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不過, 喬姨應該不是最後一個罵我的人。”陳笙意有所指。
蘇禾沒懂,問他:“還有誰?”
陳笙沒答,說起別的:“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去你家提親?”
“這不還早嗎?”蘇禾有些拖延的意思, 陳笙看着她,不說話, 蘇禾連忙解釋:“我不會回京市了,剛回到家的時候, 确實有些不适應, 現在也想通了, 顧程怡和我的關系,早就斷了。”
就算沒斷, 也該斷了。
陳笙微微抿唇,沒開口, 他确實很害怕蘇禾又不告而別, 只是現在的蘇禾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 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初入大學的學生,随着年齡的增長,有些事務給人的牽絆只會更多。
車安穩進了誠安小區, 陳笙下車後對蘇禾說:“晚上唐寅他們請客吃飯,你也帶蘇樂一起來吧。”
“他昨晚不是跟同學吃了頓好的嗎?”蘇禾還有些氣蘇樂, 蘇樂現在把她當敵人, 是拆散他和真愛的敵人,陳笙才是他親哥。
陳笙聽到她語氣裏的不滿,從口袋裏拿出昨天清洗幹淨的镯子,捏過蘇禾的手, 将镯子重新戴上她的手腕,失而複得, 且已經過了七年之久。
陳笙以為自己并不會想起那天買镯子的情形,但舊物寄托情緒,多看一眼也會忍不住思緒翻湧。
接觸了新事物和新環境的蘇禾,對學習的看法就變了,比起在書本裏的知識,她更傾向于在現實生活中得到經驗,于是便和朱豔霞起了争執,朱豔霞并不知道她談戀愛的事情,只當她每天去補習班,晚上和齊雅在一起吃飯。
蘇禾叛逆的方式比較幼稚,李常想去紋身,因為他也開始帶小弟開單了,那些小弟甚至有比他大的,還有些大學生也來工作,李常沒什麽學歷,年齡都不占優勢,難服衆,便張羅着要給自己背上紋個老虎,或者大花臂。
蘇禾也想去,要給鎖骨紋個天使翅膀,那時候非常流行,兩個人一拍即合,當晚就去紋身店。
人家紋身師還沒開始下工具,李常聽着滋滋啦啦宛如電鑽的聲音,就開始打退堂鼓,蘇禾也不敢,她叛逆歸叛逆,可不是傻子,那時候學校還流行給戀人劃傷口自殘的,她都覺得挺傻/逼的。
現在為了跟朱豔霞起沖突,要給自己皮子上磨一層,想想也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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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推搡來推搡去,李常的小弟紋的一條線都快好了,他們還沒商量好誰先上。
最後還是李常被推上了床,還別說,紋身店裏光線昏暗,尤其是紋身室,沒有強光,斜側方一顆暖紅色的燈光照着,這要是白天,還挺有氛圍的,可惜是晚上,就有些詭異了。
加上給他們紋身的師父,連脖子上都是一全梵文,戴着口罩,活脫脫像是進入賽博空間的非人類。
李常閉着眼,聽到電流聲音靠近,落在肌膚上,他嗷一嗓子,坐了起來,還未睜開眼喊疼,就被人拍了一巴掌,他睜開眼想罵這紋身師,怕疼的顧客還得挨打呢?
可一睜開眼,就跟怒不可遏的陳笙對上,他瞬間閉上嘴。
陳笙一只手将他扯下床,毫不留情壓着他的後頸皮,從紋身店的小路出來。
蘇禾跟在後面幾步,慢了些,陳笙不爽回頭道:“有本事去做決定,沒本事承擔後果?”
“我并沒有做好決定,所以沒有後果。”蘇禾這麽回答。
陳笙蹙眉:“難道你考慮猶豫的時候,産生的問題和麻煩,就不算後果?”
蘇禾不語,她并沒有紋身,陳笙還是生氣了,朱豔霞也沒有等到蘇禾回家,所以她要安撫陳笙的情緒,以及朱豔霞那邊的問題,這也算是後果。
處理李常後,陳笙帶蘇禾回去,路上有幾家金店搞促銷活動,蘇禾想起朱豔霞和她吵架的話。
朱豔霞說讀書才是根本,蘇禾卻不認為,讀書不就是為了掙錢,既然能掙錢,那為什麽要讀書,就像陳笙,他可以放棄學業,開店混個畢業證,比很多讀書人掙得多。
朱豔霞說不過她,罵她:“那你現在就去掙錢,我看你能掙幾個子,沒了我,你兩塊都掏不出來。”
蘇禾的目光略過那些金燦燦的燈光,對陳笙說:“你送我個禮物吧。”
陳笙回頭,看眼金店,險些氣笑,“你惹我不爽,我還得花錢給你買消遣?”
蘇禾鼓起腮幫子,“你不買就算了,以後我老公會給我買。”
陳笙看她要走,一把拉過,咬牙切齒道:“你老公?除了我還有誰是你老公?我打不死他。”
蘇禾不說話,目視前方,在賭氣,陳笙無奈松口:“你年紀又不大,買什麽金子?要不我給你買一個金錠?”
蘇禾無語,男的到底都是些什麽眼光。
陳笙最後還是帶她進去了,他也看不懂,寧希比較懂,寧希喜歡玩黃金票和股市,但首飾這東西,可不是兩個大老爺們能明白的。
買了個當時特別流行的款式,店員一口一個說好看,但寧希說不能買一口價,得買克重的,陳笙就選了個八十八克的,因為‘發’。
蘇禾也喜歡這個數字,店員樂壞了。
後面蘇禾就後悔了,因為有點沉,而且當時金價兩百八呢,可是最高點,陳笙倒是不在乎,哄得她開心就行。
結果就因為這個镯子,寧希在蘇禾走了沒兩天,就氣急敗壞說:“我就這女的沒安好心,這镯子八成是賣了,那可是實打實的黃金,是錢啊。”
在當時也得兩萬六多,一個剛上大學的大學生,生活費也就五百。
陳笙反而安慰了自己,畢竟蘇禾不是空手走的。
後面他也跟朱豔霞正常來往,朱豔霞這個人恨不得告訴全世界她女兒抛棄她了,在家罵罵咧咧,對着外人也沒什麽好臉色,陳笙就知道,蘇禾也沒拿朱豔霞的錢。
那這兩萬多,就是蘇禾唯一的倚仗了。
現在金價都翻了一倍,沒想到镯子還在,寧希當年買的黃金票都沒賺會這镯子的升職錢。
陳笙摸着她的手腕,上面有雕刻的花紋,是富貴蓮花的形狀,比較小巧精細,所以不顯俗氣,蘇禾手腕細,當時就剩下最小的圈,正好讓蘇禾買了去,也怪不得那個店員那麽開心了。
蘇禾笑着說:“終于可以光明正大拿出來戴了,以前放家裏怕我媽發現,戴出去又怕別人看到。”
“以後就別摘下來了,就一只,到時候再給你買只新的,湊一對。”陳笙語氣暗啞,在想她當年是怎麽過的,每天打零工還要讀書。
蘇禾那時候和朱豔霞吵過,也糾結過讀書的事情,可她向來成績好,突然放棄學習去掙錢,那也做不到,也知道陳笙這樣的人只是個例,而且陳笙也不是盲目的,他是自身就不愛學習,加上産業是他養父留下來的,總不能讓成績名列前茅的天才弟弟去管酒吧,多浪費。
什麽人什麽事該怎麽做該怎麽活,都是他們自己選的。
陳笙臨時接了個電話,幫蘇禾将螃蟹拿下來,回答電話那頭人的話,便跟蘇禾說:“下次我再去見阿姨吧,你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來接你們。”
“恩,你先去忙吧。”蘇禾拎着螃蟹籠子,陳笙聞着車裏的腥味,頭疼道:“我得讓人幫我洗車,太難聞了。”
蘇禾失笑,看着他驅車離開。
等他一走,回電梯時,碰上鄰居大媽,大媽笑呵呵問:“男朋友啊?”
蘇禾笑着點頭,沒否認。
大媽又笑着扯閑話:“你/媽可着急你結婚的事情了,這下可就放心咯。”
她從小就不太擅長和街坊鄰居說話,因為父親走得早,朱豔霞不是好相處的人,所以心思敏/感,害怕對方不懷好意。
大媽還想問兩句,但樓層到了,只能先下去。
蘇禾收斂客氣的笑容,習慣性冷下臉。
推開家門,一片冷清,蘇禾将螃蟹放進洗菜池,掏出手機正打算給朱豔霞去個電話,就見昏暗的客廳裏,只有陽臺內透過的光線,沙發一團鼓鼓囊囊的東西坐了起來。
蘇禾捏着手機,吓得呼吸都要停了。
就見朱豔霞扯下毯子,轉頭,用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說:“回來了?”
“昂。”蘇禾回答,愣了幾秒才說:“你在沙發上幹嘛呢?”
“午睡,你又不是看不到。”朱豔霞煩躁扯開毯子,緊蹙眉頭,一臉黑羅剎的神色,活像別人欠了她錢,語氣也不好。
蘇禾見她過來,跟她錯開位置,朱豔霞看着洗手池的東西,沒好氣問:“什麽東西?臭烘烘的。”
“螃蟹,不臭,就是有點腥,專門帶回來的,人家一片心意呢。”蘇禾語氣示弱,吃不準朱豔霞的态度。
怎麽這态度這麽眼熟呢?跟喬姨似的,不過喬姨那是激素影響的情緒,不可控,朱豔霞這算怎麽回事?
而且朱豔霞應該過了更年期了。
朱豔霞一聽是人家的,還能是誰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框就想往垃圾桶扔,蘇禾連忙說:“你幹嘛呢?是陳笙的阿姨送的,人家開海鮮店的,說照顧不周,專門給你帶的,又不是給我的,你這樣欺負一個沒見過面的人合适嗎?”
朱豔霞瞪着眼,弓着背,跟以前那個讨人厭的樣子一模一樣,蘇禾頓時有些煩:“你果然跟以前一樣,改不了你那到處得罪人貪小便宜的習慣,人家又沒招你惹你了。”
“我……”朱豔霞要發作,想到什麽,收斂起來,将籃子放下,拍拍手說:“做蟹肉煲。”
“這麽好的螃蟹不蒸?”蘇禾奇怪,朱豔霞還杠上了:“我就要給它剁了,做蟹肉煲!”
蘇禾無語點點頭,決定适當順着她點,回房間前,還在納悶,朱豔霞是不是打牌輸了?
房間裏是堆好的衣服,是蘇禾以前穿的,都七年了,也虧着朱豔霞收拾出來。
蘇禾挑挑揀揀,發現有些衣服還能當睡衣穿,正好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