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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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楚漁在那家飲品店就經常能看到陳見遙，有時候他行色匆匆，只是跟她打個招呼就離開，但是大部分情況，他會買兩杯飲料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寫作業，也不說什麽話，只是這麽坐着，好像兩個人是陌生人在拼桌。
偶爾兩個人會聊幾句天，都是陳見遙在問，楚漁回答。
陳見遙：“最近是不是快考試了？”
楚漁：“嗯，期中考試。”
陳見遙：“你上次單元考試考得怎麽樣？”
楚漁：“不太好。”
陳見遙：“這次期中考試有把握嗎？”
楚漁：“不知道。”
陳見遙：“為什麽不知道？”
楚漁：“我不知道別人複習的情況。”
陳見遙就噢一聲，轉頭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有時候發呆，大多數情況，他會低下頭要麽和人聊天，要麽打游戲。
楚漁有時候會洩氣于自己的嘴拙，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試圖讓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要這麽沉悶無聊，但是很可惜，根本沒有。
陳見遙好像也習慣了，每次過來還會問楚漁要不要喝什麽，千篇一律是檸檬水。
陳見遙就問：“你怎麽這麽喜歡喝檸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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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漁沉默了一會兒，說：“因為最便宜。”
在陳見遙面前，不管她怎麽僞裝，最後都還是會被他識破，再僞裝就沒意思了。
陳見遙會笑着說：“算你今天走運了，少爺我今天心情好，請你喝個貴的，說吧！随便點！”
楚漁撲哧笑：“還是一杯檸檬水。”
陳見遙輕啧一聲，“沒意思。”
楚漁：“本來就沒什麽意思。”
後來陳見遙索性不問楚漁需要什麽，自己就給她做了決定，楚漁很少會拒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會沉默地接受，有時候她會收下之後說：“陳見遙，下次不要買這個。”
陳見遙：“為什麽？”
楚漁的回答或者是太貴，或者是不喜歡。
楚漁不喜歡，陳見遙就不會再買了，楚漁的回答是太貴，陳見遙就當作沒聽到，次數多了，楚漁也琢磨到了一點陳見遙的心思，她再沒有說過太貴，拒絕的次數也變得很少。
她不是一個高自尊的人，陳見遙有心，又有錢，既然他願意用自己的錢給她買那些東西，她索性坦然接受。
陳見遙對此很滿意。
那是兩個人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間，楚漁有時候說話太直太難聽，陳見遙不在意，他也會用同樣的話回怼，楚漁很少生氣，偶爾生氣，陳見遙也會很快把她哄好，甚至有時候陳見遙會故意鬧得楚漁生氣又把她哄好。
這個時候楚漁就會很無語，“陳見遙你好幼稚！”
陳見遙大笑，“誰讓你這麽呆。”
楚漁賭氣：“明天我直接回家！”
陳見遙就笑嘻嘻說：“別介啊，你笑起來多好看，來，笑一個。”
楚漁就會忍不住笑出聲。
總是同樣的套路，一點新意都沒有，但是陳見遙一點都沒有覺得無聊。
楚漁也問過陳見遙這個問題。
陳見遙是這麽說的，“我從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什麽樣，如果我只是因為無聊就沒有什麽興趣，從一開始我就不會幫你，幫你也不是什麽很有趣的事情。”
楚漁悶悶噢了聲，沒說話。
陳見遙又笑了，“想什麽呢？你苦大仇深的樣子簡直像是恨不得以頭搶地。”
楚漁擡頭，“陳見遙，你以後準備做什麽呀？”
陳見遙：“當個好人。”
楚漁：“你現在就是好人。”
陳見遙：“現在是好人是我沒有做壞人的權力，以後我有了權力還是想做個好人。”
楚漁：“……”
她大概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無語的，因為陳見遙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濃，甚至已經笑出了聲音。
“你的志向……沒想到還挺宏偉的。”
陳見遙：“你真這麽覺得？”
楚漁就點點頭。
陳見遙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騙你的，說實話是沒想過，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以後肯定要聽我父母的安排去做他們讓我做的事，而且家裏那麽多的産業也不可能在我這裏斷掉，所以我只要平安地接受家裏給我安排的事情就行，就算我想了，也不會成功。”
“我家裏很少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幹涉我的生活，就算我現在的情況一團糟他們也不幹涉我，只是因為這些都是小事，但是一旦涉及到大事，我就必須聽他們的。”
楚漁很想問他們知不知道她，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有些事情只适合放在心裏，說出來就會打破長久以來所建立起來的平衡，所以楚漁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也許是老天也感受到了楚漁的忐忑，所以很快就有人在學校将在校外看見楚漁和陳見遙兩個人的事情穿的沸沸揚揚，甚嚣塵上的傳言中，楚漁被班主任喊到了辦公室。
學校裏談戀愛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何況是市重點，在這樣一個一萬多學生的校園中，如果只是單純的談戀愛，這件事情原本沒有這麽重要，對于班主任來說同樣如此，重點班大部分學生都有明确的目标，哪怕是談戀愛也很少會有耽誤學習這種事，為了以防自己插手反而讓學生為了這段可能本來不會存在很久的感情更上頭，班主任都會裝作沒看到。
楚漁被喊到辦公室是因為這件事，但也不是因為這件事。
班主任的原話是這樣，“學校這次每個班都有十個學生的貧困生名額，你家裏的情況，我之前了解到了一點，報上去的學生名額裏面有你。”
楚漁：“謝謝老師。”
班裏除了一個單親而且家裏确實很窮的學生，其他人都是輪流來。
楚漁點點頭：“謝謝。”
班主任：“上次期中考試你的成績進步了，這一個學期以來你的進步我們都能看得見，這段時間班裏的事情你知道嗎？”
楚漁搖頭。
她很少和班裏的同學溝通，就算班裏的同學說什麽，看到她也會立刻停下來。
班主任：“聽說你和那個陳見遙關系不錯？”
楚漁立刻擡起頭，眼裏有幾分驚訝，嘴唇嗫喏，最後沒有說話。
班主任：“我知道了，年輕人荷爾蒙旺盛，但我想你自己知道分寸，也要清楚和人交往的尺度。”
楚漁：“謝謝老師。”
“回去給我把班長喊過來。”
楚漁點頭。
楚漁很快回到班裏走到班長身邊，“班主任喊你。”
班長點頭，很快離開。
楚漁這才走回位置上，有些同學看向她的瞬間，很快轉回頭去繼續寫作業，沒有說什麽。
正如楚漁之前被那些人打班裏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有人幫她，現在她因為陳見遙沒有被那些人打，班裏雖然意外讨論，但是同樣不會有人過來找她。
每個人都是足夠自理，也都不會管別人的閑事，沒有太多人情味。
一個有明确目标的人，也總是知道自己以後應該做什麽，所以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沒有別的心思和時間花費在其餘的事情上。
晚上放學，還沒出校門就已經見到了陳見遙，他遠遠喊了一聲，很快就跑過來，身上的校服外套拉鏈沒有拉上，風一樣刮過來，擡手就敲了一下她腦袋。
“剛喊你怎麽沒反應？”
楚漁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沒有察覺到有人在喊自己，感覺到頭頂的疼之後，回頭：“你別老敲我的頭，很疼啊！”
陳見遙：“喊你那麽長時間都沒聽見，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楚漁：“天氣越來越冷了，我以後都回家吃飯寫作業。”
“噢……啊？怎麽突然這麽說？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閑話了？”
楚漁：“沒。”
陳見遙：“那到底是什麽事？”
楚漁：“……陳見遙，我只有學習。”
陳見遙沉默了一會兒，很快說：“那不然來我家？”
楚漁側目看他。
陳見遙撓頭：“我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你周末如果不想待在家裏，可以出來，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你應該不會懷疑我……”
楚漁打斷了他的話，“陳見遙你知道嗎”
陳見遙愣了一下，“知道什麽？”
楚漁：“很多xq案件都是熟人作案。”
“……”
陳見遙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楚漁：“我開玩笑的。”
“……”陳見遙呼了一口氣，“這個玩笑有點吓人。”
楚漁：“我知道了，早點回家吧。”
學校可以申請走讀生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就回家，也可以等晚上所有的課都上完再回去，楚漁之前一直都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回家，今天班主任找她說過之後楚漁就在想這件事情了，之前回家是因為家裏不會給她留飯，所以要早點回去吃飯，但是最近家裏因為錢的事情經常吵架，她還不如在學校買個餅吃了繼續做題。比在家裏效率高很多。
陳見遙走在她身邊，“你是怎麽想的？”
楚漁：“我跟班主任申請晚自習在學校上。”
陳見遙：“你班裏上晚自習的人多嗎？”
楚漁想了一下：“三分之一。”
班裏大部分人都是本地的，不少人報了補習班和興趣班需要晚上上課，或者是請了家教晚上單獨輔導，比在學校效率高。所以留在學校上晚自習的人并不多。
“行，知道了。”
楚漁這時候還不知道陳見遙所謂的知道了是什麽意思，相比起重點班的晚自習人數，陳見遙所在的平行班反而晚自習人數要多一些。
第二天楚漁就在回到班裏上晚自習的時候看到了陳見遙。
重點高中晚自習沒有老師坐班，都是學生自己上自習寫作業或者複習，給學生足夠的自由，這樣的環境下，只要有足夠自理能力的學生會越學越好，沒有自理能力，甚至貪玩的人，成績會越來越差。
學校每學期成績就會滾動一次，成績差的學生會滾動到其他班，成績好的學生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進入重點班。
楚漁一開始雖然進入了重點班，但只是吊車尾，現在已經走到了中等的位置。
楚漁：“你怎麽在這兒？”
陳見遙：“你們教室挺安靜啊。”
楚漁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趴在楚漁前一排桌子上的學生回頭：“能不能小點聲？”
楚漁閉上嘴，低頭拿出練習冊開始寫題。
陳見遙見狀拿出手機，在手機上敲了幾個字放在楚漁面前。
“他們平時也是這樣？”
楚漁點頭。
陳見遙聲音很輕地嗤了一聲。
楚漁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班裏大部分學生相處模式都是這樣，大家都顧着自己，打擾到自己後，當然要直說。
他又寫：“情商真低。”
楚漁：“……”別說，她也是這樣。
陳見遙：“你先寫，回頭跟你說。”
楚漁低下頭開始寫作業。
晚自習結束，楚漁說：“你剛剛要說什麽？”
陳見遙：“情商是可以學的。”
楚漁：“……”
陳見遙：“沒有人會忍受你，你要接受這個世界上像你們這樣的才是少數，你看學校高二一共兩千多學生，但重點班只有一百個人，這一百個人說不定還有不喜歡聽別人這麽說話，只是懶得計較的。”
“……噢。”
“生氣了？”
“沒有。”
“在想什麽？”
“你平時也不喜歡我這麽說話，但是懶得計較？”
“哈哈……”陳見遙幹笑，“習慣了。”
“那就是不喜歡，只是一直沒說。”
楚漁說：“怎麽說才算是好聽？如果是拒絕，就算語調再委婉，也不好聽。”
“百分之一百的不高興和百分之二十的不高興——程度不一樣，給自己留點餘地。”
“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