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呆霸王調|情遭苦打 (28)
容戴權是有特定條件的,他在做大內總管的時候,宮裏有一個天底下最不省心的皇後天天想着指手畫腳,搬財弄權,用一般方法根本搞不定,就得拼誰更不要臉。可是再把這一套傳授給夏炳忠就很讓人郁悶了,當今皇後“賢良淑德”、“溫柔平和”、“公平公正”、手段高超,因此,一個慣于撒潑打滾颠倒黑白胡攪蠻纏的大內總管接班人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可惜,在過去三十年中,夏炳忠的屬性已經被戴權扭曲的定了型,改不過來了,皇上只能容忍,或者趕緊再培養一個總管二號,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不過眼下的問題不是培養新總管就能解決的,就算他能耐得住性子培養一百二十個德藝雙馨的總管也無法抵擋他偉大老爹的突發奇想,面對站在林如海牌位前不超過二十尺的地方笑得震耳欲聾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老爹,可憐的小皇帝深深為自己難以預計長短的小命感到憂傷。
無力的抹了把臉,皇上認命的起身給酷好替自己拉仇恨值的老爹行禮:“給皇父請安,皇父微服出巡,怎麽也不給兒子說一聲?皇父龍體貴重,白龍魚服在外不宜太久,何況又只帶了這麽點兒人,還是盡早回宮才是上策。”
太上皇毫不在意的揮揮手:“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像個女人。寡人年輕的時候常這麽跑來跑去,嘛事也沒有。”皇上深深吐槽:不但沒事,還豔遇成群,運氣好到讓人真想狠狠踩兩腳。
對兒子的妒忌毫不知情的太上皇熱心的詢問基情培養成果:“你和林小子怎麽樣了?吃到嘴了沒有啊?”皇上瞬間內牛:吃是早就吃到了,可是主語和賓語有颠倒。太上皇見兒子低着頭扭手不答,以為他沒吃到,其實他也真的沒吃到,于是太上皇生氣了:“看那小子外表挺精挺靈的,怎麽恁地不開竅?要知道,一朝帝王能看上他那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怎麽還敢拿腔拿調的?難不成他是在玩欲拒還迎的把戲?皇兒啊,你聽寡人的,這種事,一定要掌握主動,心裏再怎麽喜歡,表面上也要裝的風輕雲淡,最好再有幾個親密暧昧的讓他着着急,這時候順水一推舟,那就十拿九穩了。”太上皇不遺餘力的傳授經驗,諄諄教誨的讓皇上內牛一片片:朕不拒光迎送上門去求人家吃還得看人家心情呢,要再敢往外發展一條腿,那就九死一生了。
太上皇苦口婆心講了半日,就是聽不見兒子的附和,頓感十分無趣:“真沒用,寡人縱橫花叢數十載,你怎麽就學不到一成呢?”
皇上奮力維護破碎的自尊心:“皇父您老縱橫的是草場吧!而且您老那塊地不是已經荒了很久了嗎?”
這一回輪到太上皇惱羞成怒了:“至少寡人有過曾經,你有嗎?”皇上做深情狀:“一心一意不好嗎?”
太上皇賞了兒子一記白眼:“我看你是沒本事三心二意。被林小子吃的死死的吧!呿,看你那沒出息勁兒的,以後別說是寡人兒子,丢人!哎,我說你個笨蛋不會是下邊的吧?”
皇上瞬間炸毛:“怎怎怎怎麽可能?朕是上邊的,昨晚還在上邊呢,剛下來。”殷玉如果在場,應該會願意出具證明表示他沒有撒謊。只不過,在上邊也可以有很多種上法。
被侍寝經驗為零的太上皇顯然想不到那麽深遠,他只注意到兒子說昨晚才下來,那就表示他已經吃到了嘛!太上皇很滿意,拍着兒子的肩膀鼓勵道:“這不是很好嘛,就這樣,一鼓作氣,争取回京前讓他神魂颠倒,再也離不開你。”言罷,神清氣爽的得瑟出去調戲柳湘蓮小朋友了,哎呀呀,柳彪的後代還是有相當不錯的嘛,看着賞心悅目,調戲起來也是身心舒泰,就是可惜了他有個小童養媳挺礙事的,偏那礙事的小丫頭還挺識趣又老實,軟糯糯的讓人不好意思下手,要不花點心思把他騙給兒子當後宮該多好。太上皇感嘆英蓮的逆來順受,她要像林小丫頭似的,表面恭順內裏乖滑,順毛摸着舒服,鬥起氣來也暢快,果然,他還是喜歡會咬人磨牙亂蹬腿的小動物。太上皇摸着下巴洋洋得意:地位高貴卻心地善良到願意容忍小動物們在眼前揮爪子的人還有第二個嗎?!
被太上皇逼到揮爪子的小動物——林妃正在大吐苦水:“大哥,你絕對想象不出來太上皇有多麽的挑剔、多麽的傲慢、多麽的xx……”
丹玉好奇的追問:“xx是什麽?”
林妃頭也不回道:“你确定我說了你能懂?”
丹玉脖子一縮,嘟起小嘴縮回赫玉身後,赫玉伸出手,一下一下拍小狗似的輕拍他低落的小腦袋。林妃從眼角瞥見,打了個激靈,努力移開了視線。
緋玉一手不斷騷擾绛玉,一手摸着下巴表現正直:“你能否接受我們把太上皇對你的摧殘轉嫁到他兒子頭上?”
林妃眉毛一挑:“首先要确定,轉嫁過去的是痛不欲生還是欣喜若狂。如果是前者,我更希望他發生在太上皇頭上,如果是後者……”她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她相信陰險狡猾的二哥絕對能夠理解隐藏含義。
不過正義凜然的大哥顯然無法理解:“你們要弑君嗎?”
绛玉正在專心致志掐緋玉腰的手猛地一滑,“嗷”的一聲,緋玉捂着遇襲的屁股跳了起來:“不要打它的主意,上下關系是絕對不可逆轉的。”
彤玉一茶杯蓋丢到兩個胡鬧的哥哥面前:“打情罵俏回屋去,不要在這裏礙別人的眼。”
緋玉毫不客氣把茶杯蓋丢回去:“賈小三沒來你就拿我們撒氣啊,想得美,從來都是爺拿別人撒氣,還沒誰有膽量跟爺叫板呢。當然,绛玉你例外,我跟誰叫板也不可能跟你叫板。”最後一句急轉而下,谄媚的不忍淬睹。
赫玉嘆了口氣,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家庭會議開到最後都會變成茶話會,一點兒正經事也商量不出來,搖搖頭,拈起一塊菊花佛手酥遞到傻乎乎瞪着大眼睛看哥哥弟弟打鬧不休的丹玉嘴邊:“別光喝茶,小心傷胃,來,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丹玉回過頭,怯生生一笑,乖巧的放下茶盞,捧過點心小口小口的咬了起來。赫玉微笑着摸摸他的小腦瓜,順手接過他放下的茶盞,瞅着咽不下點心的時候便喂他喝一口。對比劍拔弩張的二哥、六弟,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簡直不止是和諧,绛玉眼睜睜看着兩人身邊飛舞出無數半透明粉紅泡泡,深以為奇。
林妃惆悵的捂住臉,這地方沒法待了。自從被她發現JQ以後,哥哥們連掩飾都省略了,直接在她面前上演“兄弟們的耽美日常”,人人有戲份,集集有亮點,簡直閃瞎她的眼。
默默放下捧了半天的茶杯,林妃發現,她要不自救,再沒人會想起保護她漂亮的眼睛來,于是,意味深長的咳了咳:“嗯哼,哥哥們,雖然說小妹我已經适應了你們嶄新的非凡關系,而且也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支持你們,所以,作為禮尚往來,你們是不是也該稍稍晾涼一下你們炙熱的感情,抽個小空兒來幫幫小妹啊!”
她一開口,臉皮較薄的绛玉、赫玉、丹玉全都不同程度的紅了臉,讪讪的放開各自“炙熱的感情對象”,老老實實坐到椅子上擺出冥思苦想的姿态。而臉皮較厚的緋玉和彤玉則毫無愧疚,十分坦然邊整理因為舌戰升級為武鬥而弄皺的衣襟兒邊各自找位置坐好。緋玉理所當然的蹭到绛玉寬大的扶手椅上去,全然不顧绛玉的白眼和暗掐,左拱右拱到底在單人椅上拱出了可以容納第二人的空間。彤玉“哼”了一聲,走到離他最遠的大哥身旁落座,只是還沒坐好就聽雖然被皇上掰彎了性向但是還沒有掰彎思維的大哥非常嚴肅的問出了讓人憂慮他智商的問題:“你需要什麽幫助?”
林妃捂着額頭拼命壓抑想尖叫的沖動:“我需要把太上皇送回京城的幫助,或者至少,讓他想不起來我的幫助。”
林大哥十分不解:“太上皇不是對柳兄一往情深去了嗎?哪裏還想得起來你?”面對衆人震驚的目光,大哥深覺很有解釋的必要:“這是皇上說的,他說柳兄酷似太上皇昔日愛侶,太上皇一見便傷感難言。他出于孝道,已經安排了太湖畫舫游、寒山寺華蓋車游和汗血寶馬環城游等項目,請柳兄陪同太上皇散心,借以慰藉他的憂思。今兒一早我看到太上皇滿面春風的往馬棚去了,想來柳兄應該是答應了才是。所以說,一段時間之內,太上皇應該想不起來你了,你就放寬心,在家裏好好歇歇吧!”
好半晌,緋玉才慢慢的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問題:“柳兄他,知不知道太上皇是太上皇?”
這個問題太驚悚了,至少林妃肯定能聯想起被扁成豬頭還得喝泥塘水的薛蟠,緋玉也沒忘記五顏六色的金陵街頭華服胖子,兩人一同跳起來叫道:“快快快快,快把太上皇請回來。”
話音未落,門外響起一連串嘈雜,噼裏啪啦的腳步聲從東到西,沒頭蒼蠅似的急速狂奔,在一團紛亂之中,皇上那極具特色的、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樣的尖叫醒目的蓋住了一切:“皇父,振作啊!”
☆、96略施小計禍水東引
當林妃等人幸災樂禍的圍觀完黑着臉堪比鐘馗的太上皇以後,紛紛表示:其實皇上完全可以不用叫的那麽撕心裂肺的,畢竟太上皇除了臉上多一個黑圈圈之外,四肢完好,連頭發絲都沒少,警報等級完全可以調至最低。
皇上在尖叫完也覺得有點兒小丢臉,不過這話他不敢說,皇父的臉色太恐怖了,陰的快要連黑眼圈都看不清了。看着林家幾兄妹連掩飾都欠奉的嘲諷,太上皇的火氣直逼泰山高度。
緋玉在外院哄氣得半死的柳湘蓮:“柳兄,何必生這麽大的氣,那個老頭就是這樣,沒牙的老虎,也就能在嘴上花花罷了,你生他的氣犯不上。”
柳湘蓮氣得柳眉倒豎:“要不是看他年紀大了,我非揍他個滿臉開花不可。”
緋玉揉了揉鼻子,默默吐槽道:年紀不是關鍵,地位才是重點,到底要不要跟柳兄暗示一下他尊貴無比的身份啊?
不等他糾結完,柳湘蓮已經做出了決斷:“緋玉,為兄打算告辭了。”
緋玉微訝:“怎麽這麽急?我們兄弟好久才見一面的,因何不肯多留兩日?莫非是小弟招待不周?”
柳湘蓮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這與你無關。純粹是為兄……”柳湘蓮恨恨的咬牙,讓他當着小弟的面形容自己怎麽被調戲還真是不好張口。
幸好緋玉很能自行腦補:“柳兄受苦了。”語氣中充滿着感同身受的理解,柳湘蓮一聽,急忙問道:“莫非你也?”緋玉急忙搖頭:“不是,沒有,我可沒有,只不過以前沒少見過老頭子……”後面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了。
柳湘蓮不屑的撇開頭,官場上下來的果然沒有好人,這老頭看體型就是腐敗的,再加上這個調戲良家婦男的嗜好,居然還能頂着烏紗平安退休,可見官場之陰暗無恥,柳湘蓮再一次堅定了打死不做官的清廉理念,語重心長的勸告緋玉道:“為兄多嘴一句,這話也許不好聽,可是緋玉你要記住,做官,首要一點是守住自己的良心。”緋玉滿臉問號,但是沖着柳湘蓮的語氣,到底茫然的點了點頭。柳湘蓮見他答應了,十分開心,想着自己也算做了大哥該做的事,走了也可以放心了,于是,他就真的放心的走了。
緋玉苦留不得,發動全家一起勸,終于勸的湘蓮同意再住幾天,不過不住在林家老宅裏了,他自己跑到城裏找了家不錯的客棧,但是同意把英蓮留下陪林妃解悶。
等太上皇好不容易從郁悶中把腦袋□,打算找着柳湘蓮好好報回仇的時候,赫然聽說,人家“浪跡天涯”去了。從來沒在采草之旅上吃過虧的太上皇氣得忽略了童養媳沒有随行這種完全不科學的現實,怒了:“柳小子找不見,就拿林小子來出氣。”
皇上像護崽子的老母雞一樣瞬間炸開全身的毛:“哪一個?”
太上皇對兒子還算客氣:“老大除外。”想一想又加了一句:“老二和老六也不要。”刁鑽陰險的緋玉和毒嘴毒牙的彤玉只會讓他傷上加傷氣上加氣,他是想找個軟乎乎的小東西捏着出氣,不是想叫兩個刺頭兒來耍他解氣。
皇上先後站在大嫂的立場和兒子的角度分別考慮了半日,終于下定決心送來了後臺不硬的丹玉,他這麽選擇是經過詳細考慮的,因為绛玉有緋玉護着,而霓玉又有绛玉護着,所以在皇父主動回避了緋玉之後,绛玉和霓玉也得一并排除,那麽剩下的選項就只有赫玉和丹玉,皇上艱難的抉擇了一番,到底是送溫和但機智不容易受欺負的赫玉來表現大嫂的體貼還是騙軟乎乎随便欺負的丹玉去撫慰皇父受傷的心靈,最後到底是“孝”之一字稍占上風,無良的大嫂選擇了出賣小兔子弟弟。
小白兔委委屈屈的遵照聖旨去太上皇病榻邊陪坐,順便奉送小嫩臉蛋供解悶,太上皇一邊調戲一邊解氣,十分的神清氣爽。丹玉不敢反抗,靠山赫玉又被大嫂陰險的支走了,去找大哥告狀吧,告的太隐晦了,大哥沒聽懂,二哥不敢去找,怕被嘲笑,三哥同樣不敢打擾,還是怕被二哥嘲笑,剩下的年紀都比他小,更加沒法訴苦,可憐的丹玉只能每天眼淚汪汪的守在裝病的太上皇床邊充“孝子”,抽抽嗒嗒的滿足太上皇邪惡的癖好,例如非得把含着眼淚的小白兔欺負成滿臉淚花的小水兔之類的。
如此過了幾天,太上皇的黑眼圈漸漸消褪到不仔細看絕對看不見的程度,事實上也沒有幾個人願意一直盯着太上皇的老臉看,只是他自己感覺太過良好罷了,現在終于看到自己的老俊臉恢複如初,太上皇感覺好到爆棚。與他的心曠神怡相反的是,小白兔丹玉被他欺負的瘦了一大圈,原來就下巴尖尖的瓜子臉已然從還算飽滿的南瓜子變成纖細的葵花籽了,這麽明顯的改變赫玉要是再看不出來就真的有負未來溫柔體貼攻的美名了。
直截了當找上二哥:“我不在家這幾天丹玉都跟着誰?”
緋玉驚訝挑眉:“為什麽這麽問?”
赫玉皺眉心疼:“他瘦了。”
緋玉尖銳的指出:“他原本就瘦。”
赫玉贊同又不贊同:“但沒這麽瘦。在他離開那邊以後,我就一直盯着他多吃飯多吃藥,兩年來好容易才長點兒肉,可是幾天就全沒了。”說着,又心疼的不行,只想立刻沖回去把小兔子抱回窩裏,給他遮風擋雨免受外界不愛護動物人士的摧殘。
這麽一證明,緋玉也不免添了幾分心虛,他雖然不清楚皇上背着他們動的手腳,但是以他的聰明,就算沒看到也能猜個七八成,而且他也能猜到,由于绛玉和霓玉兩個同樣好拐的弟弟有他護着讓太上皇不敢染指,小六太毒,太上皇也不敢下嘴,因此落在丹玉頭上的肯定是多人份的荼毒,特別是在妃妃帶着柳姑娘躲到家廟裏去祈福以後,太上皇肯定是通過玩命的調戲丹玉來發洩所有對林家的敢怒敢言卻不敢爆發。
心虛的緋玉建議道:“不如,我們再把柳兄請回來怎麽樣?看起來,他是目前唯一能對付太上皇的人物了。”
赫玉欣然同意:“只要能換出丹玉就好。”
緋玉親自出馬,找到柳湘蓮,請他出門鎮壓太上皇,當然,勸說的時候肯定用的不是這個理由,考慮到太上皇先後欺壓自家妹妹和弟弟的惡行,緋玉抹黑的毫無心理障礙:“柳兄,小弟費了一番周折,終于打聽到為何老頭子天天對着你神神叨叨了。”
柳湘蓮十分好奇:“為何?我也看出那老爺子成日裏的戲弄似乎不是對我,倒像是透過我去懷念什麽人似的。”
緋玉“唰”的一聲合攏擺造型用的折扇,在手心重重一敲:“柳兄果然明察秋毫。實不相瞞,那老頭懷念的便是你的先祖——理國公柳彪柳大人。至于為什麽呢?呵呵,相比以柳兄的聰明才智應該猜得出來吧!”
柳湘蓮久在江湖,對契兄弟之流自然不陌生,一點就透,當即了然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倒是我錯怪他了,柳國公早已去世多年,他卻依然記着,如此長情,實在難得。”他本人雖不喜男風,卻不反感別人有這種關系,有那情深意長不輸男女之情的,他還會敬佩。他光顧着聽風流韻事,倒是沒在意緋玉因何說他是理國公的後代,這可是連他爹都不能确定的,他爺爺也不行,他們這一家,于來歷上一直很混亂,也因此養成了不重視出身的習慣。
緋玉用力抹了把臉,盡量把表情抹的誠懇萬分:“長情是好事,可也該有個度才合适,這老人家未免長的過了,柳兄你可知道他心裏做何種想法?”
柳湘蓮自然猜不出來,別說他了,連太上皇都不知道自己被緋玉塑造完會有什麽想法。
緋玉湊近湘蓮,一副神神秘秘的架勢:“你知道那個龍公子是他兒子吧,就是那個常常跟在我大哥身後屁颠屁颠的那個。”柳湘蓮對屁颠二字略囧,但也找不出更好的詞來替換了,便點了點頭示意緋玉往下說。緋玉順應民意:“龍老太爺由于太過懷念令先祖,于是想出了一個辦法,他決定不擇手段把你和他兒子湊成一對,以便延續他們的美好情……呃,孽緣,絕對是孽緣。”緋玉及時發現了柳湘蓮情緒瀕臨失控,在千鈞一發之極硬生生扭轉到不會被波及的一邊:“當然,我本人是堅決反對這種想法的,極其反對。這是對感情的亵渎,是違反大衆意願的,是邪惡的,是應該被消滅的,呃,柳兄,冤有頭債有主啊,你要發洩千萬去找正主兒,對,冷靜,放下那個茶壺,也不要劈桌子,這是客棧的財産,就算不貴也得賠,不值的。”
柳湘蓮徹底的把兩道劍眉化成兩把鴛鴦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緋玉,雖然龍老太爺是你家的貴客,可是他這般無禮我着實受不了了,你放心,我必不會給你一家帶來麻煩,你把他叫出來,我非得跟他好好問問這算什麽不可。”
緋玉特別仗義:“柳兄,他是貴客不假,可是咱們結義兄弟感情彌堅,柳兄你被人觊觎,小弟豈能坐視不理?你有什麽話,只管過去說,願意打也不要緊,只要不打死,随便你,那老頭子就是高高在上太久了,久到忘了應該怎麽老實做人了,柳兄受累,好好教導教導他,他家長輩說不定都要感激你,至少你長輩是肯定會贊許的。”
柳湘蓮殺氣騰騰:“既如此,說不得便要得罪了。賢弟,帶路。且讓我去會會這個任性無禮的老爺子,他樂意與什麽人相好是他自己的事,他兒子願意與誰相好也與我無關,可是他憑什麽一廂情願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難不成高官貴胄就可以這般肆意妄為,罔顧他人心意嗎?我非得好好跟他講講這個道理不可。”
緋玉不遺餘力火上澆油:“肆意妄為算什麽,他還草菅人命呢!昨兒還抱怨柳姑娘礙手礙腳的,要是沒她不曉得省多少力氣呢。”緋玉沒冤枉太上皇,這話他真說過,只不過不是在這個背景下說的,但是緋玉認為用在這裏最具效力,于是嫁接了一下。
漂亮溫柔乖巧貼心的小童養媳果然是柳湘蓮的逆鱗,殺氣瞬間暴漲,如果林妃在場的話一定不難發現,現在柳湘蓮的戰鬥力完全可以跟要燃燒小宇宙的青銅五小強打成平手。緋玉沒看過這部神作,但這不難影響他對柳湘蓮戰鬥力的判斷,滿意的一甩秀發,緋玉躊躇滿志翻身上馬,望着前方一騎絕塵的柳湘蓮,揚起一個絕對邪惡的微笑:“太上皇,不知者不為罪,您老可要堅守自己唯一一條拿得出手的原則啊!”
☆、97采草賊折戟鴛鴦劍
太上皇還來不及高興柳湘蓮去而複返就先被他蓬勃的殺氣給駭到了,抱着被子擋在胸前縮進床裏,色厲內荏的吼道:“你,你,你,你想幹嘛?”
基本上,柳湘蓮還是維持了對待一個老人應有的耐心和客氣,他只是溫柔的把沒出鞘的鴛鴦劍一手一把戳在太上皇的鼻子底下和兩腿中間:“本少爺鄭重其事的告誡你,要攪基,自己去,少打爺的主意。還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留着慢慢懷念沒人管,只是別搬到明面上擺,沒得污了少爺我的耳朵。”
太上皇弱弱的咬着被角:“誰告訴你的?”他其實是想問:誰出賣我的?只是要這麽說就等于承認了他意淫柳湘蓮,那麽結局一定是鴛鴦劍換成出鞘時态,依舊戳在他鼻子底下和兩腿中間。
柳湘蓮當然不會出賣結義兄弟,于是他用一聲冷哼來回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太上皇小心翼翼捏起劍鞘,一點一點往旁邊撥着:“小柳兒啊,不是,我是說,柳公子啊……”事實證明太上皇也是會看人臉色的,柳湘蓮俊臉一寒,他立刻就改了稱呼,無比迅捷,害柳湘蓮想撒氣都沒抓牢機會。
重新醞釀了一下語氣,太上皇仍舊沒放棄鼓動柳湘蓮攪基的初衷:“柳公子啊,你看你,這麽拘泥于稱呼幹什麽?我跟你講,我和你爺爺柳彪那是極要好的,不是兄弟勝似兄弟,論理,你還應該稱呼我一聲龍……爺……爺……”太上皇頓住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吃了大虧,他和賈代善是夫夫,雖然年紀小了不少,可是論輩分卻是林妃那小妮子外祖一輩的,可是她兄弟卻和自家兒子成了CP,這樣一來,他不跟就跟林如海一輩了嗎?于是,他和代善由年下變成父子了?太上皇淩亂了。
淩亂了的太上皇自然沒法再掰彎柳湘蓮,而柳湘蓮呢,才發洩到一半,目标人物就突然一言不發的輪流做出哀痛、悲傷、費解、抑郁等種種無法描述的怪異表情,看得他莫名其妙。又等了半日,始終不見太上皇回魂,湘蓮只好氣呼呼拔劍走人,心中再次肯定攪基的老貪官果然都不正常。
緋玉不知道在柳湘蓮闖門之後發生了怎樣可歌可泣的後續,但是太上皇從此安靜了不少卻是可以目睹的,敬佩之餘,緋玉更加堅定了要留住湘蓮的決心——至少有他震着場子能保證順順利利過完林如海的冥誕。他們是回家來祭拜老爹順便求保佑情場順利官運亨通的,不是回家來把老爹氣得從棺材裏沖出來掄菜刀的,雖然以林如海的為人,氣到想劈死他們的可能性遠遠小于把自己再氣死一次。
柳湘蓮聽完緋玉的理由,非常爽快的答應住到祭祖結束,用他的話說就是:“義弟的父親也算我半個父親,冥誕這麽重要的場合,當然不能讓那老不羞的給攪合了。”至此,太上皇終于成功達到了讓湘蓮牢牢記住他的目标——只是定位在欠揍的老不羞。
而在有了強力震場員之後,林妃也終于可以從家廟中脫身了,倒不是說她不願意在家廟中齋戒給亡父祈福,可是自願去的和因為家裏住不下去了而被迫去的感情上當然差別很大。她寧願自覺自動去栊翠庵齋戒一年,也不想容忍半日由于太上皇的嚣張而被迫寄居的家廟。當然,她是堅決不會承認家廟的環境比栊翠庵差了不止十倍的。真不知道林江這個族長是幹什麽吃的,每年那麽多祭田收成都打水漂了不成?要不怎麽家廟都荒涼成鬼屋現場了也不重裝一下。
林妃回家把情況一抱怨,殷玉立刻自覺的表示要找林江談話,還難得開竅的通知了緋玉回避。林江一聽有不長眼的人要斷他的財路,立刻暴跳着沖到老宅裏想鬧場,卻不巧的闖錯了房門,他只道林如海逝後斷不該有人再住正堂,卻不知道林家現在供着一個地位尊貴過林家所有先人十倍的太上皇。林江耀武揚威的一沖進去就沒了音訊,第二天一早,戴權淡定的指揮小太監從屋裏擡出一只把花生那麽丁點兒大的眼睛瞪成鹌鹑蛋大的呆木雞,潇灑的連門都沒開,直接從院牆上撇了出去。林江是怎麽回到自己家的無人能知,但是從此之後再沒有人敢上忠烈侯府叫嚣卻有目共睹。
為此,湘蓮特別去表揚了太上皇一番:“我原以為你的為人必然是如那小人林江一般的寡廉鮮恥辜恩背義,卻不想你竟也如此尊重林公,主動維護林公冥誕的寧靜平和,可見你也是有可敬的一面的,是我看錯你了。”
從小到大,太上皇聽過無數的贊美,就屬湘蓮的最讓他淚流滿面,這是标準的明褒暗貶有木有?他的人品有怎麽差嗎?剛剛擺脫父子年下陰影的太上皇不幸一頭栽到品行操守的被質疑中,不可自拔。
托福于湘蓮不走尋常路的贊美,林如海的冥誕過得……非常像一次正常的冥誕。林家上下一致認為這已經是對林如海的最高尊重了,畢竟前有太上皇,後有蝗蟲團,遠在京中還有顆不定時炸彈,在如此惡劣條件的環繞之下,風平浪靜實乃最大的福氣。
只是這福氣來的快,去的更快,糾結不清輩分的太上皇又折騰出新花樣來了。
他決定阻撓皇上和殷玉的感情發展,并擅自做主由皇孫來繼承這段孽緣,理由是:符合輩分。
皇上當然奮起反抗:“皇父你不要胡鬧了,什麽輩分不輩分的,皇室裏什麽時候重視過這些?您老的後宮裏一家子出來的姑侄姐妹同侍的還少嗎?皇祖父的貴妃還是他全嫔前夫的女兒呢。”太太上皇的傳奇愛情曾是無數寡婦的憧憬,在皇家一脈傳承的嗜好——微服私訪過程中,太太上皇為雨夜借宿那家的嬌豔小寡婦所傾倒,不顧當時太太太上皇的強烈反對,硬是改名換姓給拐了回去當親王庶妃,後來登基了就順手晉成全嫔,再後來,全嫔的民間女兒上京城找娘,又把太太上皇閃瞎了一回,非常無恥的擅自從繼父升格為老公,強迫了一個不肯給他侍寝的正直呆木翰林學士認作女兒,光明正大領回宮去當貴妃。可惜,這小貴妃和她娘一樣,有福命沒壽數,享年一個比一個短。曾有未經證實的傳言指出,太太上皇那位最小的安陵公主正是因為容貌肖似貴妃故而得寵一世。但是此說法遭到了其生母元敬昭德皇後一系的強烈鎮壓,皇後無論如何不能認同自己生了個轉世情敵出來,即使全嫔母女倆着實不夠資格成為她的情敵。在妻妾問題上,太太上皇的處理手段遠甩太上皇兩條街,人家能一邊敬愛着結發皇後,一邊寵愛着□貴妃,外頭還有一幹比翼雙飛的好基友,哪像太上皇,一個吃裏扒外的皇後,一群後院起火的基友,手忙腳亂到退休還要被基友孫子鎮壓的五體投地。當然,比他更不濟的是他兒子,被自個兒皇後嘲笑戲耍,還要屁颠屁颠的追着唯一基友求侍寝,丢臉程度非常人所能及也。
太上皇默默的陷入回憶,皇上卻等不得,吃了炸藥一樣蹦出門去就想拉着殷玉到太上皇跟前表白情比金堅不容拆散。殷玉一口拒絕,表示這麽白癡的事情他絕對不做,皇上只得委委屈屈去找小二叔場外援助,并許諾一回宮就把绛玉也調到通政司去,還保證一定給他們倆設立專用雙人辦公室。緋玉略覺滿意,于是去找了湘蓮。
“柳兄,你可聽說了?”緋玉的開頭十分吊人胃口。因為他連聽說什麽都沒點明。
湘蓮果然上鈎:“又有什麽新鮮事兒?”他素喜浪跡四海,這般安安分分的呆在同一個地方還沒有小媳婦陪伴對他來說實在難熬,無聊到只能靠八卦來打發時間。
緋玉省略所有細節,直截了當告訴他重點:“龍老太爺又出幺蛾子了,自打那日重見你之後,他就鬧騰着非要拆散他兒子和我大哥呢。”省略細節的好處就是容易扭曲事實。比如眼下,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分明是——太上皇見了湘蓮突然想到輩分問題、冥思苦想一番決定逆CP重組,但是被緋玉一省略就變成了——太上皇見了湘蓮仍舊賊心不死想通過後代再續孽緣,為此棒打鴛鴛。
湘蓮大怒:“我原來還覺得他對待感情十分嚴肅認真,還覺得錯看了他的人品,真是想不到,這人簡直無法容忍。”
緋玉肅容道:“這也可以算作看錯的另一種方式。”
所謂火上澆油、雪上加霜指的就是這個了,湘蓮的火氣“轟”的一下燃到頂點:“他人呢?”
緋玉閃身讓出