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金銀藤
金銀藤
“瞳孔能夠自動适應光線,确實是個好現象。”
醫生坐在電腦前看着檢測記錄,他記得這個病患。
去年夏初的時候一個人來全面檢查,因為并不多見的病症和很有辨識度的臉,一度讓人惋惜。
沒想到今年的結果讓人驚訝,病症得到了緩解,甚至是好轉。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醫生無端想起學生時期在班級裏流傳的話,還真有點道理,人體有時候真的很玄學。
“給你換個藥方,每天晚上熱敷,就算情況不嚴重了,也不要用眼過度。不過恢複過來了,可能還是會影響一些視力。”
“平時眼保健操也能做做。”
孟衍重複着醫囑,把這些重新記載自己的備忘錄裏。
恢複得确實比預期要快,現在解卷耳眼中的世界已經從大團大團分不清的光暈變成了純粹的模糊,沒有了對光線的過度敏感,連墨鏡都不再是必須品。
“你不會又要每日提醒了吧?”
解卷耳回想起之前每天晚上孟衍的貼心服務,簡直比鬧鐘還準時。
“當然。”
在吃藥和照顧病患這件事上,孟衍從來都是認真的,他甚至親力親為地看起了藥方。
這次大包的藥裏還有一張中醫藥,主打一個中西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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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藥裏面還有金銀藤啊。”語氣難辨,聽不出悲喜,倒是很熟稔的樣子。
“有什麽奇怪的嗎?”他問。
“沒什麽,只是覺得巧。”孟衍笑着将藥塞回去,平靜地解釋,“金銀藤本身就是清熱解毒的,很常見。但是它有一個學名,叫做忍冬。”
解卷耳安靜地聽着,一路只有盲杖時不時敲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啪嗒聲,
“我的媽媽就叫忍冬,夏忍冬。四月份就是她的忌日。”
“夏女士是……”
“胃癌晚期。”
孟衍覺得夏忍冬應該會很喜歡解卷耳的稱呼。因為在孟衍模糊的記憶裏,即使病號服在她身上已經顯得格外寬松,她依舊将自己理地很好看。
帶着假發,塗上提色的口紅,不想在小兒子面前暴露太多。
可惜生病的疲态和青黑的血管怎麽也擋不住。
“喵~”
孟衍和解卷耳找了個咖啡店坐下,依舊是熟悉的門鈴聲。他們上了二樓,伴着濃郁的咖啡香氣,解卷耳了解一位素不相識卻密切相關的女性的一生。
夏忍冬本身就是護士,離疾病、鮮血、死亡和生命很近。
像所有的醫護人員一樣,她平時很忙,孟衍的童年裏父親的占比要比母親多很多。
但不可否認,孟衍還是喜歡黏着母親。
大概是因為護士這個職業自帶的親切光環吧。
夏忍冬說話輕聲細語,做事卻雷厲風行。每當小孟衍和孟教授有觀念沖突的時候,都是夏女士拍板做出決定。
“她總是和我講她半工半讀的學生時期,講她給自己的父母送終,講在醫院裏碰見騎電動車摔斷了的孟教授,都挑着開心的說。”
用溫柔的童話描繪着大人的世界。
不管是作為母親、護士、妻子、女兒,很多标簽貼在她身上,偏偏都能做得很好。她好像不需要适應期一樣,永遠知道自己有什麽,自己要什麽,充滿活力、充滿生機。
“明明很忙,依舊能在家裏擺弄新鮮的花,還會自己種一些風信子、月季之類的。”
難怪孟衍也喜歡種花,比他釣魚的技術要娴熟多了。
孟家的教育從不會敷衍孩子,家裏的事都會和孩子商量着來,所以不管是孟衍還是孟璐,主意都多,都是孩子王。
和重視書面理論的孟輕鴻不同,夏忍冬喜歡實踐。她會在休息日帶着作業已經乖乖完成的小孟衍和剛學會騎自行車的小小孟璐,去田邊抓蝌蚪、除草、種花,什麽都會一點。
凡事都親力親為,比起始終在城市兩點一線的打工人,她更像是土地的兒女。
甚至如何直面死亡,都要親身教導。
“她是帶着檢測報告回來的。”孟衍對那個場景印象很深,僅次于幾年後病床上的最後一面,“當時好像是什麽假期,我們計劃着去哪裏玩。我媽比平時下班晚,天已經完全黑了,黑得特別壓抑。”
“她抿着嘴,盡量平靜地告訴我們她的病,用工作時安慰病人家屬的溫柔安慰着我們。”
哪怕自己聲音哽咽,眼眶泛紅,笑容勉強。
那是孟衍小時候第一次意識到,死亡那麽可怕,又那麽貼近,将一個人身體的活力迅速奪走。
“記憶裏她不到一年就住院了,在她任職的醫院裏。”
當住院的時候,不要覺得醫護人員冷漠,如果他們只是例行查房,那說明你的病并不嚴重;要是他們都圍着你,才需要注意,可能這是個疑難雜症。
“所以你們不用老來看我,我自己還不知道流程嗎?”夏忍冬很感謝來看望自己的同事和親朋,床頭的果盤都放不下了。
她穿上标碼的病號服,還挺合身。剛住進去的時候,喜歡坐在床邊和病友聊天,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孟教授本來想請長假陪護的,被她推了回去,一如既往由她來下定論:“還不到你伺候我的時候呢。”
确實沒有比醫護人員本人更懂流程的,她配合着做手術,保持好心态,進行化療、放療、生物靶向治療等手段來延長生存的時間。
關于夏忍冬住院以後的事,孟衍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他端起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這是解卷耳給他點的,自己則配了一份不怕久放的焦糖布丁。
牛奶比咖啡香醇,很适合一個溫暖而悲傷的故事。
“我只記得自己會在學校提前把作業趕完,然後回家哄愛哭的妹妹,自己開火做飯,等忙碌的爸爸回家。而我媽的變化,只有每周末看望她時日漸寬大的病號服。每次去看她,都會提前帶好假發,應該還化了點妝。明明我早就知道她頭發已經掉光了……”
說到這裏,孟衍自嘲地笑笑。
“你那時候多大了?”
“小學吧,十一、十二的樣子。”
“那你很棒了。”解卷耳沒有說其他安慰的話,只是揉了揉他蓬松的頭發,“記憶的內容會随着時間而模糊,這很正常,但情感卻不會丢失。夏女士在努力給你留下美好的印象,應該是開心的。”
既要兼顧學習,又要照顧妹妹,還要在疲憊的父母面前裝作不難過。
解卷耳很想去摸摸小時候的孟衍,誇他,像他媽媽一樣堅強。
正如解卷耳所說,時隔這麽久,孟衍記憶裏的夏女士在最後,即使虛弱地躺在床上,仍然是漂亮的,溫柔的。
“忍冬是堅韌的植物,‘處處皆有。似藤生,淩冬不凋,故名忍冬’。她也一樣。”
人如其名。
這些情感藏在瑣碎的記憶裏,當特定的場景出現,總能回想起來。
“尊重,是喜歡的基礎。”
“愛需要耐心等待,像床頭長亮的燈光。”
“自私與無私從不是愛的标簽,當你遇到一個願意和她/他共享卧室的人,我們小孟衍就明白了。”
孟衍将趁機弄亂他發型的手抓了下來,把頭慢慢低下,像一棵倦了的樹,直到額頭觸碰到解卷耳,才被撐着沒有折斷。
他用頭輕而慢地蹭着對方的肩膀,下巴,脖子,變成了粘人的小狗。
感覺到對方終于不再沉溺過去,都能嬌氣起來撒嬌了,氣氛重新變得松弛。解卷耳挖了一勺被冷落很久的布丁舉到面前,晃悠悠的土黃色膏體配上褐色的焦化層,很誘人。
“好啦,嘗一口,還挺好吃的。”
解卷耳堅信甜食有助于恢複心情。
這家店咖啡不怎麽樣,甜點倒是都很好吃。
“你怎麽這麽好?”
孟衍始終牽着他的手,偷偷在桌下緊扣十指,指節挨着指節,連空氣都插不進來。
“別。”察覺到對方又要給自己加奇奇怪怪的濾鏡,解卷耳趕忙制止,“不要給我太高的預期,到時候濾鏡碎了也別指望我挽回。”
談戀愛歸談戀愛,他可不想演什麽“你變了”“我沒變”“你聽我解釋”“我不聽”的苦情劇。
他自己也吃了口布丁,盤算着偷師的可能性。
這時候他倒想起來自己也開了家咖啡店,自從人手不夠雇了三個勤奮懂事的大學生,輪班進行,他基本就沒操過心。
回暖後,脫去了厚重的冬裝,人就顯得輕盈消瘦許多。
為此,孟衍老是擔心解卷耳會在冬春交替的易感冒時期中招,督促他出門披一件外衫,到了清明也依舊如此。·
解卷耳無所謂,他現在明白孟衍習慣于照顧人的性格和所有不安和小心翼翼了。人在失去之後總會想着如果,恰好自己也是突然被檢查出來的病症,彌補了對方幼時無法照顧母親的遺憾。
各取所需,或者說,彼此依賴。·
沒關系,解卷耳縱容着孟衍偶爾的掌控欲。就像孟衍陪伴着他走過人生的低谷,他也願意做一些退讓,或者說,包容。
重要的是彼此,重要的是此刻和未來。
清明時節,是踏青的好時候。解卷耳陪着孟衍去掃墓,帶着黃白的菊花和混入其中的金銀花,狹長蜷曲的花瓣,意外的适配。
他為孟衍撐着傘站在墓碑前,因為不方便,送花也是由孟衍代勞,解卷耳比往常要乖覺。
墓地是他不太熟悉的地方。解承孤身一人,安然一家都還健在,掃墓也是他外公外婆會去做的。
但在他的記憶裏,清明節總是下着雨。雨絲霏霏,有人喜歡,有人讨厭,和被澤潤的植物一樣,萌生思緒萬千。.
“媽,我又來看你了。”孟将手中的花放在碑前,孟教授已經帶着孟璐來看過了,因為有另一小捧金銀花插在裸露的泥土上,是孟璐的習慣
“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另一半,解卷耳,帶來讓你看看。”·
“夏女士好。”解卷耳配合着打招呼,習慣性按照安然的偏好來喊,後知後覺這也算見家長,又重新喊了一遍,“阿姨好。”·
孟衍沒有對着墓碑自言自語的愛好,正式将新的親人介紹給從前的親人已經足夠了。·
“走吧,不是說你的朋友要拍你的咖啡店嗎?”孟衍接過傘,牽着解卷耳走。
在這之前,他們很巧合地在墓園裏遇到了來看望許蘭健的林可。·
解卷耳有些意外,他們關系真的很好。倒是不意外許蘭健也被安置在這裏,本市管理最完善的就是這個象山墓園。蘭姨也是那麽小心翼翼對待他的人,怎麽會委屈自己的孩子。
他忽然有些後悔,第一次飯桌上的咄咄逼人夾雜了太多個人情感。
人是情感的動物,而情感會讓人上頭。
認識最久的應該就是林可和許蘭建,聽方叔說,他們一起摸索着便于視障人士使用的軟件,自己直播、剪視頻、運營賬號,做全職up主,致力于讓更多人看到他們的生活。
“解哥,好久不見。”林可帶着yamy和他打招呼,猶豫着問道,“我想拍一個盲人去咖啡店的vlog,方便去拍攝你的咖啡店嗎?”
解卷耳當然是欣然同意。
“如果你想的話,還可以自己動手做一杯哦。”
空氣是濕潤的,但咖啡店裏很幹燥,咖啡豆可不能被水汽包裹。不然未來就會有發芽的豆子,只能丢給孟衍種着玩。·
“可以嗎?謝謝!”
雖然在直播時能連續說上好幾個小時的話,但現實中的林可其實還挺安靜的,牽着yamy走在他們身邊。
趁着不忙的時候,解卷耳将林可帶到制作臺,連帶着孟衍一起擠進來,一個在邊上教她操作,一個看着兩人摸索防止意外。
解卷耳專門買的咖啡機還是很便捷的,林可自己做了三杯卡布奇諾,根據孟衍的描述,最後一杯的拉花很完整,能看出是棵草。
“其實是愛心。”林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只能自己找話題聊,“聽解卷耳說你是一個人住的,萬一受傷了找不到正确的藥該怎麽辦?”
哪怕自己一直陪在解卷耳身邊,最開始的幾個月,甚至直到現在也依舊會時不時需要用雲南白藥。
之前發燒的時候還把阿莫西林當退燒藥吃,險些吓到他。
解卷耳默默翻了個白眼,不就是今天出門的時候被三花晃了一下神,磕到鞋櫃了嗎?這舊賬翻得也太靠前了吧。
男人不要這麽斤斤計較。
大概是經常進行這樣的解釋和介紹,林可語速很慢,吐字清晰:“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可以用be my eyes的軟件求助志願者來當我的眼睛。一般熟悉的環境會好很多,像我剛搬進的小區,鄰居人都很好,yamy習慣了以後出行也不會有大問題。”
當然知道這些表露出來的都是積極向上的事情,失明本身就不是件輕松的事,更何況林可是完全不可視的程度。
她需要很堅強,很努力,才能活得像平常一樣。
“女孩子在外注意安全,有事随時可以找我們。”
孟衍用手裹着咖啡杯,非常自然地操起心來,從解卷耳那兒聽說和自己親眼見到底是有差別的,更直觀,也更心疼。
不用說孟衍本就同理心充沛。
林可并不高,一米六左右的樣子,簡直像是和孟璐一般大,不聲不響很乖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當作妹妹看待。盡管林可實際上和他只差了兩個月,她兩個月前過完了23歲的生日,在二月的最後一天。
她穿着漂亮的jk制服,頭發也長,瘦瘦小小的,牽着一只品相很好的邊牧,總會擔心她會不會無意接觸到一些危險。
“我随身帶着防狼神器的,yamy也會保護我。”林可拍了拍自己帶的小包,口紅大小的電擊器一直放在包裏。
他們關于彼此的生活、視頻素材聊了很多,解卷耳說了他逐漸好轉的病情,林可的語氣裏既是祝福,也是羨慕。
“真好,我們都能過着自己期望的生活。聽方叔說最近有新的技術和藥,也許能幫助特殊因為神經疾病而失明的人。我還被邀請參加視障人士科技交流會,感覺有很多有用的技術。”
“那很好,祝我們都能有美好的明天。”
這也是解卷耳喜歡他們的原因,他們也像是金銀藤,熬過寒冬,每一朵都那麽堅韌,獨一無二。
喝完了咖啡,林可也就帶着yamy告辭:“我還要回去剪視頻,就不打擾你們了。對了,孟衍會介意露臉嗎?”
需要提前考慮打碼的問題,解卷耳提前表示自己已經拍過節目,無所謂露不露臉了。
“沒關系,我戴了口罩。”孟衍很有先見之明,早在發現相機是打開的狀态後就帶好了标志性黑色口罩。
“好,我會注意不涉及到隐私內容的。”
于是某天晚上,孟衍就被解卷耳拉着進行實況轉播五分鐘的視頻。
“開頭是yamy被戴上牽引繩,林可推門出去,然後走到馬路邊上……”
“可以了,你的描述能力還不如AI呢。”
不到一分鐘,解卷耳叫停了孟衍非常失敗的描述行為,自己聽着視頻的聲音,還用着讀屏工具。
“大家好,這邊是小可,今天要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去朋友開的咖啡店。”
【前排!】
【看好了小子,點贊之力是這樣用的。】
【來看狗的,特別下飯。】
彈幕一如既往的優秀。
林可隐瞞了去墓園看望許蘭健的過程。不過解卷耳可以理解,網絡上總會出現不合時宜的熱情和風向,還是注重隐私,既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
因為身高差,鏡頭的角度剛剛只拍到了出鏡兩人脖子以下的位置。
“是不是該到做咖啡了?”
“來試試自己做咖啡吧。”
解卷耳的聲音從視頻裏傳出來,兩句相同聲音,意思相近的話撞在一起,挺奇怪的。
孟衍偷笑了一聲,被耳尖的解卷耳聽到,朝他的方向伸手拍下去,正好拍到了大腿根,“啪”的一聲,特別清脆。
“……”
解卷耳把頭埋在手機上,一副我什麽都沒幹的樣子,掩耳盜鈴。
但孟衍可不願意放過他,分開對方的腿,像抱娃娃一樣把他抱了起來,面對面抱在自己的腿上。
“真是怪力。”
解卷耳嘟囔着,之前也是,直接能把自己樓上樓下地搬來搬去。他還懷疑過自己的重量,又不是幾十斤的小姑娘。
他到底是不習慣這種這個人都被對方掌控的感覺,不過現在輪到他把自己的下巴磕在孟衍的頭上這點,解卷耳還是很滿意的。
他繼續看起被打斷的視頻,這時候已經自動播放到咖啡後的閑談了。
“這裏修路,所以人行道被占了,不過我走過幾次,比前幾次要好一些。”
【其實現在的盲道很多都被占用了,呼籲大家不要把電瓶車、雜物什麽的停放在盲道上,不然盲人出行很不方便。】
【可是我平常都沒見過有拄着盲杖的人?】
【視障人士不願意出門,還不是因為出門不方便,總不能一直麻煩別人。】
“現在手機的輔助功可以完成很多指令,能夠支持特殊人群正常使用的。我這裏就是在打車,因為帶着yamy,都會提前打電話和司機師傅确認能不能允許工作犬乘坐。”
林可在視頻裏加了一段生活細節的介紹,在旁邊打上介紹用的字幕。當然還有自己制作的咖啡,咖啡店裏的木制擺件和玩偶,還有解卷耳小區門口那棵郁郁蔥蔥的白玉蘭。
【好可惜,她拍的vlog這麽多,自己卻看不到。】
【之前不了解盲人群體,自從關注了博主,了解了很多,現在也會注意,像是be my eyes這類軟件和盲道的占用情況。】
【小可真的是個很樂觀,很溫暖的人。】
“這裏是不會拒絕我和yamy的地方,還有方叔和李姐的按摩店,還有大家的支持和喜歡。”
視頻最後是林可的結尾習慣:“我會繼續記錄自己作為視障人士的生活,希望大家能了解更多關于盲人的生活。”
解卷耳非常順手的給視頻點贊、收藏,然後推着孟衍的肩膀想下來。
“差不多該松手了。”黏黏糊糊的。
春天果然是萬物複蘇的季節,最近三花老是對着陽臺外“喵喵”叫,極其纏綿悱恻,柔腸百轉。
為此解卷耳還特地問了孟衍:“它不是做了絕育嗎?”
“你不能剝奪一只小貓追尋愛情的自由。”孟衍顯然已經習慣了三花的反應,只是很注意将家裏的門窗都關好,言行非常不一致。
“那你還關窗?”
小區裏還是有流浪貓的存在的,晚上偶爾還能聽到其他貓低啞的叫聲。對于三花來說,只能看不能摸,真的很殘忍。
“它亂跑真的會讓人頭疼。之前在宿舍的時候,也是這個時候,晚上老是亂叫,好幾次都險些被宿管阿姨發現。”
可憐的小貓咪只能看着雙标的兩個鏟屎官貼貼,自己喊累了就舔舔毛,找個高處蹲着獨自憂傷。
如同此時此刻,孟衍環抱着對方的腰,時不時擡頭偷親一口,親密無間,而三花睜着圓眼睛,盯着他們的動作。
差點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俗語,春天的習性同樣影響着人類。
兩個人類互相舔脖子,蹭着鼻子,明明沒有毛要梳理,然後貼着進了房間。
三花貼着門縫聽了一會兒,只有低聲的喘息聲傳出來,應該是在打架吧,非常無趣。
它晃着尾巴,巡視起自己的領地。沒有愛情,就只能保護好自己那兩個沒有爪子的奇怪眷屬了。
喘息夾雜着低吟,三花抖了抖耳朵。
真是讓貓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