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17
C17
17/
“我還在想你會不會不願意出來。”陳見遙低頭，嘴角的笑意掩飾不住，走到楚漁身邊，“外面有點冷，請你吃東西。”
楚漁點頭。
外面到底容易被看到，陳見遙輕車熟路地帶着楚漁回去，房間裏之前楚漁用過的那些東西還在。
陳見遙換鞋之後說：“請你吃東西，你想吃什麽？”
“我出來之前剛吃過飯，你點你吃的，我要一杯飲料。”
“真的不要吃點什麽？”
“不用。”
陳見遙給自己點了一個蓋澆飯，給楚漁點了一杯熱奶茶，坐在沙發上，他才去看楚漁，其實只有一個月沒有見面，但總覺得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似的。
“最近……還好吧？”
“還行，你呢？”
“我媽在這兒住了一個周，之後給我爸說了這事兒，我爸也不是很認同，他們準備送我出國，所以我這段時間有點忙。不過你放心，我爺爺很支持我，我考上了，他們就沒有那麽多理由管着我了。”
國外不需要刷獎和成績的大學不少，但還是需要陳見遙準備面試，所以這段時間陳見遙很忙，在學校的時間都很少，每次去了先找強子，之後裝作巧遇一樣去看楚漁。
“高中畢業就出國嗎？”
陳見遙搖頭：“應該是被錄取就立刻出國，我接下來應該還是很忙，所以……”
Advertisement
楚漁：“我知道了。”
陳見遙遲疑了一下：“你知道什麽了？”
楚漁：“沒關系，你安心準備考試，這些事情等你考完試之後我們再說。”
陳見遙噢了一聲，看得出楚漁不是很想談論這件事。
“你想好要報哪個大學了嗎？”
“還沒。”
“專業呢？”
“不知道。”
楚漁說：“我想找個穩定點的工作，忙也行，所以金融相關的專業我大概都不會考慮。”
“學校呢？準備去哪個城市？”
楚漁：“京城或者海城吧，大城市機會多一點，我想找兼職也容易。”
陳見遙點點頭。
那天下午下了雪，陳見遙沒有和楚漁說很多的話，楚漁什麽都沒有帶，只是看着窗外的雪，那場雪專門為了他們下似的，楚漁從陳見遙的公寓離開的時候，雪就停了，楚漁站在樓下仰頭，回想着陳見遙最後的那句話——
“她已經抛棄我一次了。小漁，我不會容忍任何人抛棄我。”
後來果然見到陳見遙的次數更少，也沒有太多時間放在這件事情上，再次見到陳見遙已經是又過了三個月了。
他穿一件黑衣，身上空空蕩蕩，楚漁看見他的時候很吃了一驚，他狀态看起來實在是太糟糕，但看到楚漁，陳見遙還是扯唇笑了出來。
楚漁走到他身邊：“你回來了？”
陳見遙：“嗯。”
楚漁：“考試結束了嗎？”
陳見遙：“沒有。”
楚漁：“學習很累嗎？”
陳見遙輕笑了一聲：“不是學習很累，是其他事情太多。”
楚漁：“不管怎麽說……注意身體。”
“你呢？最近怎麽樣？”
“都挺好的。”
“好好學習，不用擔心我，下個月你高考結束，我給你一個驚喜。”
楚漁笑了下，笑容轉瞬即逝，“好。”
陳見遙沒有陪她太久，只是送她到了小區樓下就離開了。
楚漁走了幾步，又回頭，站在遠處的陳見遙穿着長款黑色風衣，很單薄的樣子，這天晚上沒有月亮，但是陳見遙站在那裏就有足夠的光亮，好像他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男主角，自然有燈光為他撒下。
楚漁心中有些酸澀的情緒，連同罩在陳見遙頭頂的路燈都沒有在意。
風吹過來，新冒出來的枝葉緩緩而動，發出呼呼的聲音，像小孩子打呼嚕。
楚漁轉回身走到陳見遙身邊，伸手，抱了他一下。
“注意身體。”
她再次這麽說。
陳見遙笑着摸摸她的頭，“回家吧。”
－
楚漁高考結束沒有和陳見遙見面，她奶奶生病，她得回去陪病人。
提前過來找她的是黃黎，黃黎面容依舊精致清晰，只是看着楚漁，說：“我猜你現在很需要錢。”
楚漁：“阿姨在醫院找到我，不需要猜也應該知道我很需要錢。”
她語氣很沖，剛才跟楚有道吵了一架。
在車裏，楚有道說：“就算是治好了，也只有三五年好活，你奶奶都七十幾歲的人了，一天住院費用那麽高……”
楚漁：“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治了？”
楚有道：“你要想想清楚，你奶奶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她走了，我們活着的人總得活着，活着不能光憑一張嘴活着，人得吃飯……”
楚漁很憋屈，但是楚有道說的是實話，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親媽，他當然也是心疼的，但是心疼有什麽辦法，人還是得接受現實。
從車上走下來，楚漁就看到了黃黎，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楚漁以為自己回先看見陳見遙，沒想到黃黎比陳見遙來得更早。
楚漁甚至想過如果她看到陳見遙要怎麽開口說借錢這件事，這筆錢對于她來說很重要很多，但是對陳見遙來說，沒有困難到他非常為難，就算為難，也可以先借一點，哪怕這是小幾萬。
楚漁是這麽想的，她現在有了手機，但是沒有陳見遙的聯系方式，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互通聯系方式，之前楚漁覺得不是很重要，現在卻深覺自己蠢。
站在光鮮亮麗的黃黎面前，楚漁徒然生出幾分自己是和陳見遙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即使之前楚漁就已經知道陳見遙和自己不一樣，但那時候大家都是學生，就算不一樣也感受沒有那麽清晰，現在卻清晰到毫發畢現。
“他不會回來了。”
黃黎說。
楚漁只是笑了一下，随後說：“我不知道您是什麽意思。”
黃黎：“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這些話我原本也不想說，不過我想這些話我還是直接告訴你比較好，畢竟你自己心裏自然會有判斷。”
“你也算是小遙的初戀，他希望這段感情善始善終，所以擺脫我回來找你談談，如果你需要幫助，順手幫幫你。你奶奶的醫藥費我可以給你，包括你上大學的學費我也能一起給你。”
楚漁笑了，“阿姨，如果陳見遙今天在這兒，這些東西他一樣會給我。”
黃黎還是那麽笑着：“他不會回來的。”
楚漁問：“他怎麽了？”
黃黎：“在國外有了一個新的女朋友，所以不好回來找你。”
“我知道你不相信小遙會讓我回來勸你，實話告訴你，這也是他給我的條件，如果我回來當這個惡人，他就原諒我。”
楚漁笑了出來，“阿姨，這麽荒唐的話你還能說的面不改色，你确實很厲害。”
不管是陳見遙有了喜歡的人，還是陳見遙找黃黎回來當說客，聽起來都很荒謬，楚漁不信。
黃黎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好吧，那些确實是騙你的。”
“自從我和小遙的爸爸知道了陳見遙和你的事情，我們就停了他的生活費，陳見遙這些年的消費你不清楚，他花在你身上的錢對你來說也不是小數目，如果你真的決意要跟你在一塊，我和他爸不會給他任何經濟上的幫助，包括他現在準備就讀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
“你自己考慮清楚。”
“小遙年齡不大，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麽走，但是我和他爸不能不考慮這些，談戀愛和結婚之所以選擇門當戶對，不是因為偏見，而是因為相同的環境下生長的人更容易有共同語言。我當然知道你們現在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的生活有太多的曲折。楚同學，麻煩你體諒一下我們可憐的父母心。”
楚漁抿唇。
“至于你想的那些，你們是學生，當然無所謂他有沒有錢，但是你現在的情況，我想你自己也清楚，他自己沒有錢，還能怎麽給你變出醫藥費來？是為了你辍學出去打工？還是繼續上學，你們在一起只是因為彼此的感情，這份感情能堅持多久？在你現在的情況下，這份感情又能堅持多久？”黃黎笑得篤定，“楚同學，你真的忍心為了自己毀了他的一生嗎？”
“退一萬步來講，他是我的孩子，他當然有能力和毅力和你一起挺過這一段時間，可他只要肯回來，家裏的東西還是他的，他有足夠犯錯的資本，但你不一樣，你有了這些錢，你的機會就比之前更多了。”
“楚同學學習那麽好，這麽簡單的答案，應該不會選錯吧？”
楚漁：“我考慮一下。”
聽到這個答案，黃黎已經十拿九穩。
果然第二天，黃黎再次看見楚漁，得到了楚漁的肯定。
黃黎笑得溫和，一只手放在銀行卡上：“楚同學是高材生，應該知道言而有信這樣的道理，不要私下聯系小遙。”
楚漁：“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黃黎：“他過段時間就回來，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最近就動身去你京城給你奶奶看病，為了以防萬一，你們全家一塊過去，等九月之後再回來吧。”
楚漁：“好。”
－
楚漁不後悔當時的選擇，就算事情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這麽做，可是見到陳見遙之後，那種愧疚感就不斷上升。
陳見遙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而她，她這是選擇了對自己來說更容易的一條路。
——在我這兒永遠都過不去。
此刻，楚漁看着陳見遙，垂眸，眼裏洇出濕意，“為什麽？”
“你呢？你又憑什麽輕而易舉地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