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選舉
選舉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着,不知不覺2016年已經結束,嶄新的2017年迎面走來。
我在部隊過了第一個新年,也是第一次沒在家過新年。其實這也不算什麽,身邊的兄弟,所有的軍官将士有幾個回家過年的,大家不都堅守在崗位,沒什麽好矯情。
當時從學校決定離開,心裏是多麽的決絕,心想絕對不會後悔、不會想念家,但在新年這特殊的日子裏,我心裏那柔軟的地方還是蠕動了一下,酸酸的、澀澀的,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家裏通視頻。
母親接的電話,看到母親、妹妹、堂姐、奶奶都在一塊,我心裏一陣溫暖,同時也看到老家那昏暗、黑乎乎的房子,現實的殘酷,又使我感到一陣難過與無奈,現在我要是在家,又能起啥作用呢,在部隊,我眼不見心不煩,至少自己不迷茫,家裏人還因我而自豪。
與家裏人沒說幾句話,我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自從當兵進了部隊,我很少與外界聯系,上大學平時手機都不響一下,更別提現在來了部隊,更是無親無友,孤獨、寂寞的感覺,我早已經習慣了。
貧窮的煎熬,不僅是我物質上的匮乏、貧窮,也使我精神、內心變得貧窮、匮乏,使我與家庭父母的聯系很淡泊、淡漠,使我有些麻木,其實我不想這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困頓的現實,讓我這年輕的小夥對很多事無能為力,感到深深的蒼白感。
受過高等教育,讀過幾十年書的我,自認為精神世界還是比較充盈豐富的,我自認為還是有士大夫那種曠達境界的,但也擺脫不了俗世的侵擾,貧乃士之常,但長時間的貧,會壓垮一個人。
來了部隊,我往家裏也沒怎麽打過電話,和父母感覺沒啥話說,父母并不了解,也不懂他的孩子,只知道一味的給你說,要好好學習,好好努力。
父母那帶有憂慮、疲憊、茫然口氣說出的話,我知到都是對的,他們希望兒子有本事,有出息,但至于怎樣做,才能有本事,有出息,具體的方法建議,他們并不知道。
他們知道的方法,也僅是要好好學習,要好好努力,要勤快,要老實,他們把當農民種地的經驗傳授給我,可現實是那樣麽,他們自己都沒實現自己認為的那樣成功,我這個兒子或許是他們希望成功的一個寄托,但到底能不能成功,有出息,或許他們心裏也是疑惑納悶的。
父母并不懂我心裏的煩悶,與成長的焦慮。而我卻要為那所謂的要有出息,要有本事而受折磨。
于是二十二歲的我為了軍旅夢,也為了逃離那苦悶單調的大學生活,也為了要有出息,要有本事,我自己找尋一條出路,便毅然踏入軍營。
軍營的生活還是要比大學生活充實許多,但熟悉以後,那種無力感,迷茫感,乏味感,無意義感又席卷而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已經逐漸适應了部隊的生活,我和姜珊小兄弟在光哥的調教、帶領下,逐漸開始上道,能夠值班炒大鍋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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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結束,沒過幾個月班長光哥被調去保管隊,我們炊事班就沒有了班長,是群龍無首。
炊事班雖然沒有班長,但一切工作并不受影響,大家各司其職輪流值班,一切照樣正常的運轉。
班長位置空缺,肯定要在炊事班中重新選出班長,平日幹活郎班長與李柯互開玩笑,讓對方當班長。
他倆當班長,不管誰我都高興,但可以看出,他倆只是開玩笑,李柯、郎需波都不願意,也無心當這個班長,他們只想幹好自己的工作,幹好自己的活,不想多管其餘的事。
而副班長薛志建,對空出的班長職位很感興趣,他很想上位當班長,不過班長需要領導劉副主任決定,沒有領導的發話,誰也不敢說自己是炊事班的班長。
光哥離開,炊事班沒有了鎮場子的,薛志建就天不管地不收了。
以前有光哥在場,他懼光哥,而光哥一離開,他就暴露了我行我素的自我本性。
平日值班都使喚劉向前,讓向前兄替他值班,而自己躲在炊事班後面的小餐廳玩手機,打游戲,到了飯點出來吃個飯,活生生一地主老財做派,過得很滋潤。
我都心疼我向前兄,他怎麽就攤了這樣一個大哥。
晚上在宿舍,大家手機都放櫃子,按時休息睡覺,薛志建就不上交,張維當選班長收手機,他就不給,張維也無奈,只好報告劉穩處長,劉處長來宿舍,他才不情願的上交手機。
班長位置空出,薛志建打起班長的職位,私下開始拉攏我和姜珊小兄弟,給我倆分析炊事班的局勢,聽的我心裏偷偷發笑,既感覺尴尬,也感覺無聊好笑。
薛志建這聰明的家夥,把炊事班的兄弟分析了一個遍,那把人分析的頭頭是道。
什麽李柯是個娃娃,孩子氣,還沒有長大。
郎需波虎的很,他拿不住,說到底還是欺軟怕硬,人家郎班長行的直,坐的正,作風贏,業務好,口碑在外,郎班長才是真的耿直、直爽,薛志建不過是僞直爽。
張維心思太深、太重、會隐藏;姜珊是個機靈鬼、滑頭;對我的評價是,頂了一個大腦袋,幹活笨手笨腳,傻子似的。
薛志建對這些兄弟分析得的确是入木三分,他怎麽不分析一下自己。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說明他性子的确直爽、脾氣火爆、有點小聰明,不是一個笨人,但絕對是一個無腦的蠢人。
他那膚淺的總結,是個正常人誰看不出來,感覺不到呢,部隊招來的士兵,又不是一群傻子智障。
他總結出大家的特點,基本都很準确,但那也只是一部分,只要是個人都容易感覺出來。
而分析完大家,卻不說說自己,還用什麽自己性子直之類的話給自己背書,那我這新兵後輩,只能溫順的洗耳恭聽,默默點頭表示他都對。
薛志建想當班長,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悠閑,為了自己更舒适安逸的部隊生活。
不知他那來的消息,分析司務長明哥要來炊事班當班長,言語間透露出明哥來了,大家都要遭罪,幹不好的神情,好像只有他才最适合炊事班班長這個職位。
終于到決定班長這天,劉副主任發揚民主公平的原則,把炊事班的兄弟叫到機關會議室,讓大家自己選出班長。
人選是1:張維,2:薛志建。
選舉前薛志建,拉攏過我、姜珊,至于劉向前是忠實鐵粉,這樣看來,他還是有一戰之力,很有希望當選班長,他自己心裏估計也很有自信,開始想象以後炊事班的美好生活了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平日他的所作所為,大家心裏都有數,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心自有公論。
選舉結果出來,張維獲取4票,而薛志建只有1票,顯而易見,他的小弟劉向前是唯一支持他的人,而他平時如何對待人家劉向前的呢?
走出機關大樓,我心裏無比舒暢,比自己當班長都高興。
競選班長失敗後,薛志建開始擺爛,他那江湖、社會氣息開始散發,開始宣洩他的不滿、不得志,抒發人心難測、人心不古、不講義氣的惆悵。
他一直都是那樣以自我為中心,老子最牛逼姿态,全團他沒有幾個能看上眼,司務長明哥勸解他,他一副要幹架吃人的架勢,要團長、主任、副主任來和人家談,我們一般的戰士沒資格和人家說話,只有團長、政委、主任才配教訓說教人家。
也不知他那裏來的自信與勇氣,如此的勢力眼,竟然還看不起同階級的自己人,真是可笑。
他也就只能窩裏橫,收拾、教訓我這種老實巴交、愚笨、還未開化之人。
其實打心底我并不懼他,我的害怕是源于父母、學校教育的太好,把我教育成一個老實的好人,二十多歲還是爛忠厚、憨厚、老實的好人,那意味着什麽?
爛忠厚、憨厚、老實的人往往最容易受欺負、受氣,加之自身的愚笨、經驗的缺失、幹活工作都不順,自己不僅受外來的氣,還要受自己的悶氣,這或許是導致我抑郁,突然犯病的一個原因吧。
我害怕健哥,是他對我的不尊重,他那大喊大叫的吼叫,他那言語的譏諷、嘲笑,使我原本就膽怯、不自信、惆悵、郁悶的心,更加的不自信、郁悶,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有問題。
薛志建沒當上炊事班的班長,其實對我,對大家影響都并不大,其實即使炊事班沒班長都沒有啥影響,但影響了薛志建的心情,他因為這次的失敗而開始擺爛。
炊事班是一個集體,他一個人的擺爛,就像鞋裏的一粒石子,膈應的人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