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陳笙有電話進來, 他只掃了一眼,便将手機遞給蘇禾,蘇禾跟着看過去, 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但ip地址是南安, 陳笙不備注的號碼,也就只有陳慧雲了。
陳笙将手機推給她後, 繼續和同事們聊天喝茶, 全然不在乎這個電話。
本來陳慧雲和陳笙就沒什麽關系, 有關系的是蘇禾,接不接, 也得看蘇禾的想法。
蘇禾捏着手機,蹙眉躊躇, 錢昭問:“誰啊?怎麽不接?”
蘇禾笑了笑, 沒回答, 接通電話,起身離座,去了門外。
“喂……”蘇禾剛說一個字, 那頭急不可耐道:“你怎麽才接電話?我決定跟你換信息了,我現在就去拟合同。”
蘇禾擡手, 碰到門口盛放的栀子花樹, 不算大,栀子花到了花期的最後時刻,這顆依舊有花苞,蘇禾捏着樹葉, 看着潔白厚實的花瓣上爬滿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它們急促往花蕊最深去, 順着花蒂,走下根莖。
蘇禾在葉子上掐出指甲印,淡聲:“晚了。”
陳慧雲此刻像是陷入魔怔,不管蘇禾的話,慌張說:“昨晚我老公回來,我發現他突然對我很殷勤,他不會是想這事就翻篇了吧?這可不行,他犯了錯,我就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蘇禾懶得跟她拐彎抹角,“什麽代價?劉志芳的那個房子嗎?”
陳慧雲卡殼一下,很快說:“才不是,我這不是要跟他離婚嗎?”
蘇禾諷刺一笑:“你應該問我什麽房子,而不是否認,陳小姐,我給你句忠告吧,從這之後,我們沒有任何聯系,我沒法幫你,你也更沒有辦法。”
“什麽忠告?”
“你連你戶口本上的男人都拿不住,還想拿住他和外面女人的房子,少動腦,多做事吧。”
蘇禾說完,冷漠看着手機,挂斷電話,也切斷了那頭女人反應過來的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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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覺得自己真是變得越來越無能了 ,回來才多久,就被這種蠢貨拿捏住,一而再再而三給她蹬鼻子上臉的機會。
如今看自己老公要息事寧人了,就知道慌了,什麽離婚付出代價,不過是唯利是圖,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蘇禾退出通話界面,下意識翻出微信界面,準備給朱豔霞發個消息,看到陌生的聊天框,她才反應過來,并不是自己的手機,猶豫後,她打算退出去,心裏這麽想,動作卻沒有下一步。
陳慧雲吐槽她老公從來不給她看手機,甚至打電話都避開她和孩子。
顧程怡之前也為了查手機的事情,跟盛童鑫大打出手,還是蘇禾半夜去接的人。
陳慧雲的老公,蘇禾沒有接觸過,但盛童鑫,她認識。
盛童鑫當時狡辯:“這男人在外面工作商務應酬是難免的,我也不騙你,手機裏确實有些讓你看了不舒服的消息,那都是逢場作戲,上次那個劉總就是個老姐姐,我求人辦事,叫幾句姐姐客套幾下沒問題啊,但你們女生就是矯情,一點事上綱上線,我才不敢給你看的……”
蘇禾當時還挺信這話的,盛童鑫自己都承認了他跟別的女的亂發消息,所以還勸過顧程怡想開點。
顧程怡還沖她發脾氣:“等你到了那一天,你也試試不看你男朋友手機。”
蘇禾不屑,她才不會呢。
蘇禾抿唇,翻着陳笙的聊天記錄,都是群,群的前綴不是尋岸就是霧色,還有圖春意,大排檔小酒館……
唯一的私人信息,都是蘇禾的認識那幾個人,不是李常就是唐寅,寧希的最近沒給他發消息,甚至都被擠到老下面了。
蘇禾蹙眉,不對勁,這能是一個開連鎖酒吧的老板微信?霧色和尋岸随便一個小酒保的微信都比他髒。
錢昭的聊天框也在,非常簡單:【木蘭閣?】
陳笙:【不去。】
隔兩天。
錢昭:【木蘭閣?】
陳笙:【不。】
又過幾天。
錢昭:【木蘭閣?】
陳笙沒回,錢昭又發:【秋天那個對象來了,你真不來?】
陳笙還是沒回。
倒是昨晚,錢昭發了份木蘭閣半個月的流水賬單文件過來。
陳笙……依舊沒回。
蘇禾咬着唇,這人是多不喜歡聊天打字啊?和李常他們也是語音通話得多。
蘇禾看眼玻璃門內,陳笙斜斜坐着,看起來并不是什麽端莊嚴謹的人,甚至有些輕浮的氣質,笑起來更是張揚,就跟蔣臻臻的同事們說的大差不差,一看就不像是只有一個女人的男人。
蘇禾洩了氣,看着手機,覺得自己有些過于鑽牛角尖了,就算真要查手機,查這段時間的一點意義都沒有,這段時間陳笙忙着怎麽忽悠她結婚呢。
眼看着手機要暗下,自動鎖上時,蘇禾恍惚間,神使鬼差點開了陳笙的朋友圈。
她這七年只見過陳笙上次發了朋友圈,以前從來沒有過,她還會隔三天點進朋友圈去看,因為朋友圈最低的時間限制是三天。
除非陳笙屏蔽了她。
蘇禾心情複雜,怕他真的有朋友圈,又怕他真的沒有,蘇禾心虛,在點進去後,下意識看眼陳笙,這才敢看手機。
并不是只有一條。
蘇禾繃着弦斷了。
她深呼吸一口,拉了下,卻發現端倪,每一條都是除夕夜,簡單的四個字,甚至沒有表情包和标點。
【新年快樂】
蘇禾蹙眉,連續下來,有五年的,都是這一句,蘇禾随便點進去一條,神色僵住。
下面有不少留言,李常的寧希的,唐寅的錢昭的……
李常:【新年快樂,早日上市!】
寧希:【來圖春意打牌。】
唐寅:【新年快樂,發個紅包呀,別小氣。】
錢昭:【笙哥,新年快樂。】
評論點贊太多,蘇禾甚至拉不到底,而那條朋友圈,對所有人開放,唯獨……屏蔽了蘇禾。
蘇禾呼吸急促,退出去,将每一條‘新年快樂’都點開看,從發的第一年開始就單獨屏蔽了她。
第一年和第二年的,反而沒有朋友圈,連往年的都沒有,蘇禾記得他以前也發過朋友圈的,但是好像連同曾經的都删掉了。
蘇禾在外面只是站了一會,就熱出了汗,尤其是額頭,碎發微微粘在額前,陳笙側目看到手機放在自己面前。
蘇禾依舊恍惚着,面對陳笙的目光,不敢對視,低頭裝作忙着吃菜。
陳笙歪頭問她:“翻出什麽了?”
蘇禾呼吸一滞,立馬裝傻:“我沒有,我不是那種人。”
話剛出口,蘇禾就想給自己一拳,剛還說陳慧雲笨呢,現在好了,自己也差不多,果然人就是這樣,明知道回答不能如此,但情急之下,依舊如此。
陳笙笑而不語,颔首繼續聽旁邊的人的話。
中午回江安,錢昭拿了兩把扇子,給蘇禾遞了一柄,是木蘭閣的推銷扇子,做工倒是格外精細,雖然是木扇,但不刺手,甚至刷了油,連傘面都是找大師畫的款式。
“你這酒店網咖開得風生水起,有空帶你同事們去我那吃飯,我給你打八折。”錢昭比了個八。
蘇禾頓時收起扇子,想丢回去,誇張道:“才八折?去去去。”
“你不知道我們店就算是尋岸的顧客,都只給九折的優惠,不識好歹。”錢昭氣到了,想把扇子奪回來。
陳笙戴着墨鏡,扶着方向盤,看蘇禾趴在玻璃窗上,跟錢昭在那互嗆,故意發動車,蘇禾立馬收回腦袋,錢昭搖着扇子沒趣離開。
喬姨拎了籃子螃蟹,都是大閘蟹,現在的大閘蟹還沒上市,喬姨是找進貨方特意買的,急吼吼道:“這小蘇來一趟,也沒準備個什麽東西,傳出去還說是我們家不會做人呢,這螃蟹都是母蟹,全是紅膏,你回去帶給你/媽,下次還來,阿姨給你們準備好事。”
說着也不顧陳笙嫌棄的表情,将螃蟹丢進後備箱,陳笙無奈道:“一會在路上臭了。”
“一兩個小時的路怎麽會臭?我看你欠抽。”喬姨拍上門,吼完陳笙,又對蘇禾笑:“下次還來,這次倉促,下次阿姨給你準備見面禮,這阿笙的爸媽都不在,我就代他們安排,你也跟你/媽說一聲,別多想。”
蘇禾尴尬笑着,點點頭。
陳笙扶着方向盤,不耐煩了,“本來就沒用心,說些亡羊補牢的話,也就騙自己。”
喬姨很快繞到他那邊,陳笙立馬将車窗升起,喬姨的話從外面沖進來:“你下來,我真得抽你一頓,一天到晚,跟誰欠你的,你自己回來不提前說,害得我全是錯,你跟秋天都一樣,都是白眼狼,白養的玩意。”
喬姨罵完,又對蘇禾笑呵呵,指着陳笙說:“我罵他呢,你別介意,他就是欠。”
陳笙歪頭,無奈一笑,對蘇禾說:“你也別介意,更年期。”
蘇禾倒是聽得真開心,“我還是第一次看別人這麽罵你。”
不管是李常還是唐寅他們,都對陳笙很依賴,不是怕,是那種當主心骨的依賴,大小事都會從陳笙這過。
就像錢昭,明明自己就是木蘭閣的老板,還會給陳笙發清單流水,讓陳笙查。
還是第一次,看到陳笙的另一面,在喬姨面前,依舊是那個不省心的,總是鬧騰的孩子。
陳笙開着車,歪頭看眼螃蟹,頭疼道:“還別說,喬姨自從更年期後,我就被罵得特別慘,以前也沒這麽折磨我,秋天談戀愛也要罵我,我不相親也罵我,我現在帶了女朋友回去,也罵我。”
蘇禾白了他一眼,合理懷疑他這話裏夾帶私貨,不提一嘴他們現在的關系,他就心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