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晚上, 蘇禾洗漱後,挑了件大紅裙,沒化妝, 塗了個大紅/唇,正打算出門, 被朱豔霞叫住:“去哪?”
”唐寅和周灣明天就訂婚了,我今晚去吃飯陪陪她。“蘇禾推開門, 被這話叫得莫名, 回頭看向朱豔霞。
朱豔霞端着砂鍋去餐桌, 冷酷道:“不是說好在家吃蟹肉煲嗎?”
蘇禾尴尬笑:“螃蟹給你吃的,我不吃, 蘇樂一會我去接。”
朱豔霞一拍桌,神色很不好, 剛要說話, 對上蘇禾蹙起的眉頭, 蘇禾疑惑看向她,明顯有些排斥她強硬的态度。
過了會,朱豔霞才說:“我今天感覺渾身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個手術沒做好,總覺得肚子疼。”
蘇禾收起神色, 猶豫後, 還是關上門,撤了進來,語氣依舊是淡的:“怎麽回事?你熬夜打麻将了?”
“打什麽麻将?”朱豔霞氣得直白眼,還打麻将, 她被那視頻都氣得整宿睡不着,不耐道:“就是不舒服, 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
蘇禾回到餐桌坐下,将包包放在一邊,看着她捂肚子,不耐的神色也像是忍着,給朱豔霞倒了熱水,關切道:“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這麽晚還去什麽醫院,明天再說吧。”朱豔霞嘴上敷衍,又說:“明天周灣訂婚,我這個幹媽還得去呢,不然她那一個長輩都沒有。”
蘇禾也犯了難,一邊拿起手機給陳笙發消息,一邊說:“挂急診也沒事,就是檢查可能得白天,明天周灣訂婚就是在酒店,也不忙,唐寅那邊也沒幾個親戚。”
朱豔霞立馬說:“那還不如等訂婚宴結束了再說,也不是很疼,就是不得勁。”
蘇禾點點頭,給陳笙發了消息,陳笙很快回複:【阿姨沒事吧?要不送醫院看看?】
蘇禾看向朱豔霞,朱豔霞已經開始戴手套吃螃蟹了,蘇禾詫異問:“你還能吃螃蟹嗎?要不我給你熬點粥?”
朱豔霞哼一聲:“這天不好,隔夜了不好吃,我明天喝粥。”
Advertisement
說完,朱豔霞咔咔咬開蟹鉗,那叫一個熟稔利索,蘇禾嘆氣,估計是問題不大。
便起身将包拿回玄關,順便回複陳笙:【問題應該不大,還能正常吃螃蟹呢。】
陳笙:【那我一會去接蘇樂,順便給你打包點吃的,木蘭閣的飯菜不錯。】
蘇禾彎唇,答應了。
收起手機,再看向朱豔霞,朱豔霞也在看她,突然對視,她下意識心虛低頭,慢吞吞吃着。
蘇禾輕輕蹙眉不解,搞不懂朱豔霞又搞什麽幺蛾子。
蘇禾回房間處理工作,并沒有關門,時不時回頭看眼客廳方向,朱豔霞吃得多,正在客廳走來走去,當消食,蘇禾無奈摘下耳機,提議:“要不我陪你去樓下散步?你在客廳走,這小區隔音一般,一會樓下鄰居來說你了。”
“不出去,就在家呆着,你忙你的。”朱豔霞這會倒是拒絕了,叉着腰,一邊看電視一邊走路,格外固執。
蘇禾失笑,今晚加急抛售股份,果然很快就有中介來聯系,蘇禾和對方加上聯系方式,便一直曲着一條腿在手機上聊天,朱豔霞盯着她,越看越氣,又不敢發作,怕蘇禾又鬧情緒不告而別。
只能氣陳笙這個狗男人,當初年紀不大,花花腸子倒是不少,還會勾/引蘇禾了,真不要臉。
朱豔霞呼呼喘氣,蘇禾急忙回頭問:“你沒事吧?肚子疼得厲害?”
“沒事,我不生氣。”朱豔霞仰頭。
蘇禾捏着手機,皺起臉,她又生氣什麽呢?
蘇禾瞅了她一會,只好繼續聊股份的事情,對方似乎對雲泉直播平臺很感興趣,還旁敲側擊打聽內部的一些流程和人員流動情況。
因為蘇禾現下急着出售,就沒有壓價格,一直給的最低價,甚至能讓人懷疑是不是詐騙,不過這位并不關心價格,畢竟跟蘇禾也算認識。
蘇禾當初碰到一個叫齊雲珊的女企業家,本來是做實業的,看中雲泉平臺想要收購,蘇禾其實很看好她,但顧程怡不同意,顧程怡想留給盛童鑫,齊雲珊倒是很欣賞蘇禾,想要挖蘇禾過去做副總。
而要收蘇禾手上股份的,就是齊雲珊手下運營部總經理,他現在算是從齊雲珊那單拎出來做平臺方面,如果能收購蘇禾手裏的股權,到時候說不定能在雲泉平臺推廣他們自家的産品。
這位沈總和蘇禾并無私交,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加上微信,聊得有些多,蘇禾反而累了,有些心不在焉,本來以前還覺得這點股權是燙手山芋,想吃舍不得丢,現在覺得像粘手的嚼過牛皮糖,恨不得快點甩掉。
最後兩個人在第三方證明下,約了個時間,沈總要來江安談,蘇禾又不想去京市,只好麻煩他過來了。
沈源問她:【齊總很想你,等心情好了,來京市茶園喝茶,齊總還欠你一頓茶呢。】
不過就是上次齊雲珊請蘇禾去她公司幫了幾天忙,沈源倒是挺聰明的,說的跟真只是喝茶似的,齊雲珊不過還是想讓蘇禾去給她工作。
蘇禾客氣回答:【我哪敢欠齊總的人情,這次就當你們幫我大忙了。】
也算是告訴沈源他們,她跟雲泉徹底割席,也不考慮去京市了。
沈源沒再回,蘇禾放下手機,靠在椅子上,只算聊天的話,工作的強度并不大,但蘇禾突然像是很累,将那點股權賣出去,她像是卸下了非常重的一個殼。
她回頭發現,朱豔霞不知道什麽時候回房間了,客廳的燈也關了,蘇禾起身,發現腿麻了,她揉了一會,知覺還是沒回來,單腳跳去餐廳,打算從冰箱那瓶水喝,還沒出房門,朱豔霞突然打開房門,警惕問:“你要出去幹嘛?”
蘇禾懵了,靠着門框看她,“你幹嘛?我沒說我要出去,我去廚房喝口水也不行嗎?”
朱豔霞這是突然怕她跑了?就因為她去了幾天南安?不是吧?之前也去了圖春意,也沒見朱豔霞這麽緊張啊。
“朱豔霞,是誰跟你說了我要走了,還是怎麽了?我剛跟人談把京市的股份賣了呢,我要是想走,我賣什麽股份啊,我是在京市有套房,但也別指望我現在就賣了吧?現在房價那麽慘,我是瘋了嗎?才賣房。”
蘇禾氣得不輕,噼裏啪啦說了一通,還算收斂了,顧及朱豔霞現在肚子疼。
朱豔霞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輕咳兩聲:“我這不是看你剛回來,老想着出門嗎?”
“我怎麽那麽不信。”蘇禾無語,腳的知覺回來了,但有些疼,只好一瘸一拐去餐廳拿水。
朱豔霞松了口氣,看眼客廳的電子鐘,問她:“都放學一個小時了,蘇樂怎麽還沒回來?”
“我不去吃飯,蘇樂要去啊,陳笙請他去呢。”蘇禾漫不經心回答。
朱豔霞氣急敗壞道:“不行,以後不準讓蘇樂和陳笙這狗崽子在一塊混,他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警告你們,以後不許跟他來往,不然我……打斷你們的腿。”
蘇禾含着一口水,愣在冰箱前,瞪大眼睛懵了,什麽情況?朱豔霞怎麽對陳笙有意見了?
不對,蘇禾咽了水,看朱豔霞氣得恨不得現在就去找雞毛撣子的架勢,終于察覺一絲不對勁。
蘇禾不确定問:“你不會是不想讓我去找陳笙,在這跟我裝病吧?”
像是被點穴,朱豔霞的動作立馬停下,她僵硬回頭,然後瞪圓眼睛,急不可耐道:“我怎麽可能裝病?我有點小病小痛就成裝病了?你這麽想我合适嗎?”
“你不否認不讓我去找陳笙,說明你就是這麽想的。”蘇禾蹙眉,終于說得通。
怎麽一回來就是扔螃蟹剁螃蟹的,她出個門寧可裝病也要把她留下來,她跟人聊個微信,也一直盯着,開門去喝水也要被懷疑出門。
不像是不讓她去找陳笙,倒像是……秋後算賬。
蘇禾捏着瓶身,瓶身有寒氣水珠,将手都凍僵硬了,但蘇禾還是起了一身汗珠。
她昏暗的客廳試探詢問:“你……都知道了?”
朱豔霞幽幽看她,最後啪一聲打開客廳大燈,頓時晃眼,蘇禾眯眼聽到朱豔霞罵:“是啊,我tmd終于知道了。”
蘇禾:……
朱豔霞還是去找了雞毛撣子,蘇禾倒吸口涼氣,後退一步:“你這時候打我就過分了啊,你還不如為了我當初離家出走的事情打我呢。”
“我打你幹什麽?”朱豔霞怒目圓睜,“我現在把你當珍珠,我可不敢打你罵你,你長腿你會跑,當初又不是沒有過。”
蘇禾第一次為了當初的事情生出點心虛來,終究是口幹舌燥說:“我只是想讓我們冷靜一點,結果要工作,還有讀書,就挺忙的,你去住院,我當時真在開會,雲泉那一年很關鍵。”
朱豔霞用杆子拍了拍手,什麽都聽不進去了,直呼氣說:“我打死陳笙那個狗崽子就行。”
蘇禾低頭沉默,怪不得陳笙說喬姨不會是最後一個罵他的,不過陳笙是怎麽知道的?
蘇禾想不通,想問朱豔霞,看朱豔霞那吃人的态度,估計是讨不到什麽好回答了。
朱豔霞就坐在客廳,顯然知道陳笙要送蘇樂回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上樓了。
蘇禾想回房間摸手機,還沒擡腿,就聽到朱豔霞說:“我已經跟蘇樂說了,讓陳笙上來坐坐。”
蘇禾看向朱豔霞,朱豔霞板着臉說:“好好聊聊。”
不像是要聊,像是要好好殺人。
蘇禾牽強扯了個笑,“我回去睡覺還不行嗎?”
朱豔霞閉上眼,開始入定,估計要發大招啊。
蘇禾回到房間,想要給陳笙發消息,又覺得以陳笙的個性,要是知道朱豔霞知道這事,肯定會上來讨打,他都準備好朱豔霞知道這事了,又怎麽會躲這事,陳笙不是那種怕事躲事的性格,相反,他頭鐵,極其有擔當。
關鍵是,朱豔霞怎麽知道這事的?
蘇禾摸着手上的镯子,也有可能是镯子,但姑姑他們現在估計還在掰扯呢,沒空來跟朱豔霞說,朱豔霞是前幾天開始就不回消息的,那肯定是前幾天或者更早知道的事情。
當初蘇禾和陳笙很少在一塊,除了尋岸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尋岸每個月都有人員變動,李常嘴嚴,最講義氣,寧希跟朱豔霞不認識,唐寅都不是當時知情者,周灣這些人就更不可能。
那是哪裏出了問題?
蘇禾坐在床上,本來追究這些也沒什麽好補救的,最起碼要知道朱豔霞知道什麽程度,只是知道他們一塊吃飯,就好辦,當時齊雅跟李常關系暧/昧,沒有交集才不正常。
她想着想着,直接躺下,腰上硌到幾件衣服,她微微翻身,将衣服掏出來,是朱豔霞整理的那些舊衣服,蘇禾看了眼,突然意識到什麽,起身仔細翻找這些衣服,最下面墊着一件長裙,微微泛黃,蘇禾卻記得。
這衣服可貴了,是奢牌,陳笙當時要慶店開業,專門給她買的,當時一件就小三萬呢,蘇禾想忘記也難。
上面還有牌子的标沒剪,蘇禾摸着衣服,想起尋岸開業的時候,她确實穿了,還過去參加了。
蘇禾連忙跪在地毯上,拿起底層的黑金文件夾,打開後,翻到後面幾面,有一張大合照,她跟陳笙站在中間,陳笙摟着她,李常在一邊比耶,齊雅也在。
照片上的自己青澀,連臉型都是飽滿的蘋果形狀,笑吟吟看着鏡頭,陳笙則低頭看着她。
照片上她就是穿着這件裙子,當初李常讓關億找她的照片,也是這張。
蘇禾閉上眼,認命了,照片只有兩張,陳笙一張,在她這,帶去京市了,李常有一張,在齊雅家。
朱豔霞肯定不是看到這個照片才生氣的,一定是別的,蘇禾當時也挺開心的,估計不只是抱了陳笙,那時候也沒有認識的人參加開張儀式,她在快結束的時候才出來,所以大膽主動一點,是非常有可能。
這下是徹底死了。
蘇禾歪倒,靠在床腳,開始生氣,怎麽這七年,朱豔霞一點都沒發現,現在發現了,命運真會開點黑色幽默。
她将照片放在床邊,剛起身,便聽到蘇樂開門請人進來。
“媽,姐……陳笙哥來了。”
陳笙拎着一袋子打包好的飯菜,笑吟吟看到坐在客廳一臉吃人虎相的朱豔霞,而蘇禾悄悄将房門鎖上了,咔噠一聲,很明顯。
氣氛瞬間朝着詭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