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國公爺的病,我能治!
第10章 國公爺的病,我能治!
“滴答。”
又是一滴鮮血自上方的房梁滴落,聽在蕭燕飛的耳中,這細微的聲響像是無限放大。
蕭燕飛依然沒有動,更沒有擡頭,心裏卻是明白了:對方還有一個同伴,而這個同伴十有八九受了傷,傷得還不輕,所以兩人才會冒險躲在這裏。
一比二。
這意味着,自己的勝算又多了一籌。
“呵。”俊美的青年輕笑了一聲,喉結微動,唇角綻出一抹絕豔的笑容,可笑意不及眼底,那雙漂亮的狐貍眼無波無瀾。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那柄長劍稍微移開了半寸。
蕭燕飛頓時感覺快要僵掉的脖子上舒服多了,卻也不敢放松警戒,左手依然緊緊地捏着那個玻璃瓶。
她很清楚,對方對她的殺心猶在,不過是投鼠忌器,讓自己茍延殘喘一會兒,只要外頭的人一走遠,對方就再無顧忌了,她十有八九還是會死。
當然,她也可以現在鬧個魚死網破,大喊大叫,那麽,她必死無疑。
畢竟劍就架在她脖子上,對方只需輕輕一劃,恐怕不用一秒,就能割斷頸動脈,要了她的命。
她該怎麽辦?!
蕭燕飛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從容自若的玄衣青年。
給自己尋求一線生機。
從他的面龐,到他的肩膀與胸膛,到他右袖上那道被刀劍劃破的口子,再到他腰間系的絲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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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動不動地僵持在那裏,彼此都在審視着對方。
此時此刻,時間像是被放緩了幾倍。
周圍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連外面的風似乎都停止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又傳來了大皇子平穩不失威儀的嗓音:“住持,貴寺的後山有沒有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
“回殿下,後山倒是有一個山洞,是從前過冬時窖藏食物用的,已經棄用幾年了。”懷遠大師語調平緩地答道。
“領我過去看看。”
這句話後,殿外的那些人就往後山方向走去,很快就走遠了。
玄衣青年的唇角緩緩地勾出一個冰冷的弧度,看着蕭燕飛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他抓着劍柄的右腕微轉……
蕭燕飛再不敢遲疑,當機立斷地喊了出來:
“顧世子,我可以救國公爺。”
她的視線再次掃過對方右袖上那道被刀劍劃破的口子,落在了他右小臂上那個銅錢大小的箭疤上。
青年抓着劍柄的右手僵住,瞳孔猛然收縮。
殿內,一片死寂,仿佛時間停止了般。
殿外,陣陣勁風倏然吹起,将茂密的樹枝刮得搖曳不已,周圍明明暗暗,那斑駁的光影透過窗紙晃在青年俊美絕倫的臉龐上,映得他的表情更冷。
那雙漂亮的狐貍眼迸射出幽冷的鋒芒,似劍光,如刀芒,銳不可擋。
哪怕他極力克制,也難以掩飾他的動容,那危險無比的眼神似在說——
你是怎麽知道的!
顧非池眯眼看着距離他不過一步遠的蕭燕飛。
直到此刻,這個陌生的少女才算真正地映入他眸中,有了與他一談的資格。
纖弱的芳華少女悠然而立,顧盼之間流露出來的淡定從容,與她荏弱的外表完全不合,絕不是一般閨閣女子能比的。
蕭燕飛笑盈盈地由着他打量,唯有那緊緊攥着玻璃瓶的左手透露出她心底的緊張不安。
“你?”顧非池一挑劍眉,似笑非笑。
他的聲音清冷悅耳,似山澗流淌的清泉。
雖然對方只說了一個字,但蕭燕飛能感受到他手裏的那把長劍又往外挪了一些,脖頸的肌膚終于感覺不到那冰冷的劍鋒了。
蕭燕飛微微笑着,笑得嘴角都快僵了,知道自己終于打動了這位兇名赫赫的顧羅剎。
“顧世子,國公爺這病起初是因淋雨誘發風寒,發熱,咳嗽,有痰且痰色略黃,不過兩三日,發熱、咳嗽加重,痰液增多,呼吸發憋,心跳也開始增快。”
“風寒久治不愈,演變為肺癰,如今國公爺可是咳嗽氣喘,痰中帶血,胸悶胸痛,卧位時呼吸困難,夜裏難以入睡,必須端坐起來,症狀才能稍微緩解?”
一開始,顧非池只是漫不經心地聽,神情中帶着一絲慵懶,可随着蕭燕飛的一字字一句句,他的眼神一點點地變得深邃,眼角眉梢透出幾分凜冽的寒意。
父親夜裏必須坐起才能喘上氣的事應該連太醫都不知道,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蕭燕飛一直留心着對方的表情變化,知道自己應該都說對了。
衛國公既然已經到了咳血和端坐呼吸的地步,就意味着肺淤血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的肺炎已經很嚴重了。
蕭燕飛心裏有數了,吐字清晰地道:“顧世子,我能救國公爺。”
“這個世上,除了我以外,無人能救。”
“不出三日,國公爺的咳血量還會贈大,引發膿毒症,口唇、指甲發绀,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神仙難救了。”
她的語氣十分肯定,一眨不眨地看着顧非池。
她不知道在寧舒郡主口中出京辦差的顧非池為什麽會出現在西林寺中,更不知道他為何會被錦衣衛追緝,但很顯然——
最倒黴的人是她,她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藏經閣,看到了不該看的!
事關生死,那也唯有以命換命才有可能打動心狠手辣的顧非池,畢竟眼前這個方及弱冠的青年可是從戰場上的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
她得讓顧非池看到她的誠意才行。
顧非池的目光又在蕭燕飛的臉上轉了轉,終于徐徐地放下了執劍的那只手。
架在脖子上的劍沒了,蕭燕飛覺得自己踏進鬼門關的一只腳終于平安地收了回來,稍微放松了一點。
她垂着頭,撫了撫袖口,用眼角的餘光瞥着顧非池,見他利落地把長劍插回了鞘中,心神稍定。
蕭燕飛打起精神,微笑着說道:“顧世子,我姓蕭,是武安侯的次女。只要世子需要,我随時可以随世子去救國公爺。”
蕭燕飛特意自報家門,是為了讓顧非池知道她的根底,那麽一旦她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以衛國公府之能,要拿她來抵命也不難。
顧非池若想要救衛國公的話,今天就不能殺她,只能讓她走,這樣她才能去救人。
末了,蕭燕飛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又補了一句:“世子放心,我很惜命的。”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冒生命危險去出賣他的。
“與姑娘這種聰明人說話,真是令人舒心。”顧非池又是一笑。
笑起來時,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許,瞳深如夜,透着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漂亮卻危險。
蕭燕飛維持着臉上的僵笑,眉眼彎彎,把這話當作了對自己的誇獎。
殿外忽然響起了陣陣喜鵲的鳴叫聲,兩長一短,兩長一短。
顧非池朝殿外望了一眼,眯了眯眼,淡聲道:“蕭二姑娘,三天內,我會來找姑娘的。”
話音未落,顧非池輕輕一躍,抓住了一道從房梁上垂下的黃色帷幔,身子靈活地蕩起,三兩下就又回了高高的房梁上。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蕭燕飛就發現藏經閣內只剩下她一人了,周圍只有一排排書架。
她沒有擡頭,一點也不想知道房梁上除了顧非池,還藏着什麽人。
這種麻煩事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蕭燕飛把手裏的那瓶咳嗽糖漿收回急救箱內,擦去那本《聖公本草》上的幾點血跡,把書冊放回了書架上。
然後又從急救箱裏摸出了一盒阿莫西林分散片,用意念把裏頭的藥片一片片地取了出來,再用素白的帕子裹好,放在了書架上。
做好這一切,她對着空蕩蕩的四周說:“世子,你的朋友若是高熱不退,可以讓他服用這種藥,一次兩片,早晚各服用一次。”
話剛說完,殿外就傳來了一個活潑清亮的女音:“前面就是藏經閣了吧。”
是陸三娘的聲音。
蕭燕飛整了整衣袖,檢查了自己一番,确定身上沒沾染到血漬,這才邁步從書架後走出,迎面對上剛走進藏經閣的蕭鸾飛她們。
“二妹妹,你沒事吧?”蕭鸾飛關切地上下打量着蕭燕飛,問道,“你剛才有沒有遇上錦衣衛?”
蕭燕飛點點頭,言簡意赅地說道:“錦衣衛來過,沒什麽發現,就走了。”
她沒有多說,更沒有回頭或擡頭,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盯着她,像是蟄伏于黑夜中的狼,透出一股子令人膽顫的寒意。
她要是敢亂說話,第一個死的人就是她。
以顧非池砍人脖子就跟割豆腐似的身手,她們四個人恐怕都要死。
“手。”寧舒郡主冷不丁地對蕭燕飛說道,塞了個油紙包給她,“給你的。”
她傲嬌地仰起了小下巴,“本郡主覺得這梅菜筍幹包子味道不錯,随手給你帶的。”
她嘴裏說是随手帶的包子,卻是雙眼灼灼地盯着蕭燕飛,似在期待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