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燒竈的幫工按着王廚子說的,将東西都拿了過來。
王廚子從黑罐子裏取出一包油紙包,狐疑着打開後,聞到了濃郁的豆香。
他本是不信這粉末被水沖泡,就能變成豆漿的。
可在聞到味道後,立刻就信了大半。
他做廚子這麽多年,還真沒聞過這樣好的豆香,也不知道是什麽豆子磨出來的。
将豆漿粉倒入碗裏,熱水沖泡,瓷勺攪拌。
一時間香氣袅袅,豆香四溢。
王廚子下意識的吞咽口水,身邊圍着的人,也都跟着咽口水。
一碗豆漿飲罷,王廚子只覺得自己以前喝的那些豆漿,都是下品!
看來商船這次是真的尋到了好物啊。
豆漿粉如此味美,王廚子不敢再拿罐子裏的嘗味。主家若是要喝,這兩罐都不夠分的,哪裏容得了他因饞嘴而再多嘗。
王廚子重新用油紙封口,麻繩紮好,将兩罐一起放在了櫃子裏。
午休的時候,确認廚房裏竈臺,爐子的火都熄滅了,一行人關起門,離開廚房。
崔恪把身上的籮筐給撅了,咔噠咔噠幾聲響,籮筐在地上滾了兩三圈停下。
他聽着王廚子說那叫什麽豆漿粉的東西味道好,心裏想着王廚子是一等一的好手,口味也刁的很。連他都稱贊不已,那毋庸置疑,一定是美味。
既然是美味,他怎麽能放過呢?
小爐子的火雖熄了,但上頭放着的壺裏依舊有熱水。
崔恪把那開封的黑罐子又給從櫃子裏抱下來,開了罐口,就伸手掏紙包。
這玩意确實是稀奇的很,他此前還真未曾見過。
崔恪此時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餓了。
他動作迅速的給自己沖了一碗豆漿,聞着香味就埋頭狂喝。
好喝!
這哪裏是什麽豆漿啊!這分明是瓊漿玉液啊!
他雖心知不論是什麽東西,一次多食,都是對身心有損的。
可他實在忍不住,饞得慌,最後還是又泡了兩碗喝下。
一連三碗下肚,崔恪又找了幾塊肉餅往嘴裏塞。
這肉餅放在竈臺裏溫着,說白了就是廚房裏專門給他留的。
他其實挺喜歡吃這肉餅的,肉餡鹹香,餅皮外酥裏軟有嚼勁。
可今日不知怎得,總覺得這肉餅有些油膩膩的。
可聞着味道,又與以往一般無二。
崔恪餓的很了,壓着那股有些反胃的油膩感,還是吃了三塊才停嘴。
走的時候,又順了十包的豆漿粉,小心的往懷裏一揣。
吃飽喝足的離開了廚房,崔恪回去繼續面壁思過去了。
晚飯的時候,崔家家主崔長藹聽聞商船帶回了個新奇的吃食。
豆漿粉,豆漿竟然還能成粉?這玩意有意思,他聽了覺得有趣,便叫人着廚房備了些送來。
崔夫人見是豆漿,有些不解,“這豆漿随處可見,哪裏可算稀奇?李懷州怕是沒東西尋了,才随便弄了這麽個東西回來。”
崔長藹聞着香氣,沒忍住端起來準備品嘗,“說是用粉沖泡的,不是豆子現磨,哪裏不稀奇了?我瞧着就稀奇的很嘛。”
說罷便飲了一口,眼眉不由一挑,“這味道不錯。入口醇滑香濃,回味甘甜。”
崔夫人皺着眉頭,“能有這麽好喝?”
“好喝,好喝的很,夫人快嘗嘗吧。”
崔長藹說完就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崔夫人是不太相信的,不就是個豆漿嗎?聞着味道是不錯,可再不錯也是個豆漿,豆漿能好喝到哪裏去?
不過她也沒想駁了夫君面子,還是很給臉的捏着小勺,低頭輕啜一小口。
就這一小口,崔夫人就知道自己先前是真想岔了。
哎?這是豆漿的味道?
這樣香醇味美的口感,竟然是豆漿的味道?
崔夫人手上動作不由自主的加快,完全忘了之前只是想給個面子喝一口的想法。
一時間,飯桌上只有夫妻二人勺碗輕碰的聲音。
一碗喝罷,崔長藹身心舒暢,對身邊伺候的小厮道:“和管事說一聲,這豆漿粉給雍京送些過去。”
渝州崔家大宅裏,平日若是得些新奇有趣的,亦或是稀罕的物件,那都是先緊着雍京那邊挑的。
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
雖說這吃食是有些價廉,不過近些日子雍京那來了消息。說是有不少人參丞相生活奢靡,就連入口的水,都得是去城外山上尋的山泉水。而身上一應穿戴,所用之物還無一不是價值連城。
既如此,這次明面上就是送些豆漿粉過去,稀罕貴價的東西放下頭沒人看見,倒是也能堵一堵那些人的嘴。
……
李懷州沒想到主家會喝那豆漿粉,更沒想到不僅喝了,還要給雍京那邊送去。
管事的來找他說時,他都以為自己聽岔了話。
回過神後,他将自己準備送人的豆漿粉裏,抽了三十罐出來。
這三十罐當天就跟着去雍京的商船離開了渝州。
李懷州本來以為這事就算完了,誰知道沒兩天後,管事又來了。
還是因為這豆漿粉。
原因是老太太喝了也覺得喜歡,當天晚上還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聽貼身伺候的嬷嬷說,那晚連安神香都沒燃,竟就安安穩穩的睡了三個多時辰。
要知道老太太年紀大了,最是覺少難眠。
突然睡這麽個好覺,自然是要查看一番是何原因。
而老太太那日除了多喝那碗豆漿外,與平日也并無兩樣。
本來還有些不信是這一碗小小豆漿的原因,當天晚上就沒有喝。然後便是一如既往,輾轉反側的睡不着。
後來還是嬷嬷給沖泡了一碗,隔了小半時辰後,老太太便開始慢慢的打起盹來,沒一會就入睡了。
這下就不由人不信了。
老太太醒來後,怕是豆漿粉有什麽問題,被人動了手腳,加了什麽藥,才叫她睡的那樣好,因此還請了幾位大夫分別查驗。
結果都是豆漿粉沒有任何問題。
老太太聽着奇怪,沒下藥?那她還真是喝個豆漿就能睡好覺?
以前也不是沒喝過,但也沒像如今這樣睡了好覺啊。
聽着老太太的疑惑,幾位大夫面面相觑,小聲商議了一會後,由最年長的那位道:“天下萬物用好了便都能滋補人體,《食與醫》有記,雖豆漿性質偏寒,胃疾者不可飲。
但豆漿同時又能調節人體陰陽,改善骨質,亦有延緩衰老的作用。
老夫人飲完豆漿便能得安睡,想來是這豆漿起了功效,調節了內裏陰陽。
只是尋常豆漿并無法如此奏效,即便是藥方,也需要日日飲用,配合針灸,過段時日才能慢慢見效。
而老夫人的這豆漿,為何能有如此大之功效,老朽實在是無從得知了。興許是有獨門秘方所做。”
老太太聽着也覺得有理,知道豆漿本身沒有問題,那是真心的高興。
她終于能睡個好覺了啊!
大夫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幾句,說這豆漿雖好,但不宜多喝。不然會适得其反,身體反而會受不了,因此出問題。
老太太也是知道利害的,點頭應了下來。
送走大夫後,老太太就找了崔夫人,叫她再多弄些豆漿粉來。
同時也把大夫說的話同崔夫人也說了一遍,崔夫人聽到“延緩衰老”四個字的時候,險些沒坐住。
她實在喜愛那豆漿的香甜,早晚都喝,連着喝了兩日。
細細想來,這兩日她睡中也是比以往要好,不會在夜裏突然清醒一瞬。
雖不知到底能不能延緩衰老,但眼下已經可以确定,這豆漿粉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竟然只賣三文錢一包,合該賣三兩,不,三十兩銀子還差不多!
就老太太院裏點的那外域來的安神香,一兩還要二十兩白銀呢,效用都沒這豆漿粉來的好。
燃一晚上,也不過就能睡兩個時辰多些。
崔夫人得了老太太的話,立馬找了許管事,讓他去尋李懷州,要多些的豆漿粉回來。
可李懷州手裏哪還有什麽豆漿粉啊,除了自己家裏留下的三罐,其他不是被送去了雍京,就是被他當土儀送人了。
“管事的,不然你去庫房裏找找?剛回來的那天,我入了一百罐進庫房。這會應該還沒拿鋪子裏賣。”
許管事的聞言,也不再多待,連忙去庫房找豆漿粉去了。
正如李懷州所言,那一百罐豆漿粉還都在庫房裏,沒來得及拿去鋪子裏售賣。
許管事也沒猶豫,直接将那一百罐的豆漿粉,全都運崔家大宅去了。
保不準老太太,老爺和夫人哪天想着覺得這東西好,要拿些去送人。
到時候要是拿不出東西,那才難看。
許管事的想的沒錯,一百罐豆漿粉運回崔宅後,老太太和崔夫人,就分別給交好的送去了些。
這家五罐,那家五罐的,加上崔宅自家留下的,一百罐也就是眨眼瞬間,就被瓜分幹淨。
就這還沒有夠送呢。
崔長藹也想給好友送些,可惜來遲一步,全被他的老娘和夫人給分完了。
宅子裏留了三十罐,三房妾室那各送了兩罐,六個孩子那也各送兩罐。
老太太那送了五罐,他們自己院裏一共七罐。
這七罐是兩人的量,崔長藹實在是舍不得勻出去,想想就算了,當是他那幾位好友,沒這口福吧。
崔長藹舍不得給好友分,崔恪舍得的很。
他直接抱着兩罐子帶去了府學裏,給各位同窗一人整了一碗。
一時間室內豆香四溢,夫子來時,大家夥還都圍着崔恪問豆漿粉的事,亂糟糟猶如鬧市。
然後,崔恪又又又被請家長了。
崔長藹是擰着崔恪的耳朵出的府學,他這小兒子,當真是一點也不省心!
他隔三差五的就得被夫子請來府學一次,就沒一次是好事!
“你這臭小子,再有下次,看老子不揍死你!”
崔長藹氣的吹胡子瞪眼,若不是還顧及些崔家的臉面,他真恨不得當街揍人。
崔恪疼的龇牙咧嘴的,哎喲哎喲的叫喚着,“爹你輕點!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崔長藹聞言下意識的松了些力道,氣沖沖的把人拽進馬車裏回了崔宅。
進了宅院後,許管事就迎了出來,表情有些為難,“老爺你可終于回來了。”
“出什麽事了?”崔長藹問道。
許管事的回說:“老太太和夫人交好的幾位來了,都在問那豆漿粉,說是想要一些帶回去。”
崔長藹一聽就知道為何許管事會一臉的為難模樣了,崔宅裏面,哪裏還有能送出去的豆漿粉啊。
他們自己都不夠喝呢。
再說最多也就能勻那一兩罐,夠誰分的?
來的都是婦人,崔長藹不方便去後宅,便壓着崔恪去了書房繼續教訓。
天晚些的時候,崔夫人來書房尋人了。
崔恪正站在牆根,捧着一本書看,一臉精氣神被精怪吸幹了的模樣。
看到他娘來了,瞬間容光煥發,“娘啊!您可總算來啦!”
崔夫人來的路上就曉得這混小子又幹了什麽混事,沒好氣的點了他的腦袋一下,“擾亂課堂,不尊夫子,你還好意思叫喚!”
崔恪撇撇嘴,很是心虛的樣子。
“行了快走吧,我與你父親有事要說。”
崔夫人發話,崔恪立即腳底抹油,跑的比兔子還快。
等他走後,崔長藹哼了一聲,“無非就是讓商船去豐水縣購豆漿粉的事,有什麽好背着他說的?
我看你就是溺愛這臭小子,不舍得他受一丁點的苦楚,都寵的他無法無天了!這以後,誰還能治得了他?”
崔夫人被說中了心思,嘴角一僵。随後又作無事發生的模樣,輕咳一聲道:“老爺,這豆漿粉的生意,我覺得咱們可以做起來。”
談到正事,崔長藹也收了些脾氣,“怎麽,要的人多?”
崔夫人想到下午的那情形,眼下都還有些驚嘆着,“多!要的人多,量也多。我和母親送出去的那些人家,今日就來了大半,明日指不定還要來人呢。
老爺你想啊,她們後面得了豆漿粉,也會往外送。這一送,又多了不少人曉得,喜歡。那些人再往外送,人不是又會更多?”
崔夫人來時就已經打算好了,這會也沒瞞着崔長藹,把想法全說了,“那原來的罐子,是上不了臺面的。
我想着若是不能将那制作秘方買下的話,那便買來豆漿粉後,咱們換個瓷罐裝。
這樣拿出去送人,也不會覺得不妥,這價格也好定一些。”
他們這樣的人家,哪裏好意思問人伸手要那一罐四五十文錢吶。
外頭罐子換得漂亮些,按着罐子精美程度,最低定個一兩銀子,高的十兩八兩的,他們崔家也都能賣的出去。
對他們這些人家來說,這個價位,也不是什麽貴價。
崔長藹也有這想法,夫妻二人不謀而合。
第二天的時候,李懷州就又帶着人出海了。
……
這大半個月來,雲懷瑾每天都用靈泉水澆灌南院種的那些菜蔬,發現靈泉水确實能促進菜蔬的生長。
不過速度沒有很誇張,只是相比起其他的,用靈泉水灌溉過的,長勢更好些。
但他空間裏種的那些菜蔬,已經快要成熟了。果子也不再是一開始的小苗,雖說還沒有挂果,但肉眼可見的粗壯了許多。
雲懷瑾照例在空間裏澆水,突然聽見筆墨在外頭喊他,于是出了空間,打開雜貨間的門,“怎麽了?”
“雜貨鋪來人了。”筆墨回道。
又來人了?
雲懷瑾有些奇怪,這段時間莊子裏每天供一百罐的豆漿粉,足夠雜貨鋪售賣的。
買的大部分都是碼頭商船的人,周邊的居民倒是沒多少人買。因此一天一百罐,足夠雜貨鋪用的了。
不過如今天氣越來越冷,想來豐水縣碼頭的商船也走了不少。
這次來人,八成是說要減量的事。
也不知道渝州商船什麽時候能回來,該不會年前就不來了吧?
又或者豆漿粉在渝州根本就賣不動……
哎,如果是這樣,那棗溝村招工的事,八成是黃了。
雲懷瑾想到棗溝村的村民,眉心微微皺着,有些不想把這事擱置,不想給了人希望後又将其打破。
他心裏琢磨着還能做些什麽,能把人給用起來。
思來想去,也只有将北城的豆漿粉生意做起來了。
北城是豐水縣最富庶的地方,住在那的人手裏不差錢。東西貴價些沒什麽,只要好就行。
那裏要是打開了市場,豆漿粉定然會賣的好。
只是張二銀不是個能說的,那邊的那個夥計,也比較憨厚,少了些靈活,得招人才行。
至少在十月底,得把棗溝村招工的事情落實了。
雲懷瑾心裏有了盤算,見到周海草的時候,也輕松幾分。
周海草人靈活聰明,卻也因年歲還小,藏不住心事。
剛打一照面,雲懷瑾就瞧出了周海草此刻十分的高興。
如此一來,定是有好事要說。
能讓周海草這樣高興的,八成和豆漿粉的事有關。
雲懷瑾想到一種可能,有些不确定道:“渝州商船來了?”
周海草眼睛一亮,“東家你咋知道?”
雲懷瑾笑了一聲,“都寫在你臉上了。”
周海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随後又很激動道:“東家,人我帶來了,李管事說要和東家親自談。”
渝州商船的人能這時候來,說明肯定是要進貨的。
只是如果單純進貨的話,并不需要非和他談。哪怕是周海草做不了主,還有張一金這個掌櫃,實在不行,還有張木橋這個雲莊管事。
點名和他談,怕是還有別的想法。
雲懷瑾稍微想了一下,心中了然。左右不過是想要豆漿粉制作的方子罷了,不過這方子他就算是給了,對方也做不出來啊。
畢竟這豆漿粉能如此與衆不同,是靠着空間的靈泉水。
“帶人進來吧。”
雲懷瑾先行去了東廂房等着,周海草帶人來的時候,梅蘭也正好泡好了茶,給端了進來。
李懷州遠遠看着雲懷瑾,瞧着那身型,還以為是個俊逸的公子。
結果一個照面,就瞧見了對方眼下的孕痣。
這倒是讓李懷州微怔,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些距離。
他先拱手與雲懷瑾介紹自己,“在下李懷州,乃是渝州崔氏商船的管事。”
雲懷瑾颔首回應,“我是雲莊的東家,雲懷瑾。李管事,快些坐罷。正好嘗嘗我雲莊裏的茶,不過應是沒渝州的茶好喝,還請別見怪。”
李懷州沒客氣,按着雲懷瑾說的,坐下來品茶。
東家談生意,周海草不方便在裏面待着,便跟着梅蘭一起告退出去。不過東廂房的門并沒有關,筆墨和紙硯也都在門口守着。
主院裏用水,都是筆墨打了井水放水缸裏。
雲懷瑾每次也都會順手給他們用的水缸換些靈泉水進去,因此梅蘭泡茶的熱水,是加了靈泉水的井水燒開的。
李懷州端起茶盞,打開杯蓋的那一瞬間,茶香便撲鼻而來。
他微微挑眉,心道這窮鄉僻壤的,竟然還有這樣好茶?
飲啜一口後,清冽甘甜的茶水,讓李懷州忍不住嘆一聲,“好茶!”
雲懷瑾含笑道:“李管事喜歡便好。”
李懷州實在是品不出這樣的好茶是個什麽品種,只當是他這樣的人接觸不到的貴品。
這個認知,讓李懷州很是受用,臉上的笑都真誠了幾分。
畢竟被主家人拿貴品茶葉招待,是主家人重視,很難不叫人心喜。
“雲莊主,李某此前在雲莊下屬的雜貨鋪裏買過些豆漿粉。帶回了渝州後,機緣巧合下,得了主家喜歡。”
李懷州一邊說一邊打量雲懷瑾的表情,見他一直帶着淡淡笑意,一副傾耳傾聽的模樣,又繼續道:“我主家是渝州崔氏,當家的人托我問問,雲莊主能不能賣了豆漿粉的方子給崔家?”
雲懷瑾聞言,心想還真是想要方子的。
他故不做聲,臉上表情淡了幾分,似是不悅要生氣。
李懷州瞧着他的神色變化,連忙解釋道:“雲莊主勿怪,實在是當家人孝心一片,家裏老太太喜歡喝這豆漿,便想着來問看看。若是莊主願意給方子,崔家定然不會少了買方子的錢。”
他像是為了證明崔家真不是想霸占他的秘方,立即伸出三根手指頭,“三百兩白銀,雲莊主你看如何?”
怕雲懷瑾還不同意,又游說道:“雲莊主,也就是崔家這樣厚道人家,才會拿出這麽多銀兩來買這方子。不然這豆漿粉再味美,又如何能賣出這樣的價去?
俗話說得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雲莊主,可得好好考慮啊。”
雲懷瑾看對方一臉的情真意切,心說信你就見鬼了。
豆漿粉雖低廉,可積少成多,最後的價格是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更別說這還能細水長流,并不是一時的買賣。
而且,即便是他真的因為急需要用錢,将方子賣了賺點快錢應急,可對方又沒靈泉水,哪怕照着方子做,也做不出那味道來。
到時候味道不一樣,不找他麻煩才怪。
思及此,雲懷瑾故作不悅,冷着臉道:“這方子不賣,不管是崔家還是王家,李家,趙家,誰家來,這方子我都不會賣。”
雲懷瑾拒絕的堅定,同時也給李懷州透露了個消息,他雖然不賣崔家,但也不會賣其他家。
這勉強也算是個好消息,可李懷州有些高興不起來。
他至今為止,還沒遇到過有誰拒絕崔家的。
而他不高興的同時,心裏也帶着些驚訝,沒想到這鄉下哥兒,竟還是個有魄力的。
“雲莊主,你可想好了,你拒絕的可是渝州崔氏。”
李懷州提醒的這一句,倒不是威脅,而是想讓雲懷瑾再好好想想。
畢竟渝州崔氏,可真不是有點魄力,就能得罪得起的。
原身自幼沒接受過什麽教導,對于貴族大戶了解的并不多。
因此雲懷瑾也搜尋不到關于渝州崔氏的信息,但光聽着這名號,就知道是個不能輕易得罪的大族。
可話又說回來,那方子本就不是他想給就給的。他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選擇,方子給不了。
“嗯,我知道。”雲懷瑾肯定道:“方子就是不賣。”
李懷州被雲懷瑾的肯定驚呆了,沒忍住脫口而出,“雲莊主,那可是當今丞相的家族,渝州崔氏啊!你如此堅決,為的是什麽啊?”
丞相?崔家?好熟悉啊。
雲懷瑾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這突如其來的熟悉感,但他知道丞相地位超然,還真是個得罪不起的龐然大物。
他心知自己也不能硬來,便做出一副不願開口,卻又不得不揭開傷疤的模樣,“說出來不怕李管事笑話,我是被家族趕出來的哥兒,帶着個孩子在這小小的豐水縣過日子。
這豆漿方子是我自己鑽研出來的秘方,是我和兒子安生立命的東西。
崔家若是非要不可,那真是不如要了我的命。”
李懷州哪裏想到還有這麽個事,他張張嘴,又給閉了起來。
罷了罷了,反正主家還給了第二條路。他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非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哎,雲莊主還勿見怪,我不是有意要揭莊主傷疤。”
李懷州語氣裏帶了真誠的歉意。
雲懷瑾聽了出來,也沒拿着不放,給了對方臺階,“我知道,李管事也只是盡心的替主家辦事罷了。”
“雲莊主是個明是非的,那我也不好再繞彎子。”
李懷州借着臺階趕緊下,“若是方子實在不能賣,不知莊子裏能否供應五千罐的豆漿粉吶?”
五千罐,二百二十五兩,錢有了!棗溝村招工也能提前落實了!
雲懷瑾心裏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道:“能,不過要等一段時間,至少要半月才行。”
李懷州知道肯定要時間備貨,只要能在一月內回去就成。
“好,商船也還有貨要送,正好大概半月後回來。”李懷州喝一口茶,接着說道:“我們可先簽契書,定金是貨款的三分之一,雲莊主覺得可行?”
雲懷瑾點頭,他可不怕崔家人跑單,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可丢不起這人,“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