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月色
月色
寧蔚人生的前十五年, 生活在一個優渥且幸福的家庭裏。
在初三那年,她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性情也因此改變了很多。
随着年齡的增長, 寧蔚已經漸漸不記得自己幼時活潑的性子了。
她的記憶裏只有父母不在了後, 她面對的無數壓力, 只有她為了生存下去的隐忍又隐忍,退讓又退讓, 她只有不斷地努力才能擺脫那些她不想再牽扯到一點關系的人。
倘若用一種顏色形容寧蔚十五歲之後的世界。
大概便是灰色。
霧蒙蒙的灰,沒有光亮的灰。
四周皆是化不開的濃霧,她眼前迷茫不清,身後亦沒有退路。
這個時候, 周時潋就像天邊一輪月亮,透過層層濃霧, 将那抹清冷又漂亮的月色灑落進了她的小院, 再一點一點地占據了她的灰色天空。
她喜歡他,持續了将近十年。
從沒有一天停止過。
不想停止, 也不打算停止。
周時潋無比認真地靜靜聽着,喉結上下滑動, 他竭力克制住, 平息了很久,心中漸漸留下一抹根本揮之不去的酸楚。
“為什麽現在願意說了?”
既然藏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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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蔚語氣很輕,輕地幾乎羽絨般落地:“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是她擔憂的太多,害怕自己的心思全部坦白出來, 會影響到周時潋心情, 會給他增加沒必要的負擔。
更重要的是,其實高中那會在寧蔚的心裏, 她是認同薛元拓的話。
他們差距太大,她覺得自己的确配不上周時潋。
高三她勇敢過一次,而那封被撕毀的情書便是徹底掐壓垮了她跨出的第一步橋梁。
自那以後,她便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徹徹底底,時間久到她已經不知道怎麽勇敢地再跨出來了。
周時潋垂着眼睫,目光從寧蔚白皙的手腕,緩緩挪至她的臉龐。
那雙眼睛濕濕紅紅,泛着水霧,讓人看着心裏疼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他開口時嗓音沙啞:“那你又知不知道。”
周時潋顫着呼吸,将她整個人抱入懷中,冰冷的臉龐貼着她的脖頸,輕微地蹭了兩下,才輕緩地說:“從未變過的不止你一人。”
這一刻。
寧蔚感覺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所有感官都像是活了起來。
她小聲說:“我可能太笨了,有點沒懂,你等我好好緩緩。”
周時潋緊緊摟着她,握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神情無比虔誠,“這裏,從很多年前起,只住了一個叫做寧蔚的女孩。”
寧蔚怔怔地盯着他的心口,“周時潋,我……”
他摸着她的眉尾,“你也聽我說。”
她讷讷地:“嗯。”
周時潋抱着她換了個姿勢,幾乎将她整具身體都緊緊圈在懷裏,密不可分。
他啞着聲:“這種話我只說一次。”
因為他自己都覺得根本不像是他能說的出口的話。
但他懷裏的姑娘,她是那麽害怕那麽緊張,都為了哄好他願意把自己一點點的剖開,把當年十幾歲的她完完全全呈現在他面前。
周時潋這瞬間覺得,他的那些狗屁驕傲,全都可以喂狗了。
“那天你走了後,我把自己關房間坐了整晚。”
也是寧蔚離開後他才明白,這五個月的同居以來,他的家裏除了寧蔚住的那個房間,幾乎沒有她任何生存過的痕跡。
“我在想,一定是哪裏我做的不好,讓你随時做好要離開的準備。”
寧蔚抿着唇,眼尾帶着濕紅。
周時潋懊悔地扯着唇角,“我放在心裏這麽多年的姑娘,她跟我交往後,卻總是對我隔着一層,我呢,多麽地想走進她的心裏,可她始終對我豎起了一扇門,那扇門我怎麽都推不開。”
他揉捏着寧蔚纖細的手指,“你說,你覺得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寧蔚小聲:“你很好,應該是你的那個姑娘,她太笨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扇門的鑰匙藏到了哪裏去。
周時潋:“不是。”
他緩緩牽起唇角,“是我沒有給足夠的安全感,是我讓她始終豎着高牆,是我讓她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對我敞開心扉。”
他頓了會,“那麽我現在說這句話還算遲了麽?”
寧蔚:“什麽?”
周時潋眉眼含着天生的鋒芒與驕傲,眼神卻缱绻溫柔:“我心中的女孩,我找了她很多年,等了她很多年,重逢見面,只為了再次走進她的生命之中,我想護她一生周全,保她歲歲無憂。”
寧蔚紅着眼眶,怔怔盯着他的面容。
這長達十年的喜歡,使她早就做好了将愛意永久埋藏的準備,而這一刻,她滿心滿眼喜歡着的人,在用最直白的方式來回應她的感情。
他告訴她。
當年在你喜歡我的時候,我也正好在喜歡着你。
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流下。
“我不知道你的那些……”
昨天從崔子明口中得知後,她便整夜都沒有睡好。
她想不明白,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周時潋擦拭着她眼尾的眼淚,“不重要。”
那些誤會都過去了,他只在乎現在。
他摸着她的臉,眉梢微挑:“既然話都說清楚了,我倆現在算是一.絲.不.挂了?”
寧蔚一愣,還沒從剛才的情緒裏緩和回來,又因為他這句話吓得臉燙了起來,“什麽啊……那是坦誠相見。”
什麽一.絲.不.挂!!
周時潋笑了好一會,寧蔚忽然想起他說他氣得胃疼的事。
她小心翼翼摸了下他的胃部,“真的疼麽?”
周時潋按住她的手,“那只見你口頭心疼,不付出點行動?”
行動?
寧蔚想到什麽,連忙從他懷裏下去,回行李箱裏翻了半點,把胃藥和止疼藥都拿出來了。
她眼眸忽然,緊張兮兮說:“那你快吃點,我這裏什麽藥都有。”
周時潋盯着那胃藥,忽然問:“當時去你室友的婚禮,你給我的胃藥,也是為我準備的?”
寧蔚點頭,“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會來,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随身帶着胃藥和止疼藥。”
她曾經見過他痛的幾乎死去活來的樣子,再也不想他承受了。
寧蔚邊給他倒熱水,邊說:“你是不是還沒吃飯?你先去洗澡吧,我給你訂一份飯。”
熱水剛倒好,周時潋已經站到了她身旁。
“沒事,胃不疼。”
“那這水。”
周時潋推給她,“你喝,嘴唇都幹了不是?”
寧蔚下意識舔了舔唇瓣,“沒幹……”
話沒說完,周時潋已經傾身吻了過來。
親吻了這麽多次,但寧蔚還是會被周時潋突如其來的吻吓得僵硬在原地。
他的吻跟他這個人的長相一樣,攻擊性極強,吻得很用力,很少有溫柔過。
每次一番折騰下來,她的嘴唇和舌根都幾乎要麻木了。
周時潋将她抵在吧臺邊,掌心按住她的後腦,與她的唇舌來了一場天昏地暗的深吻。
窗外随着着雨聲,寧蔚的回應引得他吻得愈發兇狠。
她幾乎要喘不過氣,腿都軟了,被他單臂勾入了懷裏。
吻畢。
周時潋微微喘氣,側臉貼在她脖頸,嗓音沙啞:“現在應該不幹了。”
寧蔚舔了舔唇瓣,似乎還有他的味道,過了會小聲說:“可是你濕了。”
“嗯?”
寧蔚揪着他T恤,“你褲子都被雨水打濕了,快去洗澡好不好,我不想你感冒生病。”
周時潋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寧蔚:“嘶。”
她擡眸看他,眼裏充滿了疑問。
周時潋緩緩松開她,喉結滑動,慢聲問:“疼麽?”
寧蔚溫吞地點頭,“有點。”
這次咬的下口有點重了。
周時潋扯唇,“就是讓你疼的。”
寧蔚委屈地吸了下鼻子:“我做錯了什麽……”
周時潋扯唇,很不爽地說:“因為你讓我脹得也很疼。”
吻到關鍵時候又打斷,讓他去洗澡?
“啊?”
寧蔚愣了會,眼神下意識朝下面看過去。
看了片刻,似乎也感覺到哪裏的異常,她一下臉色變了,将眼神挪開,心虛道:“我沒想那麽多。”
誰能想到他親一下也能那樣。
周時潋啧了聲,直接朝浴室那走。
寧蔚小步追過去說:“你把褲子脫了給我,我一會再給你烘幹,你不是過來匆忙沒帶衣服麽?”
周時潋沒理她,自顧自脫着T恤。
寧蔚的眼神不可控制地朝他看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麽明亮的燈光下看到周時潋赤着上身的情況。
前幾回在他房間,每次都只是床邊點了一盞微弱的臺燈,她也只顧着害羞,都沒認真看過周時潋的身體。
他肌膚很白,似乎還很光滑。
不,是真的光滑,她摸過。
胸肌腹肌都完美的恰到好處,肩頸線條極其流暢。
寧蔚不知道怎麽,忽然就想起有一次葉雪明跟她說。
“你跟你家周先生還在瑪卡巴卡,但他腦子裏恐怕已經上了高速,還別說,你家這位的身材光是瞅着就很健康,一看就體力很好,打樁機的那種。”
寧蔚那時候沒聽明白打樁機是什麽意思。
因為生活被工作賺錢填滿,很多時候她對網絡用語不是太懂,等她去網上搜了後才明白意思。
那個時候寧蔚不得不承認,她腦子裏的确閃現了些奇怪的畫面。
意識到看了太久。
寧蔚連忙收回眼神,“……你先洗,我給你點份晚飯。”
說着她掏出手機,飛快地解鎖找到外賣軟件。
下一瞬間,她手中的手機不翼而飛。
周時潋把她手機丢到了一旁,虎口按住寧蔚的下颌,将她臉龐擡起,濕潤的唇再一次貼了上來。
這次不再像剛才吻得那麽用力。
反而動作又輕又柔,帶着顯而易見的引誘。
他極有閑情逸致勾着她的舌,與她嬉戲玩鬧,這舔一下,那咬一口,幾乎把她勾得已經站不住腳。
寧蔚喘着氣,“怎麽還親,不是要洗澡麽……”
周時潋低眼看她,氣息灑在她面頰:“感覺不出來?我在勾.引你呢。”
寧蔚手心撐在他胸膛前。
他啞着聲問:“我這大老遠特地送上門,”
輕輕咬着她微腫的唇瓣,吻又挪至下颌,脖頸,最後停留在鎖骨處舔.舐幾下,擡起眼,眼底燃着壓抑的暗火:“你難道不想品嘗下這頂級男色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