的戰鬥手段已經喪失,而剛才它嘗試着能否掌控面前的這只長右——然後它失敗了。
這只長右不是生命,而是一段數據。
歲陽能夠操控的那都是有形體的東西,而一段數據……算了,它不行的,這多少有些太為難它了。
在勉強将被捶散的恐慌壓下去後,浮煙氣得渾身上下的火苗一陣亂抖:“哔哔的,我沒手!誰碰它那該死的黃金神像了!它憑什麽還追我!”
系統:“因為這就是游戲設定,我剛才已經提醒你要快跑了。”
浮煙:“……”
浮煙咬咬它并不存在的牙齒:“你剛才怎麽不早說!”
系統:“如果您剛才沒有一直打斷我的話,讓我來不及介紹的話,您現在應該已經出發一段距離了。”
系統:“剛才您已經死了一回,但沒關系,在這個世界中,是不存在真正的死亡的,您可以繼續通關——請問您是否選擇再次開啓游戲?”
浮煙:“……”
浮煙:“先等等。”
它上下飄動了兩下:“你先把這游戲的規則詳細點說給我聽,一定要說全!”
系統委屈巴巴,但是身為打工系統的它并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系統:“喔,好的。”
系統開始講述規則。
先前從未玩過游戲,也沒有附身過有什麽游戲經驗的人的浮煙聽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好在,這款游戲相對比較簡單易上手,所以就算是它這樣徹底的游戲小白,都能很快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不就是沿着道路往前嗎?
一路看着不要撞在牆上,該跳過的障礙都要跳,最好多吃點金幣這樣才能有機會通關。
天晴了雨停了,浮煙覺得自己行了。
浮煙對系統說:“重開!”
然後,在洞穴中的長右又一次嘶吼着走了出來。
這一次浮煙學乖了,它當即朝着神廟外頭竄去,身上搖曳的火焰甚至拖出了一點長長的尾巴。
它知道長右揍人很疼,但是論起趕路的速度來,長右其實不怎麽樣。
很多時候它連雲騎軍都跑不過。
就這速度還想要抓住它?
浮煙非常自信。
看它怎麽把這只愚蠢的呆貨甩開個十萬八千裏!
然而一出了神廟,浮煙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它**的!
做為一只歲陽,它沒有形體的限制,本應該能夠飛得飛快,但是在上了這條“跑道”之後,它竟然被死死地限制住了。
它的速度上限被控制住了,只能以一個絕對算不上快的速度往前沖,而背後的長右呢?竟然保持着一個和它差不多的速度!
這要是被追上了不得直接一拳頭砸散?
浮煙慌了。
雖然它被砸散了之後還能夠重新融合回來,并且過程中也确實不會耗費多少能量,但是這種感覺難道就好嗎?
做為大歲陽燎原的碎片,當年和仙舟将軍騰骁大戰然後因為棋差一招而被斬碎分崩,随後被鎮壓進了造化烘爐中的“受害者”,浮煙對于重新變得強大、以及同仙舟将軍再幹一架,有着完全是刻進骨血中的執拗。
而同樣的,它對于當初燎原是怎麽被弄碎的,也有這很深的印象。
早就成ptsd了。
如果可以,這種事情這輩子都不要再經歷一次。
浮煙心惶惶地往前趕,時不時就要分出些許注意力來落在身後的長右上頭。
長右和它之間始終保持着大約兩三米的距離,不至于能擡手把它捶散了,但随時都有可能趕上來。
浮煙心急得不行,這種被追着碾着的感覺簡直……簡直不要太難受!它想要從這種狀态中掙脫,偏偏長右不能直接對敵,于是就只能按部就班地玩這個游戲,不停地吃下金幣。
可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漏掉金幣,而且這裏的道路也不知道是怎麽修的,九曲十八彎,沒一會兒就要轉個彎,并且時不時會有高低錯落的障礙橫擋在路當中。
浮煙的心神被迫高度集中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一心多用,對于根本沒有玩過這類游戲,也沒有從游戲那一次次的失敗中鍛煉出足夠良好心态的浮煙來說,便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它一個轉彎沒能及時,原本的火焰團子就這樣在道旁的“欄杆”上撞成了一張火焰餅,緊随其後沖上來的長右又是一拳砸在了火焰餅上。
浮煙又一次碎了。
再度凝聚回原型後,浮煙睜眼,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起始點的神廟之中。
浮煙:“……”
它真的是……
但凡歲陽不是能量生物,沒有實體,它現在都已經一口氣梗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能被直接活活氣死了。
浮煙:“我怎麽又回到這兒來了?!”
系統:“您沒有原地複活的道具,所以只能選擇重開。”
浮煙:“那什麽原地複活的道具,我要怎麽弄到手?”
系統:“打開系統商城,點擊購買即可獲得——簡單點說,就是氪金。”
浮煙:“……”
且不說它沒錢。
就算它有錢,這個游戲世界還有什麽氪金的門路不成?!
呸!它就算有錢,也不會把錢白白送給霧青這個惡心人的玩意!
惡心,惡心死了!
浮煙無能狂怒,組成它身體的火焰明明滅滅,起伏不定,像極了被氣到胸口劇烈起伏的人類。
不行,不能這麽下去。
浮煙心想,這麽惡心的游戲,它根本就看不到通關的希望!這一定是那個叫霧青的仙舟人的陰謀,想要将它耗死在這一關內!
它忍着心疼,将自己吞噬進體內,融合起來的那些歲陽分出來了一個。
“阿灼。”浮煙盡量對分出來的這個團子好聲好氣,“你不是最喜歡玩嗎?這個世界就是個游戲世界,你在這裏慢慢玩吧。”
阿灼曾經附身在孩子身上,正是孩童心性,聽說是游戲就來了興趣:“好啊。”
它飄在了浮煙剛才所在的位置上。
而浮煙松了口氣,對系統說:“現在,我的身體之一在這裏過這關,其他的我自然可以去別的游戲裏面闖關吧?”
對于進入了游戲世界的浮煙來說,現在的阿灼能算是它的一部分,但卻又有着獨立的意識。
系統沉思片刻後,同意了下來:“行。”
浮煙這個行為确實是卡了游戲世界的bug,但是系統也制止不了,畢竟霧青在設定技能的時候着急了,沒能将細節寫得足夠清楚。
但是此時正在看着直播,先前一邊看一邊忍着笑聲忍得非常辛苦的霧青卻半點不慌張。
她這裏的游戲世界可是有成千上萬的——兩百年來,她玩過的所有游戲,全都被她投入了這個游戲世界之中。
況且,這裏的判定規矩,其實是要通關一定數量的游戲,并且,所有已經進入的游戲世界都要通關了才行。
浮煙就算能分出其他歲陽來和自己一起通關,但難道它自己通不了關的,分出別的歲陽來就行了嗎?
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總之,浮煙雖然打得一手好算盤,但它現在以為的捷徑,或許反而會是坑死它的設定。
霧青看着系統在答應了浮煙的要求後,重新給浮煙抽了個游戲世界。
而這一次,浮煙進入的世界,名為flappy bird,需要進入其中的玩家像是一只小笨鳥一樣在空中一蹿一蹿、一跳一跳,通過無盡的隘口,達成一個分數,才能成功離開。
這款游戲和神廟逃亡一樣,理解起來當然是非常容易的,但是當真正上手之後才會發現……嘿嘿。
浮煙在了解這個游戲要怎麽玩之後信心百倍:這它怎麽可能玩不好,人類或許還玩不好,但是它,歲陽,平時就是飄着走的!
“這把肯定快速通關。”浮煙自信地說道,“人類,別想攔着我!”
它開始了。
在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立柱與地面上伸起來的立柱之間的空蕩中,看到眼前出現巨大的、鮮紅的數字:
3、2、1。
倒計時結束,它眼前閃過一個“開始”,浮煙當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極速下墜。
哈?
它明明會飛——
啪叽。
浮煙的念頭尚且沒有在大腦中過完,而它其實已經生出了自己要往上跳的念頭,甚至都已經開始動用陌生的肌肉發力……
但是它直接摔了下去。
浮煙砸在了下方的立柱上。
明明掉落的速度也不是很快,甚至它在掉落的時候,距離下方立柱的頂端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
就算是個孩子,從這個高度跳下去,理論上來說都不會有什麽事,膝蓋一彎,就把力道全部卸掉了。
但是,浮煙就這麽懵逼地感覺到自己爆炸了。
原本的火焰團子又一次變成了一團四散的綠色火焰。
這一次浮煙凝聚起來的速度倒是很快,它能夠感覺到,這一次自己炸開時并未受到什麽傷害,和之前被長右一拳打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但是……
**的一次接着一次的炸,這種事情對于一個歲陽來說是多大的恥辱!這是反反複複往它的傷疤上頭撒鹽!
仙舟人,當真是不要臉了!!!
眼看着浮煙好不容易換了個世界,結果沒一會兒又開始無能狂怒,仍然在看着直播的霧青只能聳聳肩。
這心态不行,差太遠了。
還自信呢,覺得自己會飄呢,樂死,會飄有什麽用。
你會跳嗎?
連膝蓋都沒有,還想快速通關?
不如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有。
霧青也不忍着了。
再憋下去,她的嘴角非但不會不上翹,甚至臉頰兩邊的肌肉還會變得酸澀異常。
她看着浮煙為了脫離第二個世界,又一次将一只歲陽給分離了出來,然後要求去往第三個游戲世界,整個人樂得甚至令校園乙游npc們對她側目。
甚至于,一道陰影出現在她的桌邊,一個非常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帶着幾分好奇:
“在看什麽很有意思的東西嗎?是否介意讓我瞧瞧?”
霧青擡起頭,正對上她推。
“沒什麽,一個游戲直播而已,主播在玩flappy bird,它玩得好菜。”
霧青幹脆利落地關掉了直播,把注意力拉回了她自己需要通關的游戲。
笑死。
有推看誰還會繼續關注那邊被氣到七竅生煙的浮煙?
真當羅浮白月光這個稱呼是吹出來的?
哪怕是下位替代的替身,都比浮煙重要!
分明穿着和四周其他同學一樣的校服,卻因為是玩家而不是npc,比旁人多了幾分青春明媚與鮮活的少女笑得陽光燦爛:“一會兒一起下去看看貓嗎?”
對于霧青來說,這個游戲世界算是她的主場。
這并不完全因為這是她自己捏的技能,更是因為,這個游戲世界中投入的每一個游戲,她都曾經玩過一段時間。
雖然短的可能只有一個小時,但好歹也都是玩過的。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不是《神廟逃亡》或者《flappy bird》這種每次都要新開一局的小游戲,她都可以不用從開頭開始。
現在,她就在這款乙游中,自己存的最後一個檔的進度上。
主線已經快要過完,攻略進度也已經進入收尾階段,玩家和男主之間的暧昧已經發展到了樓下那只做為緣起的流浪貓若是會說話,得喊男主“阿爸”,喊主控“阿媽”的那種拉絲程度。
不用從頭開始攻略一遍,好評。
“好啊。”她推的男主微笑,轉頭看了眼教室最後方的鐘,“現在距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要不現在就下去一趟?”
霧青完全無法拒絕。
*
這款校園乙游非常注重場景的唯美。
真正做到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清風冬有雪。
此時,游戲中的時間線正在春季,校園中的幾棵櫻花樹悉數盛放,粉白的花瓣在微風中飄飄搖搖地落下。
道旁的貓身上都沾了好幾片花瓣。
雖然游戲從2d的變成了全息的,但是霧青喂貓的操作仍然熟練。
她從帆布袋中掏出貓條,輕松地撕開了一個小角,然後擠出一點裏面的肉泥,喂到小貓的嘴邊。
當然,這只在玩家和男主剛剛邂逅的時候還是幼崽的貓咪,如今已經絕對算不上小了。
不過,從幼時養成的習慣,仍然讓生性警惕的貓貓放心地靠近了這兩個時不時就會來給它投喂些零食的兩腳獸。
它甚至稍稍擡起了下巴,允許霧青伸手在它那毛茸茸肉乎乎的下巴上輕輕撓着。
真是可愛的貓貓啊。
霧青撸貓撸得心滿意足。
雖然說家裏還有妙妙在,而且妙妙也是一只脾氣很好、很黏人,甚至不介意把肚皮翻過來給她暖手的好貓貓,但是正所謂,家花哪有野花香,家貓,在這方面,自然是落後了校園流浪小野貓一籌的。
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當然,霧青此時還能夠感受到,身邊站着的青年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很溫柔,仿佛光是看着眼中的情境,心境就會變得十分安寧祥和。
化用一首著名的小詩,這會兒的畫面便是:
你蹲在樹下看着貓,同喂貓人看着櫻花樹下的你。
如果這不是全息的游戲世界,而是2d的版本,霧青現在肯定已經開始截圖了。
多美好啊。
她推這溫柔如水的目光,這令人心安的微笑,難道不值得裱起來嗎?
嘩——
一陣風吹來,原本還只是零零星星掉落兩片的櫻花花瓣這會兒直接變成了一陣雨。
潇潇灑灑地這樣落下來,将霧青面前的貓直接淹沒了。
霧青笑嘻嘻地掏出手機,和正要搖頭晃腦将身上的櫻花花瓣甩開的貓貓讨價還價:“粉色的貓貓可不常見哦,不要動,讓我給你拍兩張照片,給拍照一會兒就喂你再吃兩塊凍幹。”
游戲裏的貓也比現實裏的貓聰明。
貓聽懂了。
貓果然沒有動,等着霧青拍下兩張照片,然後用手指快速将它身上的櫻花花瓣扒拉幹淨。
貓貓甚至還很乖巧地用腦袋蹭了蹭霧青的手——不過,或許是剛才花瓣落在腦袋上的時候癢到了,所以這會兒要在兩腳獸的手上稍微止止癢。
貓貓在蹭她的手的時候,霧青聽到身後很輕很輕的咔嚓聲。
是手機拍照的聲音。
霧青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到青年正将手機裝回口袋裏,在反應過來自己被發現後,臉上浮現出少許薄紅。
他的另一只手微微探出,似乎是想要伸手來摘掉她頭頂上的這些櫻花花瓣。
但不知為何……手頓在了半空中,沒有繼續伸過來。
攻略的好感度不是已經到了很高的數字嗎?
為什麽不伸手了?
霧青分明記得雖然在主線裏主控和幾位男主的感情狀态都還處于單純的、停留在牽手水平的狀态,但是在那些支線裏面,限制某些劇情發生的唯一原因就是大家都還沒有畢業,都還不是真正的成年人。
于是她往前湊了湊,主動将自己的腦袋往對方的手下送。
這可是元氣主動款主控在面對當前這種情況下最合适的選擇,也是最能夠增加好感度的選項!
但是腦袋探了過去,卻沒有等到為她拂落頭頂花瓣的手。
霧青:“嗯?”
她擡頭,有些不解地看向此時已然将手縮了回去的她推。
這麽冷淡的嗎?
她先前攻略的好感度都到哪裏去了……嗯?
奇怪。
明明臉還是那張臉,笑還是那個笑,但她怎麽覺得她推有點兒不對勁。
感覺和剛才、和先前她在游戲中感覺到的……不太一樣?
霧青探尋的目光停留在這張臉上,心中轉過諸多猜想,最後落實到了一個概率不大,但她偏偏直覺覺得就是真相的猜測上頭去。
“将、将軍?”
站在她面前的人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那嘆氣的聲音也是帶着笑意的:“就那麽明顯嗎?我還什麽話都沒說呢。”
霧青小聲:“其實還挺明顯的,特別是上一秒下一秒的那種區別。”
她試圖比劃了下,發現并不是很能比劃明白,幹脆直說:“這個角色……就是這個乙女游戲中的男主之一,是非常知名的、擦邊着将軍你的形象捏出來的。在仙舟他人氣可高了!”
等等。
這話說的奇怪。
霧青甚至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當面ntr。
這話再往下說,感覺既不尊重景元,也不尊重游戲中的角色——雖然他從被創造出來的時候,他的制作人打的就是個替身的主意,但霧青做為一個游戲制作人,多少會在代了的同時,對這樣一個角色生出幾分柔軟的同情。
于是她生硬地将話中的主角掰到了景元身上:“将軍是怎麽進來的?”
“這問題還得問你。”頂着一張和自己原本模樣相似但又有幾分不同的臉的景元問,“有什麽權限可以讓我把面容改回去的嗎?”
他确實看不見自己的臉,但總覺得有些不習慣……嗯,身上的校服也不習慣。
霧青:“或許可以問問系統……?”
她先前已經把權限都給交出去了,現在就是個游戲世界內的玩家,權限不大,只夠吃瓜。
而且說起來,她也有很好奇的事情想要問問系統:
“難道不應該每個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都是以玩家的身份入內的嗎?為什麽将軍你就可以直接變成游戲角色呢?變成游戲角色了還能通關嗎?”
景元過了會兒才回答——在沉默的這段時間裏,他的面容迅速發生了調整:“系統說,是因為這個角色同我的匹配度過高,嗯,應當還有帝弓司命賜下力量的緣故。”
霧青懂的。
她是什麽水平,令使是什麽水平?
她弄出的這個游戲世界若是想要将令使困在裏頭,那便就像是妙妙想要靠着自己的腦子解開一道數學題。
門都沒有。
霧青:“那……為什麽将軍您還會進來呢?”
景元聳聳肩:“原本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留在綏園中的那個光球太厲害了,除我之外,每個靠近的人都被卷了進來。”
景元嘆了口氣:“不管是讓雲騎還是讓十王司靠近,都只是平添受害者而已,此時除了我能算是個救援,還有誰能幹這個呢?”
霧青當即差點給他跪下了:“對不起!這次出去之後我一定會認真改bug的!”
至少不會再給景元添活了……嗯,她一定努力!
身為仙舟人,不思為将軍分憂,反而給将軍添亂,她是真的愧疚得厲害。
“不妨事,這裏還挺有趣,至少比上來直接便要同歲陽打一場來得輕松。”景元心态極佳,“如果你通關了,離開這個游戲世界,是否可以從外面解開它?”
霧青不太确定:“應該吧?”
景元:“……”
景元:“我相信你。”
他沒有繼續說這個危險的話題,而是問霧青:“現在,既然我成了男主,我要怎樣才能輔助你通關?”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霧青的臉當即成了番茄色。
她喃喃道:“戀……那個,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