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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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謝陸言從奶奶家出來後也沒去公司, 他讓譚叔給阿坤打了個電話。
那會兒天挺晚的,孟子坤正在工體喝酒,聽說他要過來, 還挺意外,這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啊, “怎麽想起來我這兒了?”
謝陸言也沒說什麽,到了也不說話,眼鏡摘下放到一邊,袖子挽到手肘, 就開始喝酒。
一杯又一杯地往下灌, 喝的臉色潮'紅, 身上密密麻麻都是汗,連白襯衫都塌在後背上, 緊貼着皮肉。
喝醉了, 單手撐着太陽穴,倦懶地靠在沙發閉目養神, 一動不動的。
還別說,真有點禁欲總裁那意思了,看着挺性感的。
這地他不常來,好多美女瞧他眼生, 過去要撩他,被孟子坤全給轟走了。
問他怎麽了。
他說難受。
“哪難受啊?”
他閉着眼睛哼哼笑了兩聲,也不說話。
給人心裏瞧着這叫一個酸溜溜。
其實他不說孟子坤也知道他為什麽難受, 就他那鐵石心腸的德行,還有誰能有本事讓他難受了?
孟子坤尋思好人做到底吧, 轉天一早就晃蕩着來了協和。
他也不給人醫生添麻煩,等應寧上午忙完, 趁着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舔着大臉湊了過去。
“真的,喝的哇哇吐,又什麽也吃不下,吐的都是胃酸,給難受的啊,可憐死了。”
孟子坤對天發誓,應寧低頭吃着涼皮,默默聽着。
“慘吶,打小就是個病秧子,這身子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完了,又完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應寧低頭挑了兩根涼皮,眼眶發紅,有點吃不下去了。
孟子坤勾勾唇角,大大咧咧坐在食堂椅子上,環顧一周,手指敲着桌子,“再說了,不就芝麻綠豆大點的事兒,你這也太較真了。”
就差當面說她矯情了。
孟子坤拿眼觑她,尋思是不是話說太重了?正想着往回找補兩句,就在這時,應寧擡起頭對他道:“你以後還是別來找我了。”
孟子坤:“???”
應寧把頭稍稍湊過去,把手擋在臉前,小聲地說:“影響不好。”
孟子坤:“???”
應寧哎了一聲,就把這件事最初的導火索給他講了一下。
孟子坤聽完嘿了一聲,“合着賴我啊?”
“這樣你別攔着我,我把你們醫院每個女孩都追求一遍,這樣就不止對你有影響了。”
應寧啊了聲,差點驚掉下巴,“你怎麽這麽壞?”
孟子坤哈哈笑。
正說着,有個女孩兒端着托盤走過來,停在應寧身旁喊了她一聲。
應寧回過頭,看到女孩兒,朝她笑了笑,“是你呀,今天來陪媽媽?”
女孩兒點點頭:“嗯,謝謝你啊應醫生,聽說我媽媽的醫藥費是你幫忙墊付的,我一定很快還給你!”
“沒事兒,不着急,如果你有時間就多陪陪你媽媽吧,她挺想你的。”
她感激地點點頭,“那我先走啦,應醫生再見。”
“去吧去吧。”
女孩兒臨走時偷偷瞥了眼應寧對面坐着的男人,莫名有點羞澀,低着頭跑開了。
孟子坤翹着腿,目光玩味地盯着那姑娘逐漸遠去的背影。
“回神兒。”應寧敲敲桌子,警告他,“那是我病人家屬,人家女孩兒才上大一,你別動歪心思。”
“說什麽呢,我是那樣人麽?”孟子坤收回目光,喝了口汽水,其實他就是剛剛看那女孩兒有點眼熟,挺奇怪的,但也沒多想。
“說正事兒,阿言那邊你打算怎麽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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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寧下班後,回家煮了鍋養胃粥,用保溫壺盛好,然後打車來到了中央商務區。
謝氏總部就在這。
摩天大廈的玻璃幕牆上,映射着一格一格的燈火,這是996打工人的常态,盡管已經八點多了,但依舊很少有人下班。
應寧站在大廈前,站在夜色裏,望着眼前的大樓,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給譚叔打了個電話。
她知道謝陸言應該還在公司,所以想拜托譚叔把粥帶給他。
譚叔很快就從樓上下來。
“應寧小姐,您自己上去吧,阿言少爺就在辦公室呢。”
應寧:“還是算了,您幫我帶給他就好,我進去不太合适。”
“合适合适,沒有什麽不合适,少爺見着您一定很高興。”
譚叔帶着應寧進了大廳,和前臺小姐姐說了什麽,便領着她來到電梯間,“阿言少爺的辦公室就在二十七樓,您坐這臺電梯上去就可以了。”
“去吧。”譚叔笑眯眯地朝她揮揮手。
應寧只好硬着頭皮進了電梯。
電梯的數字緩緩上升,應寧恍惚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裏越來越忐忑。
今晚有點降溫,她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的薄風衣,臨出門時又戴了頂貝雷帽,風衣是休閑款的,裏面只穿了件居家風的吊帶裙,絲綢布料,松松軟軟的,應寧平時都是當睡衣穿的,想着外面有風衣罩着,裏面的衣服無所謂,所以她也沒把裙子換下來,腳下踩着一雙豆豆鞋,怎麽看,這身打扮都有點過于随意了……
早知道會來他的辦公室,怎麽說也要打扮的正式一點的。
電梯叮咚一聲到達二十七樓,應寧深呼吸,壓了壓貝雷帽,擡腳邁了進去。
二十七樓的辦公區域非常安靜,和應寧想象中大不相同,她悄悄地從過道穿過,大家都在專注手頭的工作,所以沒什麽人注意到她。
應寧松了口氣,很快沿着指示牌找到了董事長辦公室,她輕輕敲了敲門。
“進。”是謝陸言的聲音。
暗啞低沉的,隔着木門傳來。
應寧深呼吸,推開門走進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他辦公的地方,寬敞明亮的辦公區,極簡風的裝飾,幾乎和他家裏的風格一模一樣,謝陸言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他低着頭,手裏握着一只LAMY淩美的定制款鋼筆,白襯衫的袖口挽着,露出一小截精瘦的手腕,似乎連紫色的筋脈都隐隐可見。
他皺着眉頭,時而在文件上圈圈畫畫,标注着什麽,連身旁有人走近都沒有發現。
直到應寧的腳步聲在他身邊停下。
她徑自繞過辦公桌來到了他身旁。
謝陸言餘光看到了她手中提着的保溫壺,握着鋼筆的手一頓。
“是譚叔讓我上來的,如果不合規矩的話,我馬上就離開……”
話音未落,謝陸言就一把攥住她手腕。
“合規矩”他說。
應寧點點頭,問他你吃飯了嗎。
謝陸言輕輕搖了搖頭。
“我煮了粥,你喝點吧,喝了再工作。”
謝陸言低着頭,眼眶微微發熱,跟個孩子氣的,說沒力氣。
他還維持着那一個姿勢,也沒擡頭看她,只不過握着她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應寧嘆了口氣,挺無奈的,“那你先松開我。”
謝陸言沒動,還握着她,生怕一松開她就會消失了一樣。
“我不走。”
謝陸言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她,眼尾不知不覺都紅了,他盯着他的眼睛,不舍地松開她的手。
應寧把保溫壺放在桌子上,擰開蓋子,倒了小半碗,這會兒粥已經沒有那麽燙t了,喝着剛剛好。
應寧用勺子攪了攪,喂到他嘴邊。
她竟然喂他了,還朝他笑了一下,“張嘴。”
謝陸言這幾天卡在胸腔的那口悶氣,好像終于在這一刻化開了,他微微開口,在應寧的投喂下,一口一口把粥喝掉。
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麽乖過。
喝完粥,應寧低頭收拾桌子,謝陸言突然從身側抱住她。
他閉着眼,臉貼着她的睡裙,蹭她軟軟的腰,聲音撒嬌似的,“不生我氣了?”
“阿言……”應寧到底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着。
“其實我不是在生你氣,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這些年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也許你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說到底,她是在生她自己的氣。
謝陸言将她按在自己大腿上,他一手摟緊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爬上她臉頰,撫摸着,就那麽盯着她,盯着她的唇瓣,突然俯身親了上去。
應寧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推開他,謝陸言就已經直起了身子,只是蜻蜓點水地吻了那麽一下。
“我會改變,妞妞,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他向她保證。
應寧欣慰地點點頭,“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要按時吃藥和吃飯,知道嗎。”
謝陸言捧着她的臉,又去親她,他的唇瓣在她嘴邊厮磨着,啞聲說了個好。
這次沒有很快松開她,反而越吻越纏綿,模仿着九淺一深的規矩,輕輕啄吻九下,再用力深吻一下。
應寧被他禁锢在腿上,心跳加速,腦子裏想的是拒絕,可雙手卻下意識摟緊了他的脖子,她微微仰面,任由他在她的口中瘋狂索取。
兩個人吻得幾乎忘我,直到謝陸言的秘書突然推門進來。
看到眼前一幕,秘書吓得手裏的文件嘩啦啦地散了一地。
“對對不起!”他剛剛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回應,以為謝總不在才進來的,哪知就看到了這麽勁爆的一幕!
完了完了,他的眼睛舌頭都要不保了!
謝陸言領帶微微散着,臉色那種不正常的紅暈猶在,明顯正在興頭上,突然被打斷,“滾”字已經到了嘴邊,突然想到剛剛對應寧說的話。
他默了默,深呼一口氣,轉過身對着秘書微微一笑,用千年難得一見的語氣說了句沒關系。
“你出去吧。”
他不笑還好,一笑吓得秘書腿都軟了。
等秘書走後,謝陸言繼續揉着應寧的小手膩呼,他貼在她耳邊說:“我會改的,真的。”
應寧點點頭:“我相信你。”
謝陸言笑了笑,又要親她,這時手機又響了。
聞小樓來電。
謝陸言皺了皺眉,想挂斷,一不小心卻按成了免提。
“阿言!人我找着了!怎麽着啊!卸胳膊卸腿兒聽你的!今天一定給丫幹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