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雲懷瑾輕輕捏了捏雲初的小臉,觸感軟軟嫩嫩的,“那乖寶先去屋裏陪黑黑玩玩?它受傷了不能出來,獨自待着也會很難受的。”
“好。”雲初乖乖點頭,然後就轉身進了屋裏。
主院沒有談事情的地方,雲懷瑾見到人的時候,讓他們跟他進了東廂房。
梅蘭在人牙子那受過教導,這會也去泡茶了。
東廂房裏,張一金和周海草都低着頭,先後道了聲,“小人見過東家。”
雲懷瑾坐在小榻上,“你們也坐,是出什麽事了嗎?”
二人不敢坐,路上張一金小聲的和周海草說了些雲懷瑾以前的事。
他之前沒說,一是确信東家不會出莊子,周海草也不會和東家接觸。
二是,這些事聽着也駭人。
三就是他不喜在背後說人是非,不論對錯,他都不會主動去說。
現在是不得不說,得讓這孩子心裏有個數才行。也不出所料的,沒見過世面的臭小子,現在已經被吓懵了。
周海草是懵了,他沒想到連鋪子裏的小夥計,都能想着給一碗豆漿喝的東家,竟然那麽可怕!
張一金先開口道:“東家我們就不坐了,來莊子确實是有事。”
他本想替周海草說的,但周海草在他說之前開口了。
周海草是覺得這事是他自己幹的,就得自己說。張哥替他說了,東家若是生氣,難免會遷怒于他。
“回東家的話,我把豆漿粉全賣完了?”
雲懷瑾一愣,“這麽快?”
周海草點點頭,然後把過程又給詳細的講了一遍。還把布包裏的條子,定金都輕手輕腳的倒在矮桌上。
聽完後,又換雲懷瑾看着小榻矮桌上放着的條子和定金了。
他第一反應是周海草是個天生的商人,放在後世也會從普通銷售晉很快就升到金牌銷售,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他到了一定位置,會離開自己創業。若是與公司相處實在是好,上位者也确實不錯,也會選擇再磨砺幾年,成為股東之一。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成功的。
雲懷瑾想到他爸的公司,那公司規模其實不算小。
他爸手底下也有一批人才,他上大學後,每年寒暑假會在那實習。他實習的時候,不是真的底層實習生,而是會跟着這些叔叔阿姨們身後,也學到很多學校裏不會教的東西。
他清楚周海草這樣的人,用好了就是替他在外“開疆辟土”的将軍。用不好,要麽因他離開被斷臂膀,要麽他成為刺向自己的暗箭。
雲懷瑾在短短瞬間想了許多,但在張一金二人看來,卻像是他立即就回應了,“不僅全賣了,還提了價,這是好事啊!”
周海草有些懵,不是說東家很可怕嗎?
“東家,您不怪我自作主張嗎?”
雲懷瑾笑道:“你這是在合理範圍內外替鋪子多掙錢,怪你做什麽?不僅不怪,還要給你賞呢。”
周海草剛要松一口氣,又聽雲懷瑾道:“不過在我手下做事,要講究一個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不可将所售物品,擅定虛高高價。更不可過分誇大物品的功效用處,欺騙他人。這樣的人,雲莊留不得。”
周海草聽出這是在敲打他,連忙點頭應下,“小人知道了。”
雲懷瑾見他态度誠懇,且推售時說的那些話,也有分寸,便沒有再多說其他的話以作警示。而是與他說了提成的事情。
“鋪子裏的豆漿粉,你賣出一罐,便能另得一文錢。”
雲懷瑾對周海草說完,沒看他驚訝喜悅的模樣,又轉頭對張一金道:“張掌櫃,日後雜貨鋪會比較忙。
你要管理整個鋪子,也多有勞累,我會給你增月錢。鋪子實在太忙的話,你也可再招夥計。”
張一金沒想到還有他的份,也是又驚又喜。
二人連連道謝,雲懷瑾擺了擺手,讓他們停下。
梅蘭沏好茶進來的時候,這邊已經談完了話。
主院裏平日不備茶水,都是現泡,是費了些時間的。
泡好的茶總不能浪費,雲懷瑾估摸着他們一路過來,肚子也該有些餓。
叫梅蘭又拿了些點心蜜餞過來,讓二人配着茶水吃了再走。
張一金和周海草受寵若驚,不複來時的忐忑不安,美滋滋的品嘗了一番美味。
臨走的時候,周海草問了雲懷瑾下一批貨什麽時候能到。
雲懷瑾說明日就可以。
第二批今天已經開始炒制,研磨,明天上午定是能送到縣裏去的。
周海草聞言心裏有了數,知道這豆漿粉做起來其實還挺快的。
回去的時候,是王大柱讓黑馬套着板車送二人到縣城門口。
路上,周海草還悄默聲的對張一金說:“張哥,我瞧着東家沒你說的那麽可怕啊。雖然敲打我的那兩句,是叫我有些心慌。”
張一金也鬧不明白呢,“東家與之前變了很多,不過如今倒是更叫人看不明白呢。”
“這話又是怎麽說?”周海草追問道。
張一金回憶着過去的“東家”,與現在的“東家”做對比。
“以前的東家,喜怒都在臉上。讨厭的事表現的會很明顯,大家只要小心着避開就能減少挨罰的次數。
但是現在東家變得好說話,也溫和許多。可同時也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氣,也摸不清他的底線在哪了。
既看不透摸不清,自然也就無法提前規避。而且,也無從得知,現在的東家真的發怒後,會以怎樣的手段懲治。”
周海草先聽着也覺得有些怕,後來想到自己今日得了賞,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樣的東家也挺好的。明事理,辨是非。
只要我們做好本分的事,不耍那些滑頭,東家也不會故意為難人。”
張一金也想到了自己漲了月錢的事,也咧嘴高興,“你小子說的對,我在莊子裏這些年,可還是頭一次漲月錢呢。”
……
翌日晌午,周海草将豆漿粉全都搬到獨輪車上。用麻繩固定好後,斜挎着個布包,推着往碼頭去了。
他到的時候,在他這購買了豆漿粉的商船夥計,都已經在鹵味攤子上等他。
一行人翹首以盼,終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來了!來了!是帶着豆漿粉來的!降價的事成了!”
二狗子激動的朝着周海草揮揮手,其他人聽到二狗子的提醒,也都朝着周海草看了過去。
萬大海嘿了一聲,撥開人群,“傻站着幹啥,去幫忙推車啊!”
說完後,他就先上前幫着周海草推獨輪車。
周海草一路推過來,手臂酸痛的很。這會也沒和萬大海客氣,只笑着說一聲,“謝謝大兄弟幫忙了。”
萬大海也跟着笑道:“你小子瞧着細胳膊細腿的,能一個人推這麽遠,竟是有點子力氣的。”
商船夥計們也都趕了過來,來的快的就扶着車上的罐子,來的慢的沒了位置,則就跟着一起往回走。
但他們的目光都時不時的落在獨輪車的黑罐子上,昨天的那碗豆漿,真的是香煞了人。
搞得他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一直回味着味道,一直想着念着,好不容易把人給盼來了。
把獨輪車停在鹵味攤前不遠處,這攤子上有別的食客在,周海草就沒有占桌子用,直接在獨輪車前面開始銷條子。
他一個個念,然後開了罐子取豆漿粉。
遞給他們的時候,還不忘提醒他們如何保存。
條子很快就銷完,萬大海買的多,商船夥計們都幫着他搬上船。
二十罐豆漿粉,一共收了八百四十文。錢雖不多,但這畢竟只是個開始。
顧客也只有十幾人而已。
周海草把銅板收好,他沒急着走,而是看向鹵味攤上,對着他這邊一臉好奇的食客。
“諸位好啊!”
昨天給人免費喝的豆漿粉還有一包,周海草出來的時候,直接泡好了,裝在了水囊裏。
他走向攤子,從布包裏掏出水囊,開始了新一輪的推售。
這次顧客試喝的量很少,一人頂多兩口。
可哪怕只有兩口,也足夠抓住人的味蕾,叫人想要買了多喝些。
周海草又是昨天差不多的話術,還拿剛剛搶購的商船夥計和攤主舉例,一番唇舌後,他又賣出去五罐。
傍晚時分,渝州商船的休息時間到了。
萬大海一口氣拿了三包豆漿粉,疾步前行去船裏的廚房要熱水。
中午的時候就想喝的,結果管事突然說要搬貨上船,提前開工,害得他只能又忍了一下午。
現在終于下工了,他必須得喝個三大碗才能解饞。
廚房裏的廚子見到萬大海,以為他餓了來找吃的,“飯還有兩刻鐘就好,萬缭手再等等。”
萬大海沒聽對方說的話,只勾着脖子找燒水爐子,“我不找吃的,給我個碗筷和熱水。”
廚子聽他只要熱水,就轉身去裏面的燒水爐子那,把燒開放了一會的水壺拎了出來。
途中又順了個大海碗和一雙筷子,等到了萬大海跟前才說:“你來的夠巧,剛燒好沒多久。不過你好好的咋想起來喝熱水了?又要筷子做什麽?”
萬大海沒心思搭話,直接接過碗,把一包豆漿粉倒了進去。
廚子有些奇怪,“這啥東西?”
仔細聞聞後又說:“還帶着豆香。”
“豆漿粉。”萬大海回了一句後,就拎起水壺開始倒水。
豆漿的香氣,在二人之間彌漫開。
萬大海用筷子攪拌均勻,廚子則看傻了眼。
這啥玩意!這是豆漿嗎?不可能啊!他喝過的豆漿,也不像之前那樣啊!
廚子的驚奇萬大海一點也不在意,他只想炫豆漿。
接連喝了三碗後,萬大海解饞了,也覺得通身舒暢了。
“萬缭手,你喝的這什麽豆漿粉的,我怎麽從沒見過?聞着挺香,好喝嗎?”
廚子終于逮到機會問出心裏疑惑,萬大海咂咂嘴,回味着豆漿的清甜醇香,“當然好喝,不然我能喝這三大碗?”
在廚子的好奇追問下,萬大海把豆漿粉的事說了個大概。
知道豆漿粉來源後,廚子表示能不能問萬大海買一些嘗嘗。
這味道實在太香了,勾人啊!
萬大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是他小氣,是他舍不得。
“我聽着賣豆漿粉的小兄弟,和慶州商船那邊的夥計說了明日來給他們送貨,你明日晌午去碰碰看。
實在不行就花兩文錢進城去,就在南城的雜貨鋪。”
廚子知道了地方,也就沒再說要和萬大海買些的話。準備明日去蹲一下人,蹲不到就只能抽空去趟城裏。
萬大海前腳剛走,廚房裏又陸續來了不少夥計。
無一例外,全都是來要熱水的。
等商船開飯的時候,甲板上有好幾人都端着碗豆漿。
沒豆漿的夥計見狀,立即詢問,“你們哪來的豆漿?我打飯的時候怎麽沒看着啊?”
有豆漿的夥計回道:“不是廚房做的,是我們自己買的。”
“自己買的?你們今天晌午不是又去鹵味攤子那吃東西了嗎?那還賣豆漿了?”
“不是,是豆漿粉沖的。”
“啥是豆漿粉啊?”
買了豆漿粉的夥計只好把他買豆漿粉的經過說了一遍,聽的對方一愣一愣的。
“別說,你這豆漿聞着可真好聞。比現磨的好聞多了。”
聽到對方的誇獎,有豆漿的夥計反而謹慎許多,他沒有再接話。而是吹吹豆漿,咕咚咕咚的喝起來,生怕對方開口和他要豆漿嘗嘗。
喝豆漿的夥計不少,有些人看到了以為廚房有。
大部分都直接沒問,跑去廚房端豆漿,結果自然是啥也沒端出來。
廚子知道他們來找豆漿,只好一遍遍的給他們解釋豆漿粉的事情。
最後就連幾個管事都以為廚房有豆漿,要來端豆漿喝。
他也只能耐心解釋。
有幾個有豆漿的心思活絡,知道管事的也去廚房端豆漿,就拿着他們的豆漿粉,給管事的送去了。
第一次見豆漿粉的管事們因為好奇,都收下沖泡嘗了嘗。
這一嘗就一發不可收拾,咋這樣好喝?!
要買!要多多的買!咱不差錢!
第二天,雲莊趕在晌午前,運了五十罐的豆漿粉去雜貨鋪。
剛送到,就被周海草搬了一半放獨輪車上,運去了碼頭。
他到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勁,碼頭的夥計有點多,前面似乎還站着幾個穿着貴氣些的人。
瞧着模樣,最小也是個管事。
二狗子站在人群裏湊熱鬧,看到周海草忍不住喊了一聲,“來了!來了!周小兄弟帶着豆漿粉來了!”
周海草的獨輪車很快就被商船夥計接手,衆人七嘴八舌的圍着他說話。雖然聽的比較費力氣,但也總算弄明白了眼前這是怎麽回事。
簡單來說,就是他要發財了。
他先讓衆人等一等,他得先給昨天在他這交定金的夥計交貨。
貨給完,五張條子銷毀。
渝州商船的一位管事第一時間張口道:“我渝州商船要一百罐豆漿粉,你們雜貨鋪可有貨?”
周海草聽着管事的話,就像是聽對方說要給他一百文錢,問他願不願意要。
他沒絲毫猶豫,“有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