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關于苗家的事,棗溝村的村民們也都知道。
這家人也是可憐,連個兒子都沒有,以後就是絕戶了。
若是生的是四個女兒,倒也好比如今,生的兩女兩個哥兒。
苗靈芝雖說是個寡婦,可她終歸是女子。
若是沒那麽多的要求,她想要再嫁,也不是不行。就是她的那兩個哥兒孩子會受些罪。
可苗白術和苗白芍兩個哥兒,以後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辦。
就不說哥兒懷孕本就困難,即便是懷了孩子,請大夫來剖腹取子,也是一筆很大的花銷。
生完之後還不能立即幹活,要養着傷口。
這些個事加在一起,就更沒人家想娶哥兒了。
這般金貴難養,若是出生在富貴人家,也沒什麽。
可偏偏落在了村戶人家,嫁也嫁不出去,在家裏待着吧,活也幹不了重的。
農閑時候,更不能和漢子一樣出去找活幹。
這才真是愁煞了人。
苗家本來日子就過的艱難,苗靈芝帶着兩個哥兒孩子回來後,那日子更別提了。
一碗清粥都能一家七口人輪流喝,喝完一家七口也一起餓肚子。
也就東家說降租子那天,苗家才舍得做了點幹的,一家子邊哭邊吃。
村子裏相鄰的三家是沒有秘密的,誰家裏有人放個屁,一左一右的兩家都能聽見。
苗家人那天壓的聲音再低,相鄰的兩家也都聽見了。
可聽見又能怎樣呢?誰家日子不苦啊?
他們日子也就是比苗家好一點,那也照樣吃不飽飯。
地就那麽多,産出也是定量。交了稅和租子,落手裏的更少。
想要吃飽飯,要麽再多種地,要麽就農閑時出去做工。
但即便是這兩樣,也是難上加難,求而不得。
別說沒那個本錢再多佃地,就算是能多佃地,人力也終歸有限。一個人一年到頭,風吹雨打不停的忙,也就能忙十幾畝地。
再多,人就得累死。
做工更別提,農閑時又不是只有他們棗溝村一個村子農閑。去縣裏找工的漢子,多如牛毛。
那縣城一共就那麽大,碼頭商船也就那麽多,富貴到要請小工的人家也有限,哪裏能供得上那麽多人有活幹啊。
有不少的人為了能賺些銀錢,不惜走遠路去府城。
吃住艱難,有時候都要和乞丐搶地方睡。
難,都難。
不過有了周翠翠這個開頭,又有好幾人替他們交好,卻又沒來村口的人在雲懷瑾那報了姓名,說了家裏的情形。
雲懷瑾聽着村民們的一言一語,心裏很不是滋味。
在這個時代的百姓,活着已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
與大人那邊的低氣壓不同,小孩子們湊在一起玩鬧,哪怕手裏只有小石子,也能玩的不亦樂乎。
有大人在,身為孩子王的李青平不敢帶着一群小弟們爬樹玩。
于是就撿了一堆的小石子,和小弟們猜拳。誰輸了就給對方一個小石子,最後贏的那個可以當一天大哥。
李青平在這個游戲上從未輸過,可以說是打遍棗溝村和山前村無敵手。
又輕松贏了一局後,李青平暫停了猜拳玩耍。
不是玩膩了,是他實在沒辦法忽視不遠處的小豆丁了。
那小家夥躲在樹後面,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像有實質一般纏在他的身上,根本忽視不了。
其他的小孩也有不少都看到跟着他們過來,然後躲在樹後面的小孩。
對方是東家帶來的孩子,他們不敢靠近,也就只當沒看見。
小孩子們不知道東家有幾個孩子,他們曾經見過雲初,知道雲初是東家的孩子。但是因為東家不喜歡雲初,所以對雲初很壞。
今天東家帶來的小孩,東家應該很喜歡吧。
反正和雲初不一樣,雲初都沒衣服穿,也沒吃的,渾身髒兮兮的,比他們都瘦,說話也不利索。問半天,才知道結結巴巴的說自己的名字。
雖然這個小孩也很瘦,但是他幹幹淨淨的,穿的衣服也是好衣服,東家還把他帶在身邊。
他肯定很得東家喜歡吧。
小孩們心裏這麽想着,還有點羨慕。尤其是看着對方身上的衣服,鞋子還有腦袋上漂亮的藍色小帽子。
像天空一樣,可漂亮了。
李青平走到了棗樹前,低頭看着小豆丁。他好幾天沒見到出來找東西吃的雲初了,也不知道那小家夥是不是還活着。
他心裏是有些擔心的,可擔心也沒有辦法。
想到雲初過的那麽慘,眼前的小豆丁卻能過的這麽好,李青平有些替雲初憤憤不平。
雖然以前看到雲初,他也不怎麽和雲初玩,也沒和雲初說過幾句話。
但不妨礙他替雲初不平,讨厭東家帶來的這個小豆丁。
“喂,你一直看着我幹嘛!”
李青平居高臨下的看着小豆丁,怕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他聲音壓的很低,但語氣很差。臉上表情也不好看,兇巴巴的。
雲初本來看到李青平終于注意到他,還朝着他走過來,心裏可高興了。
他仰着頭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小手手拽着錦緞小包,想把裏面的好吃的,都分給青平哥哥吃。
誰知道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被李青平吓得縮縮脖子。
看到平時偷偷給他塞豆子吃的青平哥哥兇他,崽崽委屈的紅了眼眶。
他低着頭,拽着錦緞小包的小手用着力,把包都給揪皺了。
李青平看着小豆丁突然低下頭,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他懶得和對方說話,剛想走,就看到小豆丁腳前的黃泥地,有幾滴圓圓的深色。
小孩豆大的眼淚砸在地面,一聲不吭,只有細微的抽泣聲。
李青平驚覺不妙,他有些慌張的朝着大人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沒有看過來,這才松口氣。
“我可沒欺負你,你好好的哭什麽?”
李青平覺得這小豆丁有毛病,他啥也沒做呢,就哭,搞得像他欺負他一樣。
可不管他欺沒欺負對方,要是被東家知道,他肯定要倒大黴。
真晦氣,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李青平低頭看着小豆丁腦袋上的那頂漂亮的帽子,藍藍的,還有他看不懂的暗紋。
真不知道這布是怎麽弄的,怎麽這麽漂亮。
“搞不懂你有什麽好哭的,雲初都沒有衣服穿,沒有鞋子穿,更沒有漂亮帽子戴。你什麽都有,還動不動就哭,你哭什麽哭?”
李青平越想越不高興,東家又不能打殺了他,罰就罰呗。
反正他沒欺負人,是這家夥自己愛哭。
真不知道他過的這樣好,有什麽可哭的。
雲初聽到李青平的話後,愣了一下。随後眼淚汪汪的擡起頭,小鼻子通紅的。
李青平猝不及防的看到小家夥哭的慘樣,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青平,嗝,哥哥,雲初,嗝,我呀。”
小孩一邊抽泣一邊說話,又從自己袖子裏的小兜兜掏出帕子,乖乖的給自己擦眼淚。
李青平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小孩喊他哥哥,還說自己是雲初。
這不鬧呢嗎?
雲初他能不知道?
雲初他……
李青平一邊想着雲初的模樣,一邊仔細打量着眼前小孩的臉。
!!!
大眼睛!長睫毛!瘦巴巴!真的是雲初!
“一段時間不見,你咋變成這樣了?”李青平眼睛瞪的溜圓,一臉的不可置信。
雲初抿抿嘴,像是在努力微笑,“阿父,好。對我,好。”
李青平聽着雲初的話,猶如聽天書。
他拉過一邊離得近的小孩,指着他對雲初說:“你剛剛說的什麽,再說一遍給他聽。”
雲初聽話的又重複了一遍。
然後李青平不看雲初,問邊上的二牛,“他剛剛說的啥,你聽清楚了?”
二牛流着鼻涕,吸了一下後說:“咋沒聽懂,就那幾個字。他說他阿父對他好呢。我阿父也是,對我可好了,都不打我。”
李青平确認不是他耳朵有問題,那一定是對面小孩有問題,他不相信的又問一遍,“你真是雲初啊?”
“是呀。”雲初點點頭,“阿父,一個孩子,我。”
李青平聽懂了,東家只有雲初一個孩子。
“啥?你是雲初?”
二牛驚訝出聲,滿臉不可置信,“你咋變好看了?還穿上新衣糊啦?你快告訴我你咋變得,我也想變一個,我也想穿新衣糊。”
二牛盯着雲初身上的衣服,流露出了羨慕的目光,發出了想要的聲音。
雲初拍拍衣服,“阿父,買。”
二牛瞬間明白了,扭頭就喊,“阿父!牛牛要買新衣糊!牛牛要變好看!”
人群中,二牛的阿父江菖蒲聽到自家臭小子的聲音,平生第一次升起了想揍小孩的心思。
二牛四歲的年紀不懂事,好在李青平七歲了,他懂事了。
知道大人們在談事情不好受擾,他一把捂住了二牛的嘴,沾了一手的鼻涕,給他惡心壞了。
“快別叫了,你阿父現在忙着呢。”
二牛撅嘴不高興,但他又怕李青平,只好點點頭。
李青平見他點頭才松手,把手往地上蹭蹭,讓泥土灰蹭掉了手上的鼻涕。
李青平是棗溝村的孩子王,見老大去了棗樹前那麽久還沒回來,一群小崽崽們也不玩小石頭了,屁颠屁颠的都跑過來找老大。
瞧着手下的小弟們都來了,想到雲初剛剛被他給吓哭了。李青平怕小弟們沒個輕重,再把雲初給吓哭,于是先給他們介紹了雲初。
小孩們反應一模一樣,全都瞪着個眼睛看雲初。
像是要把雲初看出個花來,他們怎麽都沒辦法把現在的雲初和以前的雲初聯系到一起去。
雖然之前因為家裏大人耳提面命,他們也不敢多靠近雲初,但雲初穿的實在太差,比他們還不如。過的也特別不好,連口飯都沒得吃,身上還全都是傷。
因此雲初在他們心裏的印象極其深刻,與現在完全像是兩個人。
雲初見人多,有些害怕,往樹後躲了躲。
李青平見雲初害怕,便要帶着小弟們都回去玩。
雲初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也不敢追出去。只是用小手扶着樹幹,有些羨慕的看着又重新玩起來的孩子們。
雲懷瑾聽村民們說話的時候,偶爾會擡頭看看雲初。
看到有小孩靠近雲初的時候,雲懷瑾是又擔心又高興。擔心雲初受欺負,高興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能和雲初說話。
只是那群孩子沒在雲初那待多久就又離開了,小崽崽一個人趴在樹後面,一直看着那些孩子玩。
雲懷瑾默默嘆口氣,慢慢來吧。
村民們報完了人名,也都按着雲懷瑾的要求,說了家裏的情況。
招工的事,第一步就算告一段落,就等着東家最後通知,看到底要哪些人了。
其實要是能在雲莊做事,一天哪怕十文,二十文,他們也是願意的。
離家裏近,還能有錢拿。
莊子裏再重的活,他們這些婦人和哥兒幹的,也就是個灑掃和漿洗,比漢子們幹的體力活要輕松不少。
所以即便是十文,二十文,也盡夠了。
只是之前雲莊一直沒有要招工,他們哪怕是為了賺點錢,不怕東家動不動就打罰,也沒那個機會進去做活。
如今東家親自來招工,他們看着坐上牛車離去的父子二人,都默默的祈禱着,希望能選中自己。
回去的路上,雲初有些悶悶不樂。
他拽着裝着吃食的小包,心裏有些懊悔。為什麽沒有大膽一點,把好吃的給青平哥哥。
他以前吃了青平哥哥好多豆子,都是青平哥哥好不容易省下來的……
雲懷瑾感受到崽崽的低氣壓,也意識到了崽崽因之前的種種,有些膽小怕人。
他把雲初調了個面,父子倆面對面坐着。雲懷瑾雙腿稍微用力,把雲初夾住,又将手環在崽崽身體兩側,防止他摔倒。
突然被調了個面,雲初還有些懵懵的。
他仰頭看向雲懷瑾,大眼睛裏面滿是疑惑。
雲懷瑾捏捏小崽崽的鼻子,看着他有些發紅的眼睛,“乖寶哭過?”
雲初抿唇,眼簾垂下,猶豫後點點頭。
似乎是怕雲懷瑾責怪,又連忙解釋。
他話說的很不利索,斷斷續續的,還詞句颠倒。也總是沒辦法找到合适的詞彙去形容,只能連說帶比劃。
好在雲懷瑾還是聽懂了,明白了前因後果。
然後他就見崽崽低着頭,很失落的說:“我,不好。哭。阿父,不怪。”
雲懷瑾有些心疼,“乖寶沒有不好,乖寶是覺得委屈了才哭的。”
他摸摸小崽崽的臉,安慰道:“阿父委屈的時候也會哭,乖寶會覺得阿父不好嗎?”
雲初聞言仰起頭來,有些急切道:“阿父,好。哭,也好。”
“所以啊,乖寶也是一樣的。”
雲懷瑾看着有些茫然的雲初,又輕聲說道:“乖寶,下次來,阿父做一些好吃的,乖寶到時候拿給青平哥哥好不好?”
雲初有些想點頭,但是一想到青平哥哥身邊總是那麽多人,又有些害怕。
雲懷瑾看出小孩的猶豫,他又道:“阿父在不遠處陪着乖寶,到時候乖寶多帶一些,也可以分些給其他的小朋友。
如果有欺負過乖寶的,乖寶就不給。這樣好不好呢?”
“阿父陪?”雲初确認道。
雲懷瑾聲音溫和,十分的堅定,“嗯,阿父陪着,乖寶不怕。有阿父在,不會讓人欺負乖寶。”
“好。”
得到雲懷瑾的确認後,雲初有些期待的點點頭。
只是這次回了莊子後,一直過了近十日,雲懷瑾都沒抽出空來做些吃食。
碼頭那邊商船多,渝州商船的動作沒能瞞過其他商船。
更何況周海草每天還特別積極的跑過去推售。
他後面給人試喝,都是直接泡好裝在大水囊裏,誰要嘗嘗味道,就給人倒一點。
與第一天那樣,一試就是一整包的情形,再也沒有了。
豆漿粉比雲懷瑾想象的要受歡迎的多,商船上的這些人,也都将其當土儀買,花起錢來眼也不眨。
尤其是那些個管事,他們走南闖北的,就愛個稀奇。
加上豆漿粉味道實在太好,他們朋友又多,也有些想給上峰送點稀奇的東西嘗嘗,一買就是幾十罐。
雲懷瑾每天都要兌好幾次靈泉水,加上他準備用靈泉水澆地,看看靈泉水在外頭,對這些植物有沒有什麽影響。
于是乎,他每天不是在主院裏兌水,就是帶着雲初在南院侍弄菜園。
得空了還把自己關雜物房,進空間裏面忙活,忙完了再找找人參。出來後,還要陪着雲初玩一會。
每天忙得很,一時半會的還真出不了莊子。
……
經過五日的航行,渝州商船終于抵達了渝州。
渝州在南方,雖不及清洲那般的繁榮富庶,但比起其他地方,也是個難得的富貴地。
李懷州将一百罐豆漿粉入了庫房,引起管理庫房的管事祝有財注意,“懷州老弟這次出海,又替東家尋了好物了?”
想到豆漿粉的清甜醇香,李懷州臉上就是抑制不住的笑,“是個好東西,我自己也買了不少。給祝大哥你帶了一罐,待會就讓人給你送來,是個好東西,可別浪費。”
祝有財聽了樂呵呵道:“哎呦,那小老兒在這就先謝過懷州老弟了。改明個兒記得來家裏吃個便飯,叫你嫂子做你最愛吃的醬豬蹄。”
李懷州也沒推拒,“成,過兩日就去。”
離開庫房後,李懷州也沒急着回去。而是拎了兩罐的豆漿粉去了主家。
能在大雍有商船的,背景都不一般。
渝州商船出自崔氏,大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崔慎,便是渝州崔氏人。
在渝州,崔氏算是一家獨大,就是一州知府,遇上崔家也會禮遇三分。
崔家的生意做的大,各行各業均有涉獵,不拘于一處。
除了渝州,其他州府也有莊子和生意。不過那些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生意自然是沒渝州這樣好。
倒是雍京的幾個鋪子,因為崔慎的關系,生意很是不錯。
一年的收益,快趕上其他幾個地方鋪子的總收益了。
即便是富庶如渝州,對于雍京城的富貴,也是望塵莫及。
那才是真正的銷金窟。
崔家人好東西見得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
能引起他們注意的,是新奇的東西。
價錢反而在其次。
李懷州作為商船的總管事,他替鋪子搜羅新奇的東西,其實也就是替主家搜羅。
每次帶回來的那些,除了入庫房的,也會給主家送來一些。
這豆漿粉味道是美,不過價格也着實低廉。李懷州怕主家看不上這低價的玩意,便沒有送太多來,只帶了兩罐。
就這兩罐,主家也不一定會喝。
畢竟他之前帶回來的東西,雖然也有低價的。可最低也沒低于一兩銀子的,而且還都不是入口的東西。
這三文錢一包的豆漿粉,還是用這麽醜的罐子裝着,主家怕是看都不會看一眼吧……
雖然主家可能連看也不看,但東西他得送。
把豆漿粉交給門房,細細的與對方說了食用方式以及存儲方式。然後看着門房将豆漿粉送進去後,李懷州便先離開了。
以往也都是這般,他将東西給門房後就走。主家要是對東西感興趣,會派人來與他說的。
崔府。
崔恪正在廚房裏躲着,準備趁人不備的時候偷吃的。
他這次府學考教又墊底第一,照例被他爹罰三日不準吃飯。
這對于一頓不吃餓得慌的少年來說,是堪比酷刑一樣的折磨。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他崔恪從小到大,還就沒乖乖的聽過一次話。
真要聽他爹的話,三天不吃東西,他早八百年餓死了。
廚房裏的人也不是真沒看着崔恪,他自己躲人僞裝的技巧和他的成績一樣爛。
可憐的廚子,廚娘,還有燒竈,洗菜的幫工們,明明看到了人,還得裝沒看着。硬逼着自己做睜眼瞎,不然還能怎麽辦呢?
小少爺要是真餓出個好歹來,大夫人不得活剝了他們啊?
這會,崔恪正頂着個大籮筐,側着身子聽人講話。
“王廚子,這是商船那邊送來的新奇東西,叫什麽豆漿粉,你們先開了嘗嘗味。
別回頭主家聽了覺得稀奇,想嘗味道卻是個難以下咽的,那咱們罪過可就大了。”
門房先頭将豆漿粉送進府,是見了總管事。
待得了崔府總管事的意思,便先将豆漿粉送來了廚房。而管事的則去見主家,說明商船帶回了未曾聽聞過的豆漿粉一事。
王廚子是管着崔府廚房的,他身材高胖,手掌肥大。從門房手裏接過兩個黑罐子,那罐子到他手裏,都莫名覺着小了許多。
門房又與王廚子細細講了沖泡方式,還有存儲注意的事項。
王廚子點頭,“得嘞,我都記下了,待會就嘗。”
目送門房離開後,廚房裏的人都聚集了過來。
豆漿粉,他們還真沒聽過。
王廚子心裏也是對此好奇不已,他将兩罐豆漿粉放在桌上,随便挑了一罐,敲了罐口的黃泥,拆了裏面封口的油紙。
“拿碗勺來,再将爐子上的熱水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