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16
C16
16/
陳見遙的意思楚漁大概能明白，後來楚漁回想起這段時間，心裏其實很感謝班裏的同學的冷漠，因為冷漠，所以她的事情才沒有被傳聞傳播得那麽廣。
周末楚漁去陳見遙家裏寫作業，就這麽過了一年多，楚漁再次被班主任喊到辦公室，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穿着小香風套裝的女人，長相說不上多麽漂亮，但身上的韻味很吸引人。
她一走進辦公室，女人就對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兩圈，随後才開口：“你就是楚漁同學吧？”
楚漁看了一眼班主任，班主任說：“楚漁再班裏學習很認真，現在成績已經穩定在班裏前五名，考上重點大學是很穩的。”
他也是看着楚漁這麽長時間過來的，心裏對學校談戀愛這件事情不以為意，不過對方家裏過來學校，作為老師當然得重視。
陳見遙的母親嗤了一聲，沒有再把目光放在楚漁身上，但态度裏的不屑很明顯。
楚漁這時候才感受到一點來自陳見遙與她母子相像的地方。
對于看不上的人或者事，同樣的嗤笑，同樣的不屑，即使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态度裏的輕慢已經顯露無疑。
楚漁轉而想起來，她雖然生下來沒有那麽高的情商，但是這一年來，大約是因為生活還算平靜，她身上的刺沒有之前多，也不再像之前那麽敏感。
陳見遙的母親黃黎笑着說：“今天我來找你是什麽意思我想你大概知道，這件事情你們小孩子不好處理，我也能理解你們小孩都是青春期，我兒子是什麽性格我也知道，他太單純，人也沒什麽懷心思，喜歡他很正常。”
楚漁笑了一下，眼裏有幾分被傷到而豎起的防備和冷漠，說出口的話同樣帶刺，“阿姨，這話你應該給你兒子說，跟我說有什麽意思，他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去找他。”
黃黎的表情多了幾分冷漠，昨天她當然是和陳見遙好好說過的，但是陳見遙一臉的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在她還在繼續說話的時候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回卧室說自己困了，所以她才打聽了一下陳見遙再學校到底和哪個女生關系親近一點，找了過來。
發現陳見遙居然有喜歡的女生不是意外，陳見遙壓根沒掩飾，楚漁去的時間多了，陳見遙家裏有陳見遙網購的被子和毯子，都是陳見遙給楚漁準備的，楚漁沒有主動要求，最開始每次都是喝飲料或者用一次性紙杯，後來陳見遙找她寒假一塊出去，正好看見超市水杯打折，他就順手拿了一個。
抱枕和毛毯這些都是過節日的時候被兄弟鼓動着送禮物，陳見遙沒有什麽主意就問了兄弟，他平時零花錢很寬裕，又沒有什麽不良愛好，手頭上已經有不少錢。
Advertisement
這些禮物楚漁都不方便帶回家，所以都留在陳見遙那兒。
黃黎盯着她笑了起來，很快說：“你好像不清楚我想說什麽，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小孩都不知道你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我兒子可以不需要高考來提升自己，但是小姑娘，我知道你家裏的情況，你不是對不對？”
楚漁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不需要阿姨你來告訴我。”
黃黎轉頭看了一眼，很容易就看到了後面已經走了過來的楚漁的父親，楚漁跟着她的目光回頭，一眼看到了表情已經惱怒的楚有道，來的人居然不是張美香，楚漁意外，但也不算是太意外，學校留的電話一直都是楚有道的，不是張美香的，雖然每次開家長會都是張美香過來。
“老師，我過來了，不知道今天……”
班主任還沒開口，黃黎已經先一步開了口，看向楚有道說：“你就是楚漁的父親吧，我們都是為人父母的，這事兒我想還是和你本人說比較好，這些小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們這個年紀，這事兒雖然尋常，但是對學習的影響絕對是致命的。”
楚有道剛過來，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兒，看着黃黎先一步擺出講道理的盛氣淩人樣已經先一步弱勢了。
楚漁站在後面沒有說話，好像面前的事情從始至終和自己沒關系。
黃黎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并且先一步擺明了自己的态度，楚有道活了這麽多年的人了，怎麽會聽不出黃黎口中的輕視。
楚有道臉紅了又青，轉頭，一巴掌甩在楚漁臉上，來不及讓她反駁什麽，甚至沒有開口問一句黃黎說的是不是實話。
班主任在旁邊看傻了眼，見楚有道喘着氣又要擡手一巴掌，立刻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伸手攔住了楚有道下一個就要甩在楚漁臉上的巴掌。
“楚爸爸，有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動手……”
班主任勸說的話沒說完，轉頭看見楚漁的臉立刻紅了起來，等了三秒，她的鼻子有些潮濕的感覺從上往下滑，立刻抽了兩張紙遞給她，“你先去洗洗。”
這也是要她趕緊離開辦公室的意思，以免等一會兒楚漁被打得更狠，楚漁看了一眼楚有道，轉身從辦公室往外走。
楚有道心裏的怒氣壓抑不住，擡腳又要踹，立刻被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攔住。
黃黎看到這一幕，只是皺了皺眉，她今天主要是為了陳見遙能和這個叫楚漁的女生分開，至于中間到底用了什麽方法，這些都不重要。
黃黎心裏清楚陳見遙和自己不親近，但是這不影響她是陳見遙的媽，她當然要保證陳見遙走上适合他的更正确的合适的道理，而不是為了一個女生反過來反抗她。
哪怕她很少管束陳見遙。
楚漁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陳見遙沖了上來，見楚漁抓着紙捂住鼻子，立刻低頭去看，一只手握着楚漁的額頭，“怎麽了？”
楚漁沒開口，錯開他轉頭往衛生間。
老師辦公室旁邊是一個陽臺，再旁邊是洗手臺，楚漁走進去，用水把臉上的血跡洗幹淨，身後傳來陳見遙的聲音。
“怎麽又流鼻血了？”
楚漁一直接水洗鼻子，沒回應。
陳見遙憋屈地呼了一口氣，“你臉上這麽明顯的巴掌印你說自己沒事？”
楚漁聲音被嘩嘩的水聲掩蓋了不少，但洗手間現在就他們兩個人，陳見遙還是聽見她說了什麽：“習慣了。”
陳見遙心頭突然被一陣抽痛拉鋸，不知道楚漁是怎麽把習慣了說出口，這種事情有什麽好習慣的？這種事情……
“我……”
他昨天看到黃黎，沒想到黃黎會到學校來，還先找了楚漁，好像楚漁才是那個錯的人，陳見遙說：“對不起。”
楚漁搖頭。
“今天的事兒是我沒想到，我媽平時很少管我，也很少過來看我，我以為她昨天去看我之後今天就該走了。”
他表情很別扭，皺着眉頭，“你的鼻子真的沒事嗎？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看見你流鼻血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楚漁：“你別說話了，好吵。”
剛剛黃黎一直在說話，她腦袋已經開始疼了，楚有道的一巴掌打得楚漁耳朵也一陣轟鳴，此刻有些頭疼。
陳見遙一直說話，楚漁皺眉。
陳見遙的表情有片刻的滞停，随後走到楚漁身邊，“很不舒服？”
楚漁搖頭。
陳見遙很好地消化楚漁的話，從中抽出有用的信息，并且屏蔽那些自己不喜歡聽的難聽的話。
楚漁已經很少這麽說話了。
陳見遙想起來這一點，抿了抿唇，“不管她說什麽你都不需要聽，我和她不算親近，她和我爸離婚之後我一直都是跟着我爸這邊，跟她聯系很少，不知道這次回來是為什麽，上次她回來攪和我爸的二婚。當初是她自己不要我的，現在回來管我……嗤，我又不是她的玩具，她想拿着就拿着，不想要就随手丢掉。”
楚漁擡頭看向他，陳見遙此刻背着陽光，好像陽光在他身後為他朦胧了整個世界，楚漁垂眸，沒有立刻說話。
“陳見遙，事情不只是這樣。”
黃黎沒有說太多難聽的話，大概是顧及着班主任這些都在，又有楚漁說的讓她去找陳見遙那句話在前，但是姿态裏的蔑視是個人都能瞧得出來，楚有道是個好面子的人，這麽多年，大概也沒有幾個人在他面前能說話說的這麽輕蔑，楚漁只是看着楚有道後來惱羞成怒的樣子就知道今天之後她和陳見遙見面不會太容易了。
陳見遙現在的樣子雖然淡定，但是這件事情他也是清楚的，他沒有說其他的，更不至于吧這件事情擺在楚漁面前重新說一遍。他伸出手，小心翼翼觸碰了一下楚漁臉上的紅腫，“回去用冰塊敷一下。”
楚漁點頭，“嗯。”
“我對我媽的意見沒那麽看重，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好了。”
楚漁又問：“如果叔叔知道了也還是這麽認為呢？”
陳見遙：“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傀儡。”
楚漁就笑了一下，“我回去上課了。”
陳見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看着楚漁的背影，轉身去了辦公室。
後續到底是什麽樣子楚漁不知道，但是從那天之後陳見遙就沒有再去過她班裏的晚自習，偶爾在路上遇到，陳見遙還是會和她打招呼，但不會像從前一樣一臉高興地跑上前來找她說話。
就這麽持續大約一個月的時間，終于這個學期結束，楚漁再次收到陳見遙的消息已經是快要過年的時候。
一個女生去她家裏找她，是班裏的同學，但是楚漁不是很熟悉，在班裏都沒有說過幾句話，說找她出去玩。
楚有道這天正好在家，所以沒有很快從家裏走出去，楚漁回頭看了一眼，楚有道那次把楚漁打得流鼻血之後，似乎也有些理虧，這件事要真說錯，青春期的小孩而已，所以後來楚有道問過兩次要不要給她零花錢，楚漁沒有拒絕，楚有道就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
從那次之後楚漁很長時間都沒有周末出門過，楚有道也自覺危險已經過去，順口問：“還有零錢嗎？”
楚漁點了下頭，套了一件外套，圍上圍巾從家裏走出去。
這條圍巾還是陳見遙送給她的，楚漁沒有那種已經和人分開了，連對方的東西都見不得，她不是那麽清高的人，這是她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圍巾，很暖和。她沒有因為這件事情有任何的心理障礙。
沒有手機，楚漁就跟在女生後面，很快到了廣場，陳見遙正在和自己的幾個朋友坐在一塊說話，見到楚漁，陳見遙手裏的球從掌心掉了下去，好長時間沒有眨眼睛，幾個朋友帶着女生離開，自覺給陳見遙和楚漁留下了空間。
強子離開前開玩笑說：“你們這也算是苦命鴛鴦，以後要真在一起了，可別少了我這個紅娘的喜酒。”
陳見遙就擡腿踹了他一腳，被強子笑着躲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