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喬攸。”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淡淡一聲。
喬攸抱着水盆沖到窗口, 探出腦袋尋找目标。
強,我的強,天公不作美, 但攸攸還沒睡, 這就讓大雨全部落下洗清你的罪孽。
他眯着眼繞着樓下看了一圈,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趙強那标志的劉海遮眼。
他這才意識到, 剛才那聲音好像不是趙強發出的。
喬攸愣了半晌,緩緩回過頭。
半掩的房門外站着個灰色襯衫黑色西褲的高挑男人。
喬攸忙放下水盆一把拉開房門, 短暫的失神過後,是稍顯委屈的一聲:
“陸管家……你怎麽來了。”
陸珩朝屋裏看了眼,道:
“這麽晚不睡,是在等你的強麽。”
喬攸:……
這玩笑并不好笑,尤其是通過陸珩之嘴說出,反而變成了悲傷故事。
喬攸別過臉,沒勇氣再看陸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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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不幸,你的強今晚不會來了。”陸珩嘴角浮現淡淡笑意。
喬攸怔了怔,想都沒想跟着順口而出:
“我的強呢?”
“原來真是在等你的強。”
喬攸:……
“都說了我們根本不認識,陸管家你總說交流很重要,可我解釋那麽多你還堅持己見, 白白浪費我口水。”
他皺着鼻子, 就像小時候和舅舅因為“鹹豆花和甜豆花哪個更好吃”吵翻了天那次一樣委屈。
陸珩抿嘴笑笑, 高大的身軀微微傾下,認真觀察着喬攸的表情變化。
順着風聲, 喬攸聽到了輕輕一聲:
“生氣了?”
“沒有呢。”喬攸轉過身, “才沒生氣。”
“是麽。”陸珩直起身子, 望着他圓滾滾的後腦勺,“據我所知, 撒謊的人會通過反複強調來增加謊言的可信度。”
喬攸深吸一口氣,又轉了過去:“真的沒生氣……”
陸珩原本還能看到他的側臉,現在只剩一個決絕的背影。
“那個人已經被我趕走了,他以後也不會再來騷擾你。”陸珩輕嘆一聲,“所以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最多有點傷心……”
“是因為我麽。”陸珩竟還有臉問。
喬攸:……
知道還問。
“我也有點傷心呢。”陸珩輕輕道。
喬攸今晚不知愣了多少次,冗長的沉默過後,緩緩轉過身。
雖說這幾天因為陸珩的态度,他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但看到那張臉,又覺得什麽氣也沒了。
顏狗喪失尊嚴如是說。
別說,聽他這麽說,喬攸心裏還有點小開心。
但表面還要端着:“你有什麽可傷心的。”
“因為我自覺是外人,沒資格插手你的私事,想等你自己處理好,可某些人除了讓我一直等好像再沒做什麽聰明事。”
陸珩揚起笑容。
“一派胡言,我想過報警,但這種人就算被拘留出來後還會繼續糾纏;也想過花錢找人套麻袋打一頓,但又害怕要坐牢。”
喬攸掰着手指喋喋不休道。
說着說着,突兀的沉默了。
半晌,他問:
“你是怎麽把他趕走的。”
陸珩幽幽擡眼看向牆角某處:
“就是告訴他,以後別再來。”
喬攸半信半疑:“真的?怎麽我說他不聽,你說他就聽。”
陸珩笑笑:“誰知道呢。”
他還是不太想讓喬攸知道自己對趙強動了手。
“算了,走了就好,但我還是再次聲明,我和他毫無關系,以前從沒見過,而且……我也沒有前男友,上次這麽說是騙你的。”
陸珩點點頭,随即臉上浮現一絲疑惑:
“那我更好奇,既然沒有前男友,那晚為什麽要去夜總會,又恰好撞見周啓忠大聲密謀要陷害阮清。”
喬攸:……
果然,該來的總會來的,這次該編什麽理由呢。
見他遲遲不開口,陸珩也不逼迫他,輕輕嘆了口氣:
“不想說也沒關系,這是你的自由,或者哪天想說了再告訴我吧。”
喬攸聽他這麽說都想哭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溫柔的男人啊,就算是舅舅知道他和同學打架也會追問到底緣由。
可他卻說“說不說是你的自由,想說再告訴我就好”。
而陸珩總是把選擇權交給他,尊重并包容他的一切小心思。
“陸管家……”
喬攸情不自禁雙手抓住陸珩的衣袖,眼底浮着水光一點一點将臉埋進陸珩懷中,閃動着狐貍的眼淚,實際上是不着痕跡地揩油。
陸珩輕笑一聲,與其說是輕笑,更像是釋然地松一口氣。
良久,他擡手輕輕附在喬攸後背,隔着薄薄的睡衣輕緩地撫摸着他的後背。
“對不起,這些日子有意疏遠你,讓你擔心了。”
喬攸睜了睜眼,實在不理解: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怕如果我插手會影響你處理狀況的思路。”陸珩道。
說到底,他和喬攸什麽關系也不是。
在誤以為這個趙強是喬攸舊相好的前提下,一個外人貿然插手,萬一本來想重歸于好的二人因為他的介入徹底分道揚镳怎麽辦;
或者,本沒有和好想法的喬攸因為他的頻繁介入出現逆反心理,即使不情願也重新回到那人身邊怎麽辦。
但心境的轉變是今天坐車路過河邊,看到喬攸一個人站在那吹風,背影看起來很孤獨。
以及二人在家門口遇見時,喬攸那委屈巴巴又發自內心的一聲“陸管家”。
那一刻陸珩才意識到,喬攸需要他的幫助。
“別生氣了,我已經知道錯了。”陸珩攬了攬喬攸的後腰,忽然又意識到這樣不妥,松開了手。
“說幾遍了。”喬攸蹙起眉,“但不管說幾遍,在我原諒你之前你永遠是個罪人。”
“好~”
陸景澤美滋滋從房間出來要去找阮清幹點愛幹的,誰知一出門就聽到了這樣一句。
滑出去的腳又滑回去,他倚在門板上,汗流浃背了。
什麽情況???
小叔為什麽給喬攸道歉???
說好的二人心生嫌隙後喬攸失落離開的偉大計劃呢???
怎麽跟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冷靜,要冷靜,先找趙強問問情況。
結果趙強上來就是一句:
【陸少,不是我不給面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再不走我要被您小叔打死了。】
【您家小叔吃什麽長大的?那手勁兒,舉起東方明珠不是問題。】
陸景澤:?
小叔什麽時候還會打人了。
但是,等等,小叔不會發現了什麽吧。
陸景澤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咕嚕咕嚕。
二十三歲的大男人情緒上來竟開始咬手指。
指甲蓋咬掉一層,不安籠罩着他高大的身軀,一顆脆弱的心已經被丢進鍋裏反複煎炒烹炸。
“咚咚。”
倏然!敲門聲響起。
陸景澤頓時睜大雙眼,啃指甲蓋的速度更快了,哆哆嗦嗦,吐掉啃下來的角蛋白,雙眼緊緊盯着眼前的房門。
良久,他顫着嗓子問:
“誰啊……”
“我。”門外傳來陸珩的聲音。
乍一聽,語氣古井無波,沒什麽情緒變化。
可等陸景澤打開門看清他的臉後,腦海中冒出倆字:
完了。
雖然陸珩表情不多,也不生動,但即便是冷臉,陸景澤也能輕易分辨出他表情中的細微變化,以此來判斷他此時的心情。
這個表情,和自己十七歲那年無證駕駛,還撞翻了政府高官專用車那次,一模一樣……
漆黯的眼底,已經無法分析陸珩當下的想法。
“這麽晚了,小叔有什麽事麽。”陸景澤抹了把腦門冷汗,鼓起勇氣試圖裝作無事發生。
凡事要往好處想,堅信吸引力法則。
“趙強是你花錢雇來的。”陸珩垂視着他,語氣決絕。
“什……什麽趙強。”繼續裝傻。
“你不用裝傻,能三番四次進入陸家私人重地,并且保镖沒在第一時間出現制止,多半是有人在背後縱容默許。”
陸珩勾起唇角,眼底卻沒半點笑意。
陸景澤的嘴唇漸漸抿緊。
該說不愧是他小叔麽。
“陸景澤。”陸珩很少直呼他大名。
但以往每次直呼他大名後,跟着的都是對陸景澤來說不可逆的傷害。
“如果你要把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怎麽設計趕走喬攸這件事上,我不阻撓,但這樣也可以确定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如何管理公司,那麽這個執行總裁對你來說也沒必要了。”
陸珩望着長廊盡頭,語氣平靜無風,好像只是在訴說類似于今晚吃什麽這種小事。
“小叔!”陸景澤一聽最後那句話,霸總氣勢全無,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抓住陸珩的手,“我知道錯了,我會改的。”
陸景澤很清楚,雖然執行總裁任職需要董事會舉手表決,但關鍵的一票否決權在他小叔手裏。
他這些日子勤勤懇懇也不是做給董事會成員看的,只要讨好了他小叔,其他人的意見起不到任何作用,陸景澤心知肚明。
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說到底也是個挂名董事長,早七八年前公司一切事務全部交由集團代表負責,也就是他親愛的小叔。
總裁聽着好聽,但官大一級壓死人!
陸珩從他手裏抽出手,漠然道:
“第三次。”
沒頭沒尾的,陸景澤不明白。
“我已經給過你兩次機會,事不過三,你現在自己好好規劃一下未來。”
陸珩說完,轉身離開。
留下大腦完全宕機的陸景澤,身體如枯葉,順着門板緩緩墜落。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小叔會為了一個小保姆斃掉他的執行總裁一職。
*
安靜的午後。
秋風扶過池塘,泛起層層漣漪,阒寂無聲。
喬攸從儲物間翻出來一只亞克力盒子,打算暫時把鬧矛盾的小克和小汪分開。
他不能二十四小時盯着這倆小東西,怕稍不注意二蜥就打起來。
以前他養的蜥蜴就出現過打架的情況,叢林法則中,蜥蜴出于本能,會有弱勢一方斷尾求生,最後只剩個光禿禿的屁股,顏值減半。
小汪是人工繁育所以膽子大一點,所以喬攸決定讓小汪委屈一下,暫時離開原生地。
他小心翼翼托住小汪的肚子,輕輕握在手心往上拿。
小汪也不掙紮,甚至在喬攸手心裏躺下,身體一扭,毫無廉恥露出肚皮撒嬌。
“嘎嘎!”箱子裏傳來帶着情緒的一聲。
還沒等喬攸反應過來,小克已經順着恒溫箱的壁沿火速沖上來,一口銜住小汪的尾巴尖,使勁往下扯。
喬攸:?
小克前爪也不閑着,扒拉着喬攸的手,手腳并用往外推。
喬攸翻了個白眼:
“好好好,還你還你。”
陰晴不定的家夥,果然男的沒一個好東西。
一松手,小克馬上抱住小汪的脖子往下拽,拽到他的小窩裏後用身體緊緊護住,嘴裏時不時發出細微的“嘎嘎”聲,像是安慰。
喬攸忍不住笑了。
昨天還恨不得一紙休書休了它老婆,今天又不讓別人碰一下。
總覺得,又在兩只蜥蜴身上看到了某二位的影子。
“喬攸?”
剛給睫角守宮喂完果泥,房門被敲響,陸珩的聲音傳來。
小狗飛奔而去打開門:
“陸管家午安~”
陸珩配合他微微鞠躬,唇角挂着淺淺微笑:
“午安。”
見他一身正裝還拎着行李箱,喬攸心裏一咯噔,嘴角耷拉下來:
“陸管家你又要出遠門?”
“嗯,去新加坡開會,大概三天。”陸珩笑道,又補充,“會給你帶禮物回來。”
喬攸:“不要裙子。”
“好,那麽我要順便為上次帶回裙子這件事向你道歉麽?”
“帶都帶了。”喬攸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早點出發留出時間以備不時之需,一路順風哦。”
一路把人送到門口,喬攸目送他離去,揮揮抹布:
“早點回來。”
陸珩将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回頭朝大門口看去。
喬攸還在對着他揮抹布。
這一幕很新奇,是他從沒見過也沒設想過的風景。
喬攸依依不舍目送車子遠去,一扭頭,驀的對上一雙陰沉沉的眼。
“你滿意了?”陸景澤低低發問。
喬攸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只覺這人看着就礙眼。
“小叔已經撤掉我執行總裁一職,恐怕你進了陸家當日私自佩戴我的職務工作牌就是你現在的目的吧。”陸景澤冷笑。
喬攸心說要不要這麽巧。天地良心,他可沒有那種謀權篡位的想法。
再者,陸景澤的小叔撤掉他的職務和他喬攸有什麽關系。
不能因為現場只有他一人在就逮個人随便賴吧。
但是……
陸景澤的小叔?
這人出現過麽?
撤掉陸景澤的職務無非就是他管理公司不利,或者天天一門心思放在阮清身上惹了他小叔不快。
尚在國外的小叔是怎麽知道的?
喬攸環伺一圈,緩緩擡頭,目光落在牆角的監控攝像頭上。
所以,有人正通過監控時刻盯着他們。
腦海中倏然浮現陸家員工守則條例。
第一條就是:
【禁止員工間任何形式的戀愛。】
保姆是員工,管家應該……不算吧。
……
喬攸還在糾結管家到底能不能算員工,陸景澤就站一邊陰恻恻瞅着他。
他被陸珩暫停職務的事已經通知過董事會成員,這些日子閑得很,連公司都不用去。
因此本該由他代表公司去新加坡開會的事也暫時交由陸珩全權負責。
暮晚婷是第一個收到陸景澤停職消息的人。
一個電話打到陸珩那,要問清楚緣由,陸珩似乎不想多說,也只是道:
“我看他最近心思不在這,等他冷靜下來再說。”
絲毫沒提喬攸一個字。
暮晚婷對兒子和孫子是兩個态度,前者要求規行矩步,後者隔輩親,往死裏寵,站桌子上吃飯都行。
陸景澤當年敢無證駕駛還撞了政府高官的車,有暮晚婷這無下限的溺愛一份功勞。
給陸景澤打電話詢問緣由,陸景澤也不敢實話實說,主要是不敢供出阮清的存在,害怕老太婆又要棒打鴛鴦,索性找了個由頭随便敷衍過去。
聽着孫子那委屈的語氣,暮晚婷慈愛心泛濫了。
*
喬攸問到第七個保姆:
“管家算員工麽。”
沒頭沒尾的問題,大家也都沒見過什麽管家,只能淺談自己的想法:
“算啊,拿工資的都算員工。”
“不算吧,有職業管家,也有的是家裏親戚幫忙打理家事,安了這麽個名號罷了。”
喬攸到底還是沒能搞明白陸珩算不算員工。
又不可能去找陸景澤問:“管家算員工麽?不算我就準備收拾收拾和他戀愛結婚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和陸景澤多說一句話都嫌煩。
想問陸珩,又怕打擾他開會。
喬攸拄着洗地機站在門口無盡沉思。
“嘩——”
大門外忽然響起停車聲。
喬攸心裏一喜:陸管家這麽快就回來了。
結果看清來人後,……了。
纖瘦的小少年抱着外套,後面跟着畢恭畢敬的司機。
這個弟弟,他見過的。
顏澤渝還敢來啊,怎麽自己油然而生一股敬佩。
顏澤渝接到了暮晚婷的電話,希望他這段時間能常來陪陪陸景澤,帶他散散心。
暮晚婷知道當年顏澤渝舉家搬遷至國外後,陸景澤頹廢了很久,她也不去計較顏澤渝他爸只是陸家小司機出身,能讓陸景澤吃得開心的都是好菜。
顏澤渝剛聽到消息恨不得一腳退到南太平洋,表示:
“我沒信心能在李叔吳媽和小叔中獨得陸少恩寵。”
暮晚婷一問,才知道他是看了監控視頻。
只一眼,氣笑了:
“這視頻P得這麽明顯,我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都一眼便知,小渝怎麽還不如我明事理。”
一合計,顏澤渝才知道自己被喬攸耍了。
這不,登堂入室要說法來了。
喬攸看到來人,頓時警鈴大作!
他湊到顏澤渝身邊小聲提醒:
“你還敢來啊?我這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你面前,就因為得罪陸少被他抓來掃了十年廁所,你怎麽不長記性?”
顏澤渝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哧一聲,将外套送到喬攸手邊,語氣頤指氣使:
“小保姆,你想取代我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計謀被我識破了呢,可惜你在我眼裏連對手都算不上,給我拿外套吧。”
最後一句話滿是輕蔑。
喬攸:?
飛誰的枝頭,陸景澤的?
有這樣侮辱人的麽。
和原文發展一樣,雖然中間有喬攸從中作梗,暫時讓顏澤渝放下陸景澤,但礙不住原作者才是真神,寥寥幾筆扭轉局勢,又把這位送上門了。
狗血小說中,矛盾沖突必不可少,沒有也得強行制造。
接下來不出意外,阮清将棋逢對手,但他哪裏玩得過顏澤渝,顏澤渝稍微一調查,就知道阮清有個七歲的妹妹,是他在這世上最重要也唯一放不下的人。
除此之外,又調查到阮清有個關系很好的學長,是他的白月光,也就是文中反複提及卻始終沒有出現過真人的傅溫謹。
顏澤渝稍微灑灑水,一堆不怕死的為了錢甘當亡命之徒,綁架了阮櫻櫻,導致一直被陸景澤禁足的阮清不顧禁令偷跑出陸家去救妹妹。
這時顏澤渝再略施小計,讓傅溫謹給陸景澤打電話,并說這是阮清新換的手機號,還說阮清在跨海大橋等他。
接起電話的陸景澤就聽到這麽一句:
“清清,我是溫謹哥,你真的打算好要與我私奔到天涯了麽?如果你下定決心,我必陪你赴湯蹈火。”
反正文中配角的作用就是:電話一接通,管你是誰,先自說自話。
戴了綠帽子的陸景澤盛怒之下要拉着顏澤渝去領證,并在阮清面前故作恩愛。
阮清接受不了打擊,來到了他第一次遇見陸景澤的海邊,想吹吹風冷靜一下。
結果不小心睡着,半夜漲潮給人沖海裏去了。
恰逢這時,陸景澤帶着男保姆第一時間出現,然後男保姆下海了……
“阮先生你怎麽這麽傻,少爺只是為了讓你嫉妒,他還是很在乎……你的……”
被海水沖昏了頭的保姆在昏倒前如是說。
最後陸景澤抱着昏迷的阮清奔赴醫院,留下男保姆卧在沙灘上留下一抹孤獨的姨母微笑:
今天也是狠狠嗑到的一天。
回憶完原文。
喬攸抱緊弱小無助的自己。
十二月的海水,寒冷徹骨。
他不要……
除此之外,讓只有七歲的櫻櫻遭這個洋罪,他也不要。
思忖的間隙,顏澤渝已經以未來男主人的身份登堂入室。
對他不熟的小保姆還在疑惑,禮貌詢問他找誰。
顏澤渝将手拿包扔到小保姆手裏,眼神輕蔑道:
“我只教你一次,今天我是來看望你們陸少的,以後會經常來,說不定将來你們的工資還要經我手發,勞你記住我的臉,最好是刻在腦子裏。”
正在擦桌子的海玲停下手中動作,小心翼翼問:
“你是來應聘管家的麽。”
顏澤渝:……
他白了海玲一眼,似乎是覺得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必和一個下人一般見識。
“我幫您請少爺下來。”有眼力見的保姆已經上趕着開啓讨好模式。
“不用。”顏澤渝環伺一圈,“這個家,我熟。”
說完,他擡腳踏進玄關。
被喬攸一把拽回來,拎起一把塑料袋,道:
“你是選擇套好袋子再進,還是讓陸少親自用84消毒液為你做個足部清理?”
顏澤渝斂了斂盛氣淩人,半晌,接過塑料袋。
這小保姆的功力他是見識過的,當日因為他一盅銀耳蓮子羹在醫院躺了三天,這事兒沒完!
等我成為陸家少奶那天,勢必要将你扒皮拆骨丢到狼狗堆裏。
乖順套好塑料袋,他對喬攸丢下一抹含恨目光,蹬蹬上樓。
喬攸和海玲互相交換一個眼神,跟着上去了。
彼時,阮清正在花房坐着,膝間攤了本《百年孤獨》,似乎看得認真。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知道陸景澤有查看監控的習慣,每天回家就會把白天房間裏的監控翻出來,逐幀觀看,監視着他有沒有偷偷給傅溫謹打電話。
好在他不會檢查花房的監控,阮清索性就以“修身養性”為由随便找本書躲到花房,實則偷偷給櫻櫻打電話。
實話說,這個時候的傅溫謹在他心裏已經沒多少位置。
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
“櫻櫻,今天美術課畫了什麽呀。”
“畫了袋鼠,老師說袋鼠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麽可愛,其實會悄悄潛伏在水中将下水游泳的人溺死在水裏呢!”
……
樓上。
陸景澤剛給陸珩打完電話,并發了長達一萬字的悔過書,希望陸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恢複他的代理執行總裁一職。
陸珩卻說:“這件事等我回國再說,你也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挂了電話,陸景澤重重嘆了口氣,手機往桌上一甩,似乎很是疲憊,扶着額頭翕了眼。
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随即伴随一陣花茶的清香。
陸景澤心中暗喜。
看來阮清還是心疼他的,知道他遭此大禍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還放下尊嚴主動過來安慰。
他閉着眼摸索着,摸到一只細嫩的手,下腹一熱,将那只手緊緊裹在掌心,不重不輕暧昧揉捏着。
摸着摸着,卻覺得哪裏不對。
和想象中那只掌心微微粗糙的手不同,這只手,有着養尊處優特有的柔軟細膩。
陸景澤猛地睜開眼。
睜眼看到的這張臉令他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難以區分是真實還是幻象。
那張臉對着他笑得溫柔,輕輕喊了他一聲:
“景澤,好久不見了。”
陸景澤眉目一驚,迅速收回手,起身:
“小渝?你怎麽會……”
比起驚訝,驚喜更多。
白月光的厲害之處就在于,明明陸景澤當下已經堅定不移選擇了阮清,可正主出現,他的心又開始不安分的動搖。
在門外吃瓜的海玲和喬攸表示強烈鄙視。
累了,要不三人行吧,好看愛看。
顏澤渝輕輕将陸景澤按下坐好,替他揉捏肩頸緩解疲勞,笑道:
“聽奶奶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擔心你,過來看看。”
良久,他像是想起什麽,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擱在陸景澤肩頭的手也緩緩收回。
“對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沒有……不把阮清先生放在眼裏的想法……”
手縮回時還故意停在半空,随即,一只大手劃過,緊緊握住他的手拉回來,按回在肩頭。
陸景澤仰頭凝望着顏澤渝,雖然不發一言,但所有想說的話好似又在這灼熱的視線中不斷翻騰。
這些日子他被小叔暫時革職,阮清非但一個安慰的字不說,還反過來落井下石:
“我說過要你別招惹喬哥。”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而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只有顏澤渝不惜背負第三者的罵名也要上門,出于青梅竹馬最純粹的關心。
兩人深情對望,陸景澤的手也愈發不受控制,順着顏澤渝的手背一路摸上去,停在他的臉際。
門口的喬攸&海玲:
嫌棄.jpg
喬攸深知,當下陸管家不在,無人救他,再不出手,他就得躺在十二月的深海裏,在溺死的前一秒姨母微笑:
“少爺和阮先生誤會解除和好如初,我死而無憾了。”
怎麽會有這種人啊。
……
陸景澤正和顏澤渝深情對望,氣氛正濃,二人的手不自覺緊緊相扣,完全忘了阮清還在樓下花房修身養性。
“嘩嘩——嘩嘩——”
愉♂悅的氣氛中,穿插進掃帚摩擦地板的聲音。
陸景澤眉頭一皺,順勢看過去,就見喬攸拎個掃庭院的大掃把掃地,十分起勁。
出于心虛,陸景澤立馬松開顏澤渝的手。
顏澤渝望着假裝敬業的喬攸,心中冷笑。
看來這小保姆還真是不死心。
“嘤嘤、嘤嘤嘤……”
陸景澤好像隐隐聽到了啜泣聲。
他疑惑地環伺一圈,卻聽到這啜泣聲來自喬攸。
陸景澤:!!!
哭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心情莫名很好是怎麽回事。
他按耐住強喜的心,故作嚴肅:
“哭什麽。”
喬攸擡起臉,泛紅的眼眸透着楚楚可憐的濕潤。
海玲在外面都看呆了。
喬哥這眼睛是水龍頭做的?說流就流。
陸景澤看到這一幕,心頭一軟。
他第二次覺得,這小保姆當真有幾分姿色。
“說,你哭什麽。”陸景澤蹙了眉,用标準的霸總語氣命令道。
喬攸抽抽泣泣,揉着紅通通的雙眼,委屈死了:
“陸少,你知道麽,阮先生他……”
陸景澤“嗖”一下猛然起身:“阮清怎麽了!”
“他就像這樣,獨自一人坐在花房裏邊打電話邊抹眼淚。”喬攸說着,又象征性地抽抽兩聲。
陸景澤怔住。
不知出于什麽心态,他回頭看了眼顏澤渝。
顏澤渝笑得溫婉:
“快去看看吧,阮先生一定是碰到了很難過的事。”
陸景澤點點頭,下了樓。
顏澤渝也緊随其後。
他知道他和陸景澤中間還橫着個阮清,不解決這個人他和陸景澤的事兒注定順當不了。
這次來,除了逼宮,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查清阮清的死穴是什麽,方便他利用這點做文章。
打電話哭?和誰呢,他倒要下去好好看看。
三人來到花房,透過玻璃看到顏澤渝似乎正在打電話,只看到了背影,探不到表情。
陸景澤腦子裏瞬間冒出“傅溫謹”仨字,怒火上湧,推門要進,卻被顏澤渝一把按住手。
“別吓到阮先生,先聽聽他在說什麽,如果不是什麽要緊的人,咱們就別打擾他了。”
俗話說,捉賊要拿髒。陸景澤點點頭,悄悄打開一點門縫,趴那偷聽。
阮清含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當然想你啦,我做夢都是你,夢裏我們手牽手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池塘邊,天氣很溫暖,水也溫溫的。”
因為三個“溫”字,陸景澤受不了了。
他大力推開門,不等阮清反應過來一把奪過手機,看了眼通話顯示,只有一串號碼。
他猛地摔在地上,冷喝一聲:
“阮清,是不是也要我每天檢查花房的監控你才能學會聽話!我讓你删了傅溫謹的聯系方式,結果你整個給背下來了是吧!”
阮清剛想解釋,餘光瞄見了背後的顏澤渝。
他不知道陸景澤為什麽如此抵觸櫻櫻,但為了他的心情考慮,他故意沒給櫻櫻的號碼加備注,也不想陸景澤知道他經常私下聯系櫻櫻。
他是想這麽說的,但看到顏澤渝的瞬間,忽然疲憊上湧,覺得這種解釋毫無意義。
“是,別說溫謹哥的手機號,我連他的微信和Q.Q都倒背如流。”阮清冷笑。
“啪!”
陸景澤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臉。
阮清迎上對方帶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說,我的手機號,微信號,是多少。”陸景澤沉着嗓子,眼底一片森寒。
阮清冷哧一聲,輕蔑地移開目光:
“不知道,背不過,我只記得溫謹哥的聯系方式。”
陸景澤的怒吼,阮清勇敢的回擊聲于陸家大宅盤旋。
顏澤渝在一邊看戲,眉目舒展開,透着傲蔑。
他不着痕跡地輕笑一聲,轉過頭看向喬攸,似乎想說什麽,但看清是喬攸後,笑容一斂,立馬緊閉嘴唇。
喬攸:好好好,我離開,給你機會。
待喬攸主動離開後,他才聽到顏澤渝抓過一名路過的保姆問:
“他們二人經常因為傅溫謹吵架麽。”
“是……傅溫謹好像是阮先生很重要的人,十次吵架十次是因為他。”愣頭青小保姆誠實道。
躲在暗處的喬攸親眼看到顏澤渝露出了計謀得逞的奸笑。
斜斜勾起唇角,對着争吵的二人暗暗發出一聲嗤笑。
喬攸:狗血文裏的反派炮灰一定要這麽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