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來陸家半月之久,喬攸每天在做的就是聽着樓上二人的吵架聲在心裏默默跟着念臺詞,順便在牆上刻一筆。
自打餐桌被他換成了大理石,陸景澤掀不動,只能做做桌面清理,最後照例喊一群楊白勞過來收拾狼藉。
喬攸收拾到第六次,終于忍無可忍,半夜偷溜進廚房在每只碗碟底下粘一個吸盤。
次日,陸景澤照例發癫,摳了半天那些碗碟紋絲不動,情緒一觸即發,沒有收手的說法,盛怒之下,他開始對着空氣進行無實物表演。
看着他窘迫的模樣,阮清臉上難得露出笑容。
除此之外,喬攸每天還要翹首以盼等待他心中的白月光回家。
有人說過:當看到好看的人會情不自禁嘴角上揚。
他那時還不信,吐槽這純屬花癡表現。
在見到陸珩後,喬攸理解花癡、成為花癡、超越花癡。
可陸珩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上次趕回來處理“陪葬事件”,喬攸再沒見過他一面。
恰逢阮清生日,原文中陸景澤并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對他動了心,為了給他準備生日禮物提前兩天去糕點教室學習做蛋糕,并斥重金拍下了西班牙王後皇冠上的鑽石,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真心和金錢都有了,陸景澤不認為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對這兩樣東西不動心。
但彼時的阮清心裏根本無他。
喬攸預支了一個月工資,買了大理石桌後還剩下四萬,考慮到原主沒手機不方便,他想給自己挑一部趁手的手機。
正借了海玲的手機在某東閑逛,忽然聽見頭頂傳來廣播,說陸少已經抵達門口,要傭人們速速下樓列隊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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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攸早就想問了:陸景澤祖上可是貴姓愛新覺羅?
可大清已經亡了多少年了。
依然是站在隊尾摸魚,門一開,西裝外披着大衣的陸景澤進來了,手裏還拎着個天藍色的方正紙盒。
喬攸半死不活臉跟着摸魚,拖長尾音有氣無力,仿佛大限已至:
“少——爺——歡——迎——回——家。”
陸景澤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難得挂着笑模樣,甚至不自覺将手中蛋糕交給喬攸,問:
“阮清呢。”
“我怎麽知道。”
陸景澤瞥了他一眼,總覺得這男保姆真是不怕死的性子。
不過今兒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見識。
“今天朋友生日,多買了只蛋糕,我不愛吃甜的,你拿過去給阮清。”陸景澤道。
死鴨子嘴硬的不想承認自己心動,還要裝作不知道今天是阮清的生日。
包括他拍下的天價鑽石,一會兒也會對阮清說“拍着玩兒的,看膩了,送給你吧”。
喬攸翻了個白眼,抱着蛋糕要上樓。
沒走兩步又折返回來,把蛋糕塞回陸景澤手裏:“陸少,我建議你自己送上去。”
陸景澤眉尾一揚,哂笑道:
“怎麽,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你就這樣追老婆啊。”喬攸一副教育的口吻,“我送上去他再以為是我送的,你本就在他心裏不讨喜,這下更沒什麽競争力了。”
“誰、誰說他是我老婆。”陸景澤紅了臉,急于解釋的語氣更顯得他很不自然。
但還是乖乖接過蛋糕,甚至內心覺得喬攸所言甚是。
差一點就讓這小保姆搶了功。
陸景澤提着蛋糕上了樓,喬攸一臉八卦相跟着悄悄上樓。
走到阮清房門口,陸景澤扶正領帶,在心裏組織語言。
怎麽說才能顯得自己并不是刻意為他慶祝生日,而又讓阮清感受到自己的真誠。
這時,屋裏傳來輕聲細語。
“嗯,溫謹哥,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我現在沒什麽大礙你放心,等以後有時間,我們再一起點蠟燭,吃蛋糕。嗯,我很期待那一天。”
阮清此時的語氣是陸景澤從未聽過的溫柔似水。
喬攸也沒聽過。
陸景澤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淡去,高傲的雙肩也坍塌了。
喬攸三步兩并做下樓把他的吃瓜搭子海玲拽上來,從她口袋摸出瓜子,倆人坐在樓梯拐角,湊一起咔嚓咔嚓。
“你猜,陸少接下來是不由分說直接把阮清按在床上醬醬釀釀,還是先厲聲質問傅溫謹到底是誰。”
“我猜是前者,傅溫謹是誰這個問題已經問過很多次了,我都聽膩了。”
“不不不,我猜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陸少的習慣并不是直接發火,都要提前做個情緒蓄力。”
“打賭,一百塊。”
倆人的聲音剛落下,就見陸景澤一把将蛋糕盒子扔地上,疾步進了房間。
倆人看不見了,趕緊往樓梯一邊挪動,伸長脖子。
陸景澤進屋後,阮清似乎沒聽到,還在和傅溫謹說着甜蜜情話,手機忽然被人奪走,一回頭,就對上陸景澤猩紅的雙眼。
他狠狠砸了阮清的手機,抓過他的手腕将他按在牆上,聲音隐忍又充斥着暴風雨前夕的異樣:
“你告訴我,傅溫謹到底是誰。”
喬攸對海玲伸出手:“贏了,一百塊。”
海玲“切”了一聲,不情不願摸出一百塊給喬攸。
接下來的畫面就少兒不宜了,兩人也自覺不該吃的瓜不吃,正好到了飯點,下樓覓食。
半小時後,正在吃飯的傭人們就看見只着襯衫的阮清光着兩條大白腿從樓上跑下來,邊哭邊往門外沖。
後面緊跟衣衫不整的陸景澤,就這樣穿過餐廳,衆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狗血戲碼。
某保姆痛苦扶額:“我第一次覺得,我還是瞎了比較好。”
喬攸速度夾了幾樣菜蓋在米飯上,端着碗跟着往外跑,坐在門口,邊扒拉米飯邊看着兩位癫公在淅瀝小雨下同臺演出。
阮清凍得渾身發抖,雙膝一彎,磕在泥土裏,也碾碎了尊嚴。
他跪地哀求陸景澤:
“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就算去賣血賣腎也會還清我爸欠你的錢,放過我吧……”
陸景澤聽到他寧願去賣血賣腎都不願待在自己身邊,徹底瘋了,一把将人抓起來往回拖:
“別說你的血和腎,你就是死了也得做我家的鬼。”
他拽着毫無還手之力的阮清往回拖,剛松過土的庭院被雨水澆成泥濘地,濺的二人腿上鞋上都是泥巴點子。
接下來的劇情,就該是陸景澤把阮清拖回房間,一夜要他七次。
喬攸猛地坐直身子:
不對。
他趕緊放下碗筷,起身擋住要進屋的二人。
“讓開。”陸景澤冷喝道。
喬攸擋着他們,從口袋裏翻出幾只塑料袋,抖摟開:
“剛拖的地,套上袋子再進,不然我有權去勞動局告你哦。”
陸景澤家裏沒鞋套,問就是髒了反正有保姆打掃,作為主子可勁造。
而喬攸能找到的,也只有塑料袋。
陸景澤&阮清:………………
原本氣焰嚣張的陸景澤和痛哭流涕的阮清瞬間偃旗息鼓,接過塑料袋,研究半天兩人又交換了袋子:
“這倆是一個顏色的,那只給我。”
套好塑料袋,陸景澤重新蹙起淩厲雙眉,拉着重新陷入悲傷情緒的阮清大闊步上了樓。
塑料袋摩擦大理石地面,發出“沙沙、沙沙”。
喬攸意滿離。
*
翌日中午。
午間一向清靜,加上阮清昨晚被折騰得狠了,一直到早上五點才沉沉睡去,這會兒根本叫不醒,午飯也沒吃。
忙碌了一上午的傭人們也做了簡單的洗漱回了自己的雜物間。
豪華的大宅內一片安靜祥和。
倏然,二樓樓梯拐角冒出半截小腦瓜。
喬攸東張西望一番,确定四下無人,朝着在樓下望風的海玲招招手。
海玲鞋都沒穿,踮着腳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東西帶來了麽。”喬攸壓低聲音,透着深沉的嚴肅感。
海玲眯起眼點點頭,一副“我做事你放心”的自信感。
她從女仆裝自帶的圍裙口袋裏掏出一把螺絲刀交給喬攸。
二人互換一個信任的目光,踮着腳像貓和老鼠裏的湯姆一樣悄悄挪動到阮清房門口。
接着是陸景澤的房間,吳媽的房間,傳說中陸管家的房間……
晚上,陸景澤陰沉着一張臉回來了。
張口就是:“姓阮的在哪。”
喬攸:“我怎麽知道。”
陸景澤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
昨天心情好不想和他計較,今天心情差懶得和他計較。
晚餐桌上,氣氛壓抑到恐怖。
陸景澤一言不發切着牛排,手勁極大,切得瓷盤叮當作響;
對面阮清舊痕疊新痕,滿身紅痕,跟個小火焰人似的。
阮清只吃了一口,便虛弱說自己沒胃口,先上樓睡了。
陸式标準臺詞:
“看來是我太慣着你了,回來,坐好,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喬攸掏出他的記事小本本翻了翻:
據不完全統計,這句話陸景澤已經說過三十二遍。
阮清不想理他,繼續往樓上走。
陸景澤從容切着牛排,發出一聲冷哧:
“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已經查到了傅溫謹就職的公司,巧的是,正是L.U電子的分部,只要我一句話,就L.U電子的影響力來講,日後再無哪間公司敢聘用他,你應該也不想傅溫謹找不到工作活活餓死吧。”
喬攸:你笑死我算了,這就能餓死了?咋的,瞧不起要飯的?
聽到這句話,阮清停住了腳步,倏然回頭,眼底是不甘,是絕望,也是憤懑。
即便當下已經委身于陸景澤,但內心總想着等還清債務的那一天,他要光明正大站在傅溫謹面前,告訴他:
“我很想你。”
在彼時的阮清心中,他所有的隐忍全部的付出,都是為了有一天能和傅溫謹攜手走向獨屬于他們的美好未來。
不用再去考慮欠債,也不必再看陸景澤的臉色。
可陸景澤拿着傅溫謹的人生來要挾他,他不得不妥協。
接下來的劇情,阮清屈辱地吃完了這頓飯後回到樓上對着窗外月光默默流淚,傅溫謹的臉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現在他只想見到傅溫謹,撲進他懷中訴說自己的委屈和思念。
恰好這時,陰魂不散的陸景澤又雙叒叕出現了……
阮清終于發了狠,把人推出去反鎖了房門,知道他們有鑰匙還把鎖眼從門內給堵上了,進不來出去,他就這樣用絕食抗議。
接着,這個家不可或缺的保姆出現了。
原文如下:
【陸景澤知道阮清此時心裏想的一定是那個男人,冷冽的雙眼眯起來,看似冷漠無情,心裏卻總是有個令他無比在意的點。
是的,阮清已經整整一天滴水未進,就這樣把自己鎖在屋內。
陸景澤真是對他沒了辦法,叫來男保姆,一聲令下,語氣森寒:
“要麽,你在門口求到他心軟讓他乖乖出來;要麽,用你的腦袋撞破房門把人請出來。”
保姆表面哭喪着臉,心中卻又無比甜蜜:
今天也是狠狠嗑到的一天。】
喬攸看完:嗑你妹!全家上下沒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